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有灵力可以运行的地方,连储物袋都打不开,折花不同另外几人,他不擅长武斗,舞刀弄枪的不太会不说,佩戴也麻烦,他总觉得碍事,除了储物袋中有一些备用外,可谓是手无寸铁。
而现在他是真正吃了这坏习惯的亏,被一群怪物追着满山跑。
他的体能不太好,幸得在门外蹉跎好多年,虽比正常修者差距尚远,躲这些几乎没有什么智商的怪物还是能跑好一会儿的。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他得找到其他人。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会遇到这些怪物,但起码情况会比自己好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他们都活着,都安全,且都在同一个空间。
折花一路往仙寐山跑,也不敢去天元峰或者师尊的屋舍,他生怕师尊那样的身体对付这些怪物就够困难了,不想给人添麻烦。
即使那个时候踏花并未放开师尊,他们依旧有被冲散的危险。
门外弟子的住处距离仙寐山不算远,对于修者来说。
折花本就是五人中修为最低的,又从东海急匆匆赶回来,连日的疲惫与修为不在时这般的伤筋动骨,还没见到仙寐山的山脚,就被一只怪物给追上了。
这怪物挠在身上会留下阴邪的瘴气,阻止伤口愈合最后皮肤溃烂,好在他躲得及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不过还是被抓伤了好几处。
就当他快要被这些怪物给彻底包围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发出了接连不断的低吼与惨叫。
那些怪物像是咸菜一样被甩出去,血液溅到了那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上。
七汝皱了皱眉。
他的进攻方式太过暴力,以前觉得对手的血液溅在身上会给他一种奇妙的快感,而现在只让他感到恶心。
他比折花高出半个头有余,修长有力的腿一跨,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把人给捞了过来。
手中的武器一挥,顿时扫飞一片。
这玩意儿除了恶心,对他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威胁。
折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人肩头心有余悸地让呼吸平静下来,那怪物的血液中也有瘴气,他伸手就用袖子拂去了七汝脸上沾着的血液。
七汝眉头一皱,就想把人摔下去,奈何下头是前赴后继扑过来的怪物,只好一手算着这小废物的腰,一手解决另外那堆恶心的废物。
这废物师兄身上还有几道伤,见不得含着瘴气的血,他还得用自己给人挡。
真是烦躁。
折花趴在人肩头被甩得七荤八素,又不敢用力圈人脖子,害怕把这位爷给惹气了。
等七汝收拾完那群怪物,折花觉得比他逃了这么久的命还折寿。
他被拎着脖子丢到地上,天旋地转地又要摔倒,被七汝皱着眉头扶住了。
“师尊呢?”
折花摇了摇头:“没看到,我不敢去天元峰找。”
“嗯。”七汝转身就要离开,被折花拽了下来。
若是换了往日,他定是拽不住的,今天却是还没用什么力,背对着他的人就倒了过来。
地上可还留着那些怪物的血,光是流经的地方草叶就枯死了,折花赶紧走上去用胸膛顶着人后背,却发现这人竟然已经昏过去了。
七汝长得并不如玉蝴蝶或者踏花那般出众,却透露出一种张扬的好看,此时那双平日里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凶光的眸子紧闭着,有时候话语还刻薄的薄唇抿起,泛着一层淡淡的青。
他不敢耽搁,把七汝搬到了最近一处平整的石台上,将自己的香囊打开来。
折花没什么爱好,平日里就爱鼓捣这些小玩意儿,有时候也喜欢往香薰里加点药,即便效果甚微也能稍稍调解一点阴毒。
他清理干净七汝身上的血迹,将香薰倒出来搓碎,敷在已经微微有些发黑的伤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有的香薰里加了不能吃的东西,他们现在都没有内力,无法将毒素逼出来,断是不敢随便把东西喂进七汝嘴里的。
七汝醒的时候,正好看见天空中疏疏落落掉下来的、如鹅绒一般的雪花。
他枕着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抬眼便看着那又薄又尖的下巴。
一副福薄的短命相。
折花此时抬头望着天,他左手捏着七汝的手给人取暖,右手伸出,接住了一片轻如鸿毛的雪花。
雪花被他温暖的体温融化,留下薄薄一层水渍,像天空落下的眼泪。
他的声音干净又温暖,此时带了几分不难察觉的惆怅。
“下雪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唉……
第130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一刻,七汝总有一种这人即将远去的感觉。
他虽然不喜欢折花,但是师尊喜欢,天元峰的弟子一个也不能少,不然师尊会伤心的。
他毫不犹豫地拉下来那只手,不忘嘲讽:“没见过雪么?”
