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烜万万不曾料到,费尽心思为陈川挣来的活路,竟也是将他拽入无间深渊的死路。你封存了他的记忆?司烜的嗓音下,克制着颤抖。是。巫燧不介意如实相告,我在他的神魂中设下一道禁制,无人可解。这道禁制就像是锁死的匣子,将他的记忆、思想、情思尽数封存。从此以后,他就是我手中的杀器,只会对准我所指的方向。这么做有意义吗?巫燧的话如毒蛇般阴冷,司烜不寒而栗,他因咒法而屈从于你的意念,并非真心诚服。你与梵笙龃龉百年,所求之事,无非是他心悦诚服。司烜为求挽回局面,故意激怒巫燧,如今这般作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可笑吗?巫燧当真被激怒,猛然扼住司烜脖颈,你不要自作聪明。司烜毫不畏惧,眸中都含着嗤笑:是吗?如果得不来心悦诚服,我不介意退而求其次。巫燧凑到近处,与他低低耳语,我要你亲眼看着他看着他忘记自己姓甚名谁,遵从我的意念,奉行我的信仰,将我当做行走于人间的神明。巫燧的气息拂在司烜耳畔,引起阵阵战栗。司烜望着他,眼神犹如在看一个疯子。而他的的子嗣,也将是我掌心的傀儡,世世代代,永无超脱。说话之间,巫燧掌心已笼在司烜腹部,感受到灵力时,眸中似有利刃出鞘,尽是厉色。===司烜已经筋疲力尽,神力衰微与孕有生命让他抗拒不了困顿,缓缓陷入沉眠。一只绯红的雏鸟自飞进来,扑棱了半晌,才笨拙地撩开帐子,落在他的枕畔。明焱看见司烜,终于松一口:找了好几天,终归是找到了。司烜却无所察觉,睡得昏昏沉沉。明焱苦恼扑闪着翅膀,轻啄他的指端:喂,醒醒。司烜指尖轻颤,没过多久,就在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转醒:明焱?明焱见他苏醒,终归安心:你们一去不回,害得我好找。司烜展开手掌,让它站在掌心:我们中了诡计,各自身陷囹圄。明焱啄了啄扣在司烜手腕的镣铐,遗憾地说:对不起,我解不开。你才涅槃重生,灵力低微,自然破不开他的禁制。司烜轻抚雏凤羽冠,本也没有寄希望于它。对了,我刚刚看见一个人,跟陈川一模一样。明焱苦恼地想了想,又补充道,凡人真是奇怪,明明生得一模一样,可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人。司烜沉沉叹息:他就是陈川。怎么可能?明焱惊愕异常,瞪大了双眼望过来,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一件杀器,真让人胆寒,又怎么可能是陈川呢?司烜满含忧戚地说:崇炎封存了他的意识与记忆,他已经忘却了前尘过往。我该怎么帮你们?明焱飞入石楼前,就发觉这里设下重重禁制,料定司烜踏不出半步,我代你去找他,告诉他真相?贸然告诉他,只会让崇炎察觉你的存在。司烜连连摇头,沉吟半晌,计上心头,你试着将他引过来,低调行事,若是不行,也不要勉强。好。明焱一口应下,挥了挥羽翼,便又飞出去。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一起见证我八百码直接冲进绿化带的骚操作剧情~☆、三十九、重新谈恋爱吧三十九、重新谈恋爱吧巫梵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姓甚名谁,比如前尘过往。每当他心生狐疑时,就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个声音告诉他,姓名、身份、往事,都无关紧要。他的双眼只需凝望巫燧,他的步伐只需紧跟巫燧,他的信仰只需遵从巫燧,其余的,都无足轻重。巫梵知道,他会是巫燧手中最锋利的杀器。白塔上忽生骚乱,武士仆从惊呼一片。巫梵眸光一凛,飞身而去,看见两名刺客跌落出神殿门槛之外。武士扯开刺客的面巾,看见此人面带飞鹰刺青,旋即禀报大祭司:是亓风部。阿烨见得,最是愤然,怒斥道:你亓风部流雪域亡数年,几经异族屠杀。若非巫燧大祭司给你们一处栖身之所,只怕你亓风部已举族覆灭,如今竟然恩将仇报?恩将仇报?刺客擦去唇下血迹,连番低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强命我族面覆刺青,不论男女老幼,连婴孩都难免此灾。