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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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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性命,晋王不是现在的这个态度。

康邪直言:“她现在何处?”

“入了我王府,自然是在我府中后宅。康公子,本王的后宅,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晋王冷笑。

康邪说道:“王爷,不妨坐下来谈谈?”

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他家小妇人暂且该是无事的。

只要无事就好。

晋王盯着他看了会儿, 想到他口中的铁库, 咬牙笑道:“……好。”

后院的央央舒舒服服闭着眼睡了一觉,慢慢睁开眼时, 屋子里只有两个丫头在陪着。插屏隔开的外间,侧妃齐氏和那大夫还在。

“这位娘子醒了!”

齐氏最先过来,弯腰打量了一眼。

闭着眼的那小娘子本就看得出容貌的出众, 睁开了眼才发现,原来这女子更出色的,却是那双眼睛。

“这位娘子醒了,可还好?”

齐氏一看央央的相貌,猜着她以后怕是要得宠的,先摆好了态度,把人拉拢过来。自己的人受宠和别人的人受宠,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央央眼神闪了闪:“……您是?”

“我是齐侧妃,别担心,在我这里,你很安全。”

齐侧妃有心卖好,对央央说了不少。

其中也不乏一些劝解央央,从了晋王的话。

央央只低着头不语。

从了晋王?

好像也是一个好的机会。

这边齐侧妃说了一大堆的话,外面终于有人来传话了。

说是晋王吩咐了,让这位安娘子留在齐侧妃的院子里,给拨一个住处,日后就先留下。

齐侧妃得了这个通知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安安心心吩咐了底下人去安排。

门外还跪着一个人。

康倩倩从被齐侧妃派人弄来到现在都过了一个时辰了。

前半个时辰她被逼着训话,后半个时辰,央央昏迷,她在慌乱中被丫头按着跪在了侧妃院子里,一跪就跪到了现在。

外面的康倩倩没有吃过这种苦头,身子一晃,却是也昏倒了。

齐侧妃先是安顿了央央,然后又给康倩倩也拨了一个厢房。

康倩倩现在身份暴露,是休想再用男人的身份跟在晋王身边了。

齐侧妃只觉康倩倩是个不安分的,让手下人对康倩倩也没有怎么客气。留在她院子里的康倩倩,休想再有什么靠近晋王的好机会。

谁让她之前都以为康倩倩是个男人,还派人送来好处,想要和晋王一起呢。

一想到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齐侧妃可给不了康倩倩一个好脸色。

央央倒是自觉,齐侧妃安顿了住处,她低着头默认了,只表情有些无奈。

“侧妃,我想问问,今日被请来的康公子……可还在?”

“你是说你那原来的夫家吧,”齐侧妃也不避讳,“你别想了,如今你已经入了王府,就是王府的女眷,由不得你去想别人了。”

“求您了,帮忙去问问他可好?”

央央眼泪落了下来。

“我跟着他来这里,若是我就这么……不回去了,总是要给他一个交代的。”

齐侧妃眼珠一转。

眼前的人是个貌美而没有脾气的,留在身边是个助力。

可是若是不留在王府,也是一个好事。

她是有丈夫的人,丈夫如今还在府中,若是跟了丈夫走了……

不行,若是给晋王知道了,可没有她的好。

齐侧妃不敢承诺,只说道:“我且帮你去看看就是,妹妹莫急。”

水榭,康邪与晋王已经经过了一番的对话。

晋王的神色有些复杂。

眼前的这个考生,本来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招揽的人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单纯是康邪刚刚的交底,晋王就知道这个康邪,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考生,他出生乡野,心却不小。手中甚至还有一股力量,而这股力量现在就在他的面前问他,要不要。

因为一个女人,这股力量要么成为他的助力,要么成为他的阻力。

晋王敲了敲桌子。

“康公子,你确定?本王可不是什么任由别人拿捏的软柿子。”

康邪拱了拱手。

“王爷自然不是,相反,草民知道王爷心怀天下,是让人敬仰佩服的厉害人物,所以草民才会和王爷做这笔交易。”

“内子胆小,王爷,不妨先让内子回家,之后的事情,我们来谈?”

晋王迟疑了片刻。

这安家的小娘子固然好看,可是单纯一个好看,又能如何。

反正是一个寻死觅活,给他找麻烦的女人。

不要了……也就不要了。

“人,进了我王府,你想就这么带走到底不好。不如这样,让安娘子自己选,到底是留在王府,还是跟你走。”

晋王说道。

那女子想必是要跟着康邪走的。

刚刚不从,都宁可跳下去了,这会儿给她选择,还用说吗,这样一来也算是全了颜面,不是他主动放弃的,而是听了小美人的意见。

康邪也放下心来。

他家那小妇人别的不说,两个人已经定下了婚盟,要不了多久,等他把前宰相旧事查清,就可以直接过籍成婚,她自然是要跟他走的。

“去,派人通知齐侧妃那边的安娘子,就问她,是留在王府,本王给她一个侍妾的名分,还是跟着这个没有前途的穷小子走?”

晋王这么吩咐了下去。

那齐侧妃派来打听的人,也正巧听到了这个。连忙回来提前告诉给齐侧妃和央央。

“王爷宅心仁厚,说是准许安娘子自己选择呢。”

那齐侧妃就坐在央央身侧,闻言眼珠一转,捂着唇轻笑:“王爷难得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安娘子,你这也是赶了个巧,若是换成别的时候,怕是没有这么好说话呢。”

央央听了这话,轻声问:“王爷说,准许我自己选择?”

“可不是,好姑娘,你得了好运道了,”齐侧妃握着她的手,“虽然今日你受了惊,但是王爷府里出去的人,没有不给人做脸的。等等我吩咐底下,给你准备一箱金,你拿着压惊。”

虽没说,但是齐侧妃也是默认了,央央是要跟着自己原来的丈夫出府的。

这不,前面因为不想留在王府,都直接跳了池,这个时节,一个闹不好醒不过来,就真的没有了命。

宁可豁出命都不要留下来的人,在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走。

央央却低下了头。

“……不。”

她的声音细弱,让齐侧妃差点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

齐侧妃以为自己听错了:“安娘子?”

央央捂着脸:“……我不能跟他走。”

齐侧妃心里冒了火。合着她以为这是一个胆子小又刚烈的,原来是故意演了一出戏,想要在王爷面前露面?

那她可就没有好脸色了。

“安娘子,你不要不识好歹。留下来也没有你的什么好。”

央央只摇了摇头。

“我回不去了……侧妃,您且好心,另外派个车送我去别处吧。”

齐侧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央央的诉求。

所以说,她这是因为晋王今日的孟浪行为,觉着自己回不去那康家,也不愿留在王府,只想一个人去别处?

刚刚才一肚子的火,一下子就消了气,又心疼起来。

“你莫要想旁的,今日王府之事,保证不会传出去,影响不到你的。”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央央黯然:“……侧妃,请您帮帮我。”

这可如何是好?

