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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相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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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在信任之后还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从前他说要等到朝纵不喜欢他的时候才会离开, 那时风雅淡然,只觉得一切都可以不被放在心上, 物品如是, 感情亦如是,断掉一段感情需要决心, 狠心, 剖心, 再苦总是能割舍掉的。

可朝砚假想那样的情况, 只觉得……痛心,曾经以为的潇洒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难以割舍, 感情一事向来不由人掌控, 它就在那里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的盘踞了内心,占据了整个人生。

剑霜寒不语,他素来对于这样的感情不甚了解。

宁旭看了朝砚一眼也并非言语, 他对于这种感觉有些了解, 不论方知笙做了什么,也不论别人说了什么,在他没有亲眼看, 亲自听他的解释之前他都不会信, 作为道侣,本就应该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那个第一个怀疑他的人。

“小师弟懂得吧, ”朝砚笑眯眯道。

宁旭点头。

朝砚笑道:“难怪方兄在意,还托我照顾你,顺便监督那些蜂蝶一类的,免得他不在的时候,小师弟被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我不会,”宁旭硬声说道,“阿笙不会那么说。”

他就差指着朝砚的鼻子说他在骗人了。

“唔,小师弟不好骗了呀,”朝砚眯眼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以后在外面不会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了。”

宁旭很想跟他打一架,但是实力对比,当年还可以一较高下的人早已将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简单的说就是打不过。

宁旭看向了剑霜寒道:“师父,师兄好像在欺负我。”

朝砚很无辜:“我没有,我可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免得他出去被骗。”

这小师弟怎么学会告状了呢?

剑霜寒看着朝砚的笑脸,又看了看宁旭的一脸冷静道:“你师兄说的也有道理。”

小徒弟的确有点儿容易被骗,被自己人骗总好过被外人骗。

宁旭沉默不语,心情有些复杂,并不知道这种心情叫做“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相对而言,朝砚这个徒弟绝对是亲生的。

宁旭点头:“是,师父。”

然后默默把要提醒剑霜寒趁着修为还高可以随意教训的话咽了回去,现在朝师兄还打不过师父,等能打过的时候再想教训就来不及了。

跟在朝砚的身边,耿直的剑修也会变得非常坏。

界阵开启,奉天剑宗弟子回去,剑霜寒却是带着两个弟子一同前往大洛神府,本来剑霜寒看朝砚出关想让他一人独去的,但是朝砚说:“万一我去了人家不认怎么办?”

剑霜寒要给他随身的玉令,朝砚又说带宁旭去见见世面也好。

大洛神府全是女修,在那里能见什么世面,宁旭想这么说来着,奈何朝砚笑眯眯的看过来,宁旭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面。

因为朝师兄他现在不仅会骗人,还会以势压人,宁旭有些思念方知笙了,若是他在的话,也许能打的过这个人。

界阵之中前行几日,小舟之内,朝砚用折扇敲了一下宁旭的肩膀道:“你确定你告诉方兄,他会替你撑腰?”

宁旭:“……”

不仅不会,还可能跟着朝砚一起看热闹,多年相伴,宁旭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但是自己娶的伴侣,不论他实力高低,都应该让着宠着的。

“而且作为男人,一定要靠自己顶天立地,怎么能受了欺负去找道侣呢?”朝砚笑眯眯的断了宁旭的后路。

宁旭点头:“师兄说的对。”

朝砚:“……”

哦?这个信了?

“别太欺负他,”剑霜寒在一旁打坐说道。

宁旭莫名,朝砚低笑了两声道:“刚才那句不对,不论男人女人,受了委屈都可与道侣诉诸的,夫妻同心,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事事隐瞒,他不知你的疾苦,总会有隔阂的。”

宁旭觉得这个也很有道理,他抱着剑道:“这次没骗我?”

朝砚用折扇搔了搔头道:“你希望我骗你还是没骗你?”

