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鹿衔从容不迫地从桌上拿起忘记的手机,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那两个碎嘴的人。
“你们两个,新节目的收视率如果比樊诚送过来的节目低,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
蒋鹿衔一路低气压的回到办公室,所经之处都好像染上了一层冰霜。小助理站在办公桌旁,伴着他脸上的寒风心惊胆战地汇报今日行程。
蒋鹿衔听他抖成筛子的声音,抬起头扫了一眼,“你很冷?”
小助理瞬间变成拨浪鼓,“没没没没有。”
“你抖得骨架都快散了。”蒋鹿衔身子往后一靠,出声警告到,“我没有功夫给你重新组装,再抖就给我滚出去。”
要不是自己还得拿工资,方磊真想转身就走。他吞了下口水,勉强压制住一颗狂跳的小心脏,利索地交代完了后面几项事情。
蒋鹿衔冷哼:“你是抖m吗?非要被骂才能做好事情。”
“蒋、蒋总,我是个正经的人。有些事就算另外的价钱也不行。”
蒋鹿衔:“……”
“滚出去!”
“哦。”方磊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忘记报告,“蒋总,您早上交代的事情办妥了。所有视频和消息都已经全部撤掉。”
蒋鹿衔撑着下巴沉思片刻,淡淡问到:“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方磊表情有些微妙,忐忑地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纠结地点点头,“……查到了。”
——
晚上,江蓠窝在大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白悠闲地翻阅着参加节目的嘉宾资料。内心毫无波动地看完两个流量小生的资料,下一个就翻到了白焰尘。
江蓠其实很矛盾。
作为一个狗了好几年的老粉,她并不是很希望白焰尘做综艺节目的常驻。毕竟身为演员作品才是立足之本。但是像他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糊咖”,也确实需要曝光率。
不过嘛无论她脑内为白焰尘想了多少,她非常清楚她的不愿意一点都不重要。有时候连艺人自己都说了不算,她又能指手画脚什么。
现在她只能希望白焰尘可以借此节目提高一些国民度。至于其他的,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同一家公司,别的可以慢慢期待。
看完资料,江蓠把英短小白放回它舒服的小窝回房间睡觉。
当晚江蓠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一夜都睡得不太·安稳。导致第二天早上被奇怪的声音吵醒时,头还一阵一阵的疼。
她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听着门外的吆喝声和断断续续的撞击声,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卷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发泄,等到心里郁闷的情绪散了,才不情愿地起床。
洗漱完,烤的面包也响了。江蓠简单地夹了个三明治,边吃边打开房门。原来是对面正在搬家。
这动静不去看她还以为在拆房子。
江蓠回到餐厅喝牛奶,这时候宋世伟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蓠,吃了早饭吗?”
“刚吃,有事吗爸?”
宋世伟声音温和,说话时带着几分宠溺:“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吧?”
一想到要面对另外两个,江蓠有些犹豫:“我……”
“我弄了两箱澄阳湖大闸蟹,准备让张嫂中午做。你不是最喜欢吃螃蟹吗?”
一听有螃蟹吃,江蓠双眼冒光,立刻道:“好,我回去!”
对面不知道搬完家在干什么一直哐哐响个不停。江蓠塞上耳机看了会儿文件,下午又去商场给宋世伟买了一份礼物才回去。
进了家门得知周韵和宋诗语去看家里老人,并没有在家。江蓠难得地跟宋世伟吃了一顿温馨的午餐。
下午宋世伟坐在院子里饮茶,江蓠出来在他对面的鸟巢里坐了下来。一阵舒心的安静后,宋世伟缓缓开口:“上次爸爸让沈博羽白跑了一趟,哪天有时间叫他出来吃个饭吧。”
江蓠不置可否:“您看着安排。”
“有机会你们可以多接触接触。他现在在一家私立医院的心脏外科做主刀,大有前途。”
这目的性太明显,想装听不懂都不行。宋世伟这态度,知道的是她刚离了婚,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她没人要。
江蓠哭笑不得:“您好歹让我缓缓吧。”
宋世伟一脸不理解,“认识新朋友还需要什么缓冲期?不要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个森林。得不偿失。”
“我没想放弃。就是刚进了新公司工作比较忙。”而且感觉这种事又不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提起这件事宋世伟就颇有微词:“能进蒋氏就不能回伟业帮我?”
