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能请动穆王为她冲喜。
新郎官进去了,虞鸾珠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些闲言碎语。
“谢大人这命真好,他刚中状元的时候就有一堆官老爷想招他做女婿,他都回绝了,一拖就是好几年,正好赶上太子爷的外甥女选婿,这门婚事一成,将来太子继位,会不提携这位外甥女婿?”
“要我看啊,这位谢大人城府深着呢,知道自己容貌才华都是长处,故意拖着不成亲好挑门对他助益最大的婚事,瞧瞧,这不有人愿者上钩了?”
城府深沉吗?
虞鸾珠并不认为谢怀仪是这种人。
上辈子的冲喜是祖父主动找上谢怀仪的,这辈子谢怀仪迟迟没有说亲,也是因为被祖父插了一脚,而祖父放弃谢怀仪的时候,正赶上庄康公主替适龄的荣庆郡主挑选丈夫,两边一赶巧,自然成了。
虞鸾珠甚至认为,谢怀仪刚与她成亲时是真的想与她白头偕老的,直到蓝小姐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新郎官接走了新娘。
虞鸾珠站在送嫁的宾客当中,突然很想知道这辈子谢怀仪与蓝小姐的结局。
***
谢怀仪骑着黑色骏马,身上挂着大红绢花,将荣庆郡主接回了他的谢府。
这是他封状元时景隆帝御赐给他的宅子,三进的宅子与其他大官的府邸无法比,但地段很好,一些京官想买都买不到。
婚事是庄康公主派媒人来谢府提的,谢怀仪同意这门婚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最想娶的姑娘已经嫁给了别人,除了她,其他女子他娶谁都一样。二是庄康公主是皇上的长女、太子的亲姐姐,虽然无权但有皇宠,谢怀仪不想因为拒绝婚事得罪了皇家。
他不蓄意攀龙附凤,但也不会傻到得罪权贵。
因此,谢怀仪欣然应允了媒人。
但谢怀仪还没有见过荣庆郡主。
堂堂郡主,只要不是太丑,谢怀仪都能接受的。
掀开盖头之前,谢怀仪这么想,真的掀开盖头,看到荣庆郡主羞涩却寻常的姿容,谢怀仪脸上在笑,心中还是涌起了一分失望,与失落。
她嫁人那日,一定美貌动人吧?
可惜新郎不是他。
第31章
谢怀仪不太满意新娘子荣庆郡主的容貌, 荣庆郡主对谢怀仪的长相可是非常满意, 平时多么骄矜高傲的郡主,连郑贵妃、太子妃虞丹华、穆王妃虞鸾珠都不看在眼里,到了谢怀仪面前, 荣庆郡主娇羞紧张, 与寻常新娘子没什么不同。
就在荣庆郡主无比期待新郎官快喝完酒过来与她圆房的时候,楚寰、虞鸾珠吃完庄康公主府这边的晚席, 坐上马车打道回府了。
夫妻俩这一整天都是在公主府过的,男女不同席, 两人没有见上面。
虞鸾珠不知道男客那边的情况, 她觉得很累, 与人应酬要一直保持微笑, 坐的太久腰都酸了, 中午歇晌公主府客房的床睡着也不舒服,一顿晚饭吃下来, 虞鸾珠上了马车便忍不住捏了捏胳膊。
平时养得太娇,稍微累一些这身子就受不住。
“怎么?”楚寰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虞鸾珠嘟着嘴,嘀咕道:“我认床,中午睡得不舒服。”
楚寰笑道:“天底下的人,也只有你会嫌弃公主府的床不够好吧。”
调笑归调笑,楚寰还是拉过虞鸾珠的一条胳膊,替她揉捏起来。
虞鸾珠没想到他会这样, 看着他的大手沿着她的手臂从上到下来回地捏, 虞鸾珠回想祖母的叮嘱, 不但没有假装客气,还得寸进尺地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王爷稍微再轻一点。”
楚寰闻着她发间的香,低声道:“什么都要轻一点,王妃这身子是豆腐做的不成?”
