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尧心下了然,这俩人肯定又闹了个不欢而散,她笑了笑,拉着曲鸿峰坐了下来。然后站在他后面,给他按按肩膀。
“将军是不是和梅姐姐生气了?”金柳尧声音轻柔,“将军不要同梅姐姐置气了,梅姐姐情绪不定也是因为孩子。”
“孩子?那不是我的孩子?我还没有怪她,她还给我甩脸子!”曲鸿峰听完金柳尧的话,更加生气。
金柳尧软软的坐到了曲鸿峰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鼻尖贴近他的鼻尖,撒着娇。
“将军别生气,我知道将军不容易,但将军那么爱梅姐姐,梅姐姐难受,将军也会难受。”金柳尧咬了下嘴唇,“将军难受,我也会很难受。”
这话说的,哪个男人不动心,曲鸿峰当下搂过金柳尧,心下感慨,他还有这么个贴心的人。
生气归生气,曲鸿峰还是开始给曲宁欢物色佳婿,选来选去,只剩下汤将军的嫡幼子最为合适。
汤威是个从三品,但是府上也曾经辉煌过,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最关键他这个嫡幼子汤嘉轩很是有出息,将来必是个人物。
结果说了钱白梅还不乐意,还说什么,曲宁欢晚上做梦,以后会嫁到皇家去,气的曲鸿峰撒手不管了。
这事曲望南还是从高长凌的信里知道的,高长凌说话多毒啊,在信里把钱白梅和曲宁欢从头到脚讽刺了个便。
这倒是让曲望南想起一件事情来,上辈子她记得钱白梅说过,曲宁欢要嫁给三皇子,那不就是高长凌么?
那时候没有自己的外祖父,曲鸿峰独占鳌头,深得重用,他也对曲宁欢百般宠爱,最后竟然能让她嫁入皇家。
但是按照高长凌的性格,他怎么会同意呢?
“南南!”叶尽崖敲了敲门,打断了曲望南的思绪,她赶忙把信收起来,然后去给自己的外祖父开门。
“外祖父!”大概是每日锻炼,吃的也多,曲望南这长个子的速度比一般男孩子都快一点。
“你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要出城的。”这天已经很晚了,他从军营回来就看见曲望南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明天是曲望南所在的那一队第一次出城巡逻,外面地势复杂,也常有西戎人出没,每一次出去都必须打起精神,万分小心。
所以叶尽崖看这么晚了曲望南还没睡,特地来提个醒。
“外祖父,明天你陪我去么?”曲望南自从上次中了埋伏,就再也没有出过城。
“我当然不去!”叶尽崖双手背到身后,“以前我不去,现在也不会因为我的外孙女儿在就去。”
“我知道我知道,一视同仁的嘛!” 曲望南憨憨的笑了一下,“可是我们都是第一次,你们一点都不担心么?”
“会有人跟着你们去的!”叶尽崖伸出手捏了捏曲望南的脸,“赶紧给我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这一队出城的时候,天也才蒙蒙亮。东延在曲望南身后,他从一开始看人说话都不敢抬头,到现在已经可以和队友融洽相处,算是有了很大的改变。
而且他训练也很是刻苦,曲望南没事还会给他开开小灶,再加上他曾经养过很久的马,对御马很有办法,如今,也算的上队里的拔尖人物了。
一队人演着巡逻路线往外走,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越往前越荒凉。
给他们带队的是一个老兵,一路走一路给他们讲解注意事项。
“队长,这里都没什么人,我们有什么必要巡逻到这么远的地方么?”队里的一个人发问。
队长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你错了,有的老百姓经常会偷偷溜出来,这里有他们要的东西,比如说那些猎户,你不能让他们在城里打猎吧,那不是要饿死了么。”队长拍了一下手,“而且,我们巡逻不仅要确保这些人的安全,如果有风吹草动,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给城内的兄弟们消息。”
队长走到提问那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要打起精神,这可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众人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杆子,中午的时候,就着水壶吃了点干粮,也没有休息,继续沿着路线往前走,直到太阳准备下山。
“走吧,可以回去了。”队长插着腰看着他们,“今天你们辛苦了,明天上午放你们半天假。”
众人走了一天,就是曲望南都觉得腿有点酸,但是听到明天不用早起,大家还都是很开心。
可就在他们回城的时候,却遇上了西戎人的埋伏。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不仅人数是他们的两倍,竟然还带着充足的武器装备。