折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低头对他浅浅一笑:“你醒了。”
分明再正常不过,可七汝就是觉得,有什么变了。
“我睡了多久?”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枕在人家腿上,却毫不在意地越过了这个话题。
“没很久,不到一个时辰。”折花理了理衣襟,将七汝扔回来的,方才披到这人身上的外搭抖顺,穿回了身上,“你冷不冷?”
七汝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么?”
若是换了白歌,总要和这人互怼几句,折花忍让惯了,没搭理他,跟在七汝身后一起去仙寐山和天元峰寻找其他人。
他们刚走进天元堂,便听身后一声尖细的声响,一道伴随着彩色烟灰的烟火冲向天空,看样子是子虚峰的方向。
那彩色烟雾如一根天柱,久久没有散去。
是白歌。
一个时辰前。
白歌比折花要不幸一些,直接落进了怪物堆里,以他那记性,自然是认出来这些都是什么人。
天元门的弟子此时全都在千里之外的二十八星宿峰填补裂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且他们的相貌都较记忆中年轻些,还不乏生面孔。
白歌素来比他看起来要谨慎许多,在得知天元门有幽闭谷那样能让人内力尽失的地方,他就制造了许多不用放进储物袋的东西。
取出储物袋内的物品,一要神识,二要法力,若是缺一,便是有天大的好东西,也只能干瞪眼。
他手中还执着剑。
虽然比起另外几个天元峰弟子,白歌的身法确实不够看,可那也比二十二峰那些内门弟子强上很多的,只是许多人当他是绣花枕头,毕竟他的情报能力过于厉害,修为再高就说不过去了。
他只是掩盖在了师兄弟的光芒之下而已,处理起这些怪物还算游刃有余。
清理干净这堆玩意儿,白歌几乎没花多大功夫,他背得多,掌握得牢固,且寻的都是些适合自己的功法,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歌换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开始对这个世界研究起来。
首先,此处并非真正的天元门,天元门因为阴界之门即将打开而死气沉沉,那些植物短时间内事不可能复活得这么郁郁葱葱的。
其次,此处看似生气勃勃,实则所有的生物都是死的,应该是受此处空间之主的掌控,这里没有动物,植物也都不生灵气,他引以为傲的控制术在这里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没法起到传递信息寻人的作用。
白歌在子虚峰逛了一圈,确定了此处空间的大致时间。
自他来到天元门之后,天元门地界的各处地方都被他临.幸过,如若是直接照搬,那定能找到一些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
构建这么一个庞大的世界,一草一木都要亲自刻画,白歌掀开几处石堆,果不其然,只是虚有其表,那些藏在内部的东西并没有复刻过来。
这就有些难办了。
他从袖中取出符纸,蘸湿了笔尖画出一道符,是最简单的破雷符,能发出雷声,若是运气好,还能引起方圆十里的人的注意。
符咒是借用空气中五行元素施法的,基础的符咒并不需要耗费内力就能催动,因此这是最能坚持这处空间是否还在五行之内的法子。
破雷符成,没有丝毫的效果。
果然么……
白歌惆怅了起来,不过手下的功夫却不停,不断地从身上摸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试探这空间。
他研究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这里一只动物都没有,连花草树木都是死的?
答案只有一个。
所有的活物会在这个空间渐渐灭绝。
虽然不希望这个想法是真的……
白歌再掏出一张黄表纸,画了一道阴符。
符咒的四周空间开始扭曲,渐渐被符咒吸收,白歌连忙销毁了符咒。
这下棘手了。
此处竟然是阴界的产物!
也对,是玛瑙把他们拉进来的,自然是和上仙界截然相反,上仙界的法则在此处也无法运作……
思至此,白歌才恍然明白了,为何幽闭谷之内比外界寒冷,且无法施展法术了……
阴界之门于幽闭谷开启,自然是以幽闭谷为阴界阵眼,那里根本不是上仙界的运行规则!