虞鸾珠蹙眉,跟着就明白了楚寰的意思,除了现在,她只有在床上求过他轻一点。
“王爷又不正经了。”虞鸾珠脸埋到他胸口,小声嗔道。
楚寰便左手抱住了她,右手继续捏。
安静了片刻,楚寰闲谈道:“今日新郎官好风采,前院的宾客无人不夸,一致认为新郎官是京城第一翩翩佳公子,羡慕公主为女儿找了一位好夫君。王妃觉得谢怀仪如何?他去接荣庆时你也见到了吧?”
虽然已经证实她根本不知道谢怀仪也是纯阳命格,楚寰还是有些在意自家王妃对谢怀仪的看法。
这是他第二次特意提及谢怀仪了。
虞鸾珠也越发确定,楚寰肯定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三番两次的试探她。
虞鸾珠想了想,靠着他肩膀,不甚在意地道:“谢大人容貌不俗,确实当得起翩翩公子的美誉,但说他是京城第一,未免有刻意奉承公主之嫌。”
“是吗?”
楚寰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怀中美人的下巴,笑着看她惊讶的脸:“谢怀仪有潘安之貌,王妃居然觉得他都不配做京城第一佳公子,莫非在这京城,王妃还见过比谢怀仪更风流俊秀的人物?”
虞鸾珠早准备好了,马上哼道:“论容貌,我哥哥就不输他,论才华,王爷等着瞧,明年恩科我哥哥也能点个状元回来,再加上哥哥世家子弟的身份,连我哥哥都不敢认京城第一,他一个寒门出身的状元有何资格?”
楚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才华虞询或许不输谢怀仪,身世也的确比谢怀仪强太多,但单论容貌,谢怀仪确实要胜虞询一筹。
如果宾客们夸谢怀仪是为了奉承庄康公主,那她捧虞询踩谢怀仪就是在偏袒亲人。
不过,楚寰喜欢她这个回答。
楚寰继续替她捏胳膊了。
回到王府,两人同时进的浴房,分别一个浴桶,楚寰很快就出去了。别人成亲,楚寰今晚喝了几碗酒,如今夜色弥漫,躺在她香喷喷的床上,楚寰的兴致比平时更好,只待美人王妃回来,便与她试试在书中看到的新姿势。
但楚寰这一等就等了快半个时辰。
若非他穿着中衣,冒然出去可能会让她、让丫鬟们怀疑他急色,楚寰真想去浴房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虞鸾珠在享受。
从浴桶出来后,虞鸾珠没有马上穿衣服,而是趴到了浴房的美人榻上,由画眉、金雀伺候她按摩全身。她今天累了,必须好好捏捏才能解了那通酸乏,画眉伺候她左半边身子,金雀伺候她右半边,从肩膀到脚尖,全部都给按了一遍,再抹上有价无市的护肤花露,既滋润肌肤,又不会让虞鸾珠觉得通身黏腻腻的。
这么一通服侍下来,虞鸾珠舒服得都要睡着了,懒洋洋地由着两个丫鬟给她穿上中衣。
站起来的时候,画眉、金雀一左一右地扶着她,怕她太困走路跌倒。
虞鸾珠的眼睛确实睁不开了,一直被两个丫鬟搀扶到了床上。
楚寰本来是在假寐的,听脚步声不对才坐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虞鸾珠这幅半醒不醒的样子被扶到了床上,一躺下就真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被人灌了酒。
楚寰皱眉问两个丫鬟:“王妃怎么困成这样?”
画眉胆小,低头不敢说话,金雀胆子大些,轻声道:“回王爷,王妃说她今日做客累到了,浑身酸乏,叫我们给她按按,按完涂花露的时候,王妃便困倦得睡着了。”
楚寰明白了,原来在他苦等美人的时候,美人竟然赤着身子享受两个丫鬟的服侍。
楚寰试着想象那画面,越发有兴致了。
“退下吧,不必落灯。”
“是。”
画眉、金雀走了,楚寰默默看向身边的虞鸾珠,她脸颊红润,长长的睫毛轻阖,看这舒适的睡态就知道她在入睡前有多享受。
楚寰喉头动了动,他低下去,慢慢解开了虞鸾珠的中衣盘扣。
虞鸾珠还以为丫鬟们在伺候她,没有任何提防,直到她以为的丫鬟突然做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动作,虞鸾珠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往下一看,只见一个黑黑的大脑袋趴在她的怀里,灯光透过床幔,叫她看得清清楚楚。
力气突然没了,虞鸾珠脑袋又跌回了枕头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唇间溢出莺啼似的一声“王爷”,百转千回。
“我还以为王妃睡着了。”
见她醒了,楚寰抬起头,黑眸戏谑地看着她,如刚吃过一顿珍馐,他薄唇艳红。
虞鸾珠知道,他不会再停了。
虽然很困很困,可她只能先配合他。
“关灯行吗?”虞鸾珠就这一个请求。
楚寰亲她的耳朵:“怎么,丫鬟们都可以看,我就不能看了?”
