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絮欢收回视线, 同姜姨娘说了几句话后, 便率先离去。上官墨此刻是天人交战,手不自觉握紧佩剑,白了指尖。
这两人是怎么了?姜姨娘一头雾水, 视线来回在二人身上打量。这哑巴姑娘不是一向以淡淡为主吗?怎眼下舍得淡淡生气离去?
“墨墨, 虽说淡淡平时性子温和没架子, 可她要是冷下心来,铁定是十头牛都拉不回。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啊, 或者矛盾啊, 你可得耐着性子和她好好坦白、解释呀。”姜姨娘心里是存着很大的私心,便上前对着上官墨语重心长说了这番话。
两丫鬟跟在身后,心道:这话说的,您这心都偏到塞外去了。
上官墨闻言细长的睫毛连抖了两下, 随即朝着姜姨娘微微颔首,踌躇地寻着颜絮欢的足迹跟上去。
颜絮欢直接穿过后院, 出了后门, 朝着竹林深处走去。寻了一大圆木桩, 挥掌扫落其上的积雪, 便随意地坐了下来,朝着空中轻声唤道:“影兄。”
随着颜絮欢的声音落下, 刺骨的寒风卷过后, 一道毫无存在感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翘着妖艳的兰花指说道。
“怎么了这是?”
“上官慕那厮和上官墨说了些什么?”颜絮欢手里团着小雪球,头也不回地问着。
“还能有什么, 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呗。你也知道,在你还没出生前,你娘亲走镖遇到山贼,没谈拢,两方人拼杀,结果就是山贼惨败。那一战双方几乎都死绝了,你爹腿就是在那时候护着你外祖父才残的,上官墨娘亲的双亲都死在你爹娘剑下,刚刚那小子正撺掇着你家墨墨要造你的反。”
“他知道的还挺多。”颜絮欢将雪球抛出砸在大石块上,瞬间跟鸡蛋似的炸裂得稀巴烂。
“上官墨是从小被抛弃,刚巧让你娘亲捡回来,会不会是个局?”影歌薄唇噙笑,倚着一根拳头般粗的竹子。
“兴许是吧。”
“听你这无所谓的调调,今后想怎么对待上官墨?”
“看她...表现。”
“她要是杀你全家来报仇呢?”
颜絮欢双腿移动转了半圈,正面对着一脸想要看好戏的影歌,反问道:“是你会如何?”
影歌妖媚一笑,带着似嗲非嗲的眼神说道:“哥哥我…啊…弄死她。”
说完,人就倏然消失,除了风过飘在空中的竹叶,再无其它痕迹。
当影歌连足迹都没留下的消失后,上官墨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有没有什么要对我写的?”颜絮欢此刻一身轻松,有些慵懒地朝着上官墨招了招手。
好在,这次上官墨识趣地走了过来,让颜絮欢唇角微微上翘些许。
上官墨从怀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了颜絮欢,眼神虽有一丝茫然,却也没有多少犹豫,瞧着在追来的路上,定是心有决断。
颜絮欢接过信封,抽出隐约还散着怪异药香的信纸,大致阅览了一下,抬头瞧着她,问道:“你打算如何?”
这样的询问,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显然有些过于残忍,可颜絮欢在某些事情上,眼里容不得沙子,便要得个清晰的答复,这样就能决定往后该如何对她。
上官墨脑海中,再次浮现姜姨娘说的话,便单膝着地蹲下,颤抖着、拉着上官淡的手贴在她的左胸腔上。润泽而软嫩的唇瓣无声地启合着:上官墨的心里只有上官淡,永远不会背叛。
这句话是颜絮欢通过唇语翻译出来的,再同着掌心处传来的舒缓的心跳声,眼睛亮了亮。
虽是意料之中的答复,却依旧非常满意。
“算你有觉悟。”还好没被自己养大的孩打脸,不然得多抓心挠肝的疼。
见着上官淡眉眼重跃上喜色,她心中残留着的雾霭霎时消失干净,变得清明。
那些离她遥远的恩恩怨怨,确实不该因看起来理所应当的世俗而去纠结,她真正的家人,不正在眼前吗?世事如流沙,人一生能真正握住的少之又少,她不想把上官淡弄丢了。
这样的代价,不论在何时,她...都承受不起。
颜絮欢面不改色地收回想要图谋不轨的爪子,拢了拢上官墨被风吹乱的青丝,说道:“以前我未干涉你感情上的事,总觉得你还小,不应该拘着,多些经验也好......”