齐侧妃可做不了这个主,赶紧派人去通知了晋王。

晋王这边和康邪又过了过话,这个人若是留在身边,以后能得大用。前提是这个人要能为之所用才行。

那边齐侧妃的话传过来,晋王脸都要绿了。

本来顺理成章的事情,怎么在那个小妇人那儿,又闹出花儿来了?

不跟着他走,也不留在府中?

晋王脸都有些僵。

刚刚想好的招,好像使不出来了。

但是这是他自己作的。

啧。

“咳,康公子。”

晋王十分无辜地看着他:“真遗憾,安娘子亲口说了,不想跟你走。”

康邪眼神一沉。

“……那就请王爷,准许我见她一面。”

他倒要当面看看,这小妇人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75、书生与小寡妇15 ...

央央还是被请到了侧妃院子里, 等着和康公子见一面。

齐侧妃心里头还是更愿意让央央离开王府的, 派人守在院子门口, 等康邪一来, 就给他怀里塞了一包金子。

听说是乡野来的穷秀才,手上估计没有什么银钱。

若是得了些钱,让他用来哄了央央的开心,这小妇人估计就能不想那么多,跟着这人走了。

总比一个小妇人独自离开,最后出个什么事的好吧。

齐侧妃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是她觉着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多。反正在她的面前, 这一对男女的命运,不过是掌握在手中的蝼蚁似的。她好心给他们一条好路,也是她积善行德了。

央央等了没一会儿,康邪就来了。

两个人早上还在一处,如今分开不过是两三个时辰,倒像是经过了半个辈子,发生了诸多的事情,叫人难以开口。

康邪走近, 看清坐在庭院里的央央身上的衣服时, 眼神沉了沉。

她果然落了水,如今身上穿着的是那齐侧妃的锦衣, 还未干的头发潮湿,随意挽了个攥儿,鬓间插了一根齐侧妃的金钗。

她好像还是早上送他出门的那个小妇人, 却又不像是她了。

这打扮,让她看着和槐花县的安家小娘子有了极大的不同,与那藏在远处的华服妇人,王府的侧妃,倒是有了两份神似。

康邪冷了脸。

他还以为晋王的话只是搪塞,故意欺辱他,可是见到了人,他忽的不确定了。

小妇人本就不怎么情愿跟着他的。从槐花县,是他强行把人掳了来,如今她若是有了更好的去处,婚盟两句话,她毁了,也就毁了。

他不会允许的。

康邪虚了虚眼,大步上前。

他一把扣住了央央的手腕。

“走。”

央央没有动。

“去哪里。”

“回家。”

央央握着他的手腕,一点点掰开:“那是你的家。”

康邪眼神沉了下来:“难道你当真要留在这里?”

央央咬着唇,侧过脸去。

“总之不会和你走的。”

康邪咬紧牙关。

“安阳,你当真不跟我走?”

这是第一次,康邪叫了这小妇人的全名。

央央垂下了头。

“……不。”

她拒绝了。

康邪死死盯着她,心里一遍一遍的想,眼前的这个小妇人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跟他走?

“康公子,你我二人从来都是一个错误,倒不如就此了解,以后……”

央央想了想:“若是还有以后的话,你可以来寻我。”

她指了指脖子上的铃铛。

“这个我说了给你,就还是你的。你摘下来,就当做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点念想。”

康邪气笑了。

“安阳,你以为我是你的狗吗?”

“想甩开我?”

“想都别想!”

他直接上前,一把按在了央央的后颈处。

央央眼前一阵发黑,直接倒在了康邪的怀中。

康邪打横抱起怀中昏睡的女子。

齐侧妃看着,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拦。

反正人家本来就是一起的,在她这里看来,这安娘子还是跟着康公子走的比较好。

看着康公子也像是对这件事没有芥蒂,直接把人带走了,以后也是好事。

康邪刚刚如果没有把央央弄晕,真不知道自己会在一时激愤之下做出什么来。

怀中的女子是他的。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克制不住想要得到她。这种心已经影响了他,成为了他的心魔,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她却想走?

想都别想。

康邪想清楚了,过往前尘旧事是过往,而怀中的女子,才是他的未来。

康邪抱着人,直接从后门走,上当初来的时候那辆马车。

晋王的人阻拦着他。

“康公子,您和这位娘子都是王爷请来的客人,您要走总要去给王爷说一声才是吧?”

“你去告诉王爷,这一次,算是我承他情,日后,我必鼎力相助。”

康邪的语气淡淡的。

那管事的犹豫了片刻,还是去找了晋王,转述了康邪的话。

晋王手里握着扇子,一开一合。

他沉默了许久。

康邪这个人,深不可测。

一个女子罢了。

一个心都不在这里的女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本王……知道了。”

晋王慢吞吞说道:“派人去给康公子府上送黄金百两,就说是本王给安娘子压惊的。再给安娘子送两个趁手的丫头。”

他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但是怎么恶心一下康邪,就是他的小心思了。

不能让人平白从自己这里得了好,还让自己受气。

央央昏迷了小半个时辰。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小院中。

央央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疼倒是不疼,康邪下手很有分寸,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敢这么做。

清濛何时有过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

央央明知道不该,可她还是扑在被子里咬紧被角笑得浑身发颤。

太有趣了,若是有什么法器能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她真的好想放给清濛看。

让他好好看看,他藏在心里的那个本来的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想到清濛素来冷清的脸上爬满羞赧的红晕,央央咬紧了唇。

明知道在话本里的也是他,但是她还是……好想见到他。

这个臭道士,也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蛊,害得她辛苦至此,也要念着他。

康邪在门口。

央央今日的行为严重伤了他。本以为是两厢情愿,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只是将就。

康邪不想看她。

怕自己吓到了这胆小的小妇人。

那晋王府送来的黄金,还有两个婢女,他全部都给了央央安排,之前两个丫头中,他撵了一个走,留下来了一个。现在央央身边有三个人服侍,就算他暂时不管,也没有关系。

他只想远着她,好好看清楚这个小妇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晃就是殿试。

康邪早早做好了准备,这一天到来,也只是正面迎上。

央央在院子里做绣活。

她这些日子倒是悠哉,康邪不来打扰她,她手中有钱有人,没事儿了让两个丫头出府去请来一两个讲书的女娘,院子里还有些时令瓜果,她上无长辈,下无幼儿,康邪也不来看她,独她一人,倒是轻松自在。

她就靠着这些时日,把百灵充作一只被人调|教好的八哥儿,正大光明带在了身边。

“主人,臭道士被点状元了!”