虞鸾珠羞得眸子中都漾起了水色,这是一回事吗?丫鬟们从小服侍她绝无非分只想,他是不但想了,还做出来了。
反正说不过他,虞鸾珠索性闭上了眼睛,掩耳盗铃。
第32章
今晚的楚寰比谢怀仪更像一个新郎, 谢怀仪与荣庆郡主叫了一回水就睡下了,楚寰却缠着虞鸾珠一直到半夜三更。
虞鸾珠不懂他为何有这么好的精神与体力, 她光是参加一日喜宴都累得不轻,楚寰与她一同赴宴, 到了晚上竟然还可以反反复复地欺她。
虞鸾珠都分不清她最后是困睡过去的,还是累睡过去的。
总之第二天, 虞鸾珠睁开眼睛的时候, 外面日头已经正当中了, 那不知疲倦的王爷早不见了人影。
虞鸾珠腰酸腿也酸,随便用了些午饭, 下半晌还是在床上躺着过去的,到红日下山,算算楚寰快回来了, 虞鸾珠才换了身常服,坐到外间的榻上看书去。
最近工部比较清闲, 楚寰回来的早,在朝堂的时候不曾怎么想她, 一跨进王府,帐中的活色生香便一股脑地冒了出来。她是丞相府的贵女, 楚寰平时待她还是有所收敛,可昨晚她困得似睡非睡, 他叫她做什么她都应, 娇软柔弱任由他揉捏, 楚寰便一发难以收拾。
楚寰在前院喝口茶, 脱下官袍换上常服,便去了鸣玉堂。
他没叫丫鬟们通传,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她的门外。
虞鸾珠惫懒地靠着枕头,听到挑帘的声音,她随意地朝门口看去,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楚寰,着一件玉青色的锦袍,更显身量颀长,再看他的脸,俊美非凡神采奕奕,一双凤眸亮如星辰,带着几分探究与笑意看着她。
虞鸾珠立即低下头,昨晚好多事她都记得不清,但有一件事虞鸾珠记得清清楚楚,这人逼着她说了好多虞鸾珠清醒时候绝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字眼。
都说不受宠的穆王殿下不苟言笑沉稳内敛,谁能猜到他私底下居然那么轻浮不端?
虞鸾珠低着头翻书,一张芙蓉面却涨得通红。
“看得什么?”楚寰放下门帘来到榻前,心情愉悦地问。
虞鸾珠转过去,侧对他。
小美人还闹起脾气了,楚寰脱了靴子,上榻来到她身后,侧脸几乎贴上虞鸾珠的脸,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书上。
虞鸾珠屏气凝神,心无旁骛一般。
楚寰见她看得居然是治水案,诧异道:“你居然喜欢看这些?”
虞鸾珠早没有心思看书了,闻言将书放到一旁,看着他道:“有何不妥吗?”
离得这么近,楚寰才注意到她眼底隐现青黑,想来昨晚是真的没有睡好。
想到她昨晚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任他施为的样子,楚寰心底涌出一丝惭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的书房也有这类藏书,王妃若喜欢,明日我收拾几本送你。”
虞鸾珠并不认为他的藏书能比祖父更丰富,闻言偏过脸道:“我不要王爷的书,王爷真想对我好,只需答应我一事,我便感激了。”
楚寰猜得出她大概要说什么,掩饰笑意道:“不知王妃所求何事?”
虞鸾珠强忍羞意,极力做出严肃的神情,道:“以后夜里,若我不想,王爷不得一意孤行。”
楚寰故意调侃道:“王妃只求夜里,难道白天我便可以一意孤行了?”
