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贤淑?”
澈老祖刚一开口,周围几个人全都警惕地盯了过来。
“是……”李淑君见所有人都对这人十分敬重,便先行了个礼。
“呵,有几分意思。”澈老祖笑了一声,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侧卧在那里像是在醒酒。
忙忙碌碌的,冬日里天色黑得早,不会儿就泛着些昏沉沉的紫色,李淑君虽然有些冻,还是抱着手臂缩在一边没有添乱,不像子虚峰那个师兄,简直了!没一会儿不给玉蝴蝶师兄使绊子的,他们两个之前是有结什么仇吗?
被冻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忽然折花低声一句:“来了来了。”小姑娘瞬间清醒过来,还打了个喷嚏。
“贤淑?”
众人:“……”
季沧笙没忍住笑了一声,传染似的,笑意染上了每个人的唇边。
“小踏花儿,你看这开场方式,独特不独特?”
“行了,去把火点上,贤淑才练气二层,经不得冷。”折花推了推白歌。
花不语愣了愣,被季沧笙轻轻推了一把,走进这专为他布置的场地的时候,四周星星点点燃起了光亮,把被淡淡墨色染上颜色的世界重新照亮起来。
他好几年没有这么庆生了,以前也只是随便过一过,聚餐吃点东西,收点礼物,没有哪一次像这么隆重,这一世是,前一世也是,甚至,前一世自从跟随沈释修行后,就再没过过什么生日了,虽然沈释会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些礼物,可远远不及现在。
这群人说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送出他意料不到的礼物,就连远在他方的任意也托人带了礼物和信回来,花不语恍惚得很,心脏被一点一滴塞得满满当当,再也放不下别的什么了。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曾经所经历的那些苦恼,如果是为了此时所做铺垫,那他甘之如饴。
他不会后悔被季沧笙捡走,进天元门,拜入天元峰,即便这身体背负着不可控制的东西,他第一次觉得,只要眼前这些人还在,他就能克服一切。
他也能……
“师尊。”在喧闹之中,花不语转过头,从未有过的诚心,眼底最深处带着温暖与笑意。
“谢谢。”
你所给我的一切。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说来就来,不带含糊的。歇菜,我要睡觉觉啦,接下来就要开始走剧情了,嗝~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你瞧瞧人家!你再看看你!好的不学,净给我添麻烦!”甲元上仙气得胡子直吹,子虚上仙在边上当和事老劝说,青年却不为所动,站在殿中昂首挺胸的,丝毫没有听进去。
这是跑来告状来了。
花不语站在季沧笙旁边,随意打量了这青年,从头到脚都是股子不可一世的气息,倒是和他入门测验时联系了起来。
此人名叫孙跃华,进甲元峰后不久,便从记名弟子升到外门,赐字让卿。
让卿天赋不错,也算是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就是有一点,脾气太臭。
世家子弟,有权有势,因天赋极高早早开始了修炼,他的家族也因为他的天赋而更进一步,族人以他为傲,由着宠坏了脾气,加上他又贪和那些纨绔子弟玩,搞得甲元峰乌烟瘴气的。
“你看看你踏花师兄,他天赋比你高,修炼比你勤奋,我也教过他,为人处世哪哪儿比你好,人家骄傲了吗?”甲元上仙立刻拿出别人家孩子优秀得毫无缺点式夸法,把花不语猛地吹了一番,明明之前在他手下学习的时候,这老头可傲娇得很,总是不愿意承认花不语优秀,说是怕他骄傲。
“这点你师尊说得不错。”子虚上仙适时出来和稀泥,“踏花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学得最快,也最勤奋的学生了。想当年他到我子虚峰来的时候才五六岁,仅仅用了半年时间,我就没什么好教他的了。”
让卿一副你们怎么不去说书的表情,表示自己根本不信。眼前这个少年看着只有他年纪的一半大,不过是运气好点入了天元峰罢了,哪里可能那么夸张,天方夜谭呢!
