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具都被擦得澄亮,没什么食物的气味,只有暖暖的甜香。这里就是厨房。伊莎贝拉小心地跟在程解意身边,以防他的衣物沾染上没擦干净的煤灰。你们好,我只是想来向诸位致谢,感谢你们给我提供的丰盛佳肴。程解意看着这些眼睛上也同样蒙上眼罩的厨师,认不出来到底谁是总管。请问总管在吗?总管大人正在采购蔬果,也许要等到明天才能回来。一名厨师恭敬回答。啊原来如此,那么就不打扰了。程解意点头,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这么快?还准备了余兴节目现场表演烤全羊的厨师有点失落。不过他们这些一直蹲在后厨的人居然能见到王子妃,他们准备排班休息的时候回家吹嘘一下。厨房里没有纸人也没有总管,程解意只好沿着廊道随意走着,伊莎贝拉跟在一边介绍着周围的建筑。程解意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在前方的雪地里看到了小纸人一闪而过的身影。殿下?伊莎贝拉转过身,不明白程解意为什么停下了。抱歉,我刚才在想些事。程解意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尾音微微颤抖。什么事?伊莎贝拉停下脚步,年轻的侍女天真地问。在她的想法中,王子妃是不会有烦恼的。为什么飞罗王子会喜欢我呢?程解意抬脚往小纸人消失的地方走去。啊竟然在担心这种事吗?果然是害羞的新娘。伊莎贝拉弯起唇角笑了笑。您生得这样好,又是被选中的那个人,王子怎么会不喜欢你?伊莎贝拉停顿了一会,又歪着头补充了一句。这是自古流传的规则。程解意的视线落在地面,认真地查找着小纸人的踪迹,随口回答。我还是不敢肯定听着程解意的话,伊莎贝拉有些焦急。这是真的!历代的王子都倾心爱着自己的恋人,无论是什么愿望,王子都愿意为他们达成!程解意看了一眼伊莎贝拉,[真言鉴别]中,伊莎贝拉说的都是真话。那么确实有历史可循?之后倒是可以试试。真是这样就太好了。程解意轻喃着,看到了那只小纸人倒在了一栋像是教堂形制的白色建筑前。它进不去。不知道这里存在着什么禁制魔法,小纸人现在就像真正的纸片一样,卡在门缝里。这是什么地方?程解意问。伊莎贝拉看着眼前的建筑,在距离程解意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神色恭敬。这是将来您和王子殿下举行婚礼的地方。城堡的中心教堂,历代的王室婚礼都在这里举行。每一代的冬雪国永远只有一位国王,一名王子,一名王子妃。等王子成婚,国王就会退位,王子成为新的国王,王子妃将彻底隐入后宫,再无消息。程解意听着伊莎贝拉的话,只觉得这事听着就很可疑。程解意推开白色大门,踏进了典雅富丽的教堂,教堂内的装饰也是全白的,雪白的花束,雪白的桌椅,雪白的窗户,与雪白的魔法光灯。伊莎贝拉站在教堂门外,以她的身份并没有踏入教堂的资格。程解意就独自一人在教堂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教堂中心停下。一片雪白无暇的教堂内,只有这里的地面有着半径约三米长的彩绘。彩绘上是一名穿着轻纱的美貌少年,与一头喷吐烈焰的魔龙斗争的画面。程解意看着这幅彩绘,直到伊莎贝拉在外喊他,他才踏着这幅彩绘,缓缓离开。程解意与伊莎贝拉回到房内时,飞罗已经在帘幕里等他。过来。飞罗在帘幕里叫他,程解意发觉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怒意。伊莎贝拉退了出去,程解意刚掀起帘幕,便被飞罗一手抓住,狠狠摔在了床上。你为什么要和她出去?飞罗的眉头微蹙,嘴角下撇,那双银色的眼眸变得暗沉,抓着程解意手臂的力道也渐渐加重,显然还在生气。他今天急匆匆地完成了所有政务,就赶来与程解意相见。他还记得程解意昨晚说的话,他想让程解意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爱语。