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现在都还有些蠢蠢欲动。
就在楚蔚天人交战之际,身旁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楚蔚心头一动,眸光立刻沉了下去,他哑声便道:你要做什么?
澹台无离穿衣的动作微微一顿,却也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十分从容地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楚蔚瞳孔骤然收缩:回去,你什么意思?!
澹台无离:?
我现在不回去,难道留在这等着被卿天宗抓吗?
楚蔚:
过了半晌,楚蔚强压下了心头的波涛汹涌,语气有些生硬地淡淡道:你留在我这,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听到楚蔚这句话,澹台无离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唇边也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楚蔚自己说完这句话,也觉得有些不对,半晌,他别过头有点别扭地冷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出去祸害别人。
澹台无离垂了垂眼,无声地一笑:这话,你问问你自己信么?
不过他知道楚蔚爱面子,所以终究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楚蔚等了一会,见到澹台无离笑而不语,甚至丝毫没有改变地继续穿衣服,心头情绪愈发泛滥了起来。
眼看着澹台无离都披好了最后一件外袍,就要起身离开了,楚蔚心头一慌,也顾不得别的,翻身便一把攥住了澹台无离的手腕,将人强行堵在了里面,沉声道: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澹台无离抬眼淡淡看向楚蔚:你说的话太过荒谬,我不想回答。
楚蔚:
楚蔚磨了磨牙,负气一般地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双修完就走,我看你是贪我身上的龙气吧!
澹台无离万万没料到楚蔚居然能脑补到这种程度,一时间怔了怔,不由得气笑了。
你还笑!
澹台无离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结果楚蔚看到澹台无离平静无波的表情后,自己又怔住了。
澹台无离这时看了看面前情绪翻涌的楚蔚,虽然有点心疼被心蛊弄成这样的他,但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沉默了一下,只能道:楚蔚,你自己仔细想想,我要是真贪你那点龙气,为什么不干脆在秘境的时候就把你吸干?非要等你进阶了这么久,再千里迢迢冒着危险来找你,还是在卿天宗的地盘,我是傻子么?
楚蔚听到澹台无离这话,心头跳了跳,接着他就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秘境的事我很多都不记得了,鬼知道你做了什么。
澹台无离:
看来龙帝还真是不死心啊。
可当着这样的楚蔚,澹台无离也没法揭穿龙帝,正在他思索着要怎么跟楚蔚解释的时候,楚蔚攥着他的手忽然力气大了几分。
澹台无离眉头一皱:楚蔚你放手,痛。
谁知楚蔚此刻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暗沉起来。
你就知道我离不开你对不对?
澹台无离怔住了,然后他便一眼看到楚蔚脑中那心蛊的光闪烁了起来。澹台无离心头一紧,知道龙帝又要作怪了。
而楚蔚这时静静凝视着澹台无离的面容,神情有些痛苦又扭曲地道:你背叛了我那么多次,可我还是喜欢你,既然没办法让你收心,我只好把你留下来了。
澹台无离:!
感觉到楚蔚渐渐移到他脉门的手和楚蔚危险的目光,澹台无离终于意识到什么,他这时便怒道:楚蔚你疯了!别动我!你会后悔的
一股仙元力就在这时顺着澹台无离的脉门骤然冲入他的四肢百骸,猛地截断了他的嗓音。
澹台无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清亮的眸中带着十成的难以置信。
他就这么定定看着眼前眸色已经逐渐泛红的楚蔚,似乎要把楚蔚看穿。
楚蔚你太让我失望了。澹台无离的嗓音颤抖中带着一丝沙哑。
楚蔚的仙元力本来都已经要渗入澹台无离的督脉,可在听到澹台无离这句话之后,他心口骤然一痛,宛如被什么钝物重重击打上来。
楚蔚停手了。
澹台无离身上的威压突然消失,他几乎是瞬间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力的仙元力,将身上的楚蔚震了出去。
楚蔚的仙元力还有一半留在澹台无离体内,被这么一震,顿时都觉得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了。
澹台无离此时脱了身,定了定心神,抽身就要走。
可没想到,他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身后楚蔚沙哑的嗓音。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我昏了头了,抱歉。
澹台无离的步子缓缓顿住。
楚蔚听到澹台无离没有回答他,不由得无奈地苦笑一声,默默咽下了口中翻上来的血腥气,低声道:罢了,你走吧,以后也别来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楚蔚便伸手紧紧攥住了一旁的龙首架,试图闭眼让自己胸中翻涌的气息平静下来。
可没想到,下一瞬,一股清淡熟悉的甜香气便在他面前静静萦绕了开来。
楚蔚:?!