趁着丫头们在树荫下打盹,百灵飞回来落在央央的肩头,跳来跳去。

央央眉眼不动。

“嗯。”

点了状元,下一步就是高头大马游街而过了。

央央令身边的丫头去取了十两银子换做铜钱,派了两个丫头兜着这些铜钱出府去撒。

就说是状元府撒钱。

至于她自己,摸了摸脖子上的铃铛,叹气。

好好的机会让她被打晕了去,白白浪费了。

可惜可惜了。

康邪点了状元的当天没有回来。

听说是让晋王府给留下了。至于是晋王府,还是那位原书里对康公子求而不得的北王府小郡主,就不知道了。

央央拉了被子睡下,夜半时分,她睡着忽的觉着,自己身侧有人。

央央不动声色,悄悄抬了抬眼皮。

那躺在她身侧的,可不是那个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的状元郎么。

康邪一身红衣,浑身沾着酒气,侧着身躺在央央的身侧,深夜里,一双眼中毫无睡意,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央央。

央央都被那眼神给震了震。

“……你怎么。”

大晚上的,他是怎么轻手轻脚翻了进来?

央央睡得不算深沉,这些日子她一个人睡惯了,也安心。没有料到许久都不搭理她的康邪会在今夜本该留宿外府的情况下,深夜翻了回来。

康邪二话不说,翻身压了过来。

“我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知道今日有多少人都在为我庆贺吗?”

“你知道我在街上,一步一步的走,找你找了多久吗?”

“北王的郡主让她父出面,欲招我为婿。”

康邪的手落在央央的脸颊,他被酒意晕染的眸,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你在绣花,打盹,逗鸟儿。”

“安阳,我本以为你心中有我,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央央眨了眨眼。

这喝醉了酒的人,当真是无赖得紧。

“你醉了,且起来洗漱洗漱,等等酒醒了我们说话。”

她想要推开康邪。

康邪的手牢牢握着她。

“不。”

“这样就很好。”

“不用清醒过来面对你,心里就不疼了。”

康邪握着她的手牵到自己的嘴边亲了亲。

“我想清楚了,你可以心里没有我,但是你……只能有我。”

“现在没有我也可以,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康邪抱着她轻轻叹气。

“除了如此,我还能怎么办。”

央央咬着唇,忽的觉着,是不是她过分了。

眼前的人,除了是清濛之外,也还是康邪他自己。

央央垂下了眸,抬手戳了戳他的眉心。

“那天,我不是不想跟你走。”

“晋王想要留下我,我若是跟你走了,他为难你,怎么办。”

康邪浑身一僵。

央央说完这话,颇多不自在。

“好了,耍过酒疯了就去洗了睡,臭烘烘的。”

她想要侧过身去,偏康邪不同意。

他的手紧紧抓着央央的,让她无力挣扎。

“娘子。”

他的吻胡乱落下。

“娘子。”

“我……是我想佐了,我不该这么想你。”

“只是我心里不踏实,我一直想抓住你,但是你就像是一片雪花,抓住了,就融化在手心,什么也不留给我。我害怕。”

“娘子,”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嫁我为妻吧。让我拥有你。”

央央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心急的人,直接按住了。

她只能在深陷旋涡之前,无奈叹气。

76、书生与小寡妇16 ...

央央这些日子都嫌康邪烦。

整日里让他缠得厉害, 这好好的新科状元, 在她这里比无赖还要无赖, 非要粘着她, 做一个没有骨头的藤蔓,死死缠着她,让她片刻也得不到放松。

亏着新科状元过了琼林宴,也入了翰林院,有了他自己的事情做,央央这才得了空闲,好好休养生息, 不让自己这个小身板在康邪这里被摧残得太狠。

康邪不在,百灵就有了用武之地。不断给央央汇报着情况。

那康家父母到底是舍不下女儿,又听说康邪似乎是中了,两口子老远从槐花县赶赴京城,如今已经行到半路了。

等那康家人来了京中,就该是前宰相旧事的掀开了。

那宰相当年也算是太子之师,偏先帝怕太子年幼,被权倾朝野的宰相把握手中, 做了傀儡, 索性把有功之臣用了那种手段直接满门抄斩。

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帝王,也不知道对他的先生还有没有半分怀念。

央央这些日子不出门, 靠着百灵倒是耳聪目明。

那康倩倩在王府里失去了食客的身份,转而得到了一个侍妾的身份。

她入了王府,自然就被晋王顺理成章的收用了。再也不能用一个自由的身份, 去到新帝的身边,成为宫中妃子。

那康倩倩在王府的后院里,过得不算好。齐侧妃对康倩倩很有意见,康倩倩之前隐瞒身份的时候,也得了后院女眷们不少的好处,这下她自己来了,倒是受到了所有人‘热情’的款待。

只不过到底是话本女主,还是未来能把控一个帝王后宫的女人,她还是在这种局面中很快脱颖而出,打压了几个得宠的侍妾,抓牢了晋王的心,成为了晋王府现在最受宠的侍妾夫人。

而晋王在之后,还给央央这里送来了金银。大大方方,几乎是不躲闪告诉任何盯着他的人,他看上了新科状元家的女眷。

这些日子康邪在京中名气很大,到处人都在说到他。也都知道这位乡野来的状元郎,进京的时候身边都带着自己的女眷,为此还婉言谢绝了一个郡主的亲事。

这还让京中不少人都叹息,可惜了,如果不是早早成了婚,现在的康邪可是各家看好的上等女婿人选。

前途光明,年轻英俊,才高八斗。现在进了翰林院,过些年,只要他出类拔萃,说不定就入阁了。

可惜了,家中早有糟糠妻。

这边晋王看上了康邪的糟糠妻,不少人都知道了,知道了的情况下,还有人乐见其成。

这晋王是个混不吝的,主动给那一个女眷示好,若是个脸皮薄的,一根白绫去了也有可能。若是脸皮厚的,跟了晋王去,这不就是给新科状元的屋里,腾了一个主母的位置吗?

虽然是继室,总也是个正妻。

这些央央知道,康邪也知道。

晋王行事太过直接,康邪一个没留神,到底让这个人给做了坏。

作为一个小小的报复,康邪也在私下里和晋王过了一个招。

不知道达成了什么目的,两个人都安生了下来,坐在一起时,晋王还会主动喊康邪一声大舅哥。

只不过康倩倩怎么也不认这个称呼的。

她甚至是排斥,厌恶的。一心想要嫁给康邪,结果却成了晋王府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侍妾,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成为康邪的夫人了,而那个小寡妇,在这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倒是胆子大,居然敢冒着康邪夫人的名头。

几天时间中,京城里传言越来越多。

康邪在翰林院,都有同僚忍不住来问他。

“定风兄,京中最近有个流言,不知道定风兄可曾听说了?”

那同僚是个话多爱讨论他人长短的,一有事,找他最能知道。

康邪放下书籍。

“不知陈兄说的是?”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定风兄你家有点关系。”

那同僚说道:“听闻贵府上,借住了一个女眷,是个寡妇?”