宁旭陷入了思索。

“选择自己觉得对的听从即可,”剑霜寒点了一下道。

宁旭点头,默默受教,比朝砚这个成天闲的没事干欺负老实人的徒弟乖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洛神府偏居一隅,前往那处的界阵也需要几日,而在大洛神府中,朝纵坐在窗前,手指轻点着桌子,目光看似无落脚之处,却是扫到了墙角处的一处红色衣摆。

茶水奉上,茶香氤氲,袅袅香气蔓延到了鼻尖,洛娴轻声道:“这是大洛神府新出的灵茶,对调理经脉有好处。”

“嗯,”朝纵点头,端起那茶盏之时却是蓦然从那琥珀色的茶汤之中蓦然看到了什么。

一只手行云流水,递过来一小盏的茶水,香气袅袅,每次的色泽味道似乎都有些不一样,那人并非端正坐着,而是随意侧卧,一举一动不让人觉得颓废,只让人觉得慵懒。

他本该如此,也本该笑着叫他……

可含笑的唇张开,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朝纵倾身,可话语未尽,却觉腿间濡湿,刚才还端在手里的茶皆是打翻在了衣服上。

“晚辈没说什么?”洛娴在一旁温柔道,只是目光看着他腿上的湿润,忍住了上前去擦的冲动道,“前辈,您的衣服湿了。”

修士的方便之处在于不需换衣,只需要一个清尘诀便可以让那些碍眼的东西尽数去除。

朝纵手指微动,洛娴总觉得他刚才的问题不像是问她的,试探道:“前辈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不该你管的便不要管,”朝纵看了她一眼道。

失忆之事不能随意提起,他对从前一无所知,若是敌人知道而把控了弱点,对于他当前的处境可算不得妙。

但是,刚才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洛娴低头:“是。”

“师父说还有几日会来?”朝纵问道。

洛娴汇报道:“传信说已经入了界阵,按照速度的话可能还需要三日左右。”

“三日,”朝纵的目光瞥向了角落那处,那处身影蓦然消失后道,“近日大洛神府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了没有?”

洛娴抿唇:“晚辈实力被封,目前所知不多。”

虽然实力不是丢失,但是平时一举一动也无凡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朝纵侧目看她,洛娴除了修为被封,脸上还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软纱,平时说话做事皆不摘下,只上次大洛神府被魔修入侵之时被雷霆余威刮了个干净。

她的眼睛生的微圆,比之杏眼又长一些,看起来有些冷清和温柔,只这双眼睛,只要别的地方生的不是太丑,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人。

她的五官的确生的不错,但是被面纱覆盖的脸部却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划痕,让那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变得十分的丑陋不堪。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朝纵问道,“这里不仅封修为,还毁容貌?”

脸对于一个女子有多么重要朝纵不知,但是谁敢在他的脸上动一下,他就敢把那个人的脑袋砍下来直接剁碎了。

洛娴下意识的抚上了脸,眸中有些许哀伤之意划过:“并非如此,这是当年闯秘境不小心留下的。”

以她元婴期的修为,只是被划伤了脸只需要简单调理便能够康复,可是偏偏那划伤她脸的东西上有着祟颜。

祟颜一物最是毁女子容貌,划伤之后伤口不可平复,乃是数万年前祟颜老祖为了对付勾引她丈夫的女人亲手调制的,药汁一出腐蚀异常,制作者根本没有想过要解,一经制出,便泼遍了那女子的全身。

柔美的肌肤变成了血肉模糊,美丽的秀发也全部脱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蠕动的肉虫一样十分的可怖。

男子爱美,曾经轻怜蜜爱的人变成了那副模样也吓得不轻,那个女子最后的下场不知,但是祟颜一物却传了下来,祟颜老祖以自己名号命名,本是得意赢了,却不曾想最后也被那男子灌下了祟颜,外表亮丽,内里血流不尽,最后血枯而亡,解药更是无从制作。

朝纵自然知道普通的伤口不会在修士的脸上残留:“有人下了黑手?”