队长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况,一般的巡逻,就算是遇到西戎人,也不过都是散兵,像今天这样子的规模,倒真是没有见过。
但他临危不乱,立刻发射信号弹,让他们排开队形应战,但到底寡不敌众,很快他们便落了下风,因为对方还有弓箭手,躲在远处,让人防不胜防。
曲望南跟队长做了示意,然后一个人往弓箭手那个地方突破,这一刻,她的一身力气倒真是有了用武之地,她一来打过去,等真的走到弓箭手面前,却发现那竟然是个跟她一边大的孩子。
她高高举起了剑,却又在那个孩子的目光下无法挥下去。
那孩子恨恨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逼近而害怕,甚至从怀里拿出了匕首,即使如此,他也确实还是个孩子啊。
“曲望南!”队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转头看去,她的战友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但其他地方的弓箭手,却还是让他们处处受限。
她咬紧了牙,还是挥下了手里的剑,长剑和匕首发出的声音让她瞬间清明,那孩子竟然可以和她打上两个回合。
等她把剑从那个弓箭手胸膛抽出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这是她第一次,杀了人。
但情况不容她多想,她再次向其他的弓箭手跑过去,东延在她身后,帮她挡住偷袭的敌人,一个,两个,三个,她的盔甲上站满了血,自己的,敌人的。
当她解决了最后一个弓箭手的时候,血甚至飞溅到了她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她甩了甩头,转身就回到了战场。
西戎的将领坐在马上,看双方难分胜负,有点不耐烦。
“把她抓回去,只要活得就行,断胳膊断腿也没有关系。”他转头朝自己的副将吩咐。
那副将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也加入了战场,而且是冲着曲望南就来了,几个人围着曲望南,即使曲望南再厉害,还是不免招架不住。
东延已经被拦在她很远的地方,她的身上也受了伤,特别是背后,被砍的那一刀,她都能感觉得到身体里血液的流逝,但她不敢分神。
满眼看去,一片血色,她的战友,有的已经倒下了,有的还在苦苦支撑。
我得坚持住,我得救他们。
曲望南握紧了手里的剑,忍住嘴里的血腥味,大喊了一声,然后向前面的人砍去。
直到那副将都被她斩于剑下,她立刻回头,想靠近自己的战友,却被那个一直在旁围观的将领给拦了下来。
那人使得是锤子,一锤子下来,曲望南的手都在发抖,她不受控制的向后推了推,一只手撑在了她的背后。
她转过头。
“哥哥!”
作者:从61章开始,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想...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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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作者:我是个狗东西啊,今天十点才到家,日六失败。
明天一早要去cp展会,啊啊啊,我想日六啊!
叶尽崖私底下很是宠爱曲望南,但是到了军营, 却又更有严格, 从来不会因为她是自己的外孙儿就和别人区别对待,所以这次曲望南的第一次巡逻, 他没有派人保护。
但叶楚河不一样,这是他的妹妹, 他总是放不下心,于是早早领了人在城门口那等着, 所以在信号弹发射没多久, 他就带人到了战场。
西戎人没想到救援来的这么快, 一时间战况又反了个转,队里的人看到有了增援, 顿时有了生的希望,气势也更强。西戎人显然是乱了阵脚, 在那将军被叶楚河一剑砍掉了胳膊的时候彻底功亏一篑, 那将军的两个亲信扶着他才勉强逃跑。
“穷寇莫追。”叶楚河拦住了手下的人, 然后转头看了看曲望南。
她站在那, 一身的血,看着地上的断肢残骸, 那里面除了敌人,还有平时和她嬉笑打闹的同僚,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
叶楚河这一刻觉得,也许自己祖父的想法是错的,曲望南就该待在京城做她的大小姐, 不管她是不是武功超群,天生神力,战场这一个残酷的地方,总归不适合一个姑娘。
她每天应该想的是吃什么,玩什么,那件衣服适不适合她,而不是在这里,带着伤,直面死亡。
叶家人是该为了这黎民百姓不顾生死,但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来就行了,他的这个妹妹,才过了几年好日子?
“南南!”叶楚河向她走了两步,曲望南眼睛这才回了神。
“哥哥,昨天他还在跟我抢最后一个馒头呢。” 她指了指面前,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我应该让着他的,早知道,我应该让着他的!”
