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若翘了唇角,“是的啊!娘亲若是知晓我此举,定然会碎碎念三天三夜的。”花生偷觑着她的神情,“姑娘都跟殿下谈好了?看着很开心的样子。”盈若点点头,高深的嗯了一声。花生就不多问了。还有四天就要出嫁的人,按理说是不能够出门的,盈若准备好了,也不知道跟谢氏和褚兹九怎么说,总之,周光裕一来,就直接将人放行了。周光裕就生出了挫败感,小丫头将一切都过了明路,他满心以为褚兹九和谢氏这里会象征性的阻挡一下的,没想到两人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马车上,周光裕看着穿了新骑装容光焕发的小姑娘,眉眼唇角都是翘起的,笑意怎么掩藏都藏不住,全都流泻了出来,看得他心里愈发的酸涩。离开他,她竟然是这般的迫不及待和兴奋吗?哪怕有一丝的留恋,也可以安慰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了。“光裕哥哥,我打算往南方去。就学大雁那样,天冷了,就到暖和的地方过冬。上次跟姑婆也是去过南方的,只是没有去最南的地方。听说那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边还能捡到珍珠呢!若是真的,我到时候使人给你捎些回来,好不好?”周光裕勉强扯了扯唇角,“你自己留着玩吧!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的。”“那倒也是。”盈若很乖觉的附和,“那我就把那边的风景都画下来,集成册子,就跟上次一样,你说好不好?你不能去的地方,我都替你踏足了,就跟你亲自去了一样的。唉!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偏又推卸不掉。”女孩子用可怜的眼光看着他,有同情,却似乎没有真心疼爱的感情,周光裕突然就有了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感觉。还没有分别,沟壑就已经横亘了吗?心一阵阵的绞痛,这样的她一旦放出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说是二十年后,他去找她,可那个时候,有了时间和空间的阻挠,他还能找到她吗?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二十年呢?这么想着,他觉得眼前就只剩下灰色的颜色了。这会儿,突然间就生出后悔了。若是狠下心思……“光裕哥哥,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盈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这还没走出去,你就已经跟我生疏了吗?如此,还说什么二十年。我就知道,再坚定的情意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的,更别说那个时间还是二十年了。”“因为不相信,所以,才会走的这般的坚决吗?”周光裕努力压抑着胸口那团咸腥。她一个脱出笼子的鸟儿,如何理解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的悲愤和憋屈?盈若目光闪烁的道:“曾有人告诉我,男人的话若是可信,母猪都能爬树了。”周光裕一噎,然后连连呛咳。出了南城门,又行了十里,马车方才停住。那里早就停了一辆,建造非常坚固的外表看起来又很普通的乌蓬马车。周光裕看着小姑娘一脸好奇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马车,心里就更加酸疼了。“没有要对我说的了吗?”盈若冲他绽放了一个如花笑靥,“光裕哥哥,吃好喝好睡好啊!”周光裕目光沉了沉,“还有吗?”盈若往那辆马车挪动一步,“记得每天让牙齿出来晒晒太阳,多笑笑,有助于长寿。”周光裕道:“还有吗?”盈若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光裕哥哥别拉着脸了,既是决定送我走了,那就高高兴兴的。咱们这也算是好聚好散了。光裕哥哥也不想我日后想到你,就是这么一张苦瓜脸吧?来!笑一个!光裕哥哥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第四百五十四章 婚礼不变周光裕用力扯了扯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模样,“除了你要带走的十个人,我还派了十个暗卫给你。你放心,这些人没有监视你的意思,只为保护你的安全。希望你把人收下,别心存芥蒂,否则,你走了,我也不会心安的。”“好!”盈若爽快的应下来,“那先得说好了,他们的佣金可得你这边出。我可是一穷二白之人。”周光裕脸上的笑容拉大,“这个自然!”盈若道:“光裕哥哥若没有别的事情交代了,那我就走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错过住宿打尖了。”