康邪脸色微变。

“那寡妇住在你家到底不是个事,听说,寡妇心挺大的,对外宣称,说是你的妻子。”那同僚笑道,“亏着当初你的户籍上,明明白白写着未曾婚娶,不然还真的要给你认一门寡妇媳妇。”

“定风兄,这些闲言碎语,你还是要好好处理,把那寡妇请走吧,免得误了你的大喜事。”

这边翰林院中康邪变了脸色,那边府中,央央也接待了一位客人。

说是客人,没有拜帖没有名讳,直接排了丫头来敲门,趁着康邪不在,几个丫头婆子硬敲开了门,推搡了屋里服侍的三个丫头,一路长驱直入,去了央央的院子。

自打康邪那日得了好,他也不住在前院了,搬来与央央同住。

女儿家的房间,还挂着他的一身衣衫,丫头瞅着天气好,取出来晒晒太阳,还在院里竹竿上晾着呢。

央央躺在庭院中一把摇椅上,手中卷着话本,闲来无事看上两眼,肩膀上,百灵昏昏欲睡。

“这位就是安家寡妇娘子了?”

康邪定的院落不大,从前门一路进来,脚程快一点,根本给不了丫头提前来说话的机会。央央正看书好好呢,那一个面露寒霜的华服女子就一把夺了她手中书,狠狠摔在地上。

央央顺势抬眸。

这女子年岁不大,起码和她比起来,倒像是要小她的年岁。

头戴朱钗身着锦缎,腰上坠着的玉环,都是价格不菲。

这幅打扮,也只有京中官宦人家的女眷才能打扮得了的。

女子骄纵,身边的丫头婆子们也都是鼻子朝天,傲气的很。

“安家寡妇,你好好占了康相公的院子,累了康相公的名声,念在你是康相公的同乡份上,给你些银钱,你速速离去,莫要在这里坏了我家姑娘的心情。”

央央垂下了眸。

“……这位是?”

“我家姑娘是曲尚书家三娘子,以后,大约是康家的主母了。”

那女子脸上有些羞赧:“不要这么说,还没有成呢。”

“姑娘您害羞什么,老爷都已经派人向康相公提亲了,改日,您就该是康相公的正头娘子了。”

婆子们捧着说。

央央听明白了。

康倩倩在其中不知道搅和了什么,原本被默认是康邪妻子的央央,现在的身份是同乡一个扒着康邪不放的寡妇。

那么看重了康邪这个人的女子们,可不是要来清理一下她这个寡妇了。

“曲姑娘,你这是要撵我走?”

“你到底一个女娘,住在一个男人的院子里成何体统,你家中不还是有一个年幼的侄儿吗,我许你侄儿一个好前程,你回乡去,安记酒楼,我也能派人给你顾着。”

曲姑娘说道。

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说是寡妇身份,不是正妻,可住在了康邪的家中,两个人之间说不得有些什么,或许比她想的还要多。

曲姑娘只当自己是主母,打发一个妾,总要做的好看些,让康家脸上过得去才行。

更何况,一个寡妇罢了,打发到乡下,以后也见不着了,现在做点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央央轻咬下唇。

“……总要等郎君回来的。”

曲姑娘变了脸色:“安娘子,郎君不是你该称呼的。”

她强势了起来。

“若是安娘子识相,现在收拾了东西走人,我许你十两黄金,一盒首饰。若是你赖着不走,我这就派人把你撵出去,你什么也没有!”

央央眼神有些慌张:“……真的要这样吗?”

曲姑娘狠心点头。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女娘,撵了就撵了。

她无依无靠,与其留在京中在她手下讨生活,倒不如回去,还有个侄子可以依靠。

央央低下了头。

“我懂了……请允许我收拾行装。”

央央只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又带了一个丫头。

曲姑娘到底怕一个女人上路不安全,把自己的婆子留了两个给央央,命令送回槐花县后再回来。

这也算是监视。

这位曲姑娘做事到底直接,不过一个时辰,就把央央这边打理妥当,直接送上了车马行,目送那马车摇着出了京城。

曲姑娘眼底都是喜悦。

这下子,等成了亲,康公子的眼中也就只有她了。

康邪下了值,天已黄昏。

他坐轿回了府中,前院一个人都不见。

那留在外头烧火做饭的丫头也没有了。

他皱眉,大步去了后院。

央央素来不爱出门,她一贯都是在庭院里看书绣花,偶尔逗弄那只小鸟儿。

丫头们围在她的身边,嘻嘻哈哈,不成体统。

可是……

庭院里什么也没有。

摇椅上没有人,地上扔着话本,装鸟的笼子空了。央央的闺房门是打开的,那三个丫头一个都不见了……

就连他的小女人,也不见了踪影。

77、书生与小寡妇17 ...

央央出了京城, 也懒得装模作样, 那两个婆子哪怕看出花儿来, 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回去给那曲姑娘通风报信。

她自带着百灵, 去哪儿也无妨。

反正现在正好能利用一番。

她走的时候才不过中午,康邪下了值中间这就是几个时辰,他反应再快也要些时候,等真的知道她去了何处,也要看他追不追来。若是追来了,也未必追的上。

央央也没有多想,那两个婆子起初还要催着不肯休息, 让她冷着脸狠狠训斥了一顿后,才扭扭捏捏准许了慢行。

马车离了京城三日有余,已经到了京城下属的一个偏远镇子。

这两日央央倒是悠闲,一路还能有功夫欣赏沿途风景,丫头也懂事,摘了不少的柳条小野花,编在央央的发髻上。

悠闲是悠闲,可在路上, 吃食并不好。那曲家的婆子是粗使的, 只弄得来随口饭,只能饱腹, 没有任何味道可言。央央身板带着的小丫头,也就是刚跟着另外两个丫头学,也不懂什么。

车马行的就更不用说了, 一群男人,每天都是啃馒头,硬邦邦的饼子,偶尔去弄俩野菜抓只兔子,就是十分丰盛了。

终于到了下面的镇上,央央令直接宿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并安排了一顿丰盛的菜肴。

这一路上的开销,统统都是曲姑娘拨了给那两个婆子,吩咐了一定要把这安娘子看着送到槐花县才行,路上的银钱都是给足了的。

闺门少女哪里知道一路上的开销要多少,给那婆子们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并五两的碎银子随手使唤。

若是花的小气些,一应人等一路上的开销,五两银子都用不完。

那两个婆子还想着能直接落一张银票呢,偏这小娘子毫不客气,一来就开了口要一人一上等房,又要了最好的菜肴,一天就把三两银子花了出去。

两个婆子直接拉下脸来,想要给央央施加压力。

一个被撵出来的寡妇,怎么好意思花这么多的钱!