一旁斟茶的折花笑了笑,发现不合时宜,便收起笑容,看向花不语的时候眼底还带着笑意。
花不语无奈地看回去,想要耸肩,只是不太适合,本来这伺候的事儿他都揽下来了的,甲元上仙突然让他做做表率,不要一副打杂的模样,他只好站在那儿摆个花架子了。
季沧笙似乎被这群人争来吵去闹得无聊,轻握着拳抵在额角,天元堂他来得少,除非必要,他更喜欢在他仙寐山的屋子里待着,无聊了还能睡会儿,而这儿可是连个卧榻都没有。
毕竟天元堂是当初他师尊翻修过的,前天元仙尊跟他又不一样,就没准备卧榻。
坐在仙师椅上百无聊赖,眼睛都要合拢了,甲元上仙才说到了正题。
“天元仙尊,你这几个徒弟也都差不多快出师了,近来也不会很忙,要不然让让卿过来天元峰学习学习,熏陶熏陶。”
“天元仙尊,吾辈认为这也是个法子,天元峰弟子个个优秀已成气候,何况您也有经验。”子虚上仙搭话道。
花不语略有些不解,看向季沧笙,便见他垂着眼睛寻了下扇子,想起来这是冬日了,才微微调整身姿道:“行吧,让他来这边跑几个月的腿也好,正巧天元峰最近落叶甚多,缺个洒扫的。”
甲元上仙:“……”
子虚上仙:“……”
折花:“……”
花不语:“……”
让卿:“凭什么!”
“让卿,不得无礼。”甲元上仙出手将人拦下,“那劣徒就多由天元仙尊照拂了。”
季沧笙坐起来挥了挥手,大有一副无事退朝的味道。
“我!”让卿刚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便说不出话了。
真是久违了的禁言术。
青年气得眼睛一瞪,刚打算把膀子捞起来,就定在原地不动了。
真是久违了的定身术。
青年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了,没人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这熟悉的管教之法……也不能说管教之法,这禁言术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确实不爽,看着平日里跳得老高的小孩儿被收拾了,甲元上仙觉得有些畅快,碍于有几天的师生情面,还是假惺惺地劝了两句。
季沧笙挥手让他们回去各自忙,他有经验,就让折花送客了。
剩下一屋里三个人,让卿在屋子正中央姿势尴尬,季沧笙起身整理衣角,花不语便让到了一旁。
然后这师徒二人也离开了。
只剩下一座雕塑似的某人可怜巴巴地立在那里。
这叫让卿的青年和当初玉蝴蝶差不多,入门的时候修为不低,不过也就自行修炼到了炼体末期,比起玉蝴蝶还是差远了。
但即便是二十二上仙,被季沧笙下了禁言术都要至少半个时辰才能解开,这家伙的修为,估计得罚站到晚上。
“你随便给他收拾个屋子,让他自己打扫,东西给他备齐就行。”季沧笙对折花吩咐道。
“是。”
“今日的功课耽误了,去修炼吧,昨日讲的要领可记住了?”
“记住了。”花不语点头道。
“记住了就多练几次,最好比别的更熟练些,这个很重要。”
“是。”
花不语听出了季沧笙话语里的赶客之意,还是执意随着回了仙寐山,确认完一切妥当才离开的。
昨日所学的要领他前世并未听过,即便这一世学了这么多东西,见识更加广泛,也不曾听说这个。
难不成是天元仙尊绝学之类?
花不语不疑有他,只是按照季沧笙所说,狠狠地练到几乎成了本能反应。
天色渐晚,花不语还在修炼,听到竹林里骂骂咧咧下来一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让卿。
这家伙还解得挺快啊。
说不定是师尊手下留情了。
花不语收起招式,站在那里,不过须臾,路的那头果真出现一个身影。
“这又是哪里!喂!你!”让卿从竹林中钻出来,“这是哪儿?我迷路了!你带我出去!”
花不语立在那里没太多表情,也没搭话。
“你聋了?”
“我记得……你叫让卿对吧。”
“啧。”让卿眉头一皱,“这名字真难听。”
花不语神色冷淡,先是教育了一番这家伙师门赐字的意义,以及应当怎样对待,甚至拿出了天元门的门规,把让卿说得头都大了。
“你今年多大?不过二十吧?怎么说话跟那群老家伙似的!别在那儿长篇大论了,快带我下去!”
“首先,不论我的年纪,也不说修者以实力为尊,光是我已入门十余年,你就该称呼我一句师兄。再次,你进天元门应该也有人跟你讲过,天元峰的人都要抬一辈,我和你师尊同辈,你叫我师兄,已经是便宜你了。”
青年眉头深深皱起,他本就一肚子的火气,这个什么狗屁仙尊的,让他不能说话不能动一下午,本就是奇耻大辱了,站在竟然还要叫一个小孩儿师兄!
他不让他叫自己爸爸就不错了!还师兄!