学着男人一拱手,“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希望后会有期了,光裕哥哥。”周光裕甫一拱手,离别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女孩儿就已经转身等车了。离去,竟是这般的迫不及待。就在他黯然之时,女孩儿终于掀了窗帘,探出头来,他心中一喜,就听女孩儿开口道:“光裕哥哥,我既是接受了你给的人,你给的物,那么,你就不会再派人跟踪我了吧?”周光裕机械的点点头,“自然不会!早就说过了的。”“那就再见了!”女孩儿挥了挥手,车帘毫不留恋的落了下去。鞭子甩起,马蹄抬起又落下,扬起飞尘,决绝而去。她这次是真的要走,除了他准备的那辆马车,还有四辆马车,或下人乘坐,或装行礼。这样的阵仗,绝不是做做样子给他看的,更不是短暂外出。车队越行越远,他站在路边,眼巴巴的瞅着,希望车队能够突然停下来,希望那个女孩儿只是吓唬他的,这会儿又活蹦乱跳的回转了。他之所以要亲自出马车,就是在马车的布置上处处用心。就是希望她看着会生出不舍来,继而留下就不走了。可惜,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哪怕继续苦站一个小时候,也没有等到去而复返的人。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一刻,什么皇子形象也全然不顾了。她走了,从此走出了他的掌控。他有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只怕再也说不出口了。她真的就这么轻易的走了?头脑开始恍惚,突然就有了不真实的感觉。周光裕这一恍惚,连自己怎么回的城都不知道了。骑在马上,迎面碰上了安之恒和高华棠,才总算回神。“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安之恒拧着眉问。周光裕抬头看了看天,“去裕盈酒楼喝一杯?”高华棠笑着道:“我听说,之前有小姑娘在那里举行过告别单身宴会,殿下这是要效仿吗?”周光裕心下抽疼了一下,“去还是不去?”安之恒道:“那自是要舍命陪君子了,正好也可以躲避家里人的催婚了。”周光裕看了看两人,“你俩还是早点儿成婚的好,免得京中的小娘子们都迟迟不肯嫁人。”安之恒和高华棠相视一笑。高华棠道:“没想到,殿下居然也会开玩笑。”周光裕努力压抑着心中的苦涩,他哪里是开玩笑,这一刻居然魔怔了般,想的是世间好儿郎全都成亲了才好。小丫头那里没有了想望,就只能回到他身边了。周光裕喝的酩酊大醉,直到第二天方才在裕盈酒楼醒过来。没有回宫中,而是直接去了褚家二房。褚兹九没有去衙门,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光裕此来,可是婚事上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周光裕的手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把手,“我是想着婚礼如期举行,还有三天就大婚了,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取消婚事。他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娶到她了。步步筹谋,好容易定下了婚期,好容易走了这一步,他怎么可能会取消。小丫头还是不够了解他,不了解他对她的执念。他忍痛放她离开,那是有前提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她反悔了,或者走累了,还是必须要回到他身边的。风筝的线放了出去,他只是怕线断了,不敢拽的太紧而已。哪怕是任她遨游,线还是要始终攥在自己的手里的。褚兹九叹了口气,“臣还以为殿下是来推迟婚礼的呢!这成亲的日子越近,臣对小女儿是越舍不得了。臣是巴不得殿下出面将婚事推个三年五载的。”“可我却巴不得把我们二人的名分尽快的定下来。”周光裕目光坚定的道,“这一生,我只认盈盈是我的妻。”褚兹九眼神复杂的瞅着他,“你可都安排好了?大婚那日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不会的!不会有意外的!”周光裕打断他的话。“那好吧!一切就听从殿下的安排吧!”褚兹九道,“大婚之前,殿下就不要再往这边跑了。”周光裕起身,拱手,“多谢褚叔成全!”褚兹九哪敢受他的礼,闪身到旁边,将人送了出去,然后摇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转头,就看到了谢氏。“走了?”谢氏问。褚兹九点点头,“这孩子不容易。”夫妻俩并肩往回走。谢氏道:“也不知道盈若为什么就这么能折腾,究竟随谁?”褚兹九道:“折腾,证明还年轻啊!尽情的折腾吧,反正有人纵容她。等到折腾够了,也就会好好过日了。她不是说了嘛,这是最后一次了。”谢氏道:“她的话你也信。明显的恃宠而骄,这也就是遇到了光裕这么好脾气的。若是遇上了别个,哪还容忍她到现在?”褚兹九挑眉,“说什么呢?