嗓音颤动,带着哭腔。
地上的人,闭着眼睛,嘴角流着血,身上还中了一箭。
叶楚河走到曲望南前面,把她搂到了怀里,摸着她的头,听着她埋在自己胸口的小声抽泣。
回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曲望南失血过多,在半路就失去了意识。
叶楚河把她交给问讯赶来的叶尽崖,然后自己去处理后续事宜,受伤的要治疗,死亡的要抚恤,还要加派人手巡逻,这些事情都不容延缓。
叶尽崖把曲望南交给贺子恒的女徒弟赵玥白,转身也去了军营,他需要去稳定军心,让那些个刚上来的新兵蛋子不至于心生惧意或者乱了阵脚。
叶尽崖忙完军营里的事情,再去看了看叶楚河处理的如何,等这一切忙完了已经是一天后了,曲望南那时候还在发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赵玥白衣不解带的守着她,就怕她烧坏了脑子。
“怎么样了?”叶尽崖放低声音,看着曲望南趴睡着,苍白的脸上都是汗,就算是昏迷中,脸上的表情也很痛苦。
“伤口有点深,已经缝好清理好,现在最要紧的是这烧要退下去。”赵玥白一边回答,一边帮曲望南擦拭额头的汗。
叶尽崖点了点头,一直挺拔的身影此刻却有点佝偻。
他在旁边陪了曲望南一晚上,第二天又去军中处理要务。
两天之后,曲望南终于是醒了。
她的伤到底是要留疤的,赵玥白和她说的时候,她不在乎的摇了摇头,然后紧跟着就问她自己什么时候能好。
赵玥白让她养着,这后背的伤口不浅,要是引发炎症就糟糕了。
叶尽崖趁着给她喂汤的时候跟她说,想让她好一点之后就回京,她摇摇头拒绝了。
“外祖父,那是逃兵,我们叶家,不出逃兵。”曲望南趴着,还是努力抬高头看着叶尽崖,“外祖父说过,jūn_rén只能站着死,决不能做逃跑的无能鼠辈。”
“你到底是个小姑娘,京城里跟你一般年纪的丫头,只会为想买的首饰没买到,要背的文章没背好这样的事情烦恼。”叶尽崖苦笑了一下。“就是边境跟你一般年纪的丫头,也只会衣食住行烦忧,而你却差点没了命。”
“生而为人,何须分男女?”曲望南笑了一下,还像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她,“我愿意在这里,为了我在乎的人而战斗。”
“是不是太没出息了?明明我该说愿意为了大晋而战的。”曲望南伸手挠了挠眼睛,然后看了叶尽崖一眼,又低下了头。
“不,你已经很有出息了。”叶尽崖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曲望南的头,“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在为了想要保护的那个人而战,有人为了儿子,有人为了父母,有人为了妻子。”
“你在乎这里的百姓么?”叶尽崖小声的问。
“在乎。”曲望南没有迟疑。
“我们为了大晋而战,归根究底也是为了大晋的百姓而战。”叶尽崖将他父亲说给他的话,说给了曲望南听。“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你在乎他们,就是在乎大晋,这有什么可没出息的?”