洛娴放下了手点头,祟颜并不容易得,却专门被涂抹在了那些机关之上,若说不是故意都不可能:“的确有人下手。”

“找到是谁了么?”朝纵难得有几分兴致。

这看着干净的大洛神府,实则内里也是一片的污秽,居于其中者不知,可他一眼便看出这些女人派系分立不同,只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暂且压制了,即使大刀阔斧的改,只怕也不能彻底断绝其中的暗潮汹涌。

洛娴垂目,声音之中略有些疲惫:“找到了,当年被揪出后便按照府中规矩处死了。”

大洛神府中争斗可以,但是不可以害自己的人,否则一律按照背叛者处理。

人死如灯灭,可是她的容颜却再也回不来了。

“是么?”朝纵的手指摩挲着那个重新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人死的确如灯灭,但是他不太相信直接的阴谋,那么明显的暗算,谁都知道是熟悉洛娴的人才能够做出的举动,那种举动也是明摆着让人在大洛神府中搜查,比起直接的暗算,他更相信一石二鸟。

“你从前是何身份?”朝纵将那茶盏放下道。

洛娴眼神微微有些怀念:“从前我们皆是被选拔出来作为圣女培养的,只是圣女的位置只有一个,我那时受府主器重,还不懂得收敛锋芒,不知何时便被洛蕊记恨于心了。”

朝纵笑了一声:“是么?”

洛娴莫名,朝纵却并未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屋顶的风景很好,以朝纵的修为这大洛神府的许多修士也是发现不了他的。

女人总是喜欢讨论些什么,在这里也能够听的一清二楚,隔墙有耳的事情,一些低阶修士还没有那么懂。

“听说洛凝姐姐好像真的喜欢那个朝公子了,”一个小丫头摆放着花瓶道。

“没有吧,听谁说的?”另外一个小丫头说道。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说朝公子修为又高,又是大洛神府的恩人,洛凝姐姐也有意,多登对啊,”小丫头理了一下花瓶里面的花,脸颊有着微微的红晕,“说起来朝公子生的真是好看,若留在大洛神府也好。”

“这话可不能乱说,”另外一个女子说道。

“怕什么,”小丫头道,“听说府主都在改大洛神府的规矩了,好像说以后愿意与男子结为道侣也是可以的,也不知道我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道侣,我也不要求太多,只要有朝公子一半好看就行了。”

“小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另外一个女子似乎戳了一下她的痒痒道,“还没有怎么样呢就开始思春了。”

“略,我不信你没想,”两人的欢声笑语传的有些远。

朝纵眸中闪过了一抹兴味,而在深处藏着嗜血的意味。

听了一番倒听到了不少的消息,而其中以他与洛凝两情相悦的事情最是多。

待到了小楼之前,他看到了传闻之中的另外一个人。

洛凝的确生的不错,大洛神府若按姿容来选圣女的话,她也排得上前几的位置,按理来说这样的女子也配站在他的身边,但是朝纵莫名发现自己对于女子无甚兴致,连呵护之意都提不起分毫。

说白了,这世间女人与男人又有何太大的区别。

“朝公子,”洛凝端庄站立,温柔道,“我来找你有要事商谈。”

“关于两情相悦之事?”朝纵看向了她道,“你想说什么?”

洛凝听他所言,脸颊微红道:“确有传言如此,但是那是她们乱说的,我也不知道传言怎么会传成那个样子,特来致歉。”

“无风不会起浪,你的歉意倒是来的及时,”朝纵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低头凑近道,“我自认跟你并无暧昧,那流言自然只能从你那里传出来,你喜欢我?”

洛凝从未听过这么直白的问话,微微抬头时却见他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一时之间要说的话仿佛都卡在了嘴边,连平静的心脏都噗通噗通的跳的快了些,就如同那时在百芳阁一样。

朝纵面色平静,看着她的面颊绯红,抬起身笑道:“看来的确如此,你喜欢我什么呢?救了大洛神府?”朝纵猛的近前了一步,洛凝没忍住后退了一步,他又道,“还是喜欢这张脸?”,他逐渐靠近,洛凝不断的后退,直到不自觉的贴在了墙上,朝纵停了下来,唇角的讥讽几乎掩饰不住,“或者是看上了我背后奉天剑宗的实力?”

