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府的事还是后话,当然对于祁阳和陆启沛来说,这地方纯属多余。甚至就连皇帝见了自家女儿那恨嫁的模样,都没想起还要再建驸马府的事。当此日,陆家为了迎娶公主却很是做了一番准备,礼部的官员自晨起便赶来了,做最后的巡视调整。而陆启沛这个当事人则更不必提,又被礼官逮着耳提面命了好一番。陆启沛耐心听着,脸上的笑容始终如沐春风。虽然婚礼的流程礼官已经与她说过不止一回,虽然这些前世她都已经亲身经历,并且记忆犹新,但心中的欢喜仍旧是止不住的。许久,一本正经的礼官终于最后一次复述完婚礼流程,抬眼见着陆启沛那满脸喜气的模样,严肃的眉眼也不由得一松。他拱手为礼,终于笑着说了句不那么惹人烦的话:下官恭祝驸马与殿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这是陆启沛收到的第一个新婚祝福,当下笑眯眯的回礼道:多谢大人吉言。一番恭喜,各自忙碌。稍晚些便有宾客登门,而后恭贺之声络绎不绝。到了半下午,吉时便到了,陆启沛随着礼部准备好的迎亲队伍一同出了门。吹吹打打一路往皇宫而去,道旁还有不少百姓围观,好不热闹。及至皇宫前,并无意外,只迎亲的队伍停在了宫门前,陆启沛下马随着礼官往宫中而去。不是景晨宫,也不是宣室殿,公主出嫁自来便是自皇后的长秋宫出。哪怕如今的长秋宫已空置多年,今日盛装的祁阳仍旧是在这里等着驸马来接。当然,陆启沛想要接人也并不那么容易。皇宫里虽然没有人拦门起哄,却有皇帝这尊大佛亲自坐镇,逮着陆启沛又是好一顿敲打。最后直到吉时将至了,皇帝这才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道:启沛,朕今日便将皇儿交给你了,你切记爱她重她,不可欺她辱她!终于听到了这一句结尾,低头听了半天训的陆启沛简直感动到要哭。她忙不迭躬身行礼,应承道:陛下放心。臣对公主的心意,天地可鉴。皇帝闻言,终于放她走了,自己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还有些惆怅。陆启沛出了正殿却是长长舒出口气,大冬天的,只觉得手心后背都要汗湿了果然是大不同了,前世她娶公主,皇帝可没这般絮叨的。不过好在这关过了,之后便再无阻碍。陆启沛果然顺利在后殿里见到了祁阳,一身盛装吉服的公主殿下气度端庄,脸上的妆容为她原本有些稚嫩的脸庞也添了三分艳色。公主出嫁并没有盖盖头的习俗,是以陆启沛刚进后殿,两人便正面对上了。祁阳一见到陆启沛,原本还因紧张而紧绷的面容霎时一松,弯起唇角便露出个灿烂夺目的笑来。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缱绻。陆启沛一时看得有些呆了。这虽是两人第二次成婚,可前后心境不同,前世她代替弟弟迎娶公主,只觉得心慌的厉害,哪里有什么心情去看小公主妆容模样?等到将人迎回府就更不必提了,喜宴上她特意多饮了两杯,整个洞房花烛都是借酒醉混过去的。现在想想,只觉得可惜,不过好在她们还有重来的机会见陆启沛只顾盯着公主瞧,许久未回神,一旁的芷汀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驸马,吉时已经快到了,您该迎公主回府成礼了。陆启沛乍然回神,被提醒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抿着唇腼腆一笑方才上前。迎了公主出宫,陆启沛骑马行在祁阳的轿辇旁。少年红衣俊秀,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即便隔着帘布什么都看不见,脸上笑意亦是不减。赶在黄昏之前,一对新人伴随着喜乐吹打,回到了陆府。天子嫁女,自来是不能亲自前往的,多数时便以宗室长辈代为主持。陆启沛正好也没长辈,这场婚礼的主持便毫不意外的交给了宗室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少倾,吉时便至,公主驸马被众人簇拥着踏入喜堂,又在老王爷的主持下三拜成婚。礼成之后,二人起身抬头,目光自然而然便都落在了对方身上。那面上浅浅笑意,那眼中深深眷恋,只有彼此相知。不过这般对视也只是一瞬,而后一对新人又被众人簇拥着送入了新房。跟去凑热闹的人不少,直到两人将所有的婚礼流程走完,陆启沛转眼就被人拉走了。新婚喜宴,新郎当然是要被灌酒的,今日皇子公主可都来得不少!陆启沛心有戚戚,直到接过酒盏饮下第一口唔,没甚滋味儿,一盏白水。第66章 都补上喜宴上来灌酒的人络绎不绝,即便是白水也够让人饮得肚胀。更何况有些人是自提了酒壶来的, 陆启沛多多少少饮了几杯, 有了些醉意。眼看着应付得差不多了,喜宴上高朋满座气氛正好, 陆启沛偷偷揉了揉肚子, 装醉脱身。当此时,夜已渐深,整个陆府却还灯火通明。大红的灯笼映照出喜庆的光芒,照亮了通往新房的路,好似也驱散了这冬夜的寒凉,使人莫名觉得温暖。陆启沛脚步轻快的向着新房走去, 目光不经意间一扫, 却瞥见半空中纷纷扬扬似有什么洒落下来。