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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上位谋反指南[重生]》TXT全集下载_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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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常宁宫中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可巧消息传来的时候沈之山也以请安的缘由侍奉在侧。

沈之山摇头,“长姐,这个安平竟这般坐不住。”入朝第一天,便要闹出许多风波。

常要端来参茶,沈然点了点头,瞟了一眼自己弟弟,“你急什么,她那是急于分一杯羹而已,你以为她一个毛丫头能想着什么?”

不过是贪图富贵荣华的女子罢了,刚出阁的小姐被权势晃了眼睛,太后轻蔑笑了,“更何况她若是也要贪墨,你到时候也有把柄好抓不是么。”

沈之山诡谲得一笑,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长姐说的正是呢。”他眼睛一转,又对常要道,“常大人,您说是不是?”

常要眼观鼻鼻观心,“奴才不懂这些。”

沈然把茶碗重重放在桌上,“沈之山,有些话你要么就明说,要么就闭嘴。”

沈之山忙跪了下来,“是臣弟失言了。”

宫中秘辛,知道得越少越好。

太后叹气,“起来吧,”她警告得看了眼沈之山,“有些秘密,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她又低声对身旁内监道,“没你事了,你退下吧。”

沈然看着常要退出去的背影,别开了目光,盯着沈之山道,“哀家希望你以后管住你那张嘴,若是我听到宫里传有闲话,别怪哀家对你不客气。”

沈之山诺诺应着,其实这宫里谁不知道太后养着一个面首。

养面首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若他和太后的孩子成了先帝最宠爱的女儿,那可就是大事了。

不过眼下槐安已死,那就是死无对证。

沈之山背上冷汗涔涔,长姐的狠毒,他自愧不如。

沈然很满意。

最近真的是顺风顺水啊,成就感从太后心中升起。

除掉了谢家,又取到了漠北的兵权,新放在朝堂上的两颗棋子,一个贪图荣华一个流连风月,偏偏还水火不容。

太后心情很是畅快,“你去好好查一下魏冉之前提到的那个女子是谁,想办法把她接到你府里去好好待着,还有,长公主以后若是有贪墨银钱的意思,尽管由着她。”

所有人的弱点都要被抓在手里,才好掌控。

秦离有意把今天查访听云轩的消息传出去,朝中皆以为她是同流合污,为得是贪点银子。

魏冉知道这是秦离做给他看的,她见了顾衍,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人传信过来了。

真是的,明明他特意把侯府建在仪鸾司的旁边,为的就是传话方便。

谁知秦离担忧仪鸾司的人给太后通风报信,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其实仪鸾司连太后都接管不能,素质极佳,哪怕他直接翻墙进仪鸾司,若无秦离允许,也没人会出去。

魏冉摇头,他的殿下啊,防备心太重了,事事算计得倒真仔细。

戒备心如此之强,又面面俱到不肯留一丝破绽的人,可当时谢府出事,她又是出于什么缘故,如此确信自己一定会救下她弟弟,还干脆得写了手书。

魏冉不由起了疑,这不像秦离的风格。

若说她病急乱投医,他不信。

魏冉眼眸深沉,很奇怪。

连业此时掀帘进来,低声道,“主子,听云轩传信来说长公主明日要见您一面。”

魏冉略显遗憾道,“怎么约得明日呢。”

他看了眼天色,不如今日就见呢。

双方几乎同时对对方起了疑心,一墙之隔,仪鸾司里秦离也吩咐手下人,“给本宫好好查查太尉的底细。”

秦离深刻得记得上一世魏冉的手中,有一道遗诏。所以她要弄明白,对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20章 怕鬼

已经入夜,秦离待在仪鸾司的后室盯着一沓子卷宗出神。太后要她查出谁此时拿着内府之权,秦离正好以暗中调查的理由待在这里,不用回宫。

手下人办事很快,仪鸾司若要查人,谁都得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仔细翻看着,这广安城里的朝臣,哪个身上干干净净,经得起查呢。

和上一世印象中的差不多,户部主簿强占土地,倒卖官盐。

权绅豪奴殴打百姓,京兆府少监不秉公办理,反倒打一耙。

还有些个买官卖官,收受银钱的,都姑且不提。

这些都是小人物,但背后延伸出来得,是整个朝堂。哪怕藏得再好,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秦离冷哼,那就正好借着这些撕个口子出来。