洛凝一滞,朝纵眼睑微阖:“看来却有其事,不择手段,值得欣赏。”

有手段无所谓,朝纵不过是讨厌手段用在自己身上,还这么的拙劣。

洛凝吞咽了一下道:“朝公子,与大洛神府联姻,对你日后也有好处的,你虽是剑寒星主的徒弟,但是也还不是星主,我为大洛神府的圣女,也是日后的大洛神府府主,到时候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朝纵挑了一下眉头,比起蠢笨的只能受人摆布甚至不知道还手抵抗的人,聪明的人的确更讨人喜欢。

若他对奉天剑宗的势力感兴趣,自然不介意联姻,道侣这种事情,不是拥有感情才能够结为道侣的,他身边站着谁他一点儿也不关心。

在透过那杯茶看到了那个人前,朝纵是那么想的。可是在看到那个人不知名的人的时候,他突然不想那么草率的决定自己身旁的位置。

腰间的鸳鸯扣,戒指之中被层层禁制封锁的东西,那个人对他或许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不是因为什么势力的牵扯,也不是可以随意选择站在身边的人。

腰间的鸳鸯扣隐隐有所牵连,而在朝纵动念的一瞬,其中的牵连动了一下。

很近。

“那你觉得怎么样?府主已经决定修改大洛神府的规矩,若你同意,我可以请府主为我们赐婚,待你师父来的时候,两位前辈也可以一同见证,”洛凝开口道。

或许有权势牵扯在其中,但是若选的话,她还是愿意与朝纵这样的人共度一生的,即使他目前冷淡,但是时间久了,未尝不会化为绕指柔。

“很近了……”朝纵看向了远方,蓦然转身离开,洛凝在其身后追了两步,“什么很近了?”

朝砚落地,揉了揉肩膀觉得中途转车什么在修真界也是劳神伤骨的,幸好因为朝纵救了大洛神府的事情,在大洛神府封禁之时,他们也被允许踏上主星,只是刚刚落地没走几步,便听到了熟悉至极的声音与一个女子的对话。

女子温柔,说话的时候柔情似水,男子优雅之中还带着些许肆意,只听声音,还真是郎情妾意。

朝砚沉默,剑霜寒的手扶在了剑柄之上,前来迎接的女子顿住,小声问道:“前辈怎么了?”

“师父这两天吃辣的吃多了上火,还请姑娘等会儿上一杯去火茶,”朝砚笑了一下,那女子感激的一笑。

朝砚转头之时,看到了从阴影拐角处走出来的男人,他真的是一个男人了,发冠收拢着漆黑的发丝,额发轻轻飞舞,漂亮的面容配上矜贵冷漠的气质,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洛凝,我不是跟你说过前辈已经有了爱侣么?”洛娴从身后拉住了洛凝的手臂,她刚才在旁听到,却是不知道洛凝何时存了这样的心思。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喜欢他,”洛凝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若他说了娶你,你可愿意?”

洛娴语塞,半晌后反驳道:“这不可能!”

话语传来,朝砚捏了捏耳垂,宁旭在旁眸色微深,而朝纵已经看到了那与鸳鸯扣相牵的人,面容端正,唇角自然带着笑意,容貌算不得出众,可是不凭那鸳鸯扣,朝纵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平静的心脏鼓动了起来,朝纵想要挪步,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人一溜小跑的过来,然后凑近了过来。

男人的个子比女人要高,只比朝纵微微低了小半头,骤然靠近之时朝纵察觉了他的修为,分神初期。这样的距离很危险,应该推开,可是直到那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朝纵都没有伸出手。

“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朝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身后两道争执的女声停了下来。

大洛神府的女子皆知朝纵隐藏在外表之下的危险,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贸然靠近者不是被他冷气驱开,便是被直接丢了出去,如这般乖乖给人摸脸的事情闻所未闻。

朝纵的心脏跳的很快,眼睛直视着眼前的人舍不得挪开分毫,从前不知重要为何物,而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脏的跳动就好像告诉他:就是他了。

脑海之中的片段好像被补了一些,只是那时他的笑容应该比眼前更狡黠一点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使坏的意味。

“怎么好像傻了?”朝砚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这没多久啊,不认识我了?”