我的女儿,自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她无论遇到了哪个男人,都会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的。”谢氏就无语了。大婚,如期而至。一早醒来,北风呼啸,天上竟然还飘起了雪粒粒。皇子大婚,可谓是国之盛事。尤其这位三皇子,还有着那样的传奇的经历,更是引来万人空巷般的围观。当然,围观的不是新娘子,也不是新娘子那几乎绕城一周的嫁妆,而是高坐在马上的新郎官。第四百五十五章 那个新娘大红的喜服,映衬着郎朗如明月的面容,许是要维持着高冷的姿态,居然不见那脸上绽放笑容。去迎亲的时候,周光裕没有迫不及待的性情,只有石头压在心中,让他觉得沉闷。他还以为会是一个人的婚礼,然后褚家真的弄了个新娘子出来,他在惊讶之余,也就很快接受了。做戏嘛,自然是要做足的。褚家人能为他想的这般周到,他更应该完美的走完过场,不出丝毫的错漏。终于,新娘子于千呼万唤中被请出来了。观那身形,跟盈若是非常相像的。安之恒捅了捅周光裕,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高兴的不会笑了吗?这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弄得跟在朝堂上似的,好不好?”周光裕立马扯动唇角,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那就当自己真的娶了她吧!娶了她,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得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欢喜。新娘子辞别父母了,褚兹九夫妇正在煞有介事的千叮咛万嘱咐。谢氏还好,只是眼圈红了红,褚兹九却是干脆背过脸去抹眼泪。周光裕眼见着自己的岳父岳母表演的这般逼真,也连忙上前表态,“岳父岳母放心,终其一生,我都会对盈盈好的。永不相负!”谢氏点点头。褚成若就走过来,背起新娘子往外走。少年已经长大,妹妹的重量并不是很重,他却每一步都走得沉重,也走的稳当。周光裕就在心里想,这也是一个演戏的高手。花轿起了,吹吹打打的,一路往皇宫而去。周光裕骑在马上,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花轿,生怕一个眨眼,花轿连同新娘子都没了。路人却知道这位皇子殿下因为大婚欢喜傻了,而且是对新娘子真的重视,不然也就不会这样频频回顾了。周光裕却又陷入了另一个纠结里,他想娶的人只有一个褚盈若罢了。可是褚盈若走了,是他亲自送走的,走的决绝,走的毫不留恋。所以,对于轿子里的这个假新娘,他真的要跟她拜堂吗?哪怕是走过场,他这心里也是极不情愿的。他身边的位子,只能她来站。哪怕是权宜之计弄来的假货,他也接受不了。可是现在,新娘子已经接出来了,而且这个人现在代表的就是盈若,他能弃之不顾吗?刚才真是脑子一发热就犯晕了,怎么就答应了褚家找个替身的事呢?虽说褚家是在全他的脸面,可他的脸面从来都不是这样子能撑起来的。关键的,他这要是跟个假新娘拜了堂,等到有朝一日小丫头回来了,会不会多了拒绝他的借口?周光裕心神复杂,直到队伍进了皇宫,他还在想着对策。若是将新娘子敲晕了,算不算上上策?新郎官下马,新娘子下轿,一根红绸牵两端。大红盖头遮住了新娘子的脸,也遮住了一切的真相。因为视线阻挡,新娘子迈着小碎步,走得很慢。新郎官刻意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道:“你要不装晕吧!婚礼我一个人也行。”新娘子脚步一滞,就又稳稳的往前走去。新郎官脸一沉,加快脚步,见新娘子跟的吃力,就用力扯了扯红绸。新娘子没有防备,猛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了。然后,新娘子手上也用力扯了扯红绸。虽然,对方纹丝不动,但足见新娘子的脾气也是不小的。然后,两人一起用力,大有将红绸扯断之势。通往东宫的路上,红红的地毯跟喜服浑然一体。天不知何时已经晴了,西边的屋顶上,夕阳如同一个红彤彤的大柿子般害羞的想要躲起来。北方肆虐的吹着,摇摆着新娘子红盖头,大有想要掀翻之势,却也只是掀起了一角,露出新娘子白皙而小巧的下巴。新郎官看着呆了呆,手里的力道不由得放松了。绷紧的红绸顺势下滑,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桥的弧度。新郎官弯了弯唇角,抬脚继续前行,只是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新娘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也变得乖巧了很多。东宫内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依着周光裕来说,是没准备大宴宾客的。但皇子的身份,就注定了身不由己。跨越门槛,新郎官干脆停下脚步,伸出手扶了新娘子一把。很明显的,他感到新娘子身体的僵硬。