虞鸾珠顿时恼了起来,只是她刚瞪过去,楚寰突然将她往后一按,将她抱在臂弯亲了起来。
虞鸾珠好怕他又要那样,呜呜地挣扎。
楚寰见她真的急了,亲了两口便停下来,托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哄道:“不闹你了,这两晚都依你,昨夜我喝了酒才一时没管住,以后绝不会再那样。”
虞鸾珠眼中都带泪了,小手打在他胳膊上,扁着嘴控诉道:“我又不似你身强体壮,王爷昨晚倒是尽兴了,可怜我这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这是家中没有长辈,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强,真传出去,王爷脸上就有光吗?”
除了欺负她的时候,楚寰还是第一次看她委屈落泪,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还真是惹人怜惜。
“好好好,我错了,再也没有下次,行了吗?”楚寰亲掉美人的泪珠,还抱着她晃了一晃。
他这语气就叫人信服不了,但他愿意承认错误,虞鸾珠便暂且信他一回吧。
虞鸾珠推开楚寰,坐到方桌另一侧,低头整理仪容。
楚寰靠着她的枕头,看她嘟着唇儿扫袖抻衣,当她低下修长白皙的脖子,楚寰目光一眯,注意到她领口内侧雪白的脖子上,露出了一点引人遐思的红痕。
那红痕自然是楚寰留下来的。
以前觉得父皇专宠郑贵妃宠到不理朝政简直不可理喻,做了半个多月的新郎官,楚寰在此刻竟然有些理解父皇了。男女之乐,确实容易消磨人的意志,令人沉沦。
楚寰看向窗外。
父皇已经坐上了龙椅,他可以彻底地放纵为所欲为,他不一样,他还有大事要谋,偶尔放纵一番权当是宜情了,长此以往,他拿什么去与太子、宁王争?
“这两晚你安心休息,我就不过来了。”
理智战胜了欲/望,楚寰朝惊讶抬头的美人王妃笑笑,这便离开了。
虞鸾珠不由地看向琉璃窗外,眨眼的功夫,果然见楚寰头也不回地沿着游廊去了前面。
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
虞鸾珠只想到一个解释,他承诺这两晚不碰她了,既然不能碰,何必与她同床?
虽然早就看出楚寰目前对她只有色/欲,可他如此行事,丝毫也不掩饰,还是让虞鸾珠不太高兴。
不过,晚上一个人躺在宽阔舒适的床上,再也不用担心睡着睡着就被人压上来动手动脚,虞鸾珠便没那么计较了,反倒希望楚寰多在前面睡几晚。
***
胡人使臣要进京了。
早在二月份朝廷就收到了胡王的拜帖,说胡国王子乌达仰慕京城繁华,想进京朝拜景隆帝,希望得到景隆帝的许可。为表诚意,胡王还会送上草原美酒、美人与两匹极品汗血宝马作为景隆帝招待乌达王子的谢礼。
景隆帝对汗血宝马很感兴趣,让丞相虞护回信一封,同意了。
就在昨日,乌达王子与随行使臣已经住进了驿馆,只待景隆帝择日召见他们。
楚寰连着三晚没在鸣玉堂过夜了,这晚楚寰想宜情一下。
他故意在用完晚饭的时候才与虞鸾珠提起了此事:“胡国使臣已经进京,皇上明晚设宴款待,届时王妃随我一起进宫,莫要忘了。”
胡国使臣?
虞鸾珠想起了上辈子。
她记得这次的宫宴,也记得楚寰会在这次宫宴上展露身手打败乌达王子替大楚争光。
英雄爱美人,美人也仰慕英雄,虞鸾珠虽然不至于因为楚寰功夫了得便对他情根深种,但想到楚寰与乌达王子比试时的威武身姿,再看坐在她旁边的楚寰,虞鸾珠就觉得今晚的楚寰比那天傍晚无情离去的王爷顺眼多了。
“胡人进京做什么?”虞鸾珠就像第一次听说此事一样,好奇地打听起来。
楚寰漱了口,一边牵起美人王妃的手往内室走一边解释道:“说是乌达王子仰慕京城繁华,但那群蛮子究竟想做什么,只有人到了才知道。”
虞鸾珠知道,其实就是乌达王子为人嚣张,在草原打败群雄无敌手,便来京城耀武扬威了,胡王宠他,也由着乌达显摆。
不过这次胡人过来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到,虞鸾珠就没有提醒楚寰做什么特别的准备。
聊了聊胡国使臣一行,楚寰便说要歇了。
他有兴致,虞鸾珠却身子不便利,早上她才来的月事。
见楚寰眉头蹙起,明摆着不高兴,虞鸾珠淡笑道:“不如王爷去前面睡吧,免得我动来动去弄脏了您的中衣。”
楚寰眉峰微挑,她很少会用“您”称呼他,今日这么叫,分明是在讽刺他过来只是为了做那个。
“不必,脏了就换一件,前几日忙着公务都没时间陪你,今晚咱们说说话。”楚寰坐到床上,笑着看她。
虞鸾珠狐疑地问:“王爷真的不介意?”