仪鸾司前院似乎仍在审讯,惨叫声不断。

仪鸾司之前一直都是她的母亲在掌管,里面还关了些个犯人,不分黑天白天的连夜审问。

这个地方,白天还好说,晚上恐怕比刑部大牢还要瘆人。

前院‘热闹’异常,后室死寂。

因着她不想有人打扰的缘故,需要传唤才会有人来。

秦离不由打了个寒颤,她之前确实没有尝试过大晚上待在这里,以前为了防止留宿在这里,她特意命人把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

谁知那工部不会办事的,偏偏把魏冉的侯府给修到这来了。

秦离看着摆了一堆奏本的屋子,心底打鼓,她不会真要睡这吧。

她将它们一一归类,腾出点地方来,不由冷哼,对手下人道,“这些案子不应该交给京兆府么,怎么交到这来了。”

\"属下也不知。\"秦离身旁的暗卫轻声开口,出口却是女声。

此人名十九,秦离早先对她也有几分了解,是跟着母亲的老部下,她叹道,“算了,十九你回去吧。”

仪鸾司本应该直司皇上,却不想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把那些个鸡毛蒜皮,谁家偷鸡摸狗的案子也一并归了进来。

她若是真审了这些案子,就是白添笑话,还会被朝臣议论是抢了京兆和刑部的差事,树敌更多。

可她若驳了回去,那就是自认无能。

所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秦离心中冷笑,若没太后的意思,那帮人敢来这找茬。

有一个算一个,她都记住了。

若要破局,需得寻个属于仪鸾司管辖的案子。

但凡仪鸾司管的案子,那便是大案。如今朝章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后的意思虽然没明说,但秦离心中已经了然了,这是催她尽快找出掌着内府大权之人,然后再寻一桩错漏安在他头上。

栽赃陷害。

这便是仪鸾司的大案。

秦离哂笑,那她便称了她皇祖母的心意。

她慢慢把那些折子摆放整齐,却似乎听见有声响。

秦离眼皮子都没抬,仪鸾司的审讯基本彻夜不会停,搞些个动静也没什么稀罕的。

后院她为着清净只留了一个十九,但若是有不长眼的刺客,她也只需嚷一声。

不出一刻钟,前院的暗卫马上就能赶过来把人刺成刺猬。

仪鸾司晚上阴森清冷,但比别处都要安全,而且也没人会来烦她。

只不过晚上一个人待在这看折子也挺可怕的,她不怕人,但她有点怕鬼。

秦离听着脚步声渐渐的近了,本以为是来传信的,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

正常的都会通报一声,交了令牌才能进来,这悄没声得溜进来算怎么回事。

秦离心底狐疑,走向门外刚要喊人,却被身后一人捂住了嘴。

秦离也不多想,张口便咬,毕竟若要杀她的话早杀了,此时不杀她肯定是有所图,那她就先咬了再说。

惹得身后那人吃痛得“嘶”了一声,秦离吓得松了口,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扭头一看,发现那人蒙着面,只露出双熟悉的凤眼,瞳仁极黑。

秦离认得那双眼睛,是魏冉。

没想到这厮真翻墙过来了。

“殿下您属狗的啊?”魏冉低声道,上回刚被她的钗子刺了个对穿,这回又被咬了一口。

秦离理直气壮,拿小扇挡住自己半张脸,“没想到侯爷也干这飞贼的行当,你这是活该。”

她把门一推,示意魏冉进去,听到暗处十九的声音,“殿下您没事吧。”

她忙道,“没事,不是说了让你回去么。”

魏冉进了屋子,那屋子本就是个书房,里面只有一张临时搭的普通美人席,还被折子给堆满了,不由皱眉,“你就睡这儿啊?”

秦离扫了眼屋子,摸了摸鼻子,仪鸾司本来便是以审讯抓人为主的地方,后院的书房虽然有地方可以供她批批折子,可确实不适合睡人。

而且会做噩梦的。

秦离胆子其实不算大,又经历了重生这种离奇的东西,就有那么点怕那些个光怪陆离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比较怕鬼。

尤其是仪鸾司这个地方本来阴气就重,又多杀戮。

秦离幽幽叹了口气,睡在这里实在是属于没办法,上一世她都是住在公主府,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把奏本拢成一堆,腾了个地方,犹豫了一会,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

她讨好得笑了一下,“我说大人,您这府邸新修的,也没人,翻个墙就到也方便,”

秦离倒了杯茶递到魏冉跟前,试探问道,“您要不考虑一下,租间房子给我?”

魏冉接过茶,淡淡呷了一口,他是真没想到恶名在外的长公主怕的居然,是鬼...