随着一对新人的进入,厅堂里喧哗声更大。“请高堂入座!”公鸭嗓音压过一切声响。皇上一身明黄色的常服,后面还跟着着暗红色盛装的女人。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就从一对新人身上,移向了皇上身边。“那个就是曾经的郭太子妃吗?”“可不是嘛!虽然隔了二十年了,但那眉眼我还是记得的。”“咱们都老了,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啊!”“当年,郭太子妃的风华可是风头无两的。”“我也听说了,下马能作诗,上马能杀敌呢!”“这么一看,三殿下的长相还是随母亲多一些。”“先前竟是从没想过呢!”“不是说刘贵妃受宠吗?”“郭太子妃回来了,她得靠边站了。”“大喜的日子,就别提那些个了。”“……”“肃静!”平安一嗓子喊出来,厅堂内瞬间就安静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郭鹤看着一对新人远去的背影,“我有些担心。”皇上看她一眼,“担心什么?也是了,都二十岁的人了,好像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咱们做父母的太过疏忽了,以后补上就是。这事,你说了算,可一定要挑好的。”郭鹤不顾场合的送了他个眼白。她又不傻,才不去做恶人呢!这是最冷清的洞房!皇家子嗣单薄,并没有多少女眷前来闹新房。即便有那么一两个,比方说宜亲王府的世子夫人,不是不想往前凑,而是被周光裕清了场。今日的洞房,他是做好了要独守的准备的。哪怕要爆出盈若身体不适的传闻,那也是明天以后的事情了。除了亲眷,就是喜娘,都被赶了出去。第四百五十六章 洞房花烛两根婴儿胳膊粗细的红烛燃烧着,时不时的跳跃一下,将整个屋子染成了橙黄色。新娘子端坐在床榻上,大红的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盖头垂落到胸前。新郎官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如此反复有了不下五次,手才终于触到了红盖头的边缘。抬手的动作一滞,就又缩了回去。盖头下传来了一声轻叹。“三皇兄,该去敬酒了。你这样子躲在洞房里不出来,是于礼不合的,都等着你敬酒呢!”四皇子周澜在门外喊,“父皇让我来叫你赶紧去。等你露完脸,回来随便跟小嫂子腻歪。”话落,外面传来一阵哄笑。显然门外等着的,不止周澜一人。周光裕叹口气,举步准备往外走,衣袍却被一双小手给抓住了。他低头,看着那只莹白的小手,胖乎乎的,显得指头短小,手背上一排煞是喜人的小窝窝。周光裕猛的转身,唰的一下就把盖头给掀了。带着凤冠的新娘子,因为突然适应不了光亮,眼睛眯了起来。新郎官盯着她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瞬不瞬,大有把人盯个窟窿的架势。巴掌大的小脸上涂了很厚的粉底,纤细的眉毛也被画的浓浓的,挺翘的鼻子,如同染了樱桃汁的小嘴。虽说妆浓艳了些,可依然是他想了千百遍的眉眼,是她看一眼就能认出的小丫头。新娘子红艳艳的嘴唇嘟起,抱怨道:“这才嫁你第一天,就见识了你的不怜香惜玉,日后还了得?哎呀!愣着干什么?这凤冠很重的,我可怜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赶紧帮我取下来呀!”门上传来敲击声,“三皇兄,你在里面吗?怎么也没个动静啊……”“滚!”周光裕爆出了一个字。新娘子小嘴一瘪,从床榻上跳下来,抬脚就准备跑。却不想身子却被拦腰抱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就被扔到了床榻上,随后,庞然大物就罩顶而来。“你做什么?”螳臂当车的力道推着上方的人,“你让我滚,我滚就是。”“你个折磨人的小东西!”周光裕颤声道,“我给你递刀,你干脆捅死我算了,也好过这样子被你折磨的死去活来。”新娘子放弃了挣扎,脸歪向一边,“我哪有!殿下可不要含血喷人。像我这么乖的人,你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周光裕顺势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用力的嗅了嗅,“我想念这个味道。”盈若的一张小脸就红透了,又抬手推他,“你下来了!很重的,就算不怕压扁我,我这后面可是铺了一层花生栗子的,后背都快被硌出窟窿了。”周光裕低笑着起身,顺手将她拉了起来。凤冠已经歪了,他笨手笨脚的帮她取。“你轻着点儿!”盈若惊呼,“疼!疼疼!疼啊……”“我轻点!我轻点!”周光裕忙道。“呀!”门外的周澜一声惊呼,“这就干上了,三皇兄这是有多着急……”“啪啪啪……”原本躺在床上的“枣生桂子”就射向了房门。外面没有了声息。盈若却觉得有些尴尬,“你刚刚扯着我的头发了。”周光裕苦笑,“我就是再着急,也说好了要等到你及笄的。”盈若挑眉,“不是说好了要等到我十八岁的吗?”周光裕将取下的凤冠置于一旁,抬手摸向她的脸,“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可是真的?”