江蓠玩笑到:“我想先放飞几年,等你真老到做不动那天再说也不迟。”
说不过她,宋世伟哼了一声,随即将一个白色钥匙盒放到桌上,“这个给你。”
江蓠目光顺着落下去,“这是……”
“世纪上品的房子,写的你名字。你不爱回来就多置办几套房产,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宋世伟告诉她,“你自己的地方不欢迎谁都可以,包括我们家的人。”
江蓠感觉自己莫名被什么触动。指尖在冰凉的金属盒上摩挲几下,低声问:“真的可以?”
宋世伟笑了声,伸出小手指,“拉个勾怎么样?”
江蓠抿唇:“您真幼稚。”
——————
demon会所。
孙景行身穿白衣黑裤,一贯的衣冠楚楚。坐在吧台边喝了口酒,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好好的别墅不住跑去住百来平的小区,蒋总是不是太任性了。”
周齐光忍着笑,诚心告诫蒋鹿衔:“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想追女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但成不成功还得看你以后怎么做。”
蒋鹿衔仿佛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我,追她?”
“那你无缘无故买了套二手房的目的是……”
蒋鹿衔嗓音清冷,“去公司方便。”tiempo viejo
孙景行&周齐光:“……”
这借口简直烂到爆。
蒋鹿衔修仙半个多月,今天难得答应出来跟他们鬼混。周齐光借此机会拉着他聊了一会工作上的事,随即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江蓠和那个樊诚高管是什么情况?”
“这题我会!”孙景行呵呵笑,“小江蓠和那个姓许的在英国pub里遇见,送花送礼物纯粹就是偶然事件。”说到这,话微微一顿,然后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蒋鹿衔,“不过回国后他们居然变成了同事。这是不是说明……你危险了?”
蒋鹿衔却气定神闲,眼里满是不屑:“江蓠看不上他。”
“你怎么知道?”
“你试过极品后会看上普通货色?”
孙景行差一点就憋不住骂娘了。既然这么有自信你倒是直接去睡江蓠家啊!搬到隔壁算什么怂操作。他无语地喝了一口酒,随即目光闪了闪,用手肘拐蒋鹿衔:“喂,你看那是谁。”
……
天色已晚,吹来的风带透着一丝凉意。盈盈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蒋晗点了一根烟,靠着涂成黑色的墙壁慢慢吞云吐雾。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不明笑意:“真难得你竟然主动找我聊天。说吧,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鹿衔站在她对面,挺拔的身躯十分有压迫感:“樊诚的事是你做的。”
如此笃定的语气,蒋晗自然没有再辩解的余地。她掸了掸烟灰,说得随意:“一报还一报罢了。”
瑞泽是她名下的娱乐公司,但一直是她男友负责运营。从得知樊诚跟白焰尘有接触的时候她就开始布局,他们不仁她就不义。出来混就要做好还的准备。
拿到这套图的时候蒋晗只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可以搞许修诚,还可顺带给蒋鹿衔添添堵,又能牵连江蓠,多好的一石三鸟之计。
她夹着烟,抬手拢了一下短发,嗤笑:“你这么生气是为了江蓠?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江蓠不是你能动的。”
即便已经离婚,在蒋鹿衔的心里江蓠也是一个旁人不能碰触的存在。不管现在她是什么身份,对她动手就相当于碰了他的禁区。
蒋晗笑了声,真的不能理解:“江蓠已经不是你的蒋夫人了,管这么多就不怕是为别人做嫁衣?”
