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
学校比以往都要寂静。
住校的学生大半部分都已经回家, 还有少部分家远的人住校。
教室里, 墙上时钟显示晚上十点，何依依站起身：“十点咯, 我们回去吧。”
黑暗窗外，白雪纷飞, 雪不大却让人感到冷。
袁迪和李志梅几人收拾试卷：“走吧, 回去睡觉, 这种天只想躲在被窝里。”
回头见陈宇萱还在写题，何依依道：“萱萱，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陈宇萱抬头，教室里只坐着寥寥几人, 且都是男生。
“好。”收拾试卷又套上校服, 陈宇萱和几个女生走出教室。
“啊, 又下雪了, 这个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男朋友抱抱。”周迪感叹。
何依依笑道：“迪迪, 这种话我们只能偷偷说，被老师们听到了可不好。”
确实，她们都是高中生。
陈宇萱跟在几人身后，脑子里还在求解刚才那道物理题。
“哎，如果现在有一个超级大帅哥追求你, 你们会接受吗？”迎着片片雪花，周迪回头看向众人。
“有多帅？”何依依问。
周迪：“像，像我们顾校草这样帅。”
提到顾言，像是说到什么敏感问题, 陈宇萱抬头，只是面上看不到表情。
李志梅接话：“不敢接受，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怕影响学习。”
跟那种男生恋爱，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每天光想着他就够够的了。
何依依看一眼陈宇萱，嫣然一笑：“是我，我也不接受，长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可能今天喜欢你，不代表明天后天也喜欢，这万一就在高考那几天分手，肯定要严重影响成绩，你觉得呢？萱萱。”
陈宇萱想了想，陈恳道：“其实说是这么说的，但是真正遇到了，很难不受到他的影响。”
就像龙卷风，他就在你周旁，能够静如止水真的很难不是吗？
何依依愣，本还想辩驳。
周迪的声音惊起：“顾......顾言？”
女生们闻言抬头，不远处一颗光秃秃老树下，顾言就站在那里。
他手上拿一条纯白围巾，面上含带笑意，是那种坏坏的、撩人的笑容。
顷刻间，漫天白雪似变纯白花瓣，落在他发顶、肩头，又让他徒然增添了几分可爱。
所有说，很多时候不是你想远离就能逃离，帅哥们有时还会给你发某种信号和电波。
顾言靠近，女生们愣愣站在原地。
绕过女生，顾言站在陈宇萱面前：“这条围巾，是谁给谁织的？”
陈宇萱愣了愣：“我给你织的。”
“哦。”顾言低头凑近，嘴唇勾起：“是......陈宇萱给顾言织的呀？”
他故意贴到她耳边，语气有点坏，有点小暧昧。
陈宇萱木然看他。
“给我戴上。”顾言道。
这戴围巾又不难，他自己不会带的吗......
虽是这么想，陈宇萱还是拿围巾往他脖子转圈圈。
嗯，有点丑。
但是心情莫名大好。
低头看她戴围巾，顾言挠了挠眉心：“我只戴女朋友送给我的围巾，你是我女朋友吗？”
周旁女生错愕，顾校草绕着弯在表白？他们不是亲戚的吗？
陈宇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等她犹豫，顾言上前将她搂进怀里，似含带几分依恋，他将下巴靠向她肩头：“我喜欢你。”
雪花纷纷扬扬，落入她发间，落至他肩头，飘飘悠悠，悄无声息。
“我喜欢你。”
是否这雪夜太美，心才会有这般的悸动。
他过去曾说要做她的男朋友，但那些不是告白，那些都不是......