盈若心中小小的内疚了一下,不对,看到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那内疚便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压来。面上却是死鸭子嘴硬,甩了甩小脑袋,道:“别装了!你知道跟你拜堂的是别人,还真的拜了。什么意思啊,你?”周光裕心中苦笑,果然在这里等着他呢!“我说让你装晕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就是你。”盈若剪水大眼一瞬不瞬的瞅着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周光裕道:“手中的红绸被你扯紧的时候。”“明明是你扯的。咦——就凭这个?”盈若质疑的看着他。周光裕道:“我是皇子啊!这大启,除了你一个敢跟我发小脾气使小性子的,哪个还有胆子?别说女的没有,男的都没有。”盈若小嘴巴就撅了起来,彰显着不服气,对答案也似乎有些不满意。“既是知晓了是我,那你刚刚掀盖头的时候还迟疑?”若非是头上的凤冠太重了,她才不会主动出手去拉他呢!她才不承认是自己心软,只能说是形势所迫。周光裕道:“我的心中一直都是热切的期待你能回来的,可那日你走的那般决绝,哪怕怀疑是你了,我也是不敢相信的。说到底,就是怕盖头一旦揭开,一切就又成了镜中花和水中月。”从前一直都是自信无比的一个人,如今竟是患得患失成这副样子了。盈若扯了扯他的衣袖,“那最后又怎么下定决心揭开的?”周光裕执起她的小肉手,“这只手,我握了无数次,睁着眼能看出来,闭着眼能摸出来。”“这样啊!”盈若羞羞笑着想要抽回来。周光裕就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不说话。盈若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撅着小嘴可怜兮兮的道:“我饿了!从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当新娘子,就是这世上最倒霉最可怜的一天。就成婚这一次啊!以后是高低不干了。”周光裕脸上绷不住,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我就问一句,你跟我说实话。”盈若道:“说实话是不是就有饭吃?”周光裕道:“还走吗?”盈若眨巴着大眼睛,“让我想想啊!”“还得想?”周光裕的脸立时就阴云密布了。盈若咧嘴,“不走了!没有你在身边,我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的。所以,这一世,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决定陪着你了。”“早就说好了三生三世的!”周光裕固执道。盈若的肚子咕噜响了一下,立马就恼羞成怒了,“你还有完没完了?赶紧上吃的!”第四百五十七章 很愿意喂周光裕舒了口气,“我去去就来!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人走到了门口,就又回头,“千万不能乱跑啊!今日因为我大婚,无论是锦衣卫还是禁军都严阵以待的。”盈若哼哼了两声,待到他人消失在门口,小肩膀也就垮了。她没有说笑,这一天真的很累的。人往床榻上一倒,等着丫鬟进来服侍,却迟迟没来。想着某人忙着去喝喜酒连帮着喊丫鬟的眼力见都没有,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往门口走,门再次从外面撞开,盈若本能的后退两步,就看到周光裕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几个提了食盒的丫鬟。敢情,他这是给她去叫吃食了啊!饭菜摆上桌,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周光裕冲着冲着盈若招手,“不是饿了?还不赶紧过来!”“我的丫鬟没有进宫吗?你看看我这副样子,怎么吃东西?”盈若就地取材执起衣袖用力的擦着嘴唇。周光裕看不下去,“这么用力做什么?洗洗就是了。”夺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给她擦着。“以后若是不喜欢,就不要抹了。”盈若享受的被他照顾着,“这不是迫不得已嘛!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话没说完,嘴唇就被以另一种方式清洗了。……周光裕抱着她,坐到了饭桌前。盈若窝在他怀里,却是不敢抬头了。周光裕笑,“我这还没把你生吞活剥了呢!下次再出这般折磨人的昏招,看我不……”“不许说了!”盈若抬手捂他的嘴。周光裕拉下她的手,“吃饭!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一个“喂”字,盈若就想差了。慌忙从他膝盖上挣脱了,闪身到了对面。周光裕看着她红透的小脸,突然就志得意满了,“我其实很愿意喂你的!”盈若美目流转,给了他个眼白,“四皇子不是喊你去陪酒吗?