似乎被某个字眼触动到,蒋鹿衔眼底沁上寒意。嗓音瞬间冷了几分:“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澄清。”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等着瑞泽改名。”
——
今天是辛以彤生日,江蓠一早便收到晚上要聚会的信息。
她下班后去买了礼物,又回家换了套合适的衣服,到demon的时候是八点半左右。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里面亮起了璀璨的灯光。这里是榕城最高端的会所,也是那些身世显赫的富二代聚集地。
江蓠走进大堂后迎宾立刻迎了上来,交谈时她才想起进会所需要邀请卡。她翻了翻相册没找到,估计是自己大意把电子邀请卡删除了。没办法,只好去联系辛以彤。
辛以彤接到她的信息,很快把邀请码发过来,又嘱咐到:宝贝儿你先进去,我手上还有点活,工作结束立刻带着这帮人过去。
于是江蓠只好先进去等。
会所里灯光耀眼,空气夹杂着烟酒混合在一起的气息,到处都彰显着纸醉金迷。变换的镭射灯光笼罩下来,场景似真似幻,有种漫步在梦境中的错觉。
辛以彤提前订好了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人的卡座来庆祝生日,现在只有她提前来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太过空荡,江蓠想了想选择在吧台等人。
虽是高端会所,但免不了有声色犬马等旖旎的景象。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有些举止有度也有人面色轻佻,端看来这里找什么乐子。
一阵杂乱的笑声忽然从斜前方的卡座里爆出来,分贝不小在这里却是常见的画面。江蓠下意识看过去,十来号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一个男人安静地瘫在沙发里,在嬉闹的人群中倒是显得有几分突兀。迷离的光在他身上落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足以让人看清楚那张优越的脸。
桃花眼高鼻梁,嘴唇偏薄,面部轮廓幽深。他身体微斜,懒散地靠着靠背,白衬衫掖进长裤中,显得腰肢劲瘦。嘴上咬着一支烟,细烟缓缓升腾,在接触到光源后又缠绵地散开。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蒋鹿衔眼眸漆黑,一片幽深寂静,误给人一种脾气很好的错觉。
江蓠眼睫颤了颤,片刻移开视线朝吧台走去。
在高脚椅上落座,江蓠跟酒保要了一杯柠檬水,边喝边看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没多久,有人坐到了她身旁。
“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来人叫吴清朗。他经常在辛以彤的梳化间做造型,她去了几次都遇到过他,就这么被缠上了。
这个人以追求之名接近她,可是脸上写满了“我只是想睡你”。
江蓠冲他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继续看手机,摆出明显的生人勿近的姿态。但在吴清朗看来遇到江蓠一个人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便故意忽略掉自己的不受欢迎,没话找话的尬聊。
“之前送的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花粉过敏。”
吴清朗只当她在客气,愈发殷勤地问到:“江小姐还没有男朋友吧?”
江蓠兜了他一眼,说:“有。”
吴清朗明显不信,挑了下眉头,“他舍得让你一个人在这等啊?太差劲了吧。”
江蓠嘴角一挑:“嗯,再差劲我也喜欢。”
虽说她不像身边女人那样精致打扮自己,但吴清朗早就用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看穿了本质。就像此刻,江蓠明眸皓齿,一笑千娇百媚。吴清朗晃了晃神,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我也挺喜欢你的,要不你给我一个机会和你男朋友较量一下?”
……
而相比江蓠的遇人不淑,蒋鹿衔那一桌人几乎都爽嗨了。
今天他难得出来鬼混,所有人都的热情都空前高涨。刚开局不到一个小时,几瓶酒就造进去了。男人们搂着女伴互相叫嚣,谁也不服谁。
孙景行本想舍己为人的贡献一回,目光朝吧台那边儿一瞥,顿时改了主意。他嘴角噙笑拍拍蒋鹿衔肩膀,“喊你去要酒呢!”