他挑眉,“殿下就不怕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对于秦离来说,能有个软床睡她就知足了,其他的她懒得管。再说了,京城百姓都拿她当妖怪吓唬小孩了,她还有名声么?

其实上一世仪鸾司旁边的房子,后来就是她的公主府,谁想到工部那些人这么不长眼睛,非要把魏冉的侯府建在仪鸾司边上。

谁脑子缺根弦想着把房子建到仪鸾司边上的,夜里也不怕睡不好觉。

反正她是睡不好觉了。

“大人您不说,我也不说,没人知道。”秦离带着些讨好,眨着眼睛看他,“是吧,盟友?”

魏冉有点端不住茶碗,“几月不见殿下这变脸的能力又有长进了。”

她看魏冉的表情就知道有戏,又接着道,“大人权当帮我这个忙,等手里的案子查完我便我的长乐宫。”

她笑得促狭,“大人就不好奇我这案子?”

仪鸾司出手的案子,必是惨案。

魏冉笑了,“殿下今日召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事么。”

他把茶盅搁在桌上,站起身,有些嫌弃得看着这一桌乱七八糟的卷宗。

只扫上一眼,他便知道这都不是在仪鸾司管辖范围之内的,全是小案子,想不到京兆府的那帮人居然把自己的差事送到这来了。

“您这实在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魏冉淡淡道,“走吧殿下,带您去看看房子。”

秦离点头,提起裙子跟了上去。

魏冉波澜不惊的模样下,藏着一丝欢喜。

第21章 立命

只是两人站在后院边的墙上犯起了难。

仪鸾司围墙高耸,魏冉翻进来容易,可秦离就不太容易了。

秦离看见魏冉似乎在沉思,心底打鼓,他不会准备扔条绳子让她自己往上爬吧。

那她宁可回去打地铺。

黑暗中听见魏冉低笑了一下,“殿下闭眼。”

皓月半窗,残灯明灭,银河泻影,月兔东升。

万籁俱寂,如此夜色中,连内心都不由得宁静了下来。

魏冉的声音清润悦耳,秦离甚至有点想顺着他的意思把眼睛闭上,可是若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她盯着魏冉,“你干嘛?”

魏冉笑道,“我怕殿下恐高。”

话音未落,秦离还未有所准备,他便虚揽住秦离的肩,温言道,“殿下抓紧我。”

语毕,他足尖发力,步履翩跹,凌波微步,以那高墙为着力点,几下便跃了上去,犹如烟中云鹤。

秦离没料到他这一出,手忙脚乱间也顾不得许多,揪住魏冉的衣领子,抓得死紧,死活不敢往下看。

耳边传来魏冉声音,“殿下果然这般恐高啊。”

秦离死死闭着眼睛,口中强辩,手下紧抓,“你胡说,本宫只是不习惯,才不恐高。”

“那估计殿下以后有的习惯了。”魏冉的声音顺着凛凛风声传了来,冬日的寒凉的空气混着他身上独特的檀香气息,竟比宫中沉香还要宁心静气。

她扒拉着魏冉,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

秦离莫名安定下心,慢慢睁开眼,却发现此时已站在了侯府的屋顶上。

清光霁月,皎月明朗。

侯府虽然隔着正街有些距离,奈何站得高看得远,一番景色竟尽收眼底。

秦离有些看住了,只是当她往底下看去的时候,就有点晕。

她急忙扯住魏冉的衣襟,直把人揪过来了几许,俩人脸贴得有些近,秦离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她忽然发现自己姿势奇怪,竟死死扒在魏冉身上。秦离脸上有些发烫,想松开手,却又因着太高不敢。

她瞪了魏冉一眼,“你这厮还不快把我放下去。”

魏冉被秦离突然拽到跟前,挨得那样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素来傲慢凌厉的秦离,此时带着少见的娇态,眼波流转,娇花照水。

夜色十分,媚色撩人。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声音带着些喑哑,“这广安城的夜景,”他状似无意得顿了一下,“甚美。”

他凝视着秦离,眸色沉沉融于同样黑沉的夜幕中,“微臣就是想让殿下赏赏景色,散散心神。”

秦离脸上发烫,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她不好说什么。幸亏天黑,不然魏冉定能看到她脸上带着几许薄红。

秦离就这样半揪不放的拽着魏冉,颤颤巍巍站在房顶上,她有些羞恼,“我要掉下去了怎么办。”

“有微臣在,定护殿下周全。”他声音含笑,“殿下在宫里憋久了,还得出来透透气。”