“认识,”朝纵答他,手心之中却微微沁出了汗水,“怎么可能不认识。”

“哦?”朝砚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道,“那来亲一口。”

朝纵呼吸一滞,眼神却是不自觉的落在了那含笑的唇上,手臂伸出之时有些不自觉的僵硬,但是当扶上那腰时却觉得这个人合该是他的,微微低头,额发遮住了部分情绪,双唇靠近,正要贴上的时候却被折扇挡在了嘴上,朝砚叹气道:“看你这么不情不愿的,算了吧。”

剑霜寒与宁旭微微松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接吻,实在是太不符合剑修内敛的形象了。

朝砚放下了手,神情之中似乎略有失望,人要脱手,朝纵下意识的收紧手臂,然后压上了那唇,将那失望和笑意一并吻住。

柔软,想要……

那边的两人拥吻的缠绵,剑霜寒扶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去,仿佛一个对女婿总算有一点点满意的准岳父。

宁旭默默转过了头,那带路的女子先是诧异,然后红着脸颊转过了身,轻轻拍了拍脸颊,却是未曾注意朝纵身后的两个女子。

洛娴有些许的怔松,她从未在朝纵的身上看过火热,渴望的情绪,可是就在此刻一一展现了,他抱着那个人,就好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一样,腰间一模一样的玉扣,原来真的是情根深种。

比起洛娴怔松后出现的笑意,洛凝的脸色有些乍青乍白,双唇紧抿,然后甩袖直接离开。

“好了好了,注意点儿形象,”朝砚挣扎了几番,终于将人推开了些,抵着额头笑道,“看来你真的很想我,真乖。”

朝纵凝视着他的眸道:“怎么现在才来?”

这种好像问妻子为何晚归的口气朝砚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你闭关不知道何时出来,所以我就去跟师父闯了一下秘境,”朝砚很自然的牵过他的手道,“此次收获颇丰,等离了此处我给你看。”

朝纵手指微僵,将那修长的手指收拢在了掌心之内,之前空落落的内心好像在一瞬间填满了一样。

“咳,”那旁的女子道,“诸位前辈,府主已经在等候了。”

亲完了就快点走吧。

“请带路,”剑霜寒看了一眼一点儿也不注意场合的两个人,心里默念小别胜新婚,年轻人的世界他这个老年人不懂,应该体谅一二,总算忍住了暴打大徒弟一顿的念头,“你们也快些跟上。”

“是,师父,”朝砚笑着恭敬道,然后伸手整理了一下朝纵胸前的衣衫,“我们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是,师父,”朝纵也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

剑霜寒背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做一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当然,这样的话语全是从朝砚那里听来的。

而看到这一幕的宁旭耳垂微红,突然觉得之前跟阿笙互喂炸小肉丸的举动十分的过分,至少在道侣不在身边和单身的师父面前是十分过分的。

一路过往,周围女子皆是先是讶异,然后捂唇脸红的状态,朝砚晃了晃彼此拉着的手,示意朝纵靠近。

他动作随意,换了其他人来做,朝纵保证自己会捏掉那人轻勾的手指,但是换作他来做,朝纵微微低头侧耳:“怎么了?”

“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招的蜂引的蝶还不少,”朝砚笑眯眯道。

“她们与我无关,”朝纵直接撇清所有关系,虽然本来就没有关系,但是他仍然怕他误会。

这样听话的状态十足不妙,朝纵脑海里不断的转着这样的思绪,可是心却不受控制。

“我又不是怪你,”朝砚笑道,“招蜂引蝶说明本身具有魅力,一段时间不见,总觉得好像长的更好看了些。”

“嗯,”朝纵的手心又开始出汗,高兴,雀跃,血液翻滚的热潮在心脏之中不断的翻滚沸腾,当别人夸他好看的时候他只觉得厌恶,可当眼前的人夸他好看的时候,朝纵只觉得他说的话十分动听,“那你喜欢么?”