“我会很快就好起来的。”曲望南声音坚定,“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我会更努力训练,会在战场上保护我的每一个战友,我希望,能结束这永无止境的战争。”
她太过认真,叶尽崖一时间被她惊讶到了,但下意识的心里还是说了句,看,这就是我们叶家的孩子。
“战争从来不是目的,我们以战止战。”叶尽崖笑了笑,“就是希望有一天,这边境可以永享太平,我大晋南境的子民可以不用再受敌人的骚扰,威胁。”
“我的父亲,我父亲的父亲,我们叶家的祖祖辈辈,都在为了这一个目标努力。”叶尽崖有些感慨,“楚河,你,星河,银河也总将走上这一条路。”
“就算用我叶家世代人的白骨铺路,也必须勇往直前,这就是归宿。”叶尽崖捏了捏曲望南的脸,“但现在,我还在,你可以回京,外祖父希望,以后的你能有那些普通孩子的回忆,你还小,有些东西不用这么早背在肩上。”
“我为能够有这样的少年时光,感觉很荣幸。”曲望南上辈子过的憋屈,这辈子能和战友们站在一起,保卫边境,她很自豪。
叶尽崖没有在劝她,反倒是曲望南让他把自己受伤的事情保密,不要告诉家里,省的让家里的人担心。
在之后,叶尽崖和叶楚河开始加派人手查城内是否有探子,你想,曲望南第一次偷溜出去,就被打了埋伏。第二次全队第一次巡逻,又中了埋伏。
怎么每一次都是曲望南在的时候,巧合?不,叶尽崖更相信是人为。
他们开始现在军营中排查,严密监控,整整查了三个月,那时候曲望南的伤都好了,那探子终于露出了马脚,被抓了个正着。
那人也是从新兵里出来的,但和曲望南不是一队,而且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大晋人。
叶楚河红着眼睛问他,背叛同胞图的是什么,那人抖抖索索的说,自己一身才华不受重用,是他们这些人眼瞎,所以他要报复,既然不能名留青史,那么就遗臭万年。
他甚至不知道是谁联系的他,只知道用信鸽,而那信鸽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叶尽崖知道,西戎这是摆明了已经放弃这个内奸了。
叶尽崖当众砍下了他的脑袋以儆效尤,也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曲望南当时也在现场,她认识那个人,因为她和那个人打过架,为了东延。
那人心高气傲,看谁都不用正眼看,和军营里的人多有矛盾,刚开始的东延唯唯诺诺,就成了他欺负的最佳对象。曲望南揍了他一顿。
可是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变得谦和,所有人都以为他变了,怕是那时候他已经成了西戎的间谍,对他们温和不过只是为了套情报。
曲望南那一队的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他们队伍伤亡过半,曾经鲜活在你身边的人,曾近和你背靠背训练的人,曾近和你翻墙打鸟的人,在你眼前死去,那一种痛苦,刮骨挠心。
曲望南训练的更加刻苦,她觉得自己一身蛮力,招式不强,每日除了训练之外,就拉着老二,一口一个二叔叫的甜,就是为了从老二那多学点东西。
而京城,怜契和高长淅手下的谋士开始频繁联系。
如今他在高长淅那正当红,曾近遥不可及的怜契如今却已然没了人气,正给了他机会,他三番五次拜访,送礼,终于佳人给了回应。
他正自得其乐,却不知道高长凌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带着福来和九秋在京城最好的布料店,是九秋拉着他来的,说帮他得到了这么要紧的情报,总该有些奖励。
高长凌见他那财迷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就跟着来了,这点钱,他还是出的起的,虽然九秋比他有钱多了。
“那是我的钱么?那是你的钱,我就是个管账的!”九秋有点不服气,载人舟的钱是高长凌给的,那自然挣的钱也是他的。
高长凌从不问他要,那也是要留着给他的,当然,他从中间抽了大大的一笔报酬。
“老板,你们这最贵的布给我拿过来,我要看看。”
小二看了眼高长凌,就知道这人非富即贵,身上衣服的料子可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穿的,于是赶紧去把店里最好的布料拿了出来,当然价格也很美丽。
高长凌看着九秋翘着尾巴在那选,他也就看了两眼,其中一匹云锦,红色和金色交织,煞是好看。
他走过去用手摸了摸。
九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这颜色太过招摇,普通人是穿不得的。”
“大人好眼光,这是我们店最好的老师傅做出来的,寸锦寸金的云锦。”
高长凌点了点头,手指点了点布匹,“给我包起来吧。”
“你买这干什么?这颜色可不适合你。”九秋布也不看了,更在高长凌身后。
“你买你的东西,问那么多干什么。”高长凌白了他一眼。
九秋打量了一下他。
“送人啊?”
“送不得?”高长凌挑眉。
“这一般人可穿不出来。”九秋提醒。
“她正合适。”高长凌翘起嘴角笑了笑。
“谁?”九秋皱了皱眉,然后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曲望南?”
这次高长凌没再回答他,但也没否认。
最近季节变换,大家都在做新衣,宫里每日小太监们捧着布匹从这个宫跑到那个宫,听闻何冉冉前日还在街上一掷千金买了块好布。
她们有的,曲望南也一定要有!
既然她远在边境,那就我来买!