她抬手一接, 却是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在了她的掌心,只还未感受到雪花的冰冷,后者便已被她掌心的温暖融化,化作了一点淡淡的水渍。下雪了啊陆启沛抬头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怔忪。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 旋即她便回过神来, 加快了脚步往新房走去。半路上遇见了齐伯,老管家因为今日的婚礼也忙碌了许久。早两月便开始筹备婚事, 今日又帮着迎来送往, 陆启沛一整日都没瞧见他, 想是直到此刻才得了闲。不过即便如此,陆启沛这时候也是不想见到他的,因为他此时出现很可能是为了煞风景。正在陆启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结果远远地齐伯也只是盯着她瞧了两眼,并没有等她上前就转身走了,少见的干脆利落。陆启沛看着他老迈的背影稍稍呼出口气,原本被微醺的醉意和成婚的欣喜笼罩的大脑,在这一刻忽然冷静了下来她明白齐伯是在对她做最后的提醒,可她和祁阳间本没有秘密。说不上惆怅还是庆幸,所有的情绪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只有一颗心还是火热的。陆启沛回到新房时,外间的小雪已经渐渐成了势,看样子今夜是要痛快的下上一场了。此时外间夜色渐深寒意渐起,新房内却还是一派暖意融融。芷汀领着几个侍女候在新房里,见陆启沛终于回来了,便纷纷向她行礼道贺。陆启沛自是笑眯眯应了,今日一整日她脸上的笑容就未退过。而后也不需她提醒什么,芷汀便自觉的领着几人退下了,顺手还为二人关好了房门。盯着那房门看了两眼,紧张的情绪忽然间就笼罩了整颗心。陆启沛抬手摸了摸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深吸口气转身往里间走去。祁阳在等她,身上厚重的吉服未换,脸上明艳的妆容未改。闻声抬眸时,两人再一次的四目相对,眼中却都是融融笑意,带着些羞涩与满足。阿宁。陆启沛轻轻唤了一声,仿佛害怕说话的声音大了就会打破眼前的梦境。祁阳弯起眉眼笑了笑,径自起身来到她面前,然后牵着她的手往桌旁去:嗯,我在。走了两步,似闻到了淡淡酒气,祁阳又回过头。盯着陆启沛带着薄红的脸瞧了两眼,她忽的蹙眉道:你饮酒了?不是已经使人将你的酒水换了吗?陆启沛眨眨眼,老实道:旁人倒的,我饮得不多。祁阳闻言点点头,又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饮酒后她的脸有些发烫。不过陆启沛也没撒谎,她确实没醉,站在那里任由祁阳摸脸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眸中还带着灼热的温度。莫名的,祁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眼说道:没醉就好。说完这句,祁阳便将人带到了桌前。桌上有龙凤双烛正在燃烧,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酒并两只酒盏今日两人还有合卺酒未饮,当下祁阳便亲手斟了酒,举起两只酒盏,将其中一只递给了陆启沛。所谓合卺酒,最初是以瓠瓜剖开为酒器,又以线连柄,夫妻各执一瓢饮酒,象征着夫妻从此连为一体。又因瓠瓜味苦,酒入其中便成苦酒,还寓意着夫妻从此同甘共苦。陆启沛接过酒盏,心中止不住浮现万千思绪,看向祁阳的目光也更温柔了几分。只是酒还未饮,先听祁阳幽幽道:当年你欠我的合卺酒,今日总算补上了。这话说得陆启沛想起前世,不禁一阵心虚。那时她可没对公主殿下动心,乍然要娶她,心中惶惶自是逃避。喜宴回来她就借醉睡了过去,莫说合卺酒了,就连洞房花烛也是欠了她的。好在祁阳之后没再说什么,两人端起红线相连的酒盏,相视一眼,共同饮下了合卺酒。饮酒之后,陆启沛的眼睛似乎又亮了两分,她道:我欠你的,今日都可补上。祁阳终于换下了身上厚重的吉服,只穿着一身红色的常服在内间洗漱。她脸上还有妆容未卸,要休息自是得先行洗漱的,而身上沾染了酒气的陆启沛同样被赶去洗漱了。温热的水放得有些久,变得微凉,扑在脸上却正好可以给烧烫的脸颊降降温。祁阳洗净了面上妆容,拿起水盆旁柔软的布巾擦拭着脸颊,心中却是止不住泛起几分羞涩与紧张来。脑子里不经意想起的,都是陆启沛那句话我欠你的,今日都可补上。许是因说话之时场合暧昧,也许是因说话那人眼中光亮灼人,祁阳不可抑制的想歪了。好吧,新婚夜,洞房花烛,怎样都不算是想歪的。可只要想到两人将水到渠成更进一步,她心中滚烫之余,更是止不住的羞涩踌躇,以至于为洗漱耽搁了许多时候。等祁阳终于回到内室,便见陆启沛早已经洗漱完坐在床边等她了。大抵是忙碌整日又饮了酒的缘故,靠在床头的陆启沛明显有些昏昏欲睡。她一双星眸半睁半闭,好似随时都能睡过去,可时不时又睁眼往洗漱的隔间望上一眼。