蒋鹿衔瞥他,“我怎么没听见?”
“这不就你闲着吗?”
“我有你闲?”
这么说着,蒋鹿衔还是起了身。他眼色朦胧,耷拉着眼皮,一副慵懒至极的模样。不知跟蒋晗谈了什么,从那以后始终神情恹恹。
孙景行忍笑入座,给周齐光递了个眼色。
蒋鹿衔抬头环顾了一圈,看清了吧台的所在方向,同时也瞟见了并肩而坐的一男一女。
灯光暧昧,他们头挨着头不知在说什么。
蒋鹿衔眯了下眼睛,缓慢磨了磨牙,双手插兜慢悠悠朝那边走过去。
……
吴清朗今天是下决心要搞定江蓠,不惜放下身段求美人赏光一起喝杯酒。殊不知江蓠早就烦得不行,没有耐心再听他哔哔。
她下了高脚椅要走,吴清朗一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哎你别走啊!你陪我喝两杯我给你买个限量包怎么样?”
江蓠一脸厌恶,蹙眉甩开他的手,“你不如留着钱给自己买药。”
“十二台加两瓶酒。”
低沉的男声几乎是跟她的声音一同响起。江蓠一顿,缓缓抬头。蒋鹿衔不知何时来到吧台边,光影中完美的侧脸线条带着几分跋扈的锐利。而他们两个在他眼中像隐形了一样,他只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许是让人撞见被拒绝觉得丢了面子,吴清朗好似故意给江蓠难堪一般,忽然加大了音量:“不要包,那陪我一晚上价钱随你开总行吧?”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蓠耐心告罄,端起水杯就要泼过去。不巧的是杯里的水早就被她喝光,只剩下两个薄薄的柠檬片。她紧紧捏着玻璃杯,考虑要不要直接敲到这王八蛋的头上。
“这就是你要的小狼狗?”蒋鹿衔手臂倚着吧台,眼色凛冽,事不关己地看着她。
许是因为这场景过于羞辱人,江蓠的胸腔莫名涌上一股浊气。然而吴清朗像块牛皮膏药一样还在没完没了。
“想好了吗?就陪我一晚上价钱随你开,很划算的。”
“痴线。”江蓠扔下这句话就要走。
“哎你等会儿,别走啊!咱们有话好说……”吴清朗不依不饶又想去拽她。
就在这时候“嘭——”的一声响起。下一秒,吴清朗被突然滋过来的酒液喷了一脸。
“我艹什么鬼!!!”他抹着脸大声嚎叫。
酒香四溢,木质酒塞滚到江蓠脚边停住。几秒后一道散漫的男声幽幽响起:“啧,手滑了。”
第22章
吴清朗毫无防备的被喷了一脸酒, 扯着嗓子吱哇乱叫:“愣着干屁?还不给我拿毛巾!!!”
这酒浓度高,他辣的睁不开眼睛。气急败坏地边抹脸边滑稽地胡乱挥手, “你给老子等着!”
服务生很快把毛巾送上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这几个人。意识到自己谁也惹不起后,又麻溜地退场了。
吴清朗恨恨擦掉头发和脸上的酒渍,眼里冒火地瞪着蒋鹿衔:“手滑你大爷!把我当傻哔呢?”
话落又转头冲江蓠嚷嚷:“我告诉你, 老子抬爱你是给你面子!给脸不要脸, 表子跟狗装他妈什么冰清玉洁!”
吴清朗破口大骂的模样仪态尽失,像个控制不住自己的疯子。多年的经验告诉江蓠不要跟sb一般见识,公共场合互相对骂实在难看。不如直接找这里的负责人来处理。
可现实是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蒋鹿衔一边用毛巾擦掉手上的酒渍, 一边幽幽提醒她:“他骂你。”
那口气轻松得像是在告诉她:你听他在口吐芬芳^_^
江蓠抿了下唇, 淡淡反问:“那你觉得‘狗’是在骂谁?”