怎么还不走?”周光裕道:“刚刚已经去过了啊!”“啊?”盈若呆了呆。周光裕道:“就是给你传饭的当儿,我去前厅那里露了个脸,嘱咐大家吃好喝好,然后就回来了。”盈若还是呆,“还可以这样?就没有人挽留你?”她穿来这些年,也是见识过古代的婚礼的,大婚夜,哪家新郎官不喝多了?人生四喜之一啊!大喜之日,就算没人劝也是会多喝两杯的。周光裕挑了挑眉头,“你觉得有人敢留我吗?”盈若执起筷子夹了块肉往嘴里塞,“忘了你是要做孤家寡人的人。”大婚要是设在宫外,或许还会有他的同年们放肆一回。但这毕竟是在宫里,谁敢放肆?周光裕道:“今晚那孤家寡人的确是高高在座,所以,我去还是不去都是多余的。”盈若秒懂,更快的扫荡起饭菜来。皇上在座,这酒宴注定冷清了。谁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别说敬酒了,就是随意喝,都不敢喝多了。“你慢点儿吃!”周光裕看不过眼,忙嘱咐道:“不要着急!从今以后,咱们有大把的时光在一起。”盈若就因为她最后一句话噎住了。周光裕忙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盈若就着他的手喝了,然后瞪了他一眼,“我吃饱之前,你不许说话。”周光裕看着她那筷子横扫千军的架势,心惊之外,更多的是心疼,饿肚子的新娘子的确是不容易。为防止她这大饿之后吃多了不克化,待她吃到八分饱,就连忙去抢夺筷子。盈若哪里肯松,“嫁给你,饭都吃不饱了吗?”周光裕强势的抱起人到了床榻边,“歇一歇再吃!咱们先把合卺酒喝了。我怕你吃的太饱,待会儿没处放酒了。”盈若被他这说法逗乐,整个人也就顺从了。不过是小小的一杯酒而已,哪里需要太多的空间盛放。双臂交错,酒入肚,所经之处,皆是火辣辣的烧灼感。周光裕放了酒杯,将她抱到怀里,“盈盈,咱们谈谈!”盈若挣扎了一下,“等我把喜服换了可好?穿这一身,挺束缚人的。”“好!”周光裕也不勉强。人既然已经回来了,已经嫁给他了,就别想再脱逃出去。她想躲避,他多得是时间陪她面对现实。待到盈若洗漱完毕,换了桃红色的中衣出来,床榻上的枣生桂子已经收拾完毕,周光裕也已经换了家居的暗红色直裰,正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盈若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见他不动,仿若睡着了一般,就主动伸手去勾他的手。哪料到对方毫无征兆的一个用力,她的鼻子就撞上了他硬硬的胸膛。好在他力道掌握的还算好,没有撞疼了。“你吓死我了!”她握起粉拳捶他。周光裕叹气,“你才吓死我了呢!送走你的这些天,我都没能好好睡个觉。陪我睡一会儿!”“啊?”盈若又呆了,不是说要好好谈谈的吗?对方却是二话不说,拉过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将两人盖了个严实。盈若不相信他是真的要睡觉,但他就是真的睡着了。可让她怎么睡?被人禁锢在胸前,胳膊压在她身上也就罢了,腿也要压在她身上,就有些难受了。可只要她稍微动一动,他就会箍的更紧。盈若奋争了几次,也就放弃了。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竟是也很快睡着了。这一天的新娘子当的,半夜三更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一直折腾到现在,她也是真的累了。待到盈若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房间却是已经换了布置。她猛的跳起来,揉了揉眼睛。昨晚东宫主卧的布置,虽然光线不好,但她还是瞧了个清楚的。再说这房屋的高度显然跟东宫的主殿没法比。怎么睡了一觉,就全变了?她一时间就陷入了恍惚,莫非昨日的大婚只是一场梦?她没有嫁给周光裕?莫非自己这还出走在外,而所谓的洞房花烛不过是日有所思的美梦?“光裕哥哥……”她觉得心慌,大叫着跳下床榻,抬脚就要往外冲。第四百五十八章 落子无悔“怎么了?”周光裕擦着头发从净房里出来,“做噩梦了?怎么赤着脚?”手里的帕子一扔,飞奔过来,将人打横抱起,“孙健说过,女子的脚是万万不能受凉的,你怎么就是不注意?”“光裕哥哥!”盈若抬起手抚摸他的脸,“还好,你在!我还以为……”“以为什么?”周光裕将她放回床上,拉被子将她盖住。盈若拉住他的手不放,“咱们昨日不是大婚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周光裕就笑了,“这是你家隔壁的宅子啊!我带你来这里躲清静。”“啊?”盈若傻眼,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还不清醒,尚处于迟钝状态。“大婚第二天不该敬茶的吗?还是说,天家的规矩跟普通人家不一样?”周光裕笑,“明天,皇上要迎元后进宫。”“嗯?”盈若目瞪口呆,“夫人同意进宫了?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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