直等到祁阳出现,她迷糊的双眼好似闪过了一道光,一下子又来了精神。睁开眼重新坐好,陆启沛望着终于归来的祁阳,眼神柔软又乖巧。祁阳几乎被这目光蛊惑了,之前的羞赧踌躇似乎也在这瞬间消失不见。她径自走到陆启沛面前,抬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柔柔唤了一声:阿沛。两人一坐一站,陆启沛闻言需抬头看她。此时祁阳脱下吉服只着中衣,如墨的乌发披散着,红衣墨发更衬得她肤白如雪。卸下妆容的公主殿下并不减半分风采,尤其那一双美眸柔柔的望过来,几乎可以瞧见她眼中深情。而后祁阳忽的弯唇浅笑,伴着红烛摇曳,又似多了分别样的风情。陆启沛只觉今晚的祁阳与以往都不同,看着竟是格外的动人。看得她心跳如鼓,看得她神魂颠倒,看得她不知不觉牵住了祁阳的手,然后微微一用力,便将眼前这人拽入了怀中。祁阳跌入她怀中时脸上有诧异一闪而过,旋即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窘迫的脸大抵是回过神了,陆启沛又觉得自己之前孟浪。这会儿她擂鼓般的心跳仍未平复,想要松手放人离开,又觉得不舍。于是只好半搂半抱着祁阳,僵在那里,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这可真是够呆了!祁阳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不过就着眼前姿势,她却是不打算起身的。她甚是自在的靠在了自家驸马怀里,一手攀住了陆启沛的肩膀,一手轻轻抬起陆启沛的下巴与她对视。怎么,驸马拉我入怀想做什么?她就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了。陆启沛脸红了,而且是越来越红。她感觉得到下巴上那只手在轻轻摩挲,而后细细密密的痒意似乎从下巴一路蹿进了心里,撩得她心中酥酥麻麻,心痒难耐。我陆启沛开口,眼神飘忽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却有些哑了。祁阳也不着急,就那样目光盈盈的看着她。两人对视间似乎有什么渐渐生出,又有什么在缓缓改变,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似变得灼热了几分。终于,摩挲着陆启沛下巴的那只手挪开了。可还不等她感到失落,便感觉那只手顺着她脖颈一路向下划去,最终停在了她的衣襟上。祁阳望着她,对自己的撩拨仿佛毫不自知:时辰不早了,该安寝了。陆启沛抿着唇,目光乖顺又纯良,隐隐约约还有些紧张,似乎不知该如何反应。可旋即就感觉一只小手便推在了她的肩上,明明并不大的力道,却轻轻松松将她推倒了下去。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强势的一方转做了祁阳。她俯身凑到自己驸马耳边,与她低语:你说要补给我的,洞房花烛。话音落下,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精致耳垂,便欲凑上前去吻上一吻。哪知还没来得及动作,忽然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再回神,眼前的便是喜庆通红的一片帐顶。她眨眨眼目光微转,对上的那双眸子明亮依旧,乖顺依旧,纯良依旧然后熟悉的俊秀脸庞贴近,轻轻的吻便落了下来,辗转流连。祁阳呼吸微窒,而后很快就乱了气息。她下意识的搂住了身上人纤细的腰肢,却感觉到一只手已经趁机从她衣襟下探了进去。修长柔软的手,抚上细如凝脂的肌肤,莫名带起几分颤栗。第67章 任性的后果屋内红烛帐暖,屋外大雪却是下了整夜。翌日清晨, 新房里最后一点红烛燃尽, 屋外积雪映出的白光也穿过窗棂透入了室内。渐渐明亮的屋子里,满室的红耀眼夺目。陆启沛醒来时要比平时晚上许多, 皇帝足足给了她半月的婚假, 心无挂碍,再加上昨夜折腾得有些晚,晨起醒得便迟了些。不过与窝在她怀中睡得正香的祁阳相比,这醒得迟便也算不上了,反而给了她不少时间可以静静观察祁阳睡颜。这其实不是陆启沛与祁阳头一次同塌,前次醉酒留宿别院也不是。更早些时候, 自前世两人成婚起, 虽未有过夫妻之实, 但她们大多数时候也是睡在一起的。不过那时两人规规矩矩,各自占了半边床。以小公主的骄傲自不会主动向她求欢,偶尔一觉醒来两人靠得近了,先醒过来的也多半是陆启沛。有时候她会假装无事的悄然退开,可有时候她也会定定的盯着祁阳睡颜走神。等许久之后回过神来,或者看得太久公主醒了, 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走神时都想了些什么。而如今又一次, 陆启沛醒来便见到了祁阳熟睡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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