蒋鹿衔微微蹙眉,想明白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嘴角微抬, 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几天不见你甩锅的技能长进了不少。”
“也就一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吴清朗火冒三丈。这女人不仅惹了他竟然还敢这样无视他?!怒火攻心之下, 他抬起手就要打江蓠。
江蓠察觉蒋鹿衔脸色陡沉,下一秒高大的身躯迅速靠了过来。她转过头,看见吴清朗的手臂被他紧紧抓住。
就是这样他还在叫嚣:“我警告你别再惹我, 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最烦别人威胁我。”蒋鹿衔神色冰冷地甩开他的手。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 再一折一折把袖子翻上去。做完这些他偏过头,冲江蓠挑了挑眉,“还不走?”
他漆黑的眼底戾气尽显,周身气压好像在一瞬间就低了下去。江蓠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动怒了。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劝:“你……”
话还没说完, 蒋鹿衔有力的拳头就挥了过去。吴清朗脚下不稳,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在撞倒几张椅子后狼狈倒地。巨大的哐啷声吸引了不少视线。
吴清朗像只四脚朝天的癞蛤.蟆瘫在地上。他被这一拳打懵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会所负责人姗姗来迟,低头瞥了一眼吴清朗,清隽眉眼又落在蒋鹿衔身上,“今天这单给蒋总免了。”
“是,北哥。”
很快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走过来架走了一脸懵逼的吴清朗。叶北周单手插兜,唇边漾起客气的笑容:“招呼不周,还望蒋总见谅。”
蒋鹿衔仍旧一脸寒霜,话没多说,微一点头。
江蓠不由看向他泛红的拳头。
一出闹剧画上句号,蒋鹿衔看向江蓠,眼中有几分轻嘲,“你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小蓠!”辛以彤的声音让江蓠把回击的话咽了下去。回以无视算作答。
蒋鹿衔面色一冷,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辛以彤看见那道挺拔的背影,眉头一挑,“那是……蒋鹿衔?他怎么也在这?”
江蓠转开视线,“谁管他!”
……
今天来了不少人,各种各样的礼物在茶几上堆成了山。江蓠从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礼盒塞进她手中,辛以彤笑着接纳。不用看她也知道江蓠送的礼物她绝对会喜欢。
一群人分成几拨喝酒玩游戏,江蓠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沙发上,光线映着她的脸,看起来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辛以彤给她倒了一杯酒,凑到她耳边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往另一个方向瞟,“你这姐姐真是拐得一手好胳膊肘。跟别人都那么好,就是跟你不亲。”
半个小时前宋诗语姗姗来迟加入了那边的队伍。这会儿正跟一群人把酒言欢,气氛相当融洽。跟看见江蓠只冷淡点头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江蓠却是不怎么在乎:“我不用她拐。”
蒋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两家有时还走动走动,因此宋诗语很早就认识蒋鹿衔。再加上跟他做了十二年的同学,也算是半只脚融进了他们的圈子。而江蓠跟她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八年,又因为一些原因弄得彼此关系尴尬,比不过太正常了。
辛以彤搂住江蓠的肩膀,下巴一扬,“没事,姐给你拐。”
“我又不是人贩子。”说笑间江蓠眼神无意瞥过去,目光正和蒋鹿衔对上。
变换的光在他眼底流转,适才那几分跋扈的张扬已经收敛下去,又换上一副懒散模样。模糊的光影将他脸部线条刻画得柔和了不少,看上去莫名多了几分性感。
身旁人跟他讲话,他眼眸慢慢转开。
江蓠同样收回视线,招手叫来服务生:“帮我给十二台加一瓶马爹利。”
“好的,女士。”
服务生离开后,辛以彤没好气儿地拿眼睛翻她,“你有钱给我花不好吗?给宋诗语做什么面子?!”