这般纯情而又直接的告白，居然来自......顾言。
女生们忘记了呼吸。
“你呢？你喜不喜欢我？”他问她，语气低沉却似带着某种憧憬：“你只要说喜欢，我什么都原谅你。”
她跟江心思的，暂时先不计较了。
他在问她，陈宇萱忽而紧张，怕自己不能很好地给出回答。
“嗯？”
他直起身看她，两人身体分开，原先温暖的胸口骤然转冷。
“我.....”陈宇萱吞咽一口唾液：“你亲我的时候，我不觉得讨厌。”
亲，他们还亲了？女生们惊诧。
“我可能慢热、呆木、不会表达，但是......顾言，我愿意对你好的。”
她愿意照顾他，不是因为顾阿姨，不是因为顾叔叔，单纯只想对他好。
顾言好看嘴唇轻轻扬起，那双眼忽而焕发光彩。
注意到旁边闪耀的电灯泡，顾言将陈宇萱拉走：“过来。”
“干什么？”陈宇萱迟疑。
“快点。”
于是两人走远，最后在百米外一颗玉兰花树下又抱在了一起。
你见过原阳一中校草恋爱时的样子吗？
看，没走多远又抱在一起了，有点黏，有点孩子气。
众女生呆愣站在原地。
如果有一个超级大帅哥追求你？你们会怎样？
陈宇萱那样清心寡欲的乖乖女都在高考的道路上迷失自我，她们还有什么理由说不受帅哥男生的蛊惑？
......
玉兰花树下。
顾言抱陈宇萱撒娇：“萱萱，我好冷。”
陈宇萱皱眉：“那你总不多穿点。”
“穿多了不好看。”靠向她肩头，他温热呼吸就在耳边：“你抱我啊，你抱抱我，我就暖和了。”
无奈，陈宇萱抱住他的腰。
怕他冷，她抱得紧了一些，然而那人却在她肩头偷笑，被她听到了。
“我们的话被她们听到了。”想到刚才两人那副模样，顾言失笑。
“嗯。”陈宇萱点头。
“你，害羞吗？”
“有点。”
“我也是。”
他也是？他脸皮不是挺厚的吗？
“以后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不许你再跟其他男生亲密来往，听到没有？”顾言往她耳朵里吹气。
被她逗弄，陈宇萱身体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长起。
“嗯？”
陈宇萱不说话。
“说话。”顾言皱眉。
“我想......好好学习。”
顾言：“......”
离开她，顾言居高临下审视：“谈恋爱也可以学习。”
“老师说，早恋影响学习。”陈宇萱一本正经。
顾言：“......”
顾言双臂环胸，眉眼斜视：“我一定要跟你谈呢？”
陈宇萱想了想，认真道：“那，高考以后好吗。”
顾言：“......”
谁要跟她高考以后？
“我家跟你家不一样，高考是我唯一的出路，我不能有一点闪失的。”陈宇萱解释：“我阿爸又是那样，我要很努力，以后才能让阿爸阿妈过得好一点。”
顾言不说话。
“好吗？”陈宇萱看他，伸手抚摸他脸蛋，果然那人眼中的冷漠变得柔和许多。
原来哄他这么容易。
“好不好？”
“不好，我想谈了。”他撇嘴，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陈宇萱不知道怎么办了。
见她沉默，顾言挠挠眉心：“那也行，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像是看到了曙光，陈宇萱眼睛亮了。
被她眼中那抹亮色逗乐，顾言道：“亲嘴哦，萱萱姐姐。”
犹豫了一下，陈宇萱点头：“嗯，你闭上眼睛。”
看着他，有点难为情。
顾言闭上眼睛，一片纯白的雪落至他发顶，使得他整张俊挺的脸颇有点唯美意味。
这样的男生说喜欢她太不真实，陈宇萱心想。
掂起脚尖，无法凑近，陈宇萱抱着他脖颈亲上去。
嘴唇触碰，温热柔软。
正欲离开，一只手突然扣住她脑袋，他舔吻她的嘴唇。
陈宇萱想要挣脱，顾言不让，直到彼此温软舌尖触碰在一块时，两人像是被电流刺激一般分开，而后愣愣看着彼此。
原来......舌吻是这种感觉。
真刺激。
陈宇萱用手捂着嘴巴脸红了一阵：“要说话算话。”
顾言乖乖点头，模样无毒无害。
下一秒，陈宇萱大步离开，顾言却看她慌乱背影嗤笑出声。
她是不是傻？
他们现在就是恋爱啊。
......