如若如此……
那些怪物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不早点逃出这空间,说不定那些怪物就是他们的下场。
白歌不敢耽搁,立刻取出信号烟,发射至空中。
已经顾不得其他人在的时候他做这些试验危不危险了,他们需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七汝和折花便到了子虚峰的地界,与白歌汇合。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玉蝴蝶,季沧笙与花不语三人同时寻了过来。
玉蝴蝶是第一个寻到季沧笙的,那时候花不语似乎因为某些状况昏迷不醒,好在他们没有遇上那些怪物。
玉蝴蝶也精通医术,很快便把花不语弄醒了。花不语坚持要给季沧笙喂血,可惜季沧笙的身体实在难以挽回,即便是神农氏后裔最纯净的血液,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三人在见到子虚峰的烟雾信号之后,便缓缓赶了过来,还好他们的落脚之处不算远。
至此,天元峰的师徒终于到齐了。
众人都有无数想说的话,可显然,此刻并不是时候。
白歌简要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便开始试图破坏这个空间。
比起坐以待毙变成那些怪物,是被空间裂缝吞噬,还是成功出去,是一场平开的赌博。
此处不受上仙界法则约束,仅凭现有的东西,根本无法破坏这个空间。
“等等……!”众人忽然听见折花的一声惊呼,这才发现折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距离他们两丈有余的地方。
“折花?”众人不可置信地看过去,折花的身后阴寒之气暴涨,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算是阴寒之气了,而更像是……
鬼气。
“不要过来!”折花后退一步,有些踉跄,他疼痛得想要发抖,却根本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
“才不要。”虚空之中,一道带着笑意的邪魅的声音响起。
折花痛苦地抱着肩头,像是想要阻止什么,他的身后响起奇怪的声音,随即,黑色渐渐浓郁,在他的后背凝出一道身影。
是旌斩。
那个统治了阴界,分明还被凌诛控制着灵魂的旌斩。
“好久不见,天元仙尊。”旌斩渐渐变为实体,从折花的后背分离出来,“真是孽缘啊。”
未完待续.
第131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蝴蝶将七汝拦了下来。
季沧笙并未开口,花不语便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呢~”旌斩站在折花身后,搂着那并不充盈的腰肢,折花几乎已经脱力,面庞毫无血色,如凋零的花儿般苍白脆弱。
“把你的手拿开!”七汝狠狠瞪着那个轻浮的男人,语带威胁,声音低沉得如同嘶吼的凶兽。
“别这么凶嘛。”旌斩用指尖轻轻从折花的下巴勾至面颊,那种阴冷得毫无体温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他像是在抚摸什么心爱的物件,仔细地、痴情地,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他见这几人似乎很愤怒的模样,玩心大起,定住了四人的身,让他们不得不看向自己。
旌斩的性格不同于另外两个鬼王,他统治阴界趋于一种病态的心理,似在游戏人间,以看到有价值之物的撕碎为乐趣般,搅乱着这个世界。
“我可是不计前嫌,来帮助你们出去的。”旌斩在折花的耳旁吐着气,像一只吐信子的毒蛇,“你们这个小家伙可是愿意用命与我交换,放你们出去呢。”
本就安静的空气忽然凝固了起来。
“放心,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我很满意他的身体。”旌斩说着,伸出舌尖在那耳廓上轻轻舔过,“我也会按照约定,送你们离开这个空间,不会耍任何手段。至少现在,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我再说一遍,放开他!”七汝挣开了旌斩的束缚,提剑一推,剑刃带着风,几乎是贴着那张迷惑众生的脸侧划过,斩落的白发化作缥缈的黑烟。