让卿也不想忍了,他天赋不错,直接祭出佩剑向花不语刺去。
然而剑刃还没触及人面前,就整个人生生顿在了那里。
“既然听不懂人话,就再反思一会儿吧。”
这禁言术和定身术,花不语也学过,只是之前没怎么用罢了。
让卿气得要发疯,他保持着出剑的姿势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脸先着的地。
花不语怕这地上的落叶太厚,把这小子闷死,很贴心地用脚尖挑了这人一把,让他翻过来对着漆黑的夜空反思。
不论让卿在心中怎么骂娘也没用,反正没人听得到,他起码得在那儿躺到子时,花不语可没手下留情。
离开天元峰后,给季沧笙送完宵夜,又提了一盒小食清酒跑去找折花唠嗑了,他倒是对今日甲元上仙所说的“有经验”感兴趣。
折花听明了来意,笑得眼角都弯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吃你点宵夜还得给你讲故事。”
花不语挠挠头,一点没有之前面对让卿时候的略带盛气凌人的样子,有些腼腆:“那以后我做宵夜都多做些。”
“不必了!”折花制止道,“我可不想和贤淑丫头一个下场。”
花不语笑了笑,把清酒斟上。
“事情……有些遥远,你容我想一想。”折花看着酒杯中的倒影,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会儿,才开口。
“你七汝师兄,一开始并不是天元峰的弟子,而是午阳峰的。”
十五年前。
“夭寿了,是仑泽!”
“仑泽来了,快走快走!”
“师弟,听我一句劝,天元门弟子中谁你都能惹,唯独一个人,见到他能走多远躲多远。”
七汝刚从门外弟子提拔为午阳峰门外弟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天元门出门了。
这个少年在测试的时候,仅凭着练气末期的修为,就伤到了当时他的主考官,午阳上仙。
午阳上仙也是位极有血性的人,十分看中这小子,便好好和他过了几招,没想到被碾压的少年竟然不要命地反击,最后直接在试炼场上突破了练气。
那时候少年还有另一个外号。
杀夜叉。
夜叉是一种凶悍的恶魔,而他就是连夜叉都不畏惧的杀.神。不管你修为几何,他就是死,也会把你一同拖下地狱。
仑泽打架的手段十分毒.辣,并且可以越级碾压,在天元峰众门外弟子中根本没人敢惹。即便进入午阳峰,那些所谓“师兄”也大都打不过他。
天元门的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是禁止私下斗殴的,毕竟实力悬殊太大,一个没把握好度就可以要了对方性命,可仑泽偏偏不怕,即便是内门弟子,也被他揍得头破血流。
残忍又可怕,他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力,连午阳上仙这般也压制不住,规矩对他来说如同虚设,你可以打断他的腿,但永远囚.禁不了他的灵魂。
因为伤了不少午阳峰弟子,午阳上仙决定将他逐出师门,可这么好的苗子只需要以德化之,他的天赋会在将来发光发热。
二十二上仙都不愿放弃他,却都不敢接受他,仑泽也就在二十二峰辗转了快半年,最后……
“喂,听说你是天元门最厉害的人,要不要和我试试?”
被他拦下的少年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子不高,清瘦得看着都柔弱,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穿着和贴的宽袍,像极了精致的瓷娃娃。
小少年看着仑泽,忽的嘴角一动,冷淡的眸子里染上了令人着迷的生气。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你在玩儿火
我太菜了,我太难了,回过神来就十二点过了……1551,大家就当我准时更新了吧,还有人在看吗?
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那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就能形容的了。”折花喝得有些微醺,脸色带着微红,说着说着笑起来,“人人谈而色变的杀夜叉,被揍得像块抹布似的丢在路边,身上的骨头碎了不止几根。”
“沈师叔的医术好,师尊的也不差,毕竟是天元仙尊的传承,但是师尊只给七汝治好了骨伤和内伤,皮肉伤让他自己慢慢好。”
那段时间终于不是仑泽见谁揍谁,而是被季沧笙抓着打了。
一次比一次揍得惨,仿佛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二十二上仙都看得肉疼,劝了季沧笙好多回。
“你们要是谁看不下去了,就把他收回去当徒弟。”
那二十二上仙哪敢啊,他们还没来得及教化呢,仑泽还被天天揍个半死,不窝了一肚子气?
再加上……明里说着是被揍,实际上也算是过招了,仑泽被揍得惨,学得也不少,捡回去了万一没养好,不得灭门咯!