第六十二章
怜契答应和那谋士来往,其实看重的是他身后的瑞王高长淅, 她没想过, 自己如此之快就过了气,之前为了隐藏自己, 也为了稳妥,她和那些个显贵都保持着距离, 因为她不知道谁对她有所怀疑,接近她的人, 是为了她这个人, 还是为了探查她这个人。
可谁曾想, 半路杀出来一个凉竹,且她背后的人实在是厉害, 短短的时间,谁还记得啄玉班的怜契?于是她只能铤而走险去接触那些个权贵。
她知道这很危险, 因为她可以防着魏国公府的人, 但是防不住那些个藏在暗处监视她的。
她不知道有没有那个人, 如果有, 她更不知道那是谁。
但是她没有办法,因为已经没有退路了。
“主子, 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胡服敲了敲门,怜契放下手里的眉笔,点了点头。
今天瑞王妃办了场宴会,原本是想请那韵袖班, 可谁曾想,那班主很是高傲,拒绝了王妃的请求。
那谋士觉得这机会甚好,可以让她在王妃那露露脸,指不定能再多个靠山,于是推荐了她。
这瑞王毕竟是个皇子,如果能接触到了,对她也是个大好机会,也就便应了。
何冉冉出了皇宫以后,便会经常的宴请那些个小官的亲眷。高长淅对她冷漠,这王府里这么大,没人能说个贴心话,让她觉得大概冷宫也不过如此了。
只有那些个夫人的恭维,才能让她感觉好受些。
每次宴请阵仗都会搞得很大,高长淅知道,但他从来不问。就像她每次出门大手笔买东西,高长淅也从来不管。
外人都说高长淅对她好,可她自己知道,高长淅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她懒懒的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看着戏。
倒是没怎么看这戏唱了什么,她心里还很是在意那韵袖班拒绝她的事情,如果这韵袖班一视同仁便也罢了。
但明明上个月,韵袖班去了魏国公府,去了英国公府,去了荣国公府,但偏偏拒绝了她,让她很是恼火。
“娘娘,这怜契姑娘唱的还真是好,不愧曾经名满京城。”坐在下位的一个夫人见何冉冉面色不悦,赶忙笑着恭维。
何冉冉回过神来,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她把目光放到了台上,细细的看那人转身,甩袖,眉眼间皆是柔情。
然后她摔碎了手里的茶杯!
那双眼睛,像极了她恨到骨子里的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
“别唱了,别唱了!”她站了起来,声音里都是怒气。
像谁都可以,但是不能像曲望南,因为只要想到曲望南,她浑身的骨头都痛,恨不得把那人挫骨扬灰,她现在的一切不都是曲望南害的?
她明明已经嫁给了高长淅,但是高长淅心里还都是那个人,甚至连碰都不肯碰她,为什么曲望南如此阴魂不散?害的他哥哥名声扫地,害得她备受冷落!
怜契有些莫名,为什么这个刚才还好好的人,突然间大发雷霆,但她还是赶忙跪下,一副惊恐害怕的样子。
何冉冉看了看底下的那些个夫人太太,也知道自己失了态,她攥紧了手,然后跟她们打了招呼,提前散了这宴会,但是却没让怜契走。
等丫鬟小厮把那些个客人送了出去,何冉冉缓步走到了那台子上,怜契还跪着。
她伸手抬起怜契的头,看着她的眼睛,太像了,只看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这双眼睛,让我很是厌恶。”何冉冉咬着牙,她知道人的长相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她还是讨厌这双眼睛,恨不得把这双眼睛挖掉。
怜契无辜的皱起眉,浑身颤抖。
“但她从来没有这个表情。”何冉冉冷笑了一下,“她竟然和一个戏子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果真也是个贱人。”
“你在说谁?”冷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何冉冉浑身一个激灵,她慢慢的转过身来,高长淅冷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
高长淅是被自己的谋士叫来的,何冉冉大怒的消息那谋士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担心怜契会有什么意外,便赶忙去请了高长淅。
“王爷。”何冉冉立刻换了副表情,楚楚可怜的看着高长淅。“你怎么了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是在说谁?”高长淅走进,看了眼双目含泪的怜契,他记得这个人,曾经自己的母后请过她去宫里,更何况,她和曲望南有着一双一样的眼睛。这样的人,他当然记得住。
“妾身谁也没说,只是这戏子唱的太过难听,我才,我才…”何冉冉祈求的看着高长淅,她知道高长淅最不喜欢她提到曲望南。
“你是嫌她唱的难听,还是嫌弃她的这双眼睛?”高长淅挑眉,“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记不住?”