柔软微凉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一股温和的仙元力就这么渡了过来
楚蔚猛地睁大了眼,抓着龙首架的手都绷除了一层青筋。胸腔中本来还算平静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方才他还狠得要命,这会却手足无措起来。
一吻完毕,楚蔚心脏还是跳的很快。
如玉般微凉的额头却在这时静静抵在了楚蔚的额头上。
小傻子,我信你。
你也信我一次,好不好?
楚蔚唇角颤了颤,胸中有一个字呼之欲出,可不知怎么,到了唇边他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那微凉的触感又消失了。
楚蔚心头一紧,猛地抬头,却只看到澹台无离闪身化光离开的背影。
他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步子迈开,却最终又胶着在了原地。
踟蹰了许久,楚蔚缓缓停了下来,他伸手静静抚上了自己那还带着一点清甜气息的唇,眸中光芒闪烁,一时间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可无论如何,楚蔚都意识到了一点他是真的没办法对澹台无离放手。
无论他记得多少澹台无离的坏,可澹台无离只要亲他一下,他便什么都忘了。
虽然听起来很窝囊,可他就是这样。
无药可救了。
·
星月高悬,清风拂面
从卿天宗回去的路上,澹台无离心绪一直有些起伏不定。
他也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开心的是楚蔚无论什么时候心里都是在乎他的,难过的是那心蛊也不知道还要折腾楚蔚多久。
再这么下去,澹台无离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楚蔚被折腾得认不认鬼不鬼。
沉吟了半晌,澹台无离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决定短期内若是想不出去除那心蛊的办法,就不见楚蔚好了。
免得楚蔚又失控发疯。
一路思索盘算着,澹台无离也没太注意周边的情形。
等到他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才发现皇甫昭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房中等他。
澹台无离心头微微一跳,皇甫昭华就道:你总算回来了,方才临时弟子点名,我替你瞒了过去,你去哪了?
澹台无离听到皇甫昭华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又对皇甫昭华多了几分感激。
但实情他是无论如何是不会对皇甫昭华说的,沉默了片刻,澹台无离只道:多谢昭华你帮我遮掩,我方才是觉得修行有些瓶颈,便下山去散了散心。
皇甫昭华听到澹台无离这话,不由得深深看了澹台无离一眼。
澹台无离目光动了动,也没躲闪。
而皇甫昭华看完这一眼之后,什么都没说,只又收回了眼,低声道:以后瓶颈期了可以找我,别再这么出去了,万一再被发现就不好了。
澹台无离听着皇甫昭华这话,明白皇甫昭华的意思,这时他就淡淡笑笑道:好,我记住了,多谢昭华你提醒。
嗯,没事。
之后两人又聊了两句,皇甫昭华便起身告辞,澹台无离为了答谢他,就送了他一枚自己那一日炼制出来的中品破境丹。
皇甫昭华也没拒绝,笑笑就收下了。
送走了皇甫昭华,澹台无离很是松了口气,这时他便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运气,同时又觉得自己这次确实荒唐。
本来以他以往的性格是绝不会这么莽撞在没有完全确定消息的时候就去找人的,而且还是在另外一个敌对宗门的地盘上。
可只要关系到楚蔚,澹台无离就总是忍不住。
这时他深深吸了口气,反身靠在门上,打算这几日多多念念清静经,让自己平心静气一点,不要再做傻事了。
然而此时的澹台无离并不知道,皇甫昭华被送走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静静停在了门外不远处。
皇甫昭华这时立在门口,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地静静落在澹台无离房间的大门上。
方才,澹台无离进来的时候,衣领微微敞开,锁骨和脖颈的交接处那的一片雪白肌肤上赫然带着几点暧昧的红痕。
皇甫昭华虽然未经人事,但也知道那红痕意味着什么。
而且,澹台无离离开的时间也太微妙了
想到这,皇甫昭华的眸光不由得暗淡了几分。
但他心中同时也生出了几分疑云澹台无离才来中天域不久,也不是那种随便的性格,半夜出去,究竟是找什么人?