仑泽是真被揍服气了,锋芒毕露的脾气裹起来,跑天元峰报道去了,正式拜入天元仙尊座下,成为了天元仙尊第四个弟子,抽到的赐字是——
七娘子。
后来对外改作了七汝,虽然当时的天元门弟子中知道七娘子这个字的不少,但大都是:想笑,但不敢。
因此,如今的天元门弟子中,出师没出师的,只要是那个时期的弟子,通通都还是对七汝有心理阴影,有些说句话都会不自觉打寒战的,基本上都是当年被揍过的。
花不语听完,有些难以想象。面世大会上他见过七汝的比武,确实有些意外,但他对这个师兄的印象总是那个喜欢和白歌一起开玩笑逗他的和蔼师兄,和杀夜叉几个字完全联想不到一块儿。
“对了,让卿呢,不是说今日就住过来,现在还没见着人。”
“还在天元峰定着呢。”花不语含糊道,“待会儿子时过了我去接他。”
折花笑了笑,他知道师尊定是不会这么狠,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徒弟,怎么会如此没有分寸,但那小子确实讨厌,这么整整也好。
二人煮着清酒闲扯到半夜,花不语让折花先休息,剩下的事他来忙活。折花不似以前那样事事详细,随意交代两句便歇了。
让卿不是天元峰的人,自然不会腾天元峰的屋子给他,只是在仙寐山腾了间弟子房,距离这边的屋子不远。
花不语方出门没两步,便遇见了两人。季沧笙在前,让卿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白日里不可一世的青年从脸颊红到耳朵,大气儿不敢出一个。
季沧笙见到花不语,先是浅浅笑了下,即便让卿不告状他也能猜出来,却没有指责的意思:“你带他过去吧。”
“是。”花不语看不透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闷头把让卿带去他隔壁不远的屋子,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等人安分收拾。
让卿见季沧笙走远后没多久,就又原形毕露了。
“为什么屋里没打扫?这怎么住人啊!叫个小厮来收拾收拾很难?”让卿翘着指头嫌弃地捻起铺盖角,生怕里面有什么似的。
“不想住可以回午阳峰。”
“才不要!”让卿得意地挑眉笑起来,“我好不容易过来,怎么会轻易回去!”
“你有什么目的。”
“嗯?”挑三拣四半天的人停了下来,好笑地打量,“师兄莫不是想多什么了?”
花不语眼神一深,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嘴角笑得冷淡:“你怎么知道我指的不好的一面?”
让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绕进去了,不免又看了花不语一眼。他听说这人沉心修炼,古板又不知变通,做事一卯一眼的,在天元峰算起第二好欺负的人才是,没想到几句话下来自己竟然吃了亏!
白天在天元堂戳着,木头棍子一个,晚上满口的门规祖训,也没看出来肚子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来。
“师兄错怪我了,我哪有什么目的,不过自幼仰慕天元仙尊,如今见着了,确实是……喜欢得紧。”
花不语似嘲笑般冷冷呵了声:“你今年多大了。”
让卿下巴一扬:“三十有二。”
比季沧笙还大一岁。
“你笑什么。”让卿心高气傲,见不得这种带着些蔑视的眼神。
“自幼?”
“自幼。”
“那你仰慕的,和现在这位,可不是同一个人。”
让卿眉心抖了抖。
“你自幼的天元仙尊?那是师祖,不是我师尊。”
青年牙尖磨出些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花不语加重了那个“我”字,意思非常明确——来了天元峰又如何,师尊是我的。
“说起来,师兄你是十一年前入门的吧。”让卿挑衅般掰起笑,“那你可知道七汝师兄的事?”
花不语笑意微敛:“怎么。”
“他可以,我自然也可以,论天赋,我可不比他差。”
似乎听到极为好笑的事,花不语嗤地一声,走进了屋内。
“天赋?”他往前一步,屋子的四周便立上了严严实实的隔音结界。
“你可五岁开始修炼?”
“……”让卿发出细微的气声,他五岁的时候……确实已经发现自己这方面的天赋,准确来说,自他记事以来,就一直在修炼了,不然下凡界那灵气稀薄的地儿,怎么可能三十几岁就炼体末期!
“我五岁拜入天元峰,十四岁从二十二上仙出师,熟记藏书阁三成的书目,前些日子刚满的十七。”他一步一步走近,月光清冷地映在他眼底,冰冷又锋利,“不过,已经是你入门测试的考官了。”
让卿被花不语步步逼退,他从来没见过如此骇人的气息,仿佛只用眼神就可以把他撕裂。
“以我这般,勉强能配得上天元仙尊关门弟子的身份,你……?”