带着这样的咒印,纵使身死,魂魄也将为其掌控。男人讥讽地看着阿烨,只问道,这样的恩惠,你要不要?另一名刺客亦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巫燧碎尸万段:我的儿女尚不满十岁,却被他送上雪山祭神。阿烨却道:能为雪山容晦大神献身,乃是殊荣。那人被激怒,挣扎无果,啐道:这样的殊荣,若是落在你的儿女弟妹身上,但愿你还能如眼下这般忠心如狗!阿烨几时受过这等侮辱,当即想教此人血溅三尺:你!阿烨,慢着。巫燧只说了这么一句,纷乱的人群立时鸦雀无声。他自神殿中缓缓步出,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银戎城众人都分外诧异,谁都知道,巫燧不屑于亲手斩杀这些蝼蚁与尘泥。巫梵,送他们去圣山。说话之间,巫燧伸出手,递给他一柄长刀,用这把刀斩下项上人头。巫梵接过长刀时,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他暗自想着,此物一定是旧相识,否则怎会如此熟悉。可一旦细细探究,诡秘的声音便再度回响在脑海,阻断思绪。巫梵无法再往深处想,启唇问道:这是什么刀?一柄无名古刀,你若用着顺手,拿去便是。巫燧说罢,走入神殿。用摩罗金刀割下梵笙信徒的首级,一定非常有趣。巫梵不会质疑巫燧,命武士将两名刺客押往雪山脚下。那两名刺客本就是怀着必死决心而来,如今大难已至,并未惊惶。他们跪在雪山脚下,有一人忽而回身,与巫梵说道:不用你来动手,我们不愿死在银戎祭司的手中。巫梵望着他们,眸光渐沉:你们想要如何?那二人互望一眼,相视而笑,同时自怀中抽出短刀,削去面颊刺青。霎时,只见得皮开肉绽,淋漓鲜血落在地上,融化了冰雪。押送刺客的武士们纷纷惊呼,只有巫梵双手拄刀而立,冷眼相看。一人望着地上血迹,猝然大笑:我族人死前,宁可自毁容貌破咒,也不愿魂魄为巫燧效劳。另一人环顾众人,染血的脸狰狞如修罗:你们这群人,今日为虎作伥,却不知这世上报应不爽。黄泉路上,炼狱之中,我且等着你们!说罢,二人举刀割丿喉,双目至死怒睁,实难瞑目。诅咒声仿佛还未散去,几名武士不约而同地心生寒意,只有巫梵面色分毫未改。他的心就像被冰雪所封存,纵使有所触动,也无法泛起波澜。凄厉北风呼啸而去,犹如为死者嚎哭不止,又似冤魂咆哮不歇。巫梵垂眼望着尸身,斩下头颅时,连眉宇都不曾轻蹙:回去复命。不过都是巫燧大祭司脚下的蝼蚁与尘泥,哪需要旁人介怀?复命以后,一夜风波终归平息,巫梵走出白塔时,弦月已然西沉。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巫梵忽觉得无趣,席地而坐,拿来古刀细看。刀环内铸的是鎏金云纹,刀柄还有银线缠绕,分明第一回握在手中,却称手又熟悉。一簇火球忽然浮现在他眼前,巫梵一惊,当即拔刀出鞘。那火球似被长刀震慑,当即惊呼出声:喂!何方妖物,竟敢在此装神弄鬼?巫梵紧追火球,只想将其斩于刀下。那火球回旋转动,一路朝前,若是飞得远了,还会稍作等待,全然是为引他去往某地。当巫梵意识到时,已经站在石楼下。守门护法见他前来,当即拦住去路:巫梵大人,此处是禁地,不可擅入。火球化作绯羽雏凤,朝他扬起九根尾羽,羽翼一挥,便飞入窗扉。巫梵将此情形尽收眼底,冷声道:有东西闯入禁地。守门人并未瞧见雏凤,故而满面茫然。巫梵仰望石楼,看见一扇窗扉后,隐隐闪现火光。就是那里巫梵话音未落,忽然看见火光骤盛,将窗扉照亮。光亮下,有人影印在绢布上,侧颜恍如剪纸画,瞧不真切,但足够教他心生恍惚。这里面关押的究竟是谁?巫梵凝望着窗扉,心弦如被无形的手指勾住,一阵一阵收紧。巫燧早有命令,不可透露其中玄机。因而,护法只道不知:大抵是个重犯,也是咱们大祭司的心头之患。巫梵遥遥望着那个剪影,心神恍惚:既是心头之患,为何不直接杀了去?巫燧大人深不可测,我等岂能猜得到他的心思?此话倒是出自真心,这名护法也不知巫燧用意何在。巫梵方要再追问些事情,却见那扇窗扉之内,火光骤熄。转瞬间,剪影也消失无踪。眼见此情此景,他恍然发觉,心底仿佛也有一盏灯烛熄灭,空落落地归于沉寂。一个古怪念头浮现在心头,巫梵并不知道缘由,只是无端心烦意乱起来。