说到这里颜絮欢停了下来,忍住要扶额的冲动,感觉此刻的自己真是像极了一个老妈子,操心着自家孩子的感情问题。
继续道:“可如今,那上官慕瞧来不似表面那般斯斯文文,内里弯弯绕绕的贼心思多的很。你要不要...换一个人喜欢?明儿我带你出去逛逛,瞧瞧有没有能配得上我家墨墨的俊俏儿郎。”
颜絮欢怕伤了小姑娘的心,把上官慕那厮说得十分委婉,到了后面语气也软的很。
上官墨随着颜絮欢说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会让上官淡因她的事情而为难,可也拒绝上官淡说要给她找俊俏儿郎的事。
“行吧,不过这事得提上日程,总不能让你跟着我满江湖瞎晃荡成了老姑娘,娘亲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上官墨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颜絮欢的心思却飘远了,径自说着:“以后一段时间我尽量不走远镖,顶多在这附近城镇转悠,给你寻个离家近的好儿郎,也方便有事家里可以及时搭把手。”
古代十五六岁的姑娘,已经是要嫁做人妇,孕育子嗣,相夫教子。墨墨的亲事,自己还得多上点心。一边想着,还一边点着头。
上官墨的眉头是愈皱愈深,她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淡突然起了要给自己说亲事的念头。
从很久之前开始,自己便从未想过要离开上官淡的身边。为什么上官淡要将自己往外推呢?难道就这样一直把自己留在身边不好吗?
她,真的不懂。
夜幕低垂,每家每户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摆。
书房外,铁刀和上官墨正一左一右守在门边,里头上官夫人和颜絮欢正在交谈。
“镖局里的人被今日新开的【四海镖局】挖走半数。”上官夫人一整天在镖局处理着劳心费神的事务,此刻神情有些倦怠。
“若是他们能在别家挣得更多,走就走吧,我们上官家重新招人便是。”【四海镖局】,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对树大根深的【上官镖局】而言,翻不起什么大的水花,平日多注意点就行了。
上官夫人摇摇头,“只怕是难,对方刻意打压,是起了要吞并我们上官镖局的心思。”
“莫不是那些商号人里的人,和娘亲透露了些消息?”
“正是,前日【齐安商号】的齐掌柜悄悄托人给我捎了口信,对方的镖利比我们上官家要低上三成,让我们要有所准备。”
低上三成,这【四海镖局】莫不是出来做慈善的,还真舍得砸本钱,看来【上官镖局】要有一阵子清闲喽。“明日里,我让人去探探他们的底儿,瞧瞧是哪儿冒出来的野兽。”
上官夫人知道自己闺女的本事,便也不多说,相信她自是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颜絮欢见娘亲也没什么事了,就起身离开,可刚没走几步,就被上官夫人叫住。
颜絮欢回头道:“娘亲,还有何事?”
“上官慕今天去镖局找我了。”说这话时,上官夫人神情莫测。
“然后呢?”
“他说...要娶墨墨。”
颜絮欢被上官夫人诡异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刮了一下鼻子道:“您是当场折断了他的狗腿呢?还是一巴掌糊死他了?”
上官夫人白了自家闺女一眼,说道:“墨墨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你帮我问问墨墨有没有心仪的少年郎。若是有,我这就托媒人登门提亲去。”
“这您就别操心了,墨墨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你看什么看,我警告你啊,别跟你那姜姨娘学坏了,毁了墨墨。”
颜絮欢一脸无辜,我是那样的人吗?
