可这样自己真的就解脱了吗?
现在的赵瑶听着外间的雷鸣声,隐约还能看见悬在房梁的身影,心间并无害怕,只是不解自己为什么还能看见母亲。
明明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小奶猫软软的枕在肩胛,气息很轻,丝毫不受外面雷雨影响。
次日天明时,赵瑶看向窗外刺眼的日光,犹豫的伸展掌心轻触碰照进殿内的日光。
很温暖,却并不属于自己。
小奶猫枕在膝上,仍旧有些心情低落,平日里总是积极立起来的耳朵这会软趴趴的毫无精神。
若问温如言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那当然是在纠结赵瑶昨日说的故事。
如果赵瑶就是故事里的小女孩,那自己还借着喜欢的名义欺骗她。
自己不就跟太上皇一样渣了嘛。
赵瑶见着先前还没什么精神的小家伙,忽地灵活钻进矮榻下,从里头咬出一小匣子。
这小匣子哐啷地响,看来里面藏着不少她的珍品。
小奶猫蹲坐在一旁,乖巧的用脑袋推过去,显然是在示意赵瑶打开。
你这是给朕送礼?赵瑶好笑的看着灰扑扑的小奶猫,抬手轻拍了拍脑袋上的灰尘,方才打开小匣子。
温如言下定决心,要好好跟赵瑶谈谈。
毕竟如果以保护的由头,结果却伤害赵瑶
,那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35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
第四十九章 将小匣子里打开, 最明显便是白玉瓷瓶,旁的便是些闪亮的珠石以及一些早些时候赵瑶特意为她调制蓝铃草的香料包,看来她还真是很喜欢蓝铃草的香味。
赵瑶看了眼探着脑袋张望的小奶猫说:你什么时候拿了那药丸?
白玉瓷瓶装着十来颗药丸, 赵瑶轻晃了晃,隐约还能清脆声响。
喵。小奶猫心虚的看着, 眼眸犹如世间最为透彻明亮的珠石。
赵瑶唇角上扬的不再取笑, 省的惹恼她反倒不好了。
从白玉瓷瓶内倒出药丸,赵瑶缓缓起身将窗户合上,伸手揽住小奶猫便往里间走低声道:衣物柜子里你的衣裳还一直备着,你且去换上衣裳。
待退出里间, 赵瑶颇有忐忑的站立在殿内,不多时方才听见珠帘碰撞声响。
少女散落着一袭长发, 眼眸明亮的看向这方,樱唇微抿紧懊恼道:这衣裳太麻烦了。
那衣带松垮的很,赵瑶缓缓上前伸手重新整理, 眼眸探向那白嫩的脸颊微微移开说:你好像长高了些。
真的吗?温如言不太相信赵瑶的话。
原本女生一米六也不算矮,奈何赵瑶她们家族真的是基因优秀, 就连赵瑶都感觉比自己高半个头不止。
赵瑶看着少女眼眸满是不信任, 亦不觉得生气, 只是顺手牵住少女垂落衣袖中的手,领着她往窗旁走说:兴许是看错了吧。
就知道你在逗我玩!温如言愤愤的念道。
待温如言坐在梳妆台前, 赵瑶拿起一旁木梳,轻握住这绸缎般长发安抚道:别动。
少女乖巧的很,直至赵瑶放下木梳,方才歪扭着脖子说:今日难得天晴,我们去外边晒会太阳吧。
赵瑶指间正挑着胭脂,垂眸落在少女粉嫩的唇上, 又觉得世间颜色皆不如此,多添上一分反倒不当,便只得合上胭脂盒。
好。赵瑶伸手轻握住少女的手,转而走向殿外。
亭内天气明朗,秋日里日头转凉,便也不会惧怕炎热。
可少女偏爱水榭这处,懒散的躺在竹榻,眼眸含着光亮似是犹豫的出声:其实我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赵瑶伸手理了理少女散乱的衣裳,侧躺在一侧应:你要与朕说什么?
少女生的明艳动人,平日里性情亦是如此,突然这般忸怩起来,反倒让赵瑶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便微微靠近了些,指间轻扣住少女纤细的手腕,薄唇轻启道:怎么不出声了?
温如言眼眸极快的眨了眨说:你还记得上回我说让你喜欢我的事吗?
嗯,朕自是记得清清楚楚。赵瑶怕少女忽然间又变了心思,特意口齿清晰的说着后四个字。
只见少女抿紧樱唇,眼眸似是慌张眨的极快道,喜欢一般不会太快就与人亲昵,所以我虽然说要让你喜欢我,那也得要循序渐进的过程,对吧?