央央可不是个让这婆子欺负的,直接吩咐了那车马行的人,扭了两个婆子锁在下等房,拿了那五十两的银票令丫头装着了。

连着三日赶路,央央可不委屈自己,索性在镇子上住了一日,洗了澡,叫那丫头好好敲了敲她通身经脉,免得坐僵了腰。

这才敲了没多久,门被敲响了。

“可是康奶奶的住处?小的奉了康大爷的命令,来接康奶奶回京。”

丫头一脸诧异,央央也同样。

居然给他赶上了。

那门外的,是康邪派来的一个小子。一路上狂奔追来,紧紧追了两天多时间,累倒了一匹马,这才在镇子上追到了央央。

那小子跪在央央脚边,实诚的把这两天的事情给央央说来。

那日曲姑娘撵了央央走,不等入夜,康邪查明白是曲家姑娘所为,当场就去了曲家。

也不知道康邪与那曲尚书说了什么,当晚曲姑娘就被禁了足。

而康邪就在夜里直接寻了靠谱的人,一路追了过来。

“好叫奶奶知道,我们大爷对奶奶很上心,这两日大爷在翰林院应卯,不得亲自来接,大爷说了,等奶奶回去,亲自给奶奶赔罪。”

央央不置可否。

跟着回京?还是回到槐花县?

央央只那么一思索,微微一笑。

那两个婆子从来了镇子被锁在下等房后,就没有她们说话的机会了。

这头车马行的人又调转方向,把两个婆子送回了京城。

而央央的马车,依旧朝着槐花县走。

跟来的几个小子侍从们苦着脸都要给央央跪下了,也没能让央央改变主意。

最后还是只能让识字的赶紧给京中去一封信,这边跟着央央,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了槐花县。

走的时候还是冬末,回来的时候已经夏至。

琳儿守着安记酒楼,天天就在那儿凶巴巴地。

自家奶奶一个不好被姓康的拐到京中,还不知晓何时回来呢。

她这边一个人守着一个十四岁的小少爷,魂儿都要累没了。

央央就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

琳儿抱着央央狠狠就是一顿痛哭,一边哭一边骂。骂的无外乎还是康邪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那跟着央央来的小子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慌张。

不是说这位是他们康大爷的媳妇吗?大奶奶都喊了,怎么搞半天这位大奶奶是别人家的奶奶,还是一个寡妇?

留在槐花县七八天时间,这些小子们终于把这复杂的关系摸清楚了。

摸清楚了也没有办法,谁让康大爷相中了这位安寡妇呢。

槐花县中人知道央央回来的,还都去了酒楼打问,可是随着那状元郎一起去的?康邪可还要回来?

在槐花县,央央就是当家做主的安奶奶,她一挑眉,无人敢起哄,她一句话,所有人都信了。

那状元郎不过是和去看生意的安奶奶同时罢了,根本就没有同路。至于状元郎回不回来,没看见隔壁康家都搬空了吗?

在央央回来的前十天,那康家就得了消息,坐立不安还是忍不住锁了门,悄悄跟到京城去了。

状元郎啊。

那康邪当初年岁不大不小,十岁的孩子,该记事的都记事了,若是他在京中知道了些什么可怎么办?

康家人根本不敢想,只能去了京中,牢牢盯着康邪才行。

央央都不管。

她回来了,安记酒楼又重新有了主心骨。

万生专门从书院告了假回来,围着央央想要说些话,最后还是只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央央不许随便消失了。

“我还只当……你不要我了。”

那已经长高一截的少年在离开前,眸色暗淡。

无论是姑姑还是嫡母,央央都是安万生唯一的亲人长辈,他若是连央央都没有了,什么也都没有了。

没几日,央央收到了来自京中的信。

那送信来的不光有小子,还有两个娇滴滴的丫头。

正是当时被晋王送来伺候央央的。

两个丫头也不含糊,来了直接叩头重新认了主子,又认了琳儿做大姐姐,之后留在央央身边伺候。正好几个丫头凑足了四个人的份。

送信来的小子当时跟着丫头一起跪下叩头,丫头们喊主子,他喊主母,气得琳儿当场要拔起鸡毛掸子打人了。

小子油嘴滑舌,又机灵。

“主君听闻主母回到旧家,惦念主母,特命小的留在主母身边效力,给主母送信。”

信送给谁,也就只有一个康邪了。

盛夏酷暑,两个新来的丫头打扇端茶,央央依旧是她旧日里的习惯,侧卧在躺椅,看着那份康邪送来的信。

和她预料不同。

信里没有写她断然离开这回事,只交代了一下京中近日发生的事情。

他办了一件好差事,被陛下传到御前见了圣颜,得了赏赐。

曲尚书举荐他,晋王与他交好,还有几个京中威风的大人物,也都对他递来了话。

他在京中就像是如鱼得水。

信末又说,知她不悦,不敢奢求宽恕,只让她等着改日来接。

央央收了信。

那小子来送信的时候,打着新科状元康邪的名头,一路吹吹打打却进了安家院子,槐花县不少人都见着了。

更有甚者,那小子当着不少槐花县人的面,声音清脆对着央央喊‘主母’。

这状元府的小子,主君是谁还用说吗?

这都把安娘子喊上主母了,前几个月两个人莫不是在京中就成了好事?

枉费央央回来时的辟谣,短短时间全槐花县就都知道了,那新状元康邪,早早就相中了安家的小寡妇,拐了人去京中成了亲呢。

央央终于知道,康邪为何要派这个小子来了。

虽然康邪没有回来,有这个小子在,所有人都知道安家娘子是康家奶奶,没有人再敢打央央的主意了。

倒是个霸道的。

康邪又来信了。

康倩倩怀孕了,又没了。

康家爷娘都来了,爷住在状元府,娘去了晋王府照顾康倩倩。

康倩倩现如今和晋王府后院的女人们撕红了眼,再也想不起来还有一个早早离了京的央央。

信末又说,陛下思念先师,意欲彻查往日旧事。

虽只是寥寥一笔,却是康邪最重要的事情。

央央收了那人五份信,眼见都要腊月过年了,她这才懒洋洋回了一份。

这一年过完,刚刚开春,又从京城来了一队车马。

这车马和普通车马不同,全是绑了红绸子的。

一路绵长队伍吹吹打打,停在了安家门口。

“给安家大姑娘道喜。”

“康翰林来给大姑娘提亲了!”

78、书生与小寡妇完 ...