“还有啊,两个大姑娘,夜夜睡在一起不大合适......”
“娘亲,您脑子里想什么呢?”颜絮欢走过去盯着上官夫人打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不是姜姨娘和您发生了点什么?”
上官夫人耳朵尖泛起红晕,有些恼羞成怒地一巴掌拍在颜絮欢脑壳上,说道:“别瞎扯开话题,我在说你和墨墨的事情。”
“是是是,我发誓和墨墨真的跟您和姜姨娘不一样,墨墨感情上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您就放心吧。”
上官夫人也懒得计较颜絮欢话里的揶揄,“有你在,我就没法放心,听丫鬟说,你在家里睡觉都是......”上官夫人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唇瓣张张合合数次后,才继续说道:“都是光不溜秋的。”
颜絮欢猛地睁大双眼,“哪个丫鬟说的?”
“是我的人,所以你也别想着把人揪出来教训。还有,你俩必须分房睡,墨墨的房间我一早让人在你小院里头收拾出来,今晚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上官夫人不容回绝的语气,让颜絮欢想要哀嚎出声,“娘亲,这天寒地冻的,没有人给你闺女暖床,我会死的,您真想白发人凄凄惨惨地送黑发人吗?”
上官夫人对她装可怜视而不见,有些嫌弃地甩甩衣袖将自家眼泪汪汪的闺女推开,一边踱步出书房,一边说道。“你要是敢半夜撬门而入,小心我先打折你的狗腿。”
颜絮欢欲哭无泪,没有温香软玉在怀,寒冷寂寞的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
姜姨娘你到底对娘亲做了什么?将人刺激成这样,让她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模样来祸害我。
于是这一夜,颜絮欢辗转反侧,久而不眠。从满天星辰点缀到朝阳跃然于天际,都未成功合上眼睑睡去。
“大小姐,您眼睛......这是怎么了?”一身着浅绿服饰的小丫鬟,瞪着圆不溜秋的大眼,瞅着刚下踏、毫无精神气的颜絮欢。
是不是熬夜变丑了?
想到这里,颜絮欢拖着虚浮的步伐,至图纹华丽的青铜镜前,凑近了细细观看。
隐隐红血丝,浅浅的黑眼圈。
完了完了,今日不想出门了。
“小葵呀,麻溜去屋外的花草上捧一把雪进来。”说话的功夫,指腹已经攀上眼眶,交叉错落地轻点起来。
【弹幕区】:
“诶,孤枕难眠的颜颜,忒是可怜。”
“像极了另一个我。”
“同款黑眼圈,可是......我是风流一夜的锅(嘚瑟)”
“都说了让你早点伸出魔爪,非得装柳下惠,昨夜冰窟窿的床榻是不是很酸爽呀。”
颜絮欢:“你们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昨夜很不适应,很难受(想哭)”
“该该该,搁在本宝宝身上,哼哼,绝壁早就将墨墨吃干抹净,生米煮成熟饭,母上大人就木得折啦。”
颜絮欢:“然后任务完成,拔指无情,拍拍屁股化作一抹烟回到神界,留下她一哑巴姑娘,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无奈)”
“颜颜杠我,伤心难过,你们都不要安慰本宝宝,让我孤零零地蹲墙角哭一会儿。”
“......”
“楼上戏多的宝宝,请放心的哭,我们有的是纸巾哟!!!(微笑) ”
“你们都让开,悄咪咪问一句颜颜,你有猜到拆cp,拆得是谁和谁吗?”
颜絮欢跃动的指尖一顿,什么意思?这群宿主系统,还留着什么后招?“难道女主不是上官墨吗?男主应该就是上官慕了吧?”
她身边一直跟着的就是上官墨,而上官墨情窦初开有点喜欢的人是上官慕那厮,那男主应该就是他了。
“......”