魏冉身上特有的檀香味道竟有些凝神静气的效果,秦离嗅着鼻尖沉香,镇静下来,她稳住身形,也不再过于畏高。

是啊,这几个月是真把她憋坏了。

广安城人口众多,哪怕已经是晚上,仍然往来熙熙,夜街出市,热闹非凡。

她却只能站在这里干看着。

进了宫,早不复当日自由,也不复当日心境。

她仍然记得自己遥远的小时候,父亲从漠北回京述职,陪同她母亲,带着她和弟弟,逛遍了整条街。

她那会还是寻常的公府女儿,弹琴读书。母亲绣花的时候帮着捻线,同父亲去马场赛马,闲着的时候再和所有闺阁女子一样,憧憬一下未来姻缘,求个签文。

后来呢,她孤身一人,无人可依,亦无人可信。自己母亲给自己起名为‘离’,是因着出生那时自己父亲刚好被派去了漠北,母亲一气之下给她起名为秦离,却不想后来一语成谶。

她紧紧抓着魏冉的衣袖,指尖发白。

如果可以,她愿意拿手中的一切换自己阖家团圆,家庭美满,再无别离。

这时魏冉慢慢将自己衣袖从秦离手中抽了出来,奈何秦离抓得死紧,魏冉叹气,也不同她争抢,只是将自己手轻轻覆了上去。

两人静静站在房上,头顶是一轮明月。

秦离错愕之间,感受到了魏冉手带来的暖意,她脸有些烧。

“殿下只抓袖子容易掉下去。”魏冉淡淡解释,目光落向远方,似乎全无旁的意思,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没言语,只是默默把手里的衣袖松开了。

秦离好容易站稳了,抬头看向魏冉,后者长身鹤立,头发略微凌乱,目光悠远,看着广安城街上夜景。月光的辉色洒了下来,投下影绰的阴影。

冬日的风带着些凛冽,那人劲装猎猎随风飘摆,月光也并未柔和那人身上的气质,反而凌厉之势尽显。

秦离轻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你看什么呢。”

她觉得自己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在看什么。

看这天下,看这黎民。

繁荣街景下面隐藏着暗流汹涌,国泰民安的大齐掩盖着内忧外患。

但凡一个有抱负的人,都不会愿意把自己放逐在这片沼泽中。

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

魏冉声音顺着风声飘来,人明明就在身旁,可却缥缈,他轻轻道,“随便看看。”

秦离没有言明。

她在等。

等这个一贯城府深沉的人道出心中所想,道出他的抱负,他的目的,他的野心。

何其难。

两人就这样静立着,谁也没有言语。

他们都是刺猬,谁也不愿意扒开自己的壳子给旁人看看真心。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明明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唇枪舌剑。

皎柔的月亮也没办法将气氛缓和下来。

魏冉打破了安静,他垂眸,对上秦离的眼睛,轻声道,“殿下,你还记得之前说的话么。”

秦离看进魏冉漂亮的眼睛中,纤长的卷睫微微颤动,她透过那眸中一向深如寒潭的黑沉,恍然发现,他眼里有光。

“你讲。”

魏冉低低笑了,带着少年意气,又带着刻意收敛的老成凝练。

他的声音孤傲不驯,“与我结盟,共图天下事。”他挑眉看向秦离,“殿下可还愿意?”

她看到了魏冉上一世的影子,但又不全是。

像,也不像。

在她心中的印象里,魏冉一直是心思深沉,老练城府的。

这也让她一时竟然忘了,这一世的魏冉,也不过是个一十八岁的少年郎。

少年意气,野心勃勃。

秦离展颜,这样的魏冉,她甚喜。

“这是自然。大人若懂我意思,也该知道,”她轻启朱唇,意有所指,笑得格外灿烂,“我说的天下事,是整个家国。”

她要颠倒这个天下,她要掀动风雨,她要让这片天掉下来。

红尘炼狱,世人皆苦。

可她偏不要这份苦。

秦离脸里带着激跃的神色,眸子亮如星辰,魏冉敛眸,对上了二八少女执着又坚定的模样。

他被晃了心神。

“奉日月以为盟。”他轻声道,“微臣自当相随。”

她要这个天下,好巧,他也是。

第22章 算计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月光如白练,干净如洗。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眺望着这座古城,月光洒在他们二人身上,投下几道阴影。

年轻的少年女郎并肩而立,好似立于这个天地之间。

寒冬凛冽,呼吸之间已有了白雾,秦离哈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魏冉看出秦离怕冷,“殿下冷了,咱们还是下去吧。”

