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没有？”
他问。
远处的烧烤气味渐渐消散, 人们交谈的声音也消失在身后。
停下脚步, 陈宇萱看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抱了没有？”
重复的、固执的质问。
明明他以前也跟女孩子约会，而她过往的事, 他却要跟她翻旧账。
迎向他深沉的目光，陈宇萱点头。
即刻, 两人紧牵的手分开, 他甩开了她。
陈宇萱错愕, 男孩子居然能这样小气？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久，他也能给她甩脸色。
主动牵他的手，他将手插入裤兜，牵手失败。
陈宇萱解释：“暑假时, 我要离开北河镇去c市, 不知道是谁传出消息, 他知道了就跑过来跟我表白, 然后抱过来求我别走。”
陈宇萱当时正在星光奶茶店门前发传单, 那一条街常有北河高中的学生出没，被看到了，八卦自然就来了。
对视。
他的臭脸似乎缓和了些。
上前抱住他，陈宇萱哄着：“那，我给你抱回来好吗？”
她靠向他, 顾言低头便能看到她乌黑发顶，她发质很好，黑色、柔顺、质感极好，而此时在暗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最受不了她的温柔。
就像此刻, 她哄他，声音软软绵绵。
将她搂抱进怀里，顾言亲吻她发顶：“陈宇萱，我大概是很喜欢你了。”
喜欢到在意她跟所有异性，喜欢到......她只要哄一句，他就机械投降。
“嗯？”陈宇萱茫然。
顾言低头靠向她耳边，鼻尖蹭了蹭她细白的脖颈：“亲亲好不好？你亲我，我就不生气了。”
声音很浅，像是情人间的蜜语，只两个人知晓就好。
偏头看他，他也歪着脑袋看过来，好看的眼睛含带几分渴求和暧昧。
像是动物寻求伴侣时散发的某种气味，他渴求的某种信号也直晃晃呈递在她面前。
他鼻子亲昵地噌她脖子间，声音撩人暧昧：“嗯？萱萱......”
环顾四周，没有人经过，陈宇萱迟疑了一下，慢慢点头。
......
夜市摊点，北河高中学生围桌而坐，只是气氛安静了许多。
为缓解气氛，小田一直在说话。
“这个海鲜锅真好吃，人多，没一下就吃完了。”
“嗯，就是价格有点贵。”
“是啊，冬季这些材料都比较少。”
大家都是高中生，平日生活费少，这海鲜锅对他们来说确实偏贵，不过aa下来一个人应该不需要太多。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小田问。
饭桌忽而诡秘般安静。
一个女生犹豫了半天，说：“我刚刚去了厕所，路上看到他们......靠在路灯杆那儿亲热，应该还没有回去。”
女生说话时，面颊染上绯红。
说来他们还是高中生，在大人们眼中，他们都还是孩子，而那两个人却已经做出超乎他们年龄的事......
众人惊愕。
陈宇萱是什么样一个女孩？规规矩矩听话乖巧，她几乎每个学期都被评为学校三好生，难以想象她跟男生......
想到那男生帅气的脸、通身打扮和清俊气质，会喜欢也很正常。
互视一眼，女生们轻叹。
她们在这样的小镇，对于那种男生不可遇也不可求。
陈宇莲坐在座位上喝啤酒，她脚边有三个空酒瓶，面颊上带上浅浅红潮。
她不认为自己比陈宇萱差，她只是缺了些运气。
“你们觉得他们会长久吗？听我爸说，顾言是c市本市人，家里很有钱。”陈宇莲轻笑：“长得帅家里有钱，这样大城市里的男生会喜欢我们镇上一个小村姑？”
说陈宇萱是小村姑，昔日的好友小田不乐意了：“萱萱是村姑，你不也是？照你的意思我们大家都是了？”
陈宇莲笑：“是啊，我就是村姑，在这样的小镇，你们以为家里多盖几层楼就是有钱了？”
小田被怼得说不出话。
女生中，陈宇莲的伶牙利嘴是出了名的。
“陈宇莲，你这话听着有点酸。”一个男生道。
陈宇莲不以为然：“没见刚才萱萱姐是怎么惯着顾言，她也只能讨好迎合了，要不然他们还真没有可能。”
女生们静默。
在大多数人的爱情观里，恋爱的常态是男方宠女方，而女方宠男方未免显得太卑微。
而且那种男生，长得这么帅，家里又有钱，很容易花/心的吧？
也不知道陈宇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这边正谈论着，小田低声道：“他们回来了。”
众人回头，果然见那两人向这边走来。
陈宇萱走在前面，顾言走在后面，他们不说话，目光平视，身体相隔半米的距离。
毫无暧昧感的正常距离，谁会想到他们之前有亲热过......