洛娴默默跟随身后,听闻此话时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只因朝纵此时的状态与之前太过于判若两人,就像是那美丽的兽终于回到了巢穴,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一样,心甘情愿的收起獠牙尖爪,努力的展现自己最美丽柔软的皮毛,任由他触摸一样。

这样的场景洛娴只是想过,她更多的觉得是如朝纵那般强势的性子,在道侣面前应该占的是主导的位置,可是他分明爱惨了眼前的人,别说收起獠牙利爪,便是剔掉也心甘情愿的感觉。

可他却不是飞蛾扑火,因为抚摸他皮毛的那个男人,分明对他同样的爱意深重。

真好,即使不是他,看到朝纵收拢起那些冷漠嗜血,变得像是一个有了渴望,有了热情的正常人的时候,她觉得真好。

男子皆是薄情寡义?果然并非全然如此,朝纵的冷漠是对别人的,温柔却只给他所认定的那个人。

朝砚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那种看脸的肤浅男人么?”

他心情似乎极好,但是这样的问题,朝纵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前的他是怎么回答的?要不要将失去记忆的事情告诉他呢?可失去记忆之前还是失去记忆之后的他,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朝纵不答,朝砚挑眉看他,前面的剑霜寒终于被那四处蔓延的让人无端焦躁的粉色气息绊住了脚步,回头斩钉截铁道,“你是,回去再粘糊,快走!”

他语气有些冷漠,朝纵下意识的眼睛微眯,看着剑霜寒时带了些许的敌意,即便眼前这个人是所谓的师父,可是那是他从前认得,与现在何干?

他的敌意有些明显,剑霜寒自然是察觉到了,却是冷哼了直接转身走了。

毕竟这个大徒弟跟他不对付的情况太常见了。

朝纵的脑门被轻轻弹了一下,朝砚在洛娴诧异至极的目光之中收回手指道:“不是说好的最起码要在师父面前假装恭敬的么?”

剑霜寒:“……”

混小子,为师都听见了。

朝纵愣了一下点头:“一时没忍住。”

他们从前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他既想想起从前,又不想想起从前,总觉得从前跟现在是两个部分,而他不想从前的自己占据眼前的人。

“没事,师父很大度,一定不会怪罪你的,”朝砚笑着揩了一下油,“不过他也说的没错,我就是看脸,谁让你长的这么好看,我也就只能喜欢长的好看的了。”

朝纵微微抿唇,突然有些嫉妒从前那个可以听到他说这样好听话语的自己。

剑寒星主前来,虽是修为不足以与洛芙平起平坐,但是身份地位注定他们得前去打个招呼。

百芳阁议事之中少了洛朱的身影,倒是其他几位长老都在,洛凝同样在场,只是与以往面目含笑端庄不同,在剑霜寒进来时不觉,在朝砚与朝纵相携进来时却是眉目之间划过一抹不甘心。

只是诸人皆被朝纵目前的状况吸引,一时竟是没有注意到。

朝砚与朝纵并未再牵手,在外面那是恩恩爱爱,在此处便是不敬,太不将人放在眼里,朝纵本不在意,可是他却不想在朝砚的面前仍然做个无礼之人。

如此束缚自己,着实受的影响太深,心里怀揣着杜绝这样做法的念头,他却是随着朝砚的行礼跟在座诸位行了一礼。

这一礼,连洛黛都难掩惊讶之色,毕竟她们可是见过朝纵不将人放在眼中的架势,如今怎么突然听话温顺起来了?

洛芙也看了一眼,她未曾见过朝纵,却也感叹他的好样貌,之前从长老处听到了些许传闻,如今一看却发觉传闻并非全然可信,一举一动从容不迫,难怪让这大洛神府诸多女子沦陷。

“剑星主请入座,几位小友也请请入座吧,”洛芙开口道。

朝砚跟随剑霜寒坐下,然后不经意的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宁旭默默挪到后面,决定从这里出去就立马给阿笙发个玉符让他早点儿回来,而朝纵欣然落座,动作之中无端透着一种乖巧之意,哪里还有之前讽刺全场的面容状态。

长辈在此,也轮不到朝砚他们说什么,倒是这大洛神府的糕点十分吸引朝砚的注意力,女子细心善厨艺,做出来的糕点不仅闻着好吃,还看着好吃,就那摆盘的技术,绝对属于将一盘菜从一块灵石提到一千块的水平。

洛芙与剑霜寒相互公式化的问候,朝砚吃了一块自己这里的糕点,饮了些茶水,甜而不腻,尝起来也很好吃。

只是吃一块算是品尝好意给面子,再吃一块就有个点儿不太好了,毕竟会议里面的果盘大多是摆来看的,朝砚想了一下,略微伸手,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从朝纵那里拿了一块,却不知因为朝纵太过于安静温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里。

朝纵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朝砚的动作,目光略过了朝砚面前的盘子,将自己的这盘推了过去:“你那盘不好吃么?”