语意中的意犹未尽淹没在了轻蔑的尾音中,即便没说出,让卿心中也浮现出了完整的后话。
你算什么东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觉得,有我在前面,师尊还会看得上你?”
让卿气得直呼了两口气,要命地瞪着花不语,无法反驳。
事实上,花不语这话也是瞎编乱造的,如果真是收了不得了的徒弟就看不上次的,收了玉蝴蝶之后还怎会有后面几个什么事?
但他就是吃味,什么喜不喜欢的,哪轮得到外人来说了?
“踏花师兄,你和传闻中真是有大相径庭。”让卿抹了把额角并没有的冷汗,不承认自己着实被这气势给吓着了,忽的想到什么似的,想把气势掰回来,“天元仙尊可知道你实际是这样的吗?”
花不语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掩埋了下去;“身为天元峰弟子,就要学会抑制自身性格,遵循天元法则所训。学礼、立身、成人,去糟取精,动心忍性,以为修心。我自不是继承天元仙尊所选之人,私底下什么性格,还不劳师尊费心。”
让卿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有气却只能闷着,被一套一套大道理接连甩巴掌,无处辩驳。书读的多了不起是吗!
“另外。”花不语继续威胁道,“午阳上仙虽说让你来天元峰学习,实际上并不是把你托付给师尊,而是让我来指导你。”
言下之意再了然不过,他虽然没出师,就已经是入门测验的考官,深受二十二上仙信任,天元仙尊青睐有加,一个巴掌就能把拍死这个才入门的小弟子。
花不语从没用身份压过人,天元门上上下下也因为那几个师兄的关系没有敢欺负他的,更何况上一世跟着沈释修行,也学着无为不争之道,更是不会如此盛气凌人。
让卿被他欺负得心中恨恨,敢怒不敢言,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他都比不过这个只有他半大的少年,出生至今,他还从没受过这般的气!
真是气死人!
可花不语仿佛看不出他眼前的怒火,迤迤然走出房间,仿佛方才那拿身份欺压的人不是他。
“师尊。”花不语立刻收敛起来略有些闲散的姿态,乖巧地走过去。
季沧笙刚和折花交代完什么,转头就看见花不语心情上好地赶过来,就差没长条尾巴摆起来了。
少年眼中映着夜色,明亮的星光璀璨无比,一举一动都生著名为青春的风,带到面前好似要把人都感染得年轻些。
“还没回去?”季沧笙往花不语过来的方向看去,站在门边的青年与他们师徒几人格格不入,说来也奇怪,天元峰的弟子向来没这种感觉,即便是花不语刚来那会儿,也让人完全没有违和感。
到底都是命中注定。
如此想着,季沧笙忽的升起几分好感来,心中一热,拉起花不语的手腕往自己的屋舍走去。
少年的手腕紧绷,捏起来很有实感,蓦地让季沧笙回想起刚来天元峰时候的花不语,个子小小的,一双眼睛里透着没藏好的警惕,小家伙身子没长开,指头肉乎乎的,握起来像个小暖炉,一个石阶得走两步,被那群师兄围着,可怜巴巴的。
只是上一世天元峰的弟子……
他能救一次,救两次,他知道玉蝴蝶他们是什么时候遭受的劫难,唯独不知花不语的命运。
季沧笙的指间不禁紧了紧,只想着卯安上仙所算之挂,起码他所爱的那个天命之人还未出现,说不定能有机会制止。
“师尊?”少年察觉出不对,停下了步子。季沧笙回过头,这家伙站在低他两个石阶的地方,却几乎能个他平视。
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他看见他眼睛里透亮澄澈,瞬间想把那试探的想法收回去。
花不语轻轻就把手抽走了,又回握了回去。这只手比他的小上一圈又余,从指尖凉到掌心,却柔软得比绸缎捏着还舒服。
真是被这小鬼看透了。
季沧笙无奈道:“走吧。”
握着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依旧暖和得普通冬日阳光,丝毫不灼人。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俺这几天又生病了,因为太忙,一忙就容易生病,我就是个弟弟……呜
第81章 第七十九章
心里被奇怪的情感塞得满当,甜的、软的、暖的,用一切美好的词来形容也不过分,即便用清心咒也静不下来,花不语索性放任这奇怪的情绪纷飞,躺在床上辗转了一晚上。
第二日,天色未亮,花不语便十分“尽·职·尽·责”地去隔壁把让卿拽了起来。
这家伙好不容易从家中严苛的修炼生活中暂且解放出来,人还在梦里,就被拽起来晨练了。
他可是昨天晚上装被子装到半夜!还没装好!最后裹着棉絮睡的!