康邪用了一年时间在京中办成了他的大事。

前宰相的旧案在晋王的合作下, 成功被陛下想到, 然后重新提起十二年前那个案子, 从中找到了疑点。

听闻是因为宰相门下一个门生揭发并伪造了证据, 才导致了先帝的误判,让宰相满门被误会,遭到了抄斩。

陛下与晋王思念先师的教诲,为先宰相平反,诛杀了当年在那桩旧案里从充当了叛徒以及造伪证的旧人。

也就是康邪的养父。

前宰相满门都是被奉旨诛杀,当年的那个十岁小公子也葬身在法场,无论如何, 现在这位小公子都不能恢复自己的身份。

即使朝中不少人都知道现在翰林院的康翰林就是当年宰相府中的小公子,也没有人会放在明面上来说。

也是因为这位小公子的身份,保下了那人的妻女。

十年养育之恩,当年的旧事只涉及了当事人,看在他们牺牲了一个儿子救了恩师幼子的份上,妻子女儿得到了保护。

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毕竟康家的女儿现在已经是晋王府的侍妾,康家的大娘也跟着女儿入了晋王府, 跟在女儿身边照顾着。

康翰林在短短一年时间, 成为了陛下的宠臣,更是与晋王关系十分的要好, 两个人几乎都能称兄道弟。

一说起来,都说的是师出同门,论起来关系是该亲厚些的。

这康翰林在京中的位置是水涨船高, 不少人都知道,大约未来几十年,这位康翰林的地位是稳了。

前宰相满门都没有了,养父是当年的旧人,也在法场偿还了性命。剩下的一个养母养妹,都是晋王府的女眷,想要和这康翰林做些关系,只有他府中正头娘子这一条路了。

但是早在一年前就有人说,康翰林是带着妻子上京的。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那妻子回了槐花县去。

康邪从来都是以自己已经婚配为由头,婉拒了不少有意的人家,一直等过了年,这边府中就开始准备起一百台的红绸聘礼并大雁一对。

这时候京中人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婚配并没有真的过礼。

让人给戏弄了一年,眼睁睁看着康邪派出长长的一列纵队,前往槐花县迎亲。

槐花县的状元派人回来了,带着他的聘礼来迎娶安家的小寡妇了。

央央的院子里每天迎来送往不少的客人。都是老熟人的女眷们,不好推辞,一个个来了都说要蹭蹭喜气,还有的试探着问,她正头娘子出嫁,可要带上两个小丫头帮衬些。

被那晋王府出身的丫头冷着脸给撵了出去。

“主母可不能听这种话。这人就是指望着主母入府时,捎带一二小贱人呢。”

央央笑着。

“原来是这样。你既然是懂得,不妨就交给你处理了。”

那丫头是个机灵的,说接了这件差事,就办的妥妥当当。再有来的女眷们,该拦的拦,该敲打的敲打,一个月的备婚期过去,没有给央央找什么麻烦。

若说有什么让人觉着头疼的,大约只有小侄儿了。

安万生对央央要嫁人这一点无法接受,已经跑到书院不肯回来,央央去看他,也是拉着脸,恨不得当场哭出来。

万生自幼跟着姑姑长大,后来姑姑又变成了他的嫡母,多年来一直照顾着他长大,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本来万生以为,可以一直这么下去,没想到只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那不要脸的康邪就找到门上来娶他姑姑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闹起别扭来也是让人头疼。躲人躲得太狠,看央央时,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央央无奈,只得亲自交代了安记门下,以后安家当家做主的,还是万生,只万生明年就要参加秋闱,来日也是要走科举之路的,商贾这方面还是需要别人来打理。索性让琳儿顶了一个大管家的名头,留下来照顾小少爷和生意。

“娘子不是小孩子了,我服侍娘子多年,知道娘子是个让人省心的,也是个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那香儿梨儿都是好使唤的,娘子身边有她们我也放心。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安家伺候娘子,娘子嫁了,我替娘子留下来照顾小少爷和安家,让娘子放心。”

央央自然是放心的。琳儿从小就在安家,对她尽心,对万生照顾,对生意更是上心,有她在,起码在万生长大之前安家是无虞的。

大红的嫁衣上了身,央央手里捏着团扇准备上马车,吹吹打打热闹非凡的安家院子里窜出来了一个暗红衣衫的小子。

小子绷着脸拦在央央的面前,蹲了下来。

央央笑眯眯趴了下去。

十五六的少年郎用足了力,把人背的稳稳。

“嫁了人就不比在自己家,难免有受气的时候,”万生还在变声,那声音沙哑了许多,“若是他康邪给您气受,别忍着,回来就是。我养您一辈子。”

“好啊。”

“我明年就参加科考,以后我也去京城,我到时候要住在你您。”

万生不情不愿道:“他姓康的好歹是我姑父,若是他敢拦着我,您得收拾他!”

“好啊。”

万生把人放上了马车。

“走吧……”

央央握着团扇,露着的眼轻轻一眨:“行 ,后面那辆马车给你备好了,去吧。”

万生一愣:“啊?”

“啊什么啊,”央央笑盈盈,“你是我家独子,能留你一个人在槐花县?明年你就要考试,今年且跟我去了京中,拜名师好好再学一年,来年更有把握些。”

万生稀里糊涂,就这么作为陪嫁一道上了马车。

京中早就说了,那康邪要娶的,是他早早就私定终身的女子,为此宁可得罪北王,婉拒了郡主,也要娶那个小寡妇。

安家娘子上京的日子,街头巷尾都挤满了人看热闹。

吹吹打打的婚队绵延一里路,大红的绸子绑着的陪嫁一台接着一台。

听说那安家小寡妇是当地有钱的商户,这陪嫁果然拿得出手。

旧日里的小院子已经扩开,后面开了一进,左右开了东西跨,比一年前央央在时,大了许多许多。

康邪先接到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新娘子陪嫁过来的外甥。

黑着脸的小外甥不好对付,让人头疼。

好在他还有妻子可以安慰他这颗冷了一年的心。

当年被撵走的小媳妇回来了,那曲尚书的女儿去岁就嫁了一个小官员,如今也得了请帖,跟着丈夫一起来了康家吃酒席,眼睁睁看着华服红嫁衣打扮的央央进了康家的大门,绞着帕子泪珠儿都要落下来了。

朝廷官员的婚假有足足五天,央央只希望陛下能稍微整顿一下这种长假,只给他们一两天时间就好,免得那康邪跟得了鱼的猫,翻来翻去的吃弄。

新婚的妇人擦了腮,粉粉的,换了往日深沉的颜色,穿着浅淡的衣裙,才有了年轻女子该有的色彩。

央央嫁给了康邪,跟着康邪时常去拜访前宰相旧人,时日久了大家都知道,那从槐花县出来的小寡妇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知诗书懂礼节通人情晓法度,那颗心更是七窍玲珑,无比的聪慧。

难怪堂堂宰相幼子会舍弃其他的人选,独独选了这么一个女子。虽然是寡妇,但是这位小寡妇比起其他人都要好上太多太多。

而且京中还有些流传,说是如今的康奶奶,当初的安家小娘子,还被晋王给看上了。

为此,不少人都等着看晋王和康邪的笑话。

谁知这两人关系一直都属于一种奇奇怪怪的状态。说好吧,时常针锋相对,说不好吧,晋王战场险些殒命,第一个去就晋王的,就是康邪。

数十来年沉浮往事,京中人看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也没有看见他们想看的,而是眼瞅着那本该是不般配的两个人,甜甜蜜蜜了大半辈子。

康首辅年近六十,下了朝回家的路上,还不忘给他的夫人买一圈春花编起来的手环。

那位康夫人与康首辅年纪相近,老了老了,还显着年轻。偶尔带着孙女们出门,还被人当做是娘俩儿。

又五年,康首辅的儿孙改回原姓,纷纷入朝,再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首辅康邪告老还乡。

那在京中被人羡慕了一辈子的首辅夫人也跟着他,回到了多年前相遇的地方。

安家酒楼早早就是槐花县久负盛名的存在,安阁老的二儿子不喜朝堂,回了槐花县来做生意,如今掌管安记酒楼的,是安家年仅十八的小孙儿。

央央回到了那旧日住处,在安家荣养的老太太琳大娘领着自己的孙女们来拜见,一别几十年的主仆说说笑笑,一如年少之时。

康邪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好,他站在庭院中背着手望月,忽的想到几十年前,就靠着他的无赖成功把这小妇人变成自己的妻子。从此那颗空荡荡的心里,跳动了起来。

“还不睡?”