“你当我闲的?”
“那你给他们加酒干什么?”
音乐已经换成了慵懒的蓝调,灯光轻柔,气氛立刻变得暧昧起来。
江蓠以手撑脸,乌黑秀发垂过肩膀,模样撩人而不知自,“有那么点事,我欠那边一瓶酒。”
刚说完,一阵哄闹声传了过来。有人举起酒抻着脖子喊道:“美女谢了啊!要不要过来一起玩儿?”
起哄声口哨声接二连三响起,但江蓠始终没回头。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记得蒋鹿衔说过,他的朋友都是越搭理越来劲的尿性。不做回应一会儿就消停了。
蒋鹿衔长臂搭在靠背上,双腿交叠,手中拿着一只玻璃杯。修长的手指微动,晶莹的液体在光下开始摇曳。
此情此景,孙景行不禁坏笑着用手肘顶他:“你不跟我们喝酒就让小江蓠过来陪你玩嘛。”
蒋鹿衔瞟了他一眼,懒得给反应。
孙景行感叹道:“离婚以后江大美人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实际上早在江蓠走进来的那一刻孙景行就看见了她。
上学那会儿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蒋鹿衔认识的人,追她的人怕是从东门要排到西门。
往事在脑海中浮现,孙景行忍不住继续煽风点火:“刚刚表演完英雄救美,不借此机会去问问热搜的事?”
“你他妈有完没完?”
蒋鹿衔被他闹得不耐烦,声音免不了里夹着一丝凉意。
孙景行乐了一声,心中有了那么一点儿谱,嘴上却识时务地不再多说。
另一头,辛以彤轻轻拍江蓠手臂,“小蓠,蒋鹿衔好像一直在看你。”
江蓠酒力不行,这会儿眼色已经有几分迷离。听见这句话,下意识朝后看去,入眼的画面是宋诗语正笑意盎然地跟蒋鹿衔聊天。
她收回目光,懒懒道:“看呗,我又不心虚。”
辛以彤挑了挑眉,在好奇心驱使下不由逼供到:“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旧情未了?”
江蓠匪夷所思,“你醉的不轻啊。”
蒋鹿衔对她从始至终除了一张证就是一纸合约,天外飞来的情。
实际上宋诗语是在朋友圈里看到他们聚会,不请自来的。聊了一圈儿,她从只字片语中拼凑出方才发生的事,再加上蒋鹿衔耐人寻味的反应,心中莫名产生一股窒闷感。
她弯唇一笑,轻声轻语地问:“江蓠又给你添麻烦了?”
蒋鹿衔没吭声,孙景行倒是把话接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既然愿意动手,那就是不嫌麻烦。”
无论孙景行说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戳中了宋诗语的死穴。曾经她也被人缠过,受不了去找蒋鹿衔帮忙,他无动于衷的只回复了四个字:“与我无关。”
宋诗语柔柔应到:“嗯,说得也是。”
孙景行笑了下,转而问:“怎么没带你男朋友一起过来?”
“……分了。”
“那可惜了,大家都还没见过呢。”
宋诗语无声地笑了下,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转头加入其他人的阵营,喝酒做游戏。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一帮人稀稀拉拉地往外走,都有些意犹未尽。临走前宋诗语才过来跟江蓠说话:“妈妈说好久没见你了,让你有空回家。”
说完也不等回应,紧跟着一行人往出走。
“装给谁看呢,她妈会那么好心?”辛以彤撇嘴,看着宋诗语和蒋鹿衔并肩而行的身影,切了一声,“不是,我怎么觉着你这前夫要变姐夫啊?双贱合璧你受得了吗?”
江蓠朝前面瞥了一眼:“叫声姐夫又不会死,有什么受不了。”
两人只顾着说话,谁也没注意到蒋鹿衔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了江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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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停车场,之前叫的两个代驾也来了。辛以彤正要拉着江蓠上车,就听对面传来一道男声:“蒋哥,不走吗?”