楚寰笑道:“介意什么?喜我都替你冲过,还介意区区月事?”
虞鸾珠嗔了他一眼,唤丫鬟们端水进来服侍两人洗脚。
两刻钟后,夫妻俩并肩躺在了床上。
虞鸾珠闭上眼睛,可明知道楚寰就在她身边,虞鸾珠一时无心入睡。
百无聊赖,虞鸾珠又去想上辈子的这次胡人进京,楚寰大挫乌达的锐气,给景隆帝长了脸,景隆帝难得嘉奖了楚寰一次,将胡人进献的两匹汗血宝马之一赐给了楚寰,另外一匹,景隆帝当然留给了他自己。
就因为这个,楚寰得罪了郑贵妃的三皇子定王。
本来景隆帝是要定王下场去与乌达比试的,乌达身姿雄伟,有天降之威,郑贵妃担心儿子输了面子难看,才把这差事推给了楚寰。楚寰胜出后,定王见景隆帝与大臣们纷纷夸赞楚寰,不服气了,后来——
虞鸾珠想得入神,冷不丁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虞鸾珠的思绪登时被他打断了。
“王爷,我——”
“我知道,我就亲亲。”楚寰将娇小香软的美人抱到怀里,鼻子蹭着她的脸颊道。
楚寰并不认为自己的自制力差,是她太诱人,换成天下任意一个男子,都不可能在与她同床共枕时什么都不想。
楚寰很快就稳住了虞鸾珠甜美的嘴唇。
虞鸾珠心思不在这上面,敷衍地给他亲了一会儿,攥住他的手腕阻拦他解她扣子时,虞鸾珠灵机一动,微喘着问道:“王爷体力惊人,是学过武吗?”
体力惊人?
这四个字从娇滴滴的小王妃口中说出来,比一碗鹿血的效果对楚寰还强。
楚寰声音暗哑,半压在她身上问:“我带兵上过战场,你说我会不会武?”
虞鸾珠又问:“比定王如何呢?”
楚寰正要亲她的耳朵,闻言动作一顿:“为何忽然提到定王?”
虞鸾珠眨眨眼睛,小声道:“常听人夸赞定王武艺了得,乃天上武曲星下凡,可我瞧着,王爷个子比定王高,体力又那么旺盛,想来武艺也是胜过定王的,只是王爷低调,不在意那些虚名。”
楚寰审视她的眼睛,问道:“我胜过他如何,不如他又如何?”
虞鸾珠真情实意地哼道:“王爷低调,我却咽不下那日你我夫妻被郑贵妃咄咄逼人的气,王爷若是比定王强,我便宣扬出去,灭灭他们mǔ_zǐ的威风。”
她这么说,倒是符合虞家三姑娘的身份,丞相的掌上明珠,哪忍得了被贵妃娘娘压一头?