“哈哈哈哈,我赌对了,颜颜这此任务,没有完成的希望(跳舞撒花) ”
“楼上加一,我也赌对了,押了10万晶石,你押了多少?”
“50万晶石哦。”
“30万晶石(一脸满足)”
“5万晶石(忧伤)”
“天啦噜,本宝宝才押了1万,悔恨到天荒地老。”
......
“......虽然不想说这么悲伤的话,可作为一名钢铁直男,我错押了100万晶石。”
“......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楼上。”
“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人,抬头90度仰望土豪-------赔死你(微笑)”
“一朝回到解放前!”
......
颜絮欢收回神识,不再看乌烟瘴气的弹幕,她感觉自己又被坑了,预要唤系统,可想到它能偷窥自己内心的想法,却屁也不放一个,便不多此一举去唤它。
老系你个王八蛋,吃里扒外的二五仔。
她要抽时间好好捋一捋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从里头寻到蛛丝马迹,确定好到底要拆谁和谁的cp。
想想任务完不成,就要代替原主过完一辈子,要经历生老病死、白发苍苍、步履蹒跚、面似靴皮、牙似木梳......或者瘫痪在榻,哈喇子如山涧溪流。
那美得不要不要的场景,分分钟想剖腹自尽~~~
系统暗戳戳想道:老大,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颜絮欢在屋内磨蹭了好一会儿,特意换了一袭张扬的红裙,外罩黑色大氅,对着青铜镜左左右右照了一个遍后,才心满意足踏出房门,将寒冷的空气吸入肺腑,瞬间整个人都精神极了。
“大小姐,这儿有您的请柬。”
颜絮欢刚出了自己的小院子,就有等候已久的小厮递过来一封请柬。展开细看后,原来是北街的高家老爷子,想要请上官淡亲自押一趟镖,约了在今日巳时到他家的粮仓相见。
这高老爷子,是附近十里八村人人称颂、德高望重的大善人,如今他下了请柬,颜絮欢自是不可怠慢。
回身返屋,取了玄色丝带将随意披散的青丝束起,少了一丝柔美随性,却多了一丝文雅洒脱。
于是打马上街,照例光顾了薛伯的茶楼,当然也顺走了一份茶楼的招牌点心和醇厚的熟普。
十年过去了,薛伯的茶摊已经在颜絮欢“强烈要求”下,摇身一变成为一家小茶楼。雇着二三伙计,薛伯每日里只要在里头坐镇就可以,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薛伯捋着花白的胡子,站在茶楼口朝着颜絮欢离去的方向挥手,一脸慈爱。想起那些江湖侠客,在茶楼里偶尔谈论起上官淡时,俱是赞叹不已的神色,脸上不禁露出几分骄傲。
上官家的嫡系子孙,向来都是人中龙凤,自有一番难得的风雅气度。
等颜絮欢打马来到郊外粮仓时,时间还未到巳时,便下马站在门口等候高老爷子。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就缓慢平稳地驶了过来,看那马夫便知,车中人坐得是谁。
“上官淡,见过高老爷子。”当高老爷子缓慢地下了马车后,颜絮欢朝着他微俯身,作揖行了礼。
高老爷子年岁已高,踏入迟暮之年,可双眼暗含精光,昭示着他还是一只不可忽视的老虎。
“小友,差不多一年没见了吧?”高老爷子在老伙计搀扶下,打量着颜絮欢。“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是。”
颜絮欢错后一步,跟在高老爷子身旁,一边唠着嗑,一边进了粮仓大门。
“【茅悠村】今年秋季遭遇蝗虫过境,几乎是颗粒无收......”年岁大了,说不了几句话,就要缓一缓,侧首瞧着身旁英姿飒爽的朝气少女,不禁有些怀念曾经闯荡江湖的快意生活。“本来村户储备的余粮也足矣挨到来年夏收,可前些日子附近的山贼下山,将村里洗劫一空,唉!”说到这里,高老爷子长长叹息了一声。
“【茅悠村】隶属【许若县】管辖,事发后许县令可有派人救济?”