昏黄的路灯下蒋鹿衔站在车旁,他侧着脸,嘴里咬着一支烟。衬衫领口开着,可以看见隐隐滚动的喉结。烟雾飘渺升腾,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逡巡片刻,锐利的目光定在江蓠身上。
辛以彤被这眼神弄得心脏莫名一跳,手肘碰碰江蓠,压低声音问她:“我怎么感觉他想吃了你?”
“那你大概是看错了。”江蓠说完就上了车。
辛以彤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她吓得肩膀一颤,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蒋鹿衔也上车了。
路灯的光线有些昏黄,幽幽笼罩着明亮的车身。挡风玻璃后蒋鹿衔俊逸的脸看起来晦涩不明,但是那股极端不满的情绪却顺着车的缝隙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辛以彤立刻转头看了一眼江蓠,她神色淡淡地望着前方,看不出在想什么,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辛以彤拍拍心口坐进后座,告诉代驾:“快点走。”
代驾启动车子,开向会所大门。江蓠以手撑头,余光里蒋鹿衔的车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车内放着轻柔的古典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车绕过露天喷泉的时候,辛以彤开口询问:“小蓠……你没事吧?”
江蓠有些莫名:“能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车子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后座两个女人像被扔出去的保龄球顺着惯性往前冲去,随后代驾用力摁了一下喇叭,破口大骂:“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车子前方赫然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霸道地横在那里将路堵死,像个蛮不讲理的恶霸。江蓠惊魂未定,心跳得几乎要蹦出来。
堪堪缓过神,电话就响了起来。江蓠舒着气接通电话,没等开口那边传来了蒋鹿衔低沉的声音:“过来。”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挂了电话。
“……”神经病!
江蓠放下手机没搭理。
僵持两分钟后,手机进来一条短信:继续耗着无所谓。
简直欺人太甚。
江蓠忍耐地闭了闭眼,冷下脸要下车。
辛以彤见状,立刻紧张地拽了她一下,“喂喂喂你干嘛去?千万别跟他硬来啊!”
江蓠安抚性地拍拍她手背,淡声说:“放心,没事的。”
轻柔的风混着一丝热意迎面扑来。天色漆黑,而这一处只有喷泉发出来的微弱灯光。
江蓠抬手拢了一下被风带起的发丝,而后款款走迈巴赫。驾驶座的玻璃已经降了下去,可以看见蒋鹿衔线条优美的侧脸。她停下脚步,淡淡问到:“有什么事?”
白色长裙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突出了玲珑有致的身段。蒋鹿衔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定在江蓠脸上。眼神透着说不出的侵略性,像带着钩子。
短暂的沉默后,他利落说了两个字:“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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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一时没动,就这样隔着一扇窗跟蒋鹿衔对望。僵持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蒋鹿衔的耐心到了临界点。他熄火拔掉了车钥匙,大有她不上车就耗到底的意思。
江蓠心里有些着急,“你先把车挪开。”
蒋鹿衔不为所动,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脸上,强硬到:“上车。”
急促的喇叭声突然响了起来。磨蹭太久代驾等得不耐烦了,无奈蒋鹿衔仍旧没有一丝松动的意思。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江蓠咬了咬唇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微微拧眉。
蒋鹿衔看了她一眼,长臂扯过安全带帮她系上。江蓠不从:“你要去哪?”
“你省点力气等下说。”他拨开她的手把安全带系好,下一秒车子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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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榕城依旧灯火通明,迈巴赫在宽阔的街道上风驰电掣。疾风涌进来,大力的拍在脸上。江蓠心惊胆战地抓着把手,口中的惊呼声险些控制不住叫出来。
车子速度太快导致她头晕脑胀,胃里翻江倒海。
“怕了?”耳边响起悠悠的男声。
“怕了你会停车吗?”
蒋鹿衔冷哼:“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