“放开他又如何?他活不了了。”旌斩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往那腹部轻轻一按,“不过只剩一具皮囊罢了,他的身子早就献祭于我,待我吃完这最后的气运,我就能彻底摆脱凌诛那混账了……”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狠厉起来:“竟然敢囚禁驱使我,你们也算捡了个便宜,有我替你们解决掉那个大.麻烦,你们应该感激我。”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阴界的未来如何,眼中只剩下化不开的仇恨,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传闻中的那只恶魔。
冷血,残.暴,唯我独尊。
旌斩似乎是对这几人失去了兴趣,广袖一挥,虚空之中便破开一道裂缝。
“对了,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并不能直接回到上仙界,想回去的话,一路往东走,就能找到天元门的裂缝。”他微微拨开折花的领口,那截脆弱的肌肤因为失去血色而苍白,“不用谢我,祝你们好运。”
折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他微微仰着头,目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唯独没有绝望。
“不要看……”
在这个空间被黑暗淹没之前,旌斩的獠牙刺.进皮肤,溅出的鲜.血像雪中的梅花,洒在旌斩脸上。
他确实就是恶魔,带着挑衅的眼神,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短暂的黑暗过后,甚至来不及偷得时间悲伤,强烈的阴气鬼气便扑了过来。
阴阳两界自古便被分隔开来,从不相见。
阴界或许还有一个说法,便是地狱。
传说人死之后魂魄会经地狱周转,其实并不对。阴魂是因恶而生的,或是恶念,或是其他,但绝非三魂七魄逸出肉身所变。
所谓鬼,则是阴魂中的极阴之魂相互吞噬所成,如当初旌斩所为,越高级的鬼,阴气鬼气越重,最终就会变成煞气。
若说阴邪鬼气只能伤凡人,煞气就能伤及修者根基了,有一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邪恶之物放弃了底线,自然要凶残得多。
阴界之物不屑享受,加之毫无生气,放眼望去,皆是破败之象。
生者的气息,尤其是天元峰这样极正之道的门派,门人身上的“善”如同黑暗之中的烈日,吸引着由“恶”而生的阴物。
四周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猩红光芒,光源无可考究,阴魂飘散遍地,因为这几个突然出现的活人而恢复了活动,慢慢逼了过来。
好在都是些低阶的阴魂,即便此时身无功力也尚可解决,一行人护在季沧笙身周,迅速往东赶去。
越是接近东面,阴魂的等级就越高了,现在只能祈求别再出什么岔子,能够安全离开这地狱。
可天不遂人愿。
忽然空中刮起一阵阴冷之风,这风寒冷刺骨,带着逼人的煞气,转眼便有一道黑影袭来过来。
黑影径直逼向季沧笙,在昏暗的地狱之中夹杂着刺眼的光亮。
花不语身手并不受没有修为的限制而迟钝,迅速带着怀里的人避开了这一剑,只是那剑角度狠厉刁钻,直接挑破了他后背的皮肤,落下一掌之长的伤痕。
若是被附了阴邪之气的剑刃所伤,即便是花不语的体质也很难恢复,奇怪的是,这道剑伤并没有被邪气侵入,很快便愈合了。
来者一袭墨色长袍,五官刀刻般深邃,带着冷清与难以掩藏的狠厉,即便已是成人的模样,依旧可以分辨出来。
是玉魈寒。
他手中的剑,并不是玛瑙给他的那柄似无名一般的黑色长剑,而是花不语熟悉无比的……
沈释最常用的佩剑。
玉魈寒比起觉醒前更加理智,也更加阴冷可怕了,他狠狠瞪向季沧笙,仿佛是有血海深仇一般。
跟随玉魈寒的部下很快也赶来了,迅速地将五人包围,这些再不是普通的阴魂,而是比阴魂更可怕的——鬼。
即便是在上仙界庇护的法则之下,光是应对玉魈寒一人都足以动用天元门二十二峰上仙的力量,更别说此时他们修为尽失,连待宰的羔羊都算不上。
玉魈寒挥手便将想要扑上的两只鬼魂打开,这人人谈之色变的鬼魂,连挣扎都没有便烟消云散了。
本该依照本能上去捕食的恶鬼们竟然无一敢动,似是怕了这魔王一般,齐齐退了一圈。
“这个人……定是要我亲自手刃!”
玉魈寒说着,提剑便刺了过来,花不语毫不犹豫地接招,将玉魈寒挡下,却被震得一口鲜血。
未完待续.
第132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踏花!”
正当几位师兄过来支援之时,虚空之中响起一声可怖的怒吼,就连玉魈寒也被这声嚎叫所震,身体僵硬了片刻。
相较于在近处被麒麟血脉余威所震的玉魈寒,其余恶鬼更是被这威压所伤,偷偷依附过来的阴魂竟然直接被这血脉余威震散。
二白竟然在这个关口彻底觉醒了血脉!
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二白在秘境中无法作为,只得逼自己层层突破,觉醒了血脉之中微弱的麒麟之血。
麒麟乃上古瑞兽,身承天运,所现之处必有祥瑞,是阴物天生的克星。
“是麒麟!是麒麟!”
“麒麟来了!”