央央纵使是老太太,也是个优雅得体的老太太。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乌黑着发。

康邪早早就白了头,偏为了和央央相配,每日里不厌其烦给自己的头发上一层黑油,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些。

他也的确看起来年轻。

任谁来看也不知晓这位气度非凡的中年男人已经年过六十。

“这就睡。”

康邪转身握着了自己妻子的手。

两个人转身,央央脖子上戴了一辈子的铃铛,轻轻晃了晃。

秋末,首辅夫人康安氏偶感风寒,一病不起。

一冬后,康安氏辞世。

前首辅康邪在守了一年妻孝后,戴着妻子的铃铛,于含笑中长辞。

79、道士与妖女1 ...

水滴落了下来。

央央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厚厚的落叶上, 风一吹, 杏黄的叶儿围着她飞了一圈。

“主人主人!”

拍打着翅膀的百灵落地一滚, 化作一个半大的少年郎, 浑身披着白色羽翼,跪倒在央央身侧兴高采烈:“你终于回来了!”

央央坐起身来。

她一动,铃铛的清脆声响起。

碧玉色的一袭长裙及地,落叶纷飞中,她白皙的脚一步步踩着堆叶,走了两步,弯腰拾起落叶中险些被掩埋的一颗铃铛。

铃铛是穿在一根银色的细绳上。

这本该是挂在她的左脚脚踝处, 一直令她十分苦恼,为此不断对看着她的清濛屡屡下手的罪魁祸首。

说来也是该怪清濛,若不是他率先在她的脚上系上着铃铛,就不会把她一个天地精华灵气而成的妖困在着大黎山。若是不把她困在大黎山,也没有清濛的这场变故。

央央长发及脚踝,走动时,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主人,要去何处?”

百灵追了上来。

“当然是去看看我……那个臭道士了。”

央央粲然一笑, 眸中净是玩弄。

那个臭道士, 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臭道士常年在大黎山陪着她。大黎山也不知道是风水好,还是臭道士在这里修炼, 炼化了一方天地土地,这儿成精的妖不少。论起来,还是央央算是山大王。

那道士素来只管着央央, 旁的妖倒是没有在道士这儿挂名。不过好歹多年修行,都是混了个眼熟的。

道士偶尔回了道观,一大山的妖精们见了央央都要问两句,你那个黏黏糊糊的道士呢?

道观距离大黎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很近。

央央如今脚上的禁锢已经解开了,终于能离开大黎山,在有生之年第二次前往道士在的道观。

道观里的人她也有熟悉的。

比如说道士的师父,他的一个师兄,一个师妹和两个师弟。隔三差五也会来大黎山找他。

一般情况下,道士都是和央央在一处的,来找道士时,就会见着央央。这么多年下来,不说别的,小师妹都和央央发展成私下手帕交的关系了。

这一趟去道观,央央捏了个决,下一瞬就出现在一个房间内。

清濛修道多年,一直那么寡淡。就连他的卧房也透露着一股了无尘缘的气息。

央央站在那儿一眼就将整个房间看了个透。

此间房屋不大,只简单摆放了一组桌椅并矮塌,另一处,就是一张垂着床幔的高床了。

央央走路无声,悄然掀开了那床幔。

床上睡着一个人。

一个高挑的道袍青年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央央挑眉。

他倒是还没有醒过来。

青年眉目如画,闭着眼的他很安静,一如在大黎山修行的他,那么的冷情。

央央直接坐在了床边,手指在他的脸颊轻轻划了划。

话本世界中她率先脱离,在她抽|身离去时,他还在正常的生活,那么她率先醒来而他还沉浸在话本世界中也很正常。

也不知道他还有多久才会醒来。

醒来之后……

央央的手指在清濛脸颊上戳了戳。

戳着戳着,她轻笑。

“坏东西,一心想禁锢着我,我还不是挣脱了。”

从她才刚刚化形的时候起,清濛就在她身边了,管着她约束她,不许她随意离开大黎山,不许她去与别的妖学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明明是个妖,清濛却非要让她学什么道法。

央央忍不得,总跟他对着干。他想要什么,她就反着来。

尤其是那一次,她差点跟着一个上山采药的小药师走了,清濛二话不说直接给她脚上绑了这根铃铛,从此她再也无法离开大黎山半步。

央央使了浑身解数也不得解开,亏着他动了凡心,被送来修炼。

“臭道士,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怎么就动了心了,对谁动了心?动了什么心?”

央央趴在他胸前,眼神幽幽。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对我动了心了。”

魂体还在沉睡中的青年没有回答。

央央嘴角上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的手指下滑,落在了清濛的衣领上。

没一会儿,两根在她手下毫无自保之力的系带被挑开了。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那话本中的世界倒是完全把清濛的本体弄了一个分|身过去,瞧着那轮廓倒是和她在话本世界里接触的一模一样。

想到那话本中的世界,自然就想到了那在世界里陪了她许久,或者说她陪了许久的那个人。

和尚先生书生,清濛在话本的世界里展现出来了一个不同于本质他的存在。

也许在这些人的身上,还有清濛没有让人发现的一面?

央央笑着把清濛身上的道袍扒了,多看了两眼,然后把自己戴在手腕上的铃铛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清濛的怀里。

“你的东西我可还给你了。”

铃铛落在清濛的怀中,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央央,她捂着嘴一阵笑,笑完了,眼珠慢悠悠一转,手里捏了个决,转身间消失。

上苑府新搬来了一户人家。说是一户,只是一家姐弟,并几个奴仆,买了上苑府最大的一处民宅,动工了好些日子修缮结束,从远处高高的位置看去,那宅院里富丽堂皇,比起府衙后院还要来的气派。

这户人家在门头挂了门匾。上书两个字:黎府。

外人只当这里来的姐弟二人姓黎,十八九岁的女子被喊做黎娘子,十四五的小子被喊做黎小郎。

这黎娘子出手阔绰,时不时就在戏班子包下一个雅间,点一桌上好的酒水茶点,等她的友人来。

“黎娘子,您的客人来了。”

跑堂的小二点头弓腰迎着一位穿道袍的小女子而来。

“央央!”