问完话后,他匆匆离去,却在行至半路时,又遇拦路虎。确切来说,是拦路雏凤。火球散开,化作绯羽火凤,叽叽喳喳口吐人言:你想抓到我吗?巫梵本就心烦意乱,经它这一闹腾,愈发不悦:滚!明焱只觉得撞到了铁板,嘀咕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中邪的份儿上,我凤凰不记小人过。你若再不离去,休怪我刀下无情。说话之间,巫梵已握紧刀柄。明焱知晓,现在的他说到就能做到,是个危险至极的人物。但司烜还被囚在石楼里,必须把他引过去:哼,小爷我住定了石楼,你能奈我何?雏凤说罢,再度化作火球,飞向石楼另一处窗扉。大祭司有令,擅闯禁地者死。巫梵随即拔刀出鞘,果真招招不留情面。明焱堪堪避过一击,看着尾羽被斩断,心有余悸:果真是中邪了!说罢,又幻化作火球,疾速飞向窗扉。这一处窗面朝悬崖峭壁,阴面除却一颗老树横生的枝干,再无其他。因而,这里是守门护法忽略的地方,只设了一圈禁咒,并无人力镇守。明焱得司烜提点,聪明了许多,一心要将人引到这里来。巫梵看见,那只胆大包天的雏凤站在石楼窗台上,还挑衅似的朝他挥翅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巫梵足下凌风而起,手握出鞘长刀,直杀向明焱。眼见刀锋逼近,凛冽锋芒不可逼视,明焱顿时慌了神,高呼道:司烜救我!话音未落,窗扉骤开,明焱慌忙躲到窗下,再不敢露面。巫梵见雏凤无踪,旋身而去,立在老树枝干上,冷眼望着窗扉。脚下就是万丈悬崖,凛冽寒风拂过他的巫袍,吹得衣裾猎猎,如鹰展翅。他终归看见石楼中囚徒的真容,出乎意料的顺眼,仿佛早已相识,连一双印着火焰纹的眼也有几分熟悉。可每当他往深处回想,脑海中总有声音告诫他放弃。你是谁?巫梵凝望那人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我叫司烜。司烜看着他,百感交集,不知当喜当悲,你呢,如今的你又是谁?我无名无姓,只有一个巫号,所有人都叫我巫梵。他已全然接受巫燧的谎言,甚至没有一丝质疑的念头。用这种手段摧毁一个人,果真是巫燧的作风。司烜喃喃说道:巫梵我记住了。有一只火凤闯入禁地,请你将它交出来。在巫梵的心里,只有巫燧的命令。它已经飞走了。司烜自不能交出明焱,信口诌道,自另一扇窗扉飞走,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巫梵不疑有他,冷声问:你拖住我,就是为了放他走?司烜没有回话,抬手关紧了窗扉。等等!巫梵还有许多话想问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窗扉紧锁。那人吹灭了烛火,黑暗如浓墨,隐去剪纸似的身影。巫梵迷茫而失落,不知不觉之间,手掌已抵在胸膛。之后的每一夜,他都会来到这里,悄无声息地坐在老树枝干上,遥遥望着那扇窗扉。他每一次到来,每一次离去,司烜都很清楚,却不曾开窗相见。明焱实在想不明白,生怕司烜错过逃脱良机,焦急问道:你怎么不告诉他真相?即便说了,他也不会信。司烜望着映在窗扉上的树影,蹙眉道,现如今,他的心神为巫燧所掌控,不能贸然行事。明焱点点头,又问道:可是,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时机很快就会到来。司烜垂下眼帘,睥向下腹,絮絮低语,很快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让他们重新谈恋爱陈川之前攻略司烜带着目的性,现在终于可以抛开系统任务,单纯被人家吸引了~~~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们~~~让我有动力继续骚操作下去☆、四十、孩子他爹究竟是谁?四十、孩子他爹究竟是谁?巫梵仍旧每日必来,但也只是坐在峭壁中横生的老树干上,静静守着窗扉。烛火会在亥时亮起,子时熄灭,偶尔运气好些,还能窥见那人朦胧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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