一直等到两人靠近，所有人始终沉默着。
红的。
他们嘴唇是红的，红得有些异常。
“我们回来了。”陈宇萱淡笑，笑容温婉：“之前的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我很抱歉。”
所有人因为她聚到这里，现在又是因为她跟顾言破坏了气氛，陈宇萱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我们游戏要求的也有点过分。”小田笑道。
陈宇萱讪笑。
其实她拒绝就好了，顾言当时又摔筷子又踢凳子的，肯定吓坏了不少同学。
“顾言，你也道歉。”回头看他。
顾言轻舔嘴唇，和她对视片刻，最后眼睛扫向别处。
“抱歉。”
声音很淡，与其说这声道歉是说给大家听的，倒不如说其实是说给陈宇萱听的。
但是，肯听陈宇萱的话拉下面子道歉，或许这两人不是陈宇莲说的那样只有一方迎合讨好。
“还有，时间不早了，我可能要先回去了。”陈宇萱礼貌谦和道：“今天能见到大家我真的很开心。”
往餐桌上扫了一眼，烤鱼、海鲜锅、各式各样烧烤串和啤酒......这些东西怕是要花很多钱。
虽然肉疼，陈宇萱还是咬牙道：“顾言，今天我们结账吧。”
结了账，所有不好的都会好了。
顾言：“嗯。”
众人愣。
十几个人吃的这些，加起来起码有一千多，这大帅哥应得这么爽快，看来家里确实有矿了。
长得帅，家里有矿，愿意听陈宇萱的话，还肯为她买单，应该是真的喜欢了吧？
“不用，一个人买单会很多，还是aa吧。”小田道，女生们点头：“大家都是学生，各自付自己的那份就好了。”
女生们还在这边说话，顾言那边已经付好了账，他就站在路旁，等待陈宇萱跟他一起回家。
接收到他催促的目光，和众人客套几句，陈宇萱看向陈宇莲：“阿莲，你跟我们回去吗？”
“回啊，你扶我......”
她说话含糊不清，像是喝醉了一样。
陈宇萱上前扶她，她比想象的要沉。
“那我们先回去了。”陈宇萱道。
几个女生也拿起背包站起身：“我们差不多也回去了。”
“再见。”
“再见。”
架住陈宇莲的胳膊，陈宇萱艰难前行，等走到顾言身旁，她道：“快点帮忙。”
看陈宇莲一眼，顾言没动：“要不等她酒醒了再回去？”
“晚上十点半了，很晚了。”陈宇萱说。
顾言：“哦，那你自己扶。”
这男生......
心里埋怨，但陈宇萱没闲功夫说他。
扶住陈宇莲的腰，陈宇萱带着她慢慢往前。
于是——
三个人同路，两个女生摇摇晃晃走着，一个男生袖手旁观。
没走多远，陈宇莲突然走不动了，她蹲坐起身，脸埋在双膝之间。
陈宇萱皱眉：“阿莲，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了？”
“难受......”声音带着哭腔，她似乎真的难受。
陈宇萱担忧：“哪里难受？”
“难受......”
这样还怎么回去？
抬头看顾言，陈宇萱道：“顾言，要不你背她回去。”
那人就站在不远处，只见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玩转手机，神色淡然。
明明之前还缠着她亲嘴的，现在高冷了，惹不起了。
见他迟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陈宇萱气恼，她蹲在陈宇莲身前：“阿莲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陈宇莲和她身高体型差不多，应该不会太重。
然而等陈宇莲趴上来，陈宇萱知道自己错了。
她真的好沉......
艰难站起身，陈宇萱慢慢往前走，经过顾言身旁，一眼都不想看他。
走了将近一百米，陈宇萱开始冒出细汗，明明路上的风很冷，她却全身发热。
停顿脚步，用力呼吸，正要继续往前，顾言走到她面前。
“陈宇萱，你是故意的对吧？”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恼意。
故意背人走在他前头，好让他心疼。
陈宇萱迷蒙：“嗯？”
用力捏她脸，顾言板脸：“我要是哪天跟别的女生跑了，责任全在你。”
别人都是防小三小四防闺蜜，她倒好，上赶着把女生往他怀里送。
陈宇萱依旧茫然。
也不跟她理论，顾言蹲坐在她面前：“让她上来。”
陈宇萱笑了，他终于肯帮忙了。
“阿莲，阿莲......你先下来，让顾言背你，他肩膀宽厚，你骑他背上应该更舒服一些。”
骑......他？
顾言：“......”
她陈宇萱脑门是不是被门夹了，用这个词在她男朋友和别的女生身上合适吗？
等到一坨温软的肉贴到他背上，顾言更不想说话了。
托陈宇莲的腿站起身，恍然发现她穿的是丝袜，瞪陈宇萱一眼，顾言大步往前。
接下来的路途，顾言脖颈一直被人缠绕，脖子上也全是别人温热的呼吸......
回到陈大娘家，陈大娘去打了麻将还没有回来，陈大伯也不知去向。
“背她回房间吧？”陈宇萱道。
“你厉害你背。”冷眼看她，顾言将人丢在沙发上。
没错，是丢。
只见他手臂松开，陈宇莲腿自然着落，掰开她缠绕脖子的手，陈宇莲掉坐到沙发上。
而后他头也不回转身走出大门，脸臭到苍蝇见了都能绕着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