那道姑打扮的,是叫做硫然的,是清濛的师妹,也是她在当初话本那件事的时候,通风报信告诉了央央。

硫然入门的时候还小,三五岁的小女娃娃经常被扔到大黎山来,那时候清濛不懂得怎么教养师妹,只教她怎么打坐炼化,而抱着小丫头玩的,都是央央。

硫然最小的时候喊央央姐姐,大一些了,喊央央妖孽,等她过了十四五,再喊央央就是直呼名字了。

只不过在清濛的面前,硫然还要在‘央央’两个字的后面,加上一个姐姐。

自打央央离开了大黎山,在这上苑府落了户,硫然就时常来找她玩耍。

师门里上有师长,下有出息的师弟,外出历练这些都轮不到硫然,自然也没有人守着硫然的动向。

她爱跑,往哪里跑,跑多久,都没有人多问两句。

也是因为这个,硫然几乎是明晃晃地说来就来,隔三差五地就跟在央央的身边,陪她看戏。

央央养了一个爱看戏的毛病。别的戏都不喜欢,就爱看那些风月话本改的戏,看男男女女在那戏台子上缠缠绵绵。

“央央,你最近怎么又看上了?不是前两天刚看了一出吗?”

硫然穿着一身道袍,挽着发髻,看上去最是出尘的模样,只她抱着一小块瓜果啃着的模样,一点也不出尘,只像是哪家娇养的小丫头。

央央单手托腮,看着戏台子上的书生与小姐月下私会。

“唔,就是有了兴趣。”

“说来我真想问问你,当初你跟着我师兄进了虚无界去,可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师兄他……”

硫然话说一半,咽了回去。

“哦?臭道士醒了?”

央央来了兴趣。

硫然苦着脸:“醒了。”

“也不知道谁惹着我师兄了,师兄醒来的时候,有些不对劲。”

清濛比央央晚醒来好一些时候,清濛醒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转瞬即消。

硫然想去看一眼自己的师兄,但是听前一步去拜访清濛的其他师兄说,清濛师兄的状态很不好,根本不能接受访客,她才没有去,而是来找了央央。

“你是跟了我师兄去偷窥他的,可知道些什么?不如告诉我?”

醒了好啊。

央央嗑着瓜子,无视了硫然的问题,转而笑眯眯问:“臭道士醒来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素来最看重规矩的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衣服被扒了,给央央的铃铛也被摘了,会怎么样?

硫然想了想,不太确定:“好像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走了?”

央央得了这个答案倒是有趣。

“他去哪儿了?”

硫然沉默地盯着央央。

央央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大黎山?”

80、道士与妖女2 ...

清濛常年在大黎山的原因, 是央央在。

只要他在的时候, 和央央总是距离不远, 或者说他冷着面, 强迫式的让自己出现在央央的身边。

起初,他说的是要盯紧央央。她是天地灵气化妖的,正邪难辨,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之前,他都要一直守着她,牢牢看着她,不能让她和外界有过多的接触。

央央在大黎山唯一的乐趣就是通过百灵和山中小妖们到处去跑, 回来后对她用逆光镜展现的外界的趣事。

看一次,心痒一次,央央看到后来总缠着清濛让她下山去。

一开始清濛是同意了的,在央央老老实实跟在清濛的身后去人世间走一走。

她看了许多有趣的东西,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画卷里的生活,让央央十分喜爱。

可是央央的相貌迎来了许多麻烦事。

最麻烦的不是那些被央央的相貌吸引了的人,而是央央被别人的相貌给吸引了。

那凡尘中多少人, 总有些相貌让人惊艳的。

清濛只是一个不留神, 离开了半个时辰回话的时间,央央跟着一个嘴角带笑的风流公子差点进了他后宅。

后来她甚至因为一个女子的脉脉含情, 主动去了勾栏瓦舍挥洒千金。

等清濛从一群人中把央央揪出来的时候,她险些衣服都给人扒了去。

那时候的央央还不懂这些,敞着衣服就抱着清濛, 笑得软绵绵地。

“此处甚好,我喜欢。”

清濛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把被灌了酒的央央弄回大黎山,经历了漫长而乱糟糟的一夜后,清濛板着脸拒绝央央再次离开。

央央学会了偷跑。

她偷跑了两次之后,学了不少的东西,还有一次遭遇了个道士。和清濛不同,那个道士要她的命。

清濛来得及时,把半死的她救了回去。

后来,她脚上就被清濛用那个铃铛锁上了。

被锁上了,她就只能每日在大黎山,每天在清濛的身边,再也不能偷偷离开。

若说起来央央的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在大黎山,和清濛在一起。

清濛许多的行为她几乎是看一眼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清濛回了大黎山,肯定是找她去了!

央央想笑不敢笑。

她很想知道清濛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了衣服,只有怀里的铃铛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可惜了,她跑的快,没有办法亲眼看见了。

大黎山距离上苑府很远,央央自自在在,继续看她的折子戏,和硫然整日里寻欢作乐。

上苑府的不少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拜托媒婆上了黎府的大门,想要纳个妾。

那黎娘子外地来的。有钱看出来了,可没有身份没有宗亲,身边就一个足不出户的弟弟,简直是最好欺负的那种。

有点身份的官宦子弟,都能把她拿捏在手中随意玩弄。

她漂亮,又胆大,一个女子经常出来抛头露面,定然不是什么正经出身的。八成是什么外室女,或者干脆就是别人养的小妇。

只是此女子不好上手。

平日里他们也没有少往跟前凑,那女子总是轻飘飘的,看你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听着说的好了,留着听两句,说着不好了,翻脸就走人。

至今为止那些子浪荡子都没有靠近过。

看着不是一个随意就能玩弄到手上的。

如此的话,倒不如换个方式,直接给了她一个名分,把人弄到自己的后院来。

那群纨绔子一起商量好了,无论谁得了这个小女子,把卖身契藏好了,之后谁玩过了,送给别人轮着来,大家都尝个味道。

故而倒是不急,一个个的遣了媒婆去。

那些媒人却惨,连黎府的大门都没有进去,在门口守着的门房,是个头上插了绿色羽毛的尖脸小郎,一听对方来意,虎着脸直接挽起袖子,左右开弓‘啪啪’两大耳光扇了出去,手叉腰骂个不停。

“混蛋玩意儿!干什么来的?给央姑娘提亲?你怎么不来提命啊?!活腻歪了?要是连累小爷被那杀神牵连,小爷扒了你们的皮!”

媒婆活了几十年,都没有遇上过这种蛮横的事。哭天喊地。

谁家没个一儿半女的,总有要长大成亲的时候,谁家对这些媒人不都是恭恭敬敬,再不济,也是客客气气啊!

这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打,还是被那个绿翠翠的不正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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