何冉冉立刻跪了下来,高长淅说过,让她不要在说曲望南的坏话。
高长淅看着何冉冉,又看了看怜契,怜契正好抬眼看他,两人四目相对,怜契立刻低下了头。
高长淅突然想到了曲望南之前偷偷看他的模样,又看了看怜契眼里含泪,想到了曲望南站在路边看着他迎娶别人,曲望南坐在那看他和何冉冉拜堂,那时候永远眉目张扬的姑娘,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你到底是不知悔改。”高长淅冷笑了一声,“福春,去给这位姑娘收拾个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怜契是内心狂喜,如果能得到高长淅的喜爱,那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喜从天降。
那谋士也变了脸色,至今为止,高长淅从不贪女色,府内除了王妃,连个侍妾都没有,可是他这是何意?难道对怜契?
“王爷,这成何体统啊,她,她只是个戏子啊!”何冉冉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了,高长淅这是何意?留着这个人,专门恶心她?
“体统?”高长淅看着何冉冉,弯腰凑到她耳边,声音鄙夷,“你有什么资格谈体统?”
高长淅说完,转身就走,何冉冉在他身后,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怜契至此就在瑞王府住下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何冉冉原本以为高长淅只是留她一时,却没想到后面都没有让她走的意思,但好在,高长淅也从不去怜契的院子。
何冉冉知道,高长淅这是在提醒她,在惩罚她。
高长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皱起了眉。
是他让九秋拒绝的何冉冉,不为其他,只是想要恶心她,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把怜契留在了身边,这下子,监视的难度一下子就大了很多。
他思虑了两天,还是把他的怀疑告诉了高长淅。
但他留了个心眼儿,没说自己一直在监视怜契,只说曲望南和叶银河遇袭之时正好怜契入京,时间如此凑巧,他很是怀疑。
至于为什么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高长淅,只是因为他这个哥哥已经变了。
他知道高长淅有了野心,但是却看不清这份野心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不知道的时候,总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高长淅听完他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自己会做思量。
当晚,他第一次进了怜契的院子,怜契见他来,面上的表情半是惊讶半是羞怯,高长淅笑着问她住的可习惯,京城和江南的气候还是不一样的,顺便说了说这 王府里的厨子做出来的菜都偏甜口,她是不是还吃得惯。
怜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高长淅交流,高长淅本就长得很是好看,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和她在西戎认识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怜契在高长淅的目光下,含羞带怯的回答着问题,最后说自己平时吃的比较重,府里的菜清淡了点,但她还是吃的惯得。
高长淅只是聊了那么几句就走了,但是第二天,怜契院子里的菜就都变了样,不仅有好几道大肉,就是素菜,油水都比以往多。
怜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高长淅的贴心让她有那一瞬间的情动,再加上这几天她已经打听到,王爷和王妃不和,心里有那么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如果高长淅真的对她有点情谊,她该当如何。
她记得自己的使命,但又真的对高长淅有那么点心动。
高长淅还派了两个侍卫跟着她,她原本以为高长淅是要监视她,后来才知道,高长淅这是在保护她,因为高长淅来她院子的第二天,何冉冉就气势汹汹的来找茬了,要不是那两个侍卫,她真的可能要挨一顿打。
但其实,高长淅就是在监视她。
高长凌的话给高长淅提了个醒,他故意去怜契哪里套话,京城里的人其实吃的都比较咸口,像曲望南这样爱吃甜口的人很少,相反是江南人,更爱吃甜的。
但怜契说她吃的比较重口,他便有所怀疑。
是整个大晋是有地方吃的重口,比如巴蜀人爱好吃辣,但是他特地让厨房给做的比较油腻,怜契竟然也爱吃,这样的口味,到底是更像西戎人一点。
而那两个侍卫,明着是保护怜契,因为这瑞王妃善妒,不好相处。但实际上,也是在监视怜契。
至于为什么不戳穿,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而且如果策反了这个人,对大晋更是有益处,南境平了,曲望南才能回来,即使不回来,也会比较安全。
高长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的计划,高长凌这边也花了大心思把搜集到的好东西装箱,派人送到南境,其中有穿的,有吃的,还有他千方百计找来的软甲,他总是担心曲望南在那苦寒之地吃不饱穿不暖,也担心曲望南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