·
此刻,武院院长的房间内
郝回风气冲冲地看着面前坐在榻上静静喝着补药,面色苍白却神情淡定的方鹤亭道:你明日不许去给那小子灌顶了,我来!
方鹤亭叹了口气,无奈道:明日我再来一次,他应该就能在比赛前进阶仙王后期了。你的仙元力多少还是跟他不相容
不相容,不相容,你就知道不相容!你不要命了吗?!郝回风气得想摔东西。
方鹤亭抿唇,低头喝了一碗药汤,神色平静地淡淡笑了笑:这不是有你的药汤么?不会有事的。
郝回风狠狠瞪了方鹤亭一眼:你再这样,下次别说汤了,渣都不给你!
方鹤亭无奈地笑笑:那我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你!
回风。方鹤亭忽然低低叫了郝回风的名字。
郝回风怔了怔,神情骤然缓和了几分,但嘴上还是恶声恶气地道:做什么?
这次出征妖域你还是不要去了,你是以后还要去上天域找阿伶,现在应该韬光养晦。
郝回风本来还有些张牙舞爪,结果听到方鹤亭这句话,他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很久,郝回风忽然闭上眼,撒手就坐在了方鹤亭身边。
我不想自欺欺人,你也别再说这些了。
方鹤亭目光微微一动,有些困惑:什么?
郝回风含糊地笑了一声:阿伶要是真的还在意我,也不会一次都不来看我。他应该,早就忘记我了。
方鹤亭眉心微微一跳:回风你
回万灵族是他母亲的遗愿,他或许是被困住出不来了呢?方鹤亭低声道。
郝回风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角,用一种奇异的低哑嗓音道:那这次呢,万灵族都派人来下天域了,他都没有出现。
其实我一直不去,不是因为剑宗,而是因为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回来?明明是他主动走的,我留都留不住,为什么还要我去找他?
都一百多年了,安置他娘的骨灰需要那么久么?
我总是骂胥华,可胥华当初也没威胁阿伶,我只不过是给他不那么喜欢我找个借口而已。
他就是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郝回风的嗓音越来越哑,面色也潮红了几分,最终他伸手按住了额头,神情似有恍惚。
方鹤亭见状,嘴唇动了动,还想解释,郝回风就已经闭了眼,低声喃喃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风把郝回风的嗓音慢慢吹散,散在夜幕之下,化为了呜咽的风声。
方鹤亭看着不远处云霭沉沉的天际,不说话了。
所以姓方的,无论我去不去妖域,都不要拿这个理由忽悠我。
郝回风这句话一出口,方鹤亭骤然怔住,接着他就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啊
我心里清醒得很。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
我清醒得很
听着身边逐渐低沉消弭下去的嗓音,方鹤亭很慢很慢地叹了口气,最终他轻轻伸手,揽住了郝回风的肩膀。
郝回风眼睛也不睁,却在这时用力拍了一下方鹤亭的背,大声道:好兄弟!
方鹤亭有些哭笑不得,过了片刻,他低声道:你今日也没喝酒,怎么醉了?
郝回风没有回答,只是闭眼,脸上带着一点激动后潮红的余韵,仿佛睡着了。
但方鹤亭却看到,郝回风垂在一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知道,郝回风没醉,只是想醉了。
旁人都道郝回风自从痛失情人之后便精神失常,脾气暴躁。
但只有方鹤亭和掌门知道,当初阿伶狠心抛弃郝回风离开之后,郝回风想尽办法却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上天域,回来便整整吞了数百颗丹药,准备寻死。
死是没死成,但那么多丹药积累下来的丹毒却侵蚀了郝回风的经脉和精神,让郝回风一夜白头,之后更是激动起来或者喝多了酒,便容易出现喜怒无常或者神志不清的状况。
但郝回风自己从来没抱怨什么,只是炼丹更少了。
其他人都觉得是郝回风偷懒,但方鹤亭却清楚的知道,郝回风那是因为被丹毒侵蚀,经常无法控制地手抖,导致炼丹水准下降。
对外,却都只说郝回风喝酒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