但楚寰并不想出风头,徒惹麻烦。
在美人王妃面前承认自己不如人亦不可,楚寰亲亲虞鸾珠的鼻尖,笑道:“我年长他数岁,自是比他强些,不过此事王妃心中有数便好,咱不去争那虚名。”
虞鸾珠佯装考虑片刻,勉强同意了。
楚寰又亲了她一口,躺过去睡觉。
虞鸾珠闭上眼睛,继续想前世楚寰与定王的那些恩怨。
章第33章
今晚的皇宫灯火辉煌, 景隆帝要求内务司极尽所能地向胡人使臣彰显大楚国皇廷的风采。
宴席开始之前,虞鸾珠与其他受邀的命妇一起,坐在沈皇后的长春宫做准备。
虞家韦氏与三个儿媳妇也都收到了邀请,不过进了皇宫就要遵守皇宫里的规矩,虞鸾珠不能在这种场合随心所欲地去与祖母、母亲以及婶母们叙旧,幸好她的席位就排在太子妃虞丹华的旁边,也算是与亲人团聚了。
太子妃的亲姐姐庄康公主与女儿荣庆郡主也坐在这一边。
虞鸾珠与谢怀仪毕竟有过一段姻缘, 荣庆郡主进殿时, 虞鸾珠忍不住悄悄观察荣庆郡主。
荣庆郡主是个盛装打扮也只有七分美貌的女子, 婚后的她改成了妇人的发髻,头上戴着名贵的珠宝首饰,颇为高调。她神采飞扬, 容光焕发,似乎对婚后的生活非常满意。
虞丹华见妹妹盯着荣庆郡主看, 她笑了笑,在妹妹耳边道:“听说郡主的这门婚事是她主动向公主求来的, 如今得偿所愿, 自是心满意足。”
虞鸾珠这才知道, 竟是荣庆郡主先看上了谢怀仪,而非单纯的父母之命。
母女俩朝她们姐妹走来了。
虞丹华笑着朝庄康公主点头致意,虞鸾珠也笑了出来。
随着虞鸾珠出嫁后露面的次数多了,她的美名在京城传得越来越盛, 与虞丹华并称为皇家双殊, 现在姐妹俩坐在一起, 一雍容如牡丹,一柔媚如芍药,这一幕让想做美人却无法理直气壮的荣庆郡主看了十分刺眼。
荣庆郡主倨傲地瞪了姐妹俩一眼。
论辈分,虞鸾珠与虞丹华都是她的舅母,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郑贵妃与女儿长乐公主是最后两位到的。
长乐公主与虞鸾珠、荣庆郡主同龄,今年也十六岁了,只是长乐公主眼光很高,至今还没有看上哪位青年才俊,便继续住在宫中。郑贵妃貌美,定王、长乐公主同样容貌出众,长乐公主更擅长打扮,如果不是虞鸾珠,这一代的京城贵女当中,长乐公主做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可惜,只要虞鸾珠坐在这里,别说长乐公主,便是盛装打扮艳光妍姿艳质的郑贵妃,都被夺走了几分光芒。
当顶尖的美人们同席而坐,周围的看客自然会比较一番。
虞鸾珠根本不想与郑贵妃相提并论,她或许被祖父宠出了娇气,但虞鸾珠自认明事理,岂会像郑贵妃那般胡作非为,竟在她与楚寰进宫请安的时候坐到景隆帝腿上公然撒娇?谁拿郑贵妃跟她比,虞鸾珠统统当成侮/辱。
虞鸾珠不屑郑贵妃,郑贵妃却还记着上次虞鸾珠蛊惑景隆帝赶她离开的仇。
郑贵妃不能直接对付虞鸾珠,便故技重施,又来挑拨是非了,看着虞鸾珠与荣庆郡主道:“本宫记得穆王妃与郡主同年吧,瞧瞧你们俩坐在一块儿,明明荣庆郡主是小辈,长得却像穆王妃的舅母呢。”
郑贵妃摸着自己光滑细嫩的眼角,挑衅地看着荣庆郡主,算是报了荣庆郡主攻击她眼角有皱纹的一箭之仇。
荣庆郡主用年龄攻击郑贵妃,她自己也在意年龄,但她才十六岁,怎么都与老无关,没想到郑贵妃竟然嘴毒,说她长得像虞鸾珠的舅母!就算荣庆郡主知道这是郑贵妃在故意气她,荣庆郡主还是被刺激到了!
“贵妃怕不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荣庆郡主极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击道。
郑贵妃笑着掩唇,对身边的女儿道:“本宫的确年纪大了,长乐帮我看看,郡主长得是不是像王妃的舅母?”