这破门派地位低了连个丫鬟都不能带,凭什么!
他一边嘀咕着花不语肯定有七八个丫鬟通宵伺候,而且还没给这禽兽伺候舒服,才大清早不睡觉跑来折腾他!一边懒懒散散地跟着去了天元峰。
天元峰比二十二峰都高,弟子却是最少的,冬日里更显冷清,树叶间都结了薄薄的霜。
虽然炼体末期已经很扛冷扛热了,耐不住这比霜都还要薄的弟子服啊!
让卿搓着手臂,被花不语盯着摸了个底,摸完还被嘲笑了句不过如此,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被彻头彻底嫌弃完了一遍,教倒是有好好教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明明没有学过他那些独门身法,竟然看一遍就能比自己做得更好,并且还能改进得更加完美。
这还是人?
不是人的花不语只演示了一遍就要离开,被让卿拉了下来。
“你就耍一遍给我看了就走?要领也不讲,我怎么记得住!”
花不语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我也是只看一遍,而且如此简单的身法都做不到位,还不如刚入门的小师妹做得好,真不知道天天的哪来这么多自信。”
让卿真快被这人气死了,他好歹也被称作天才,哪有这么被批过,顿时来了劲,等他练好了,就去天元仙尊面前表演一遍,到时候让天元仙尊夸他,好好气一气这小子!
让卿哼了一声:“我记住了!等着吧,不出三天,我就能把这个练好!”
花不语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居然走了!!!
他居然不监工!!!
太不负责任了!!!
让卿假装比划了几下,赶忙跟花不语背后赶过去,就见花不语穿过好几处树林,去到另一处修炼的地方。
此处的灵气比方才他修炼的地方更为充裕,天天在这种地方修炼进步神速不是必然?让卿愤愤不平。
接着,他看见花不语在一处石台上点起香炉,还有几个暖炉,石台上铺着细软的皮草,正上方的枝叶被清理干净,没有因为温度升高而滴下水来。
让卿目瞪口呆,这人到底是来修炼的还是来度假睡觉的!就这样还关门弟子?!睡出来的关门弟子?!
花不语忙活完,一旁的锅里还炖着东西,香气袅袅,他从锅里盛出来芋圆香栗红糖羹,羹汤浓稠,汤水清甜,光是闻着味儿就勾起来肚子里的馋虫。
让卿在心中骂到,这待遇也太好了,天元峰关门弟子比他们这些阔家少爷还会享受!
然而乘好的羹汤刚放到石台上的矮桌上,另一个人便来了,让卿心虚地藏到一旁,猜想来者会是花不语的哪个姘头,能不能抓住什么把柄之类的,就见一青莲长袍男子缓缓走来。
这不是天元仙尊又是谁。
那芋圆香栗羹花不语没喝一口,小小一锅炖出来小小一碗,季沧笙随意吃了几口便放到一旁。
皮草将冷硬的石台垫得柔软,暖炉把寒气赶得无影无踪,天元仙尊百无聊赖地玩着调羹,检查完花不语的功课,从石台上跳下来,又演示了几套功法。
这功法和让卿所学那些身法确实没法比,他根本看不懂季沧笙舞的什么,别说照葫芦画瓢,他根本理解不了,走不了两步就得手脚打架。
季沧笙演示完一遍,对着这边道:“学会了么?”
让卿以为他在问花不语,直愣愣地回味着,忽然就被拎着后颈飞了起来,眼睛一花便落到了那个青紫色的身影前。
感情这两个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这里!
“天元仙尊。”让卿抱手行礼道,态度一反昨日。
花不语垂下眼睫打量了下,昨天晚上季沧笙去接让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能让这家伙突然转性?
宛如一根柔软的细刺扎进肉里,摸着会疼,又找不着踪迹。
季沧笙袖摆一挥:“开始吧。”
“是。”花不语看了让卿一眼,取出一把练习用的长.枪,红缨枪的枪.头没有开刃,与龙骨枪齐长,曾经那个没有武器高的少年早已脱胎换骨,手执长.枪,舞得气势逼人,心无旁骛地一遍又一遍用身体记住功法。
花不语说的不假,仅仅看了一遍,他便能记住要领与差别,并且在令人难以想象的短时间内练得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