四周的恶鬼被吓得乱蹿,能跑的都跑了,胆儿大的也隐匿了起来,即便是和谐秘境,阴物依旧认了出来。
花不语无法使用内力打开秘境,只听又是一声怒吼,虚空之中竟是破开一道裂缝,白色的巨兽彻底变了模样,青色的鳞片覆盖遍体,狮首鹿角,身遭燃着祥瑞的红色火焰。
先前因为血脉末微,好好的麒麟末裔都快长成大猫了,如今血脉觉醒,连模样也更似其先祖,光是它的出现就让整个阴界为之震撼。
花不语忽然觉得体内的血液略有沸腾,方才被玉魈寒所震的内伤正在逐步好转,甚至因与二白的感应而唤起了体内的某样未知的东西。
二白扭头吐出几株草植,乃是花不语养在秘境之中的神农草,几人迅速吃下那神农草,隐秘的内伤迅速被填补修复。
花不语不需要神农草,见几位师兄恢复了被阴煞之气损伤的身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也向后跌了过去。
他的血液在沸腾。
季沧笙接住他,却体力不支地随他一并跌到了地上。
“传闻麒麟是应龙的后裔,其实它们共属一脉,二白的血脉觉醒,估计是唤起了你体内应龙的血液。”季沧笙用胸膛支撑着花不语靠在怀里,“麒麟属火,天生克制阴物。应龙虽祥瑞,却属水行,水生阴。”
“碍事的东西!”玉魈寒虽被麒麟克制,一来二白的血脉实在末微,二来他曾也是阴界之主,对付一个毫无经验且年幼的麒麟幼崽,不过是有些棘手罢了。
二白低吼一声,再次震住了玉魈寒,它回过头低顺地蹭了蹭二人,退开时,眼中充满了依赖。
与不舍。
“二白!”
仿佛感应到什么,花不语却因血脉觉醒而无法阻止,二白提爪抓向自己的胸膛,撕开鳞甲,将心头精血甩至一旁的玉蝴蝶三人身上。
鲜红的血液如梅花一般在雪白的弟子服上绽开。
三人在短暂的愣神中,发现自己恢复了内力,如同在上仙界一样灵力运用自如,甚至更加充沛。
玉魈寒似乎越发适应了麒麟血脉的威压,受压制的时间很快结束,提剑刺向了二白。
三道白影同时挡在了青色的麒麟身前。
“二白,带他们出去。”玉蝴蝶发力,将玉魈寒的剑挡了回去。
“嗷嗷!”二白转身咬起地上的二人,头也不回地向东跑去。
那里有光。
“你们以为,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够杀得了我?”玉魈寒以为这是鄙夷,怒气更胜。
“你说错了。”玉蝴蝶从储物袋中取出最趁手的武器,三人分散开,警惕地面向玉魈寒。
自选择进阴界裂缝起,他们就没想过回去。
只不过是拼了命,也要拖延一点时间。
到他们离开阴界罢了。
“师兄,好久没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了。”白歌笑道。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你哪次不是躲在后面躲清闲。”七汝嫌弃道。
玉蝴蝶看向二白消失的方向,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声。
再见。
来不及多交代一句。
刺入骨髓的阴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却抵不住心中最痛苦的煎熬。
二白飞快地奔向裂缝,遥遥的,似乎有光。
那光越发地近了,越发地清晰,也如一道刺般扎在了心上。
疼痛无比。
心头精血乃是麒麟之血,二白拼尽全力奔向那道白光,它深造的火焰渐渐熄灭,青色的鳞片缝隙间钻出了白色的兽毛,随着阴气的侵入,体力渐渐流逝。
可它却没有放慢分毫,直直地向那处光亮奔去。
忽然,一道血红绸缎如剑刃般劈下,将二白整个掀翻出去。
混杂着白毛的青皮巨兽裹成一团翻滚两圈,死死护住怀里的两人。
它没多少力气,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花不语割开手腕将血滴在伤口上,退化才渐渐止住。
“您怎么就出来了呢?天元仙尊。”玛瑙优雅地、缓慢地走来,“肉皿逃走了,尊上可是很生气的。”
二白龇牙咧嘴地对玛瑙怒吼一声,玛瑙并不如玉魈寒,可二白也几乎快没了麒麟的血脉,此等震慑让玛瑙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绸带抽到了二白身上,骂道:
“畜生。”
花不语身上有应龙的血液,无法再受麒麟之血的庇护,他从未有过这般的无力感,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没有用的废人。
季沧笙拽了拽他的手,那双眼睛里有浓到读不懂的情绪。
“天元仙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看着自己的弟子一个个死在面前,都无动于衷?”