长乐公主笑道:“母妃真是的,看破不说破,明摆着的事大家都没提,就您说出来了,郡主这下子要光恨您一人了。”
娘俩一起欺负她,荣庆郡主再也受不了,愤怒地一拍桌子。
庄康公主及时拉住女儿,朝女儿摇头。
母亲懦弱,荣庆郡主推开庄康公主,看向主位上的外祖母沈皇后。
沈皇后自然也看不惯口没遮拦的郑贵妃、长乐公主,可那对儿母女仗着景隆帝的宠爱任意妄为,她若管了,郑贵妃只会变本加厉越发嚣张,郑贵妃粗鄙,沈皇后总不能陪着郑贵妃说那些有**份的话。
“平时你们怎么拌嘴吵架本宫都不想管,但今晚皇上设宴款待胡国使臣,稍后你们若在使臣面前失仪,皇上怪罪降罚时,休怪本宫不替你们求情。”沈皇后明着谁都没帮,眼睛却瞪向了郑贵妃、长乐公主。
郑贵妃下巴微抬,好似浑然不在意,后面却没有继续挑衅荣庆郡主了。
荣庆郡主依然愤慨,既恨郑贵妃,也恨将她比到地下的虞鸾珠。
虞鸾珠真是冤枉,她做什么了,一下子就被荣庆郡主恨成这样?
时辰到了,晚宴即将开始,沈皇后率领众人朝晚宴大殿而去。
胡国王子乌达也带了他的王妃雅月进京,所以今日的晚宴都是夫妻同桌。
乌达、雅月的席案正对楚寰与虞鸾珠的席案。
上辈子虞鸾珠与谢怀仪的席案比较远,一心与大楚皇子比试武艺的乌达王子并没有注意到虞鸾珠,郑贵妃的美就够他惊艳了。这辈子发生了诸多变化,乌达进殿时先看见的是坐在景隆帝右下首的郑贵妃,跟着是左下首太子身边的太子妃虞丹华,直到落座,乌达一抬头,才发现对面有个更美的女人。
乌达的眼睛都要直了,他的王妃雅月已经是草原上最美的年轻女子,可不提大楚境内的中原美人有多少,光殿内的这几位,都把他的雅月衬成了月亮旁边的黯淡无光的星星。
乌达目不转睛地盯着虞鸾珠。
虞鸾珠心里很气,可此时她若表现出来,反倒落了下乘。
虞鸾珠朝乌达身边的雅月王妃笑了笑。
雅月王妃瞪了她一眼,再偷偷掐了一把乌达的腿,疼得乌达终于收敛了。
虞鸾珠松了口气。
“王妃之美,连胡蛮子都看呆了。”
楚寰喝了一口茶,利用茶碗遮掩,与虞鸾珠低语道。
虞鸾珠朝他看去,见楚寰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低声问:“那人对我无礼,王爷不生气吗?”
楚寰淡笑,漫不经心地道:“此时此刻,对王妃无礼的人多了,我每个都气,如何气得过来?”
虞鸾珠听了,视线一扫,忽然发现定王也在看她。
不喜归不喜,但楚寰比她先发现定王的窥视,是不是说明楚寰很介意自己的王妃被别人看了去?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虞鸾珠无可奈何,只希望冤有头债有主,楚寰要怪就怪定王、乌达去,别朝她乱发脾气。
接下来的晚宴与虞鸾珠记忆中的情形差不多,直到乌达提出要与皇子们比试武艺。
人人都夸赞定王勇武非凡,景隆帝果然又点明让定王下场。
同样,郑贵妃担心儿子打不过巍峨如山的乌达,以定王前几日染过风寒为由,劝景隆帝改派其他人。
本欲表现的定王是个孝子,很听郑贵妃的话,既然母妃不希望他下场,定王便没有继续坚持。
太子、宁王都是文人,景隆帝只好叫好歹上过战场长得又高高大大的长子穆王去与乌达比。
所有人都看向了楚寰,几乎全都认定楚寰会输。
虞鸾珠回想昨晚,楚寰亲口与她承认他武艺比定王强,便仰起头,目光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楚寰站起来后才看向虞鸾珠,本以为她会担心,没想到她清澈漂亮的眼中全是期待。
这一刻,楚寰记起了昨晚,她一定是信了他的话,才认为他能打败乌达。
这种信任,让楚寰觉得陌生。
连生母安嫔都不信他能照顾好自己,她竟然这么轻易就信了。
楚寰习惯了藏拙,但接下来的比试关系到大楚国的威望,关系到朝廷、皇族的颜面,楚寰只能赢,美人小王妃的期待与信任,让楚寰与乌达动手时,更坚定了赢的决心。
乌达的确是个劲敌,楚寰赢得并不轻松,正因为如此,才显得他的胜利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