夜已深,而且还有许多事情要谈,秦离虽然还想再吹吹风,但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极其自然得揪住了魏冉的衣领。

夜色再美,奈何受不住冻啊。

风声潇潇,吹落了庭院中的杨树叶,魏冉虚揽住秦离,稳稳落在了侯府庭院的中央。秦离好容易站稳了,可揪着魏冉脖领子的手仍然没放。

“殿下可以松开我了吧。”魏冉无奈。

秦离哼了一声松开手,别过脸不去瞧魏冉,只径直朝内院走去,就像进了自家大门。她扬声道,“大人快带我看看屋子吧,我还有几桩事想同大人商量商量。”

明明刚才眼波流转,一派温柔模样,转眼又变回去了。

魏冉不由十分敬佩秦离的变脸能力。

秦离轻车熟路走进了侯府内院,侯府的建制一般同公主府没什么不同,上一世这里不是魏冉的侯府,而是她自己的宅子,当然熟了。

不仅熟,上辈子她就是死在这的。

连院子中间那棵杨树都一模一样,之前有人同她说这地风水不好,一棵树在院落中央,那就是个‘困’字,天知道她最后还真困死在这了。

她抬眼看了一下身后的魏冉,“你这房子谁给你选的地啊?”她幽幽叹了口气,说得玄乎,“这一棵树在院子中央,不太吉利。”

魏冉脸不红气不喘,面不改色,“自然是工部选的。”

其实他话没说错,确实是工部选的,他只不过稍微引导了他们一下而已。

他旋即笑道,“一棵树而已,这有何难,树要是不吉利,那就砍了种花。”魏冉弯了弯眼睛,“殿下喜欢什么花?”

秦离忙摆了摆手,“害,我就那么一说。再说了,我喜欢槐花。”

槐花生于槐树,那不是还是得种树么。

秦离先一步踏进了内院的厢房,偌大的侯府连个仆人都没有,分外冷清。

她解开大氅,魏冉很自然得接了过去。

他掌上灯,似乎知道秦离想说什么,“府里人多眼杂,所以索性就没把人挪进来。”

秦离又何尝不知道魏冉和自己一样,自退婚以后,他赴往漠北,府里的探子就只增不减。

但凡朝里掌点实权的人,都逃不过太后的眼。

所以她也佩服魏冉,一声不吭得弄出个暗网来。

秦离想到自己身边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宫女,心里就烦,她笑笑,有意无意得说,“你也知道他们最喜欢干这种事,探子满天飞。”

魏冉听着觉得不对劲,怎么听着都感觉她话里有话,好像顺便还把自己也捎带上了。

秦离自己给自己倒上杯茶,“大人前不久去听云轩小叙,不也是他们刻意传遍了整个京城么。这听云轩...”她停了很久,那扇柄敲了敲桌子。

魏冉明白了,“殿下有话不妨直说,”他慢悠悠道,“听云轩的确是我手里的买卖。”

他又补了一句,笑眯眯,“提前几日回京确实是有事要交代,殿下可别想多了。”

秦离恨不得啐他一口,“谁想多了?”她掏出扇子挡住自己脸,“既然你让我直说,那我确实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殿下讲。”

秦离从怀里掏出一堆卷宗,“刑部和京兆府把这些破烂都塞给仪鸾司了。”

魏冉点点头,他随手翻开了几个折子,要说都是破烂,其实也不算。

有的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案,还有一些则是陈年旧案,悬而未决。

但这些案子总结起来得到的共同点就是两个字,麻烦。

费时费力,而且两面不讨好。

其实这倒也不难猜出意欲何为,刑部尚书崔阁一贯同沈家来往密切,京兆府本就是沈之山远亲在任,此番必定有所授意,不然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我跟你说,这是太后在催了,我若不寻出个大案来,这些东西能把我烦死。”

她慢慢道,“可仪鸾司现在没有大案子,太后只让我查一个事,就是这盐司的大权到底在谁那里。”

言外之意就是,谁拿了这份权,谁就要会被仪鸾司做成大案子。

秦离盯着魏冉,意味深长,“大人懂我的意思吧?”

魏冉低低笑了,“殿下冰雪聪明,想必已经知道是谁了。”

秦离呷了口茶,“我不管你用得什么手段让皇帝能背着太后把这差事给你,但我也只能这么说,有太后和沈家在的一天,内府之权你就拿不稳。”

她不信魏冉不知道这朝堂里的玄机。

“殿下果然适合这个官场,看得透彻。”魏冉装模作样得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也有意交出这个苦差事。”

他话一出口,倒让秦离有些懵了。

她被茶水呛了一口,“你说什么?”