毕竟赵瑶这人吧,大体还是个很好相处的性子,就算恋爱观不太对劲,不过慢慢的调整相处,让她应该能太上皇对她的精神控制。
赵瑶眼眸凝视少女的神情,并无欺诈讹人之意,可话却听起来像是在逃避亲昵之举。
难不成在她眼中,自己与她的亲昵之举,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
心中越深想便越有些恼怒的赵瑶,顿时松开握住少女的手,长舒一口气极为冷静的说:你想怎么循序渐进法?
我觉得吧,应该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两人性格是不是真的合
话音越说越小,温如言看着赵瑶忽地起身,还有些不太明白,便跟着坐起来。
只见赵瑶冷着张脸,没有金制眼纱具的遮挡,所以那淡漠的情绪十分明显。
她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温如言没敢继续往下说,转了个话题说:我哪里说错了吗?
赵瑶神情严肃询问:你喜欢朕吗?
喜欢?
这个问题让温如言一下脑袋关机,眼神茫然的望着赵瑶应: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问题来了?
如果不喜欢,你这般委屈求全,岂不是另有所图?赵瑶眼眸极冷的望着少女,自然也是意识到少女她不喜欢自己。
哪怕明明自己对她那般亲昵举动,她不曾多想,玩闹时说的喜欢
,轻而易举便能改口。
这般的喜欢,赵瑶宁可不要,反正掌权之后,她也不可能离开南国皇宫。
温如言没想到先前还给自己梳头发的人,一下就变了脸色。
我图你什么了?赵瑶的猜忌心太重,虽然早前在云城时温如言便知道,可这般冷漠直白的猜忌,还是心间难受的很。
赵瑶望着顶嘴的少女,心间更是不舒服说:你自己心间清楚。
没成想少女却生气的站了起来,杏眸直直看向赵瑶,面容分明就是生气的紧,却不像往日里那般气恼的说话。
突然的沉默,让水榭内尤为安静,秋风渐凉,垂落至地的青帘微微晃起又落下。
你以为你是皇帝,我就非得喜欢你吗?少女赌气似的将这话说出了口。
赵瑶微愣的望着,心间的弦好似在一刹那断了,眼眸燃起怒火道:好!
这一声吓人的紧,温如言后退几步,心想这要是动起手来,哪真是妥妥的被虐打。
既然你也不信我,那不如
话还未说完,赵瑶出声打断:你休想!
明明是想好好谈心,结果弄成一场冷战,温如言捧着那小匣子重新搬回偏殿内居住。
直至初冬时一场小雪来临,温如言因为省着药丸,所以平日里还是一只小奶猫。
清早见着殿外的雪,温如言探着脑袋从窗户跃下。
原本干净整洁的雪地里便落下一串串的梅花爪印,赵瑶早朝回宫时,看着那满身沾着雪花的小奶猫在雪地疯玩,心间更是不畅。
她独自住在偏殿,当真一回也不来主殿,赵瑶生气想用食物威胁,可又怕她倔强的当真饿死也不吃,再者更怕她偷跑出玉清宫,到时寻起来更为麻烦。
因此让宫人好生备着膳食,唯恐怠慢了她。
可数月未见,她却开心的很,好似当真没看见自己一般,从长廊跑过回了偏殿。
陛下?女官捧着厚重的奏折,见近日女帝情绪颇为不好,亦不敢多问。
赵瑶缓过神来沉声道:你们先去主殿,朕有事随后便来。
是。
从长廊穿过,赵瑶望着那只小奶猫进了偏殿,犹豫的抬手推开殿门入内。
殿内尤为暖和,小奶猫探着脑袋窝在矮榻的毛毯里,眼眸直直的望着走进来的赵瑶。
温如言心想难不成自己跑的太急,所以进错殿门了?
可主殿与偏殿离的又不近,不应该弄错啊。 你还要置气到什么时候?赵瑶沉声坐在一侧。
喵。小奶猫趴在毛毯里,不再理会人。
赵瑶看向窗外飘落的雪,方才察觉自己衣裳上亦被融化雪水的沾湿,指腹轻触及时还有些微凉。
一人一猫大半日便就这般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温如言比不过,只好咬着白玉瓷瓶绕过屏风。
温如言别扭的穿上衣裳,绕过屏风,走至静坐在矮榻旁的赵瑶。
心想这人就是个木头,一动不动的真是佩服了。
我好好的在偏殿待着,又没碍着陛下的眼,干嘛来找事啊?温如言特意的将陛下两字说的极重。
赵瑶哪里听不出少女的话,偏头看向散落长发的少女说:你知道在宫里什么最重要吗?
少女倒着茶水递了杯过来,而后自己捧着杯茶水抿了小口道:我又不是宫里的人,没必要知道。
你太放肆了。赵瑶伸手握住放至面前的茶盏,神情淡漠的看了眼少女,明日你来朕跟前当差。
温如言被茶水呛得脸颊通红,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差错了。
为什么是我?