可是他从未想过,他的新娘,他最重要的恋人,居然抛下他与一个低贱的奴仆谈笑风生!只要飞罗愿意,他能看到冬雪国的任何一个角落,可他却看到程解意在与那个奴仆亲密交谈!这是只有他才有的权利!我要杀了她。飞罗喉间低吟,声音如同野兽般嘶哑,就像恶龙憎恨着盗窃珍宝的小偷,没人怀疑他说这句话的真实性。程解意看着飞罗,却不觉得恐惧,他抬手轻拍飞罗的手臂。请您,放开。飞罗这才发觉他将程解意的手臂捏出了粗暴的红痕,那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靡艳又可怜。抱歉,飞罗歉疚地亲吻着程解意的手臂,我只是我只是嫉妒了。程解意抬手扯了扯飞罗垂落在他胸前的银色长发。我只是问问她关于冬雪国的事。我知道。她说你会达成我所有的愿望?嗯,飞罗嗅闻着程解意肌肤上的香气,神情迷醉,无论什么。那么程解意一脸认真,我想要春风亲吻我的额头。作者有话要说:程解意:让我看看你的诚意。飞罗:汪!谢谢收藏留评的大大呱呱!喜欢请摁个收藏叭!第七章 献给王子的礼物(5)以前程解意在造梦者学院里的理论课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满分一百分,他发挥失常时才会考九十五。唯有一门《生物交际学》在初次考试之后,他没有获得评分。云澜和楼笙的马仔逮着机会当然要加紧嘲讽,说程解意以前的分数都是作弊,现在才拿到正确的评分。程解意按照惯例把马仔们教训一顿,就直接前往办公室寻找课任导师。然而进入导师的办公室后,却看到那位容姿艳丽的男性导师,正在办公室内反复观看着程解意考试时的视频。来了?导师示意程解意靠近些,两人就站在等身高的光屏前。屏幕上程解意正站在密室的一角,那随机从低位面抓取的角蛇正缓缓向他靠近。这条八米长的角蛇正饿着,距离上次进食已是两周前。【安抚它,给它喂食。】这便是考试通过的唯一要求。程解意当时也有些紧张,与那条角蛇对上眼时,还担心自己会被它咬一口。谁知对方乖乖地爬到他身前,无限依恋的将柔软的身体缠绕在程解意的右手臂上。在程解意要给它喂食时,这条饥饿的蝮蛇却将食物往程解意嘴边送。它身无长物,就把目前它认为最贵重的东西送给程解意。这违背生物本能的举动,让导师笑了。你可真讨低位面的生物喜欢。导师像是在夸奖程解意,程解意侧头去问。那为什么我没有评分?导师没有回答,那位喜洁的男士,脱下了双手的白手套,露出纤秀手指,试图往程解意脸上摸去。因为我想私下见见你,真奇怪只是看着那个视频,我好像也被你引诱了程解意浑身汗毛竖起,就像被冰冷的蛇信舔舐咽喉,他正要说话,就被人揽着肩膀往后拉去。阿宴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导师办公室,他对着导师露出了个礼貌的微笑,眼神冰冷。您想做什么?要给分数也没必要动手动脚吧?导师遗憾地放下手,他捏着耳钉,召出光屏。在光屏上输入几行指令,程解意右耳的耳钉就传来系统的提示语音。[造梦者学院一年生程解意,学号00001,《生物交际学》学分已修满。]我没什么可教导你的,导师将手套重新戴上,语气重新变得冷淡,你对于低位面生物的吸引力,强得超出常人。这是你的天赋。你大可随心所欲。反正所有低位面生物都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美化造梦者的形象,你的一举一动对它们来说都值得赞美。但不要让这份天赋,成为你的绊脚石。在程解意对着飞罗说出想让春风亲吻我的额头时,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以前那位导师的事。他原本不过想转移飞罗的注意力,顺便试试那自古以来的规则,但也许心里没底,还是要寻求别人背书才有足够的勇气吧。不过那位导师好像第二天就被调走,之后再也没见过。无论如何,话已经说了,程解意仔细观察着飞罗的表情。飞罗只抓着程解意的手臂,有些疑惑程解意明明是个男孩,为什么却拥有这样柔软芳香的肌肤?飞罗一开始就说过他讨厌春天,程解意这样说时,他本该生气的。