既然想交出来,那当初又何必要去争。

她不懂了。

魏冉笑笑,“明面上自然要交出来,只是交出来的人不会是我。”他意有所指,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一本折子,摆在了秦离面前。

秦离定睛一看,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她之前让手下人查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顺出来的?”

房顶上的时候,难怪这厮不让自己抓他袖子,她是真没想到啊,原来里面居然藏着自己的折子。

她瞪了魏冉一眼,后者冲她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做派,“殿下先别纠结这个,看看里面的内容。”

那个折子,是秦离之前让暗卫查的一些朝臣背景。

而被魏冉顺出来的那本,上面记的是户部主簿倒卖官盐一事。

秦离仔细看了,不由疑惑,“这都是些小官做的小事,做不出什么文章来。”

魏冉笑,“没说要拿他们做文章。”

他慢慢道,“皇上在朝堂上明确说过只会将账目给左相过目,那也就是说认定了我当这个差事。而既然明面上已经定下来了,那太后自然不会费力让皇上收回成命。”

魏冉垂眸,淡淡道,“暗中下手,太后来一出栽赃嫁祸,省时省力又立威。”

“由仪鸾司随便寻个由头给那人定个别的案子,冠冕堂皇,皇上便无法说什么。”

秦离抬眼看向魏冉,后者却神色自若,表情平淡,“你明白么,如果太后知道了,我仪鸾司那桩案子定的就会是你的罪。”

“可如果太后不知道是我呢?”魏冉看向秦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那道折子上,“如果让太后误以为是旁人呢。”

户部。

户部尚书梅永处,可以成为撕开沈党的一个口子。

秦离了然,笑了出来,此人同他的名字一样,全无用处,不仅无用,还做出不少没脑子的事情来。毕竟连户部一个小小主簿都敢抢人土地了,他的顶头上司更无需再提了。

也正是因为这无甚用处,所以被沈家攥住把柄在手,极好操纵,又可以轻易放弃。

“我已经让人伪造了内府文书和令牌,到时派人藏进梅府里。内府本也是管着银钱账目的事,户部兼任也合情合理。只肖让沈家误以为这内府被梅尚书拿着,不用你我动手,太后就会自断臂膀。”

魏冉声音淡淡,似乎早就算计好了,“只是这事既然由太后归给了殿下,那就得麻烦殿下配合一下了。殿下若是帮我,那沈家自然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太尉司掌军事,又是新设的职位,位置尴尬。旁人自然不会想到刚从漠北的魏冉能和内府挂上钩。

而户部和盐司内府,似乎天然就容易让人联系在一起。

魏冉眯着眼睛笑,像一只餍足的兽,他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解释,“我提前回来也是为的这事。”

秦离扫了他一眼,嗤笑,“你回京寻佳人的事早就传遍了,光跟我解释没用。”

“其他人与我无干。”魏冉无甚所谓,“我只同殿下解释。”

魏冉说话总是一本正经的真真假假,搞得秦离一时反应不过来,索性岔开话题。

“户部管天下赋税,何等重要,”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眼中泛起冷意。“梅永处这个草包被沈家控制,沈家做做假账,稍微运作一番便可影响军中钱粮调配。”

管住钱,就管住了一切的命脉,管住了前线所有将士的生死,活活耗死在离敌人最近的一道城池。

梅永处其实罪不至死,只是他蠢就蠢在给旁人当了傀儡,间接帮着沈家害死了无数英魂,为虎作伥。

她抿唇,“如此甚好。”

魏冉笑道,“殿下若愿折了沈家臂膀,微臣必当尽心竭力。”

烛火影绰,两人都匿于半明不暗的阴影中,看不出神色。

无所保留,但又存着退路,既为了对方,也为了自己,可偏偏失了对方,便无法成全自己。

这便是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魏冉需要仪鸾司的帮着偷梁换柱,秦离也需要借魏冉断了沈家的左膀右臂。

秦离冷静了情绪,“我从不愿折人臂膀,”她旋即展颜,“要折就折人脖子。”

魏冉也轻轻浅浅得笑,似乎很赞同。他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这样的秦离,他甚喜。

“慢慢来。”他温言道。

第23章 翌日

外面长街上打更的已经交了三鼓,夜色渐浓,已经入夜了。

魏冉起身,“殿下该休息了,明日还有早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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