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看着朝纵的动作,听着他算温柔的语气,连洛黛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洛芙都被这样的气氛影响停下了话语留意,看见二人的举动时笑了一下:“剑星主的两个徒弟感情真好。”

剑霜寒点头:“的确。”

大徒弟也就跟朝砚感情好,跟他这个师父感情可算不上好。

其他人哑然,朝砚被诸人留意,糕点咬了半块也不能放回去,索性全吃了,他吃的随意,诸人也未曾刻意留意什么。

朝纵递过了温度正好的茶水:“解腻。”

朝砚接过,洛芙眸色柔了一下,看向了剑霜寒道:“剑星主的两位徒弟都是龙凤之姿,其实星主此次前来,我也有一事想要商议,凝儿……”

洛凝站了出来,低低服身:“府主。”

朝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了一分,笑容仍在,但是神色之中已然透出了冷漠的意味,朝纵看着洛凝瞳孔微微收缩,却有人细看,便会察觉那瞳孔几乎凝聚成了竖瞳,甚至透着些许的杀意。

“何事?府主请讲,”剑霜寒未曾察觉,只觉得气氛似乎有几分的微妙。

“凝儿与剑星主的大弟子两情相悦,”洛芙开口道,“从前大洛神府不允准女子嫁人,委屈了这里的姐妹,如今铁规已改,又是双方前辈在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如将二人的婚事定下,也免得再行奔波劳碌。”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剑霜寒看向了朝纵道:“两情相悦?”

洛凝垂目不答,朝砚若有所思,朝纵眸中的讽刺几乎溢出,看见朝砚神情时道:“绝无此事。”

洛凝浑身僵硬,只垂下的头嘴唇咬紧:“朝公子慎言。”

她一副被负了的模样。

洛芙蹙眉,朝纵眯起了眼睛:“慎言?我言何不实?”

洛黛等人皆是看向了洛凝,洛芙不知,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朝纵的脾性与眼光,她到底在想什么?

“凝儿,”洛黛开口叫了一声。

洛凝站立未答,洛芙松开了捏的很紧的手指,看向了朝纵道:“你来说。”

若无朝砚在此,朝纵生剥了洛凝皮的心都有,但他在此,便不能轻举妄动,杀意隐藏,朝纵开口道:“晚辈在此养伤,期间只允准洛娴近身算是引导之人,只是养伤期间,洛凝几日前去,隐藏而不现身,偏偏又被旁人看到,引得诸人猜测传闻我与她两情相悦,一为救命之恩,二为权势平稳,这位圣女使的当真是好手段,只可惜步步臭棋,满盘皆输。”

洛凝转身:“你休要,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朝纵转身两步,直接覆住了朝砚的手道,“我朝纵做事,敢作敢当,既心系一人,便不畏惧天下人的眼光,若他思慕他,自然告知诸人皆知,哪里会用他费心筹谋,”他牵住了朝砚的手,看着洛凝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暖意,“至于你,敢算计到我的头上,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么?”

朝砚抬眸,洛凝一滞,浑身沸腾的血液有些凉:“你想做什么?”

这人可是连大乘修士都能杀掉的,对于她更是不在话下。

“我不想做什么,我等皆是正道修士,圣女想到哪里去了,”朝纵施施然的落座,洛凝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濡湿,初时的冲动与头脑发热过去,她才想起这人的可怕之处来。

“府主救我,”洛凝有些惊慌的看向了洛芙。

洛芙看向她的神色却有几分的复杂:“凝儿,他说的可是真的?”

问题问出口,不等人回答,却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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