可看到他的新娘如同幼鹿般湿润可爱的眼睛时,他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负疚感。【无需犹豫,我本该满足他的一切欲|求。】如蚕茧般包裹着王子身躯的法则,枝枝蔓蔓向外延伸,遮天蔽日地将此方天地密密笼罩。【这是规则。】仿佛有人在飞罗耳边低语。飞罗缓缓张口,程解意看着他的口形,像在是与不之间,心想他居然还会玩推拉战术?然而飞罗最终说的是:过几天我将带你面见国王。这和他的愿望有关系吗?程解意叹息,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规则传统不可信。飞罗则低下头,把脸埋在程解意脖颈间。你为什么喜欢春天?程解意想了想,无关任务,所有的时节里,他最喜欢的也是春天。因为那是白雪融化后人类掌心触碰到的第一丝温暖的时节,是万物生发的长日,也是人类世界重新染上斑斓的庆典。我小时候,妈妈每到春天就会带我出门野餐,春天枝头上长出很多柔软的小花,小花的枝条轻轻落在我肩上,能闻到一点淡雅的香气可惜那样的春天,春天里温柔的妈妈,在程解意的人生里消失了。飞罗静静听着程解意的话,程解意突然停住也没有催促。我没有见过母亲,飞罗开口,我不知道她是美丽还是温柔,高贵或平凡。她也会拉着我的手吗?片刻后,程解意握住了飞罗的手,这就是他的回答。飞罗眨了眨眼,反手紧紧攥住程解意的手指。门外突然响起一串清脆的铃声,程解意知道那是侍女来送午餐了。您要留下用饭吗?程解意问。飞罗摇摇头,他能吃的东西只有一种,不过他可以陪伴程解意。让人看着自己吃饭其实不太自在。您喜欢吃什么?程解意。没有喜欢的。飞罗回答。平常喜欢做什么?不做什么。程解意苦笑,这天可没法聊啦。看着程解意有些苦恼的样子,高贵的王子问他。你的家是什么样的?我的家乡?程解意沉吟一会,就像对待幼儿一样,用手指沾了酒杯里的酒汁,在桌上画起图文讲解。我家大概长这样,人很多,东西很好吃说的当然不是造梦者位面,而是美化一点的冬雪国。飞罗看着桌上的图画,没有人气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点说得上温柔的笑意。晚上,程解意是在飞罗的注视下入睡的。他提前询问了飞罗是否会留下,飞罗给予了否定回答。在婚礼前,他不会与程解意同床共枕,这是规则。深夜,本该熟睡的程解意坐了起来,他还得去那个小教堂再看看。只是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时,走廊上却传来了诡异的嘶吼。走廊上只有一两个侍女坐在墙边的睡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平常听觉敏锐的少女们,此刻却睡得很沉。程解意沿着走廊慢步前行,在一扇雕刻着金色龙纹的大理石门前停下。那断断续续的嘶吼就是在这里传来的。程解意想了想,推开了大门。房内不点火烛,也没有炉火,却依然亮如白昼,重重帘幕在强光的照射下仿佛虚无。房间的摆设很熟悉,这是程解意第一天初见飞罗的房间。程解意悄无声息地掀开帘幕,走入房中,眼里徒然撞入一条坠入人间的银河。那是如星星般闪耀的银色鳞片,色泽透亮质地坚硬,如同钻石。长长的尾巴从床上垂落于地,像撒了一地的珠宝盒。造梦者大多喜欢美食,美景,欣赏一切美的事物。无关位面,无关种族。程解意惊叹着面前的美色,往前走去。天鹅绒的床帐被他掀起,一头优雅高贵的银龙,正卧在床上。银龙修长的头颈垂落于床前,足有程解意半身大的银色眼珠痛苦地颤抖着。这头银龙还十分年轻,还会被青春期的生长痛所苦。对外界感应不灵敏的银龙,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有外人站在他的床前。他立时仰起头要把来人吞噬,睁开眼的刹那,看到的却是他的新娘。你还好吗?飞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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