玛瑙手指一抬,便扬起一阵青雾,而青雾之中,正是玉蝴蝶等人的画面。
玉魈寒像是玩弄猎物一般,将几人折磨得不忍直视。
“您真的……不愿意么?”玛瑙扑朔着她的大眼睛,“只要您愿意成为尊上的肉皿,连玉魈寒也能为您支使,您的徒弟们都还没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凌诛的残魂只有借助肉皿才可彻底复活,玛瑙的话又怎么能信?一旦复活了凌诛,季沧笙的神魂就会彻底消失,再无转世。
她像是引诱着猎物入网的蜘蛛,微笑着没有半点恶意。
二白突然从地上暴起,咬住两人猛地甩了出去。
甩向了那到光。
玛瑙气急败坏的声音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幽闭谷。
或者说,阴门打开之后,称之为死神谷更为恰当。
那是一处连路也没有的后山,阴界之门四周有许多裂缝开开合合,二人在空间裂缝之中被罡风分开,从不同的裂缝中掉了出来。
花不语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就被天罗地网压在了地上。
四大仙门之一的某掌门的声音响起。
“天元仙尊,得罪了!”
未完待续.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章
他们在说谁?
花不语有瞬间的愣神,抬头便看见不远处那道被食盈兽护住的黑色身影,毫无血色的手臂勉强支撑着形销骨立的身体,正因忽然改变的环境而震伤咯血。
“师尊!”花不语挣扎了一下,却立刻被按在了原地。
“天元仙尊,您也该醒醒了!”
“他是沟通阴界的魔头啊!”
“你们知道什么!”花不语愤怒地咆哮道,“他没有!”
“他没有,那外面那四大仙门所逝上仙的仙骨被炼做活尸又是如何?”
“他没有,那这阴界之门为何开启!”
“他没有,你又为何能从阴界返还!”
“他没有……那头凶兽又怎会阻止我们关闭阴界之门!”
“天元仙尊……您被他给骗了啊!”
字字逼问,不得甚解。
花不语曾想过,他为什么不解释。直至今日,他才发觉,他无法解释,即便说了,那般荒谬,也改变不了这群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忽然,人群传来慌乱的声音,花不语看着季沧笙扶在食盈兽身上缓缓起身,心疼得滴血。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季沧笙的身体即使是神农氏的血液也救不回来了,他整个人如一张薄纸,稍稍磕碰都可能渗血,而这熟悉的血腥味与前世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并不钟爱墨色的衣袍,只是看不见那浸透衣衫的血迹,能让他不那么狼狈罢了。
季沧笙缓了好一会儿,恢复了力气,他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没往花不语这边看一眼,而是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断崖。
雪稀稀疏疏地下着。
山里风大,没有内力护体,寒风吹拂,如刺入骨髓一般疼。
他那么虚弱,怎经得这么大的风。
众上仙见季沧笙起身,纷纷举起武器做出戒备的姿态,他们不信任这人,更何况这人身边还有一只食人猛兽。
季沧笙抚摸过食盈兽的头,低声说了什么,话语被吹散在了风里,没人听清。
食盈兽站起身子,如狴犴一般转身对着众人,守在了断崖连接的阴界之门前。
“掌门!掌门!”山下有人急匆匆跑上来,气也没喘匀报告道,“二十八道阴界裂缝忽然扩大,无法修补!请求各位上仙支援!再不回去,再不回去……上仙们都会被阴界反噬啊!”
“怎会……”
“一定是季沧笙与阴界勾结,想害死这二十八位上仙啊!”
“连天元门二十二上仙也不放过,真是好狠的心!”
“造孽啊……”
“不能放他回阴界!”
众人义愤填膺,刚一行动,食盈兽便低声威胁地怒吼,震得没有灵力护体的众人动弹不得。
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声匆匆赶来,却因为猎猎狂风而显得那么微弱。
此处不像山脚还有石阶,下雪之后的泥泞小径湿.滑无比,蓉君没学过武功,顶着寒风跑这么高已是不易,她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人都有些晃悠,在看见花不语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顿时脚底一滑摔进了路边的草丛。
这些枯黄的野草有近一人高,边缘锋利长着细细密密的刺,细皮嫩肉的人摔上去立刻被勒出道道血痕。
天气太冷了,冻得人失去了直觉,蓉君坐在草丛上,取下一枚发钗郑重地放在一处堆着厚厚的、洁白积雪的地方。
一道红色的身影转瞬即逝,蜜姬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伸出手,指尖对向花不语,轻吹一口掌心。
千丝万缕的红线飘向了被众人压制的那人。
她们已经错过了,她不想再看着他们也错过,徒留永远无法抹平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