学期末将近两周，陈宇萱也没有回顾家。
顾言主动要求过几次，她说等这学期结束就回去，顾言便不再为难她。
学期期末考试两天结束，结束那天，顾正余开车来学校接两人去饭店。
包厢餐桌上，布满各种山珍海味。
“转眼间，一个学期就结束了啊。”顾正余一边喝红酒一边感叹：“怎么样，小萱，学习上有没有进步？”
陈宇萱认真回答：“过两天才知道成绩。”
“萱萱姐姐，我想吃酸甜排骨。”一旁，顾言说话，
陈宇萱给他夹了一块送进他碗里：“你可以转动桌子自己夹。”
“你夹给我的才好吃呀。”顾言低头啃排骨。
陈宇萱皱眉：“明明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不信你尝尝。”说完他将啃到一半的排骨送至陈宇萱嘴边，陈宇萱嫌弃偏头。
她才不要吃。
看两人这般亲密笑闹，顾正余轻咳几声：“小萱，放寒假准备过年了，你要回北河城吗？”
提到北河城，陈宇萱表情变得严肃：“回的，领完报告册就回去了，回去早一点能帮我阿妈很多忙。”
顾言低头吃饭，什么话也没说。
顾正余点头：“叔叔明天给你取些钱，你带回去给你阿妈。”
陈宇萱呆愣，等知道什么意思，忙是摆手拒绝：“顾叔叔，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别客气，当是叔叔过年给你的压岁钱。”
“真的不用。”
陈宇萱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来回重复这么一句，最后顾正余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言，过年过来跟爸爸过好吗？”顾正余转而看向顾言。
意外的，顾言爽快点头：“嗯。”
吃完了饭，顾正余送两小家伙回家，一天总算结束。
等待领成绩单的第二天，顾言带陈宇萱去买衣服，进的店面比上次袁琴带陈宇萱去的商场都要高级许多。
偷偷翻一件衣服的吊牌，陈宇萱手一阵火辣。
见顾言正和店里服务员说话，陈宇萱上前将他拉出服装店：“太贵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紧急之下，她主动牵上顾言的手。
将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一口，顾言笑眯眯道：“不把萱萱打扮得漂亮一点，我出门没面子。”
敢情他是为了他的面子？
管他是什么歪理，陈宇萱可不准他乱花钱：“我不要！”
下一秒，陈宇萱被扛麻袋式扛起，顾言又走进刚才的店面：“小姐姐，刚才我说的那套衣服要小一号让她试一试。”
“好的。”服务员小姐笑脸相迎。
即刻，陈宇萱被顾言抱进了换衣间.....
两人离开商城时，顾言手里多出十几个购物袋，有顾言的衣服，有陈宇萱的衣服，陈妈妈的衣服，陈爸爸的衣服.....
记得当时付账时，陈宇萱跟本不敢靠得太近，深怕听到什么惊人数字。
“以后来买东西你不要叫我。”商场外，陈宇萱有些生气。
顾言表情无辜：“干嘛？”
陈宇萱往前走远。
顾言往后甩购物袋至肩头，大步跟在她身后：“萱萱姐姐，你生气什么？”
一副小男友认怂模样。
陈宇萱回头：“你给我家人买这些东西，是不是想显摆什么？”
她家穷，穿这种衣服，邻居肯定要说他们打脸充胖子。
顾言愣：“没有啊，就是见面了，总要有点见面礼。”
“啊？”陈宇萱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顾言看向别处，看到一个抓娃娃机，道：“萱萱，我们去抓娃娃吧，我很厉害。”
“真的？”
“真的。”
于是两人走向娃娃机，顾言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