赵瑶抿唇抬手擦拭脸侧的茶水,看着极不乐意的少女说:欠债还钱,你要是不乐意,可以身抵债,兴许等你年老色衰,朕可以考虑放你出宫。
你个臭流氓啊!温如言真的以为自己耳朵出差错了。
怎么几个月不见,赵瑶怎么变成流氓了。
狠话嘛,谁不会说,可欠的债,温如言还当真没法还。
次日赵瑶大清早便等着少女来伺候,谁曾想都快出宫去上早朝,方才见着捧着女官帽的少女嘴里塞着糕点跑上来。
宫人们候在步辇旁,赵瑶看着匆忙戴上官帽的少女,并未出声而是独自入步辇。
大雪地里行走的极慢,冬日里天凉的早,温如言被冻的脸颊通红,看了看这随行的宫人们,方才发现自己这衣裳好像不太一样。
待至大殿,女帝入内,温如言同宫人候在外边,见一位女官同自己衣袍差不多,便稍稍靠近过去细声问:请问为什么咱两的衣服不太一样?
女官看了眼这女帝亲自派过来的少女,帝王即位多是会培养心腹,女子为官者极少,女帝自即位以来还是第一次亲自指派少女为女官,苏清自是细心的照顾解释:你我身为女帝跟前伺候的女官,自然是旁的宫人嬷嬷不同。
哦,这样啊。温如言看着外面的大雪,牙齿不禁打颤,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呢?
即是同僚,大可不必尊称,苏姐姐便好。
原来姓苏啊。
温如言学着这文邹邹的说法:苏姐姐你好,在下温如言。
呕,真的是满分嫌弃自己哦。
早朝结束时张尤谋同一干官人出大殿,正思索着事物时,却忽然瞥见一熟悉身影。
这不是云城那温姑娘吗?
张大人,早上好啊。温如言伸着小手隔着众多的官员挥了挥小手。
张尤谋碍于官员,只得绷紧着脸浅笑回应,而后便出了宫道。
待官员离去之后,大殿空旷了不少,赵瑶独自坐在高位批阅奏折。
苏清看了眼那傻傻杵在一旁的温姑娘,不由得叹了声。
南国金銮殿乃皇宫内最为恢宏大气的宫殿,无论是琉璃屋瓦,亦或是金砖瓷器,再者是金漆装饰雕刻数枚的数百梁柱,这寻常人初次入内,自然也是难免看花眼。
你退下吧。赵瑶何尝不在想少女怎么一点声也没有,顾忌一旁的苏女官,方才出声。
苏清迟疑的看了眼没动静的少女,正想提醒时,方才察觉女帝的视线落在自己这方。
难不成女帝是要自己出去?
赵瑶看着苏女官默默退出大殿,而那少女蹲在看着这金灿灿花纹的地砖。
唉,她若真有贪财之心,赵瑶反倒不发愁了。
你愣着做什么?赵瑶收回心神,催促的看着少女,茶水该添了。
哦。少女走上前倒了杯茶水,而后眼眸望着这偌大的龙椅突然的说了句,你冬日里屁pi不冷么?
赵瑶一口茶水喷在敞开的奏折上,脸颊微红了起来,眼眸微恼怒的看向口不择言的少女。
温如言从袖间拿出帕巾递过去说:这可不怪我,你自己把自己给呛着了。
你最好不要胡乱说话。赵瑶拿过帕巾,见是自己给她的那块手帕,心间情绪方才消了大半。
大殿内尤为空旷,温如言看了看这没有点人气的殿内出声:你觉不觉得这里阴深深的啊。
赵瑶擦了擦嘴,将帕巾递过去应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无数场谋朝篡位,几乎每一道细缝都曾染上过鲜血,尤其是这龙椅,大部分南国帝王最终都死在上面。
少女接过帕巾,满是深意看向赵瑶,伸手拍了拍赵瑶的肩说:那你多珍重啊。
倘若你不气朕的话,兴许还能多活几年。赵瑶伸手拍开少女的手,决意要与她保持些距离,省的被她误让自己是个轻浮之人。
温如言吃疼的揉了揉手背说:你轻点啊,大冬天又没护手霜,这都该生冻疮了。
赵瑶见此,又有些懊恼自己下手兴许过重,便将暖手炉递了过去:拿着。
好暖和啊。少女捂着暖手炉说道。
待午时出大殿,风雪仍旧未曾消停,温如言缩着脑袋试图蹲在赵瑶身后挡风。
你这般怕冷么?赵瑶看了眼拽着自己衣袖的少女,心间不由得升起怜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