“小友你这是明知故问喽,若那许县令此时开仓放粮,便是杀头之罪,可若等来圣旨,兴许啊都是年后了,不知要死多少人。”
“所以啊,您老就菩萨心肠,打算放了自家粮仓。”
“你啊,就是寻着法儿,都要夸老夫一番。”
“那也得您有着可夸的地方不是,换作旁人,我倒是想夸奖一番,也寻不到地儿呀。”
这话逗得高老爷子开心不已,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搀扶着高老爷子的老伙计是发现了,老爷每次和鬼灵精的上官姑娘待在一起,便会心情大好,精神气儿也好上许多。
“今日老夫找小友来,就是托你明日一早把这些粮食护送到【茅悠村】,帮他们渡过这个冬季。”
颜絮欢看着仆役们正在将一袋袋谷物装上平板马车,一眼扫去,刚好二十辆。
当真是豪阔善人。
“请老爷子放心,上官淡定会将这些粮食一袋不少地送到。”
“小友办事,老夫自是放心。”去往【茅悠村】的路途上,盘踞着的山贼,大多会卖上官镖局几分面子,是以完全不会担心。
高老爷子见事情一了,本想邀颜絮欢到酒楼用餐,可奈何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满脸的怏怏不乐。直到颜絮欢说走镖回来后,会上门拜访,才抱着收到的茶-点,在老伙计搀扶下上了马车。
颜絮欢也不急着往回赶,便懒散地躺在马背上,任由骏马在林中小道一会慢悠悠晃荡,一会撒欢小跑。
而不知何时,上官墨打马跟在她身后,静静地守着。
“我渴了。”颜絮欢直起腰身,转头朝着身后粲然一笑,便成了上官墨眼中唯一的景色。
这一晃神功夫,让颜絮欢逮个正着,笑道:“你知道吗?此刻你像极了登徒子。”
闻言,上官墨垂下眼睑,微微抿紧唇瓣。再掀起眼睑时,一切又恢复成往日模样,从马背上取下水囊递了过去。
颜絮欢喝水时,发现今天这水带着一股提神的香味。诧异地看了上官墨一眼,难道这孩子昨夜离开我也没有睡好?
如此想到,颜絮欢的心霎时愉快极了。
正当颜絮欢还想要往后倒,靠在马背上假寐时,上官墨”福”至心灵,纵身跃到颜絮欢身后,将向后倒的人搂在怀里,和她贴身共乘一匹马。
不仅骏马吓了一跳,连颜絮欢也吃惊了一下,这孩子怎么感觉有点主动的过分呢?莫不是今早被姜姨娘叫去,普及了一些揩油的知识?
“上官墨,姜姨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果然,颜絮欢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这下不用上官墨费劲地表达,颜絮欢也知道姜姨娘都到底教了些什么,估计连压箱底的姿势图册都一并慷慨相授了。
“我告诉你啊,以后离...姜姨娘远一些,某要被她熏陶得胡思乱想,知道吗?”
系统:“老大你好假哦,其实你就是不爽(摊手.jpg)”
颜絮欢:“胡说。”
系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颜絮欢:“......呵呵哒”
系统:“作为不可选的搭档兼损友,十分有责任和义务提醒老大,如果这个世界你死翘翘后都还没有完成拆cp任务,现在就要懂得及时行乐,莫要憋成内伤哦。”此刻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颜絮欢:“嗯?好像......蛮有道理的样子,是吧?”
【弹幕区】:
“对呀,对呀,超级有道理哦。”
“楼上注意注意......”
“直女墨墨都会主动了,颜颜你是不是该给咱们这些眼巴巴的小狼崽撒糖了。”
“最好是,齁甜齁甜那种。”
“马背py,自带摇摆哦(娇羞脸)”
“呸,前面太色,怎么可以冰天雪地玩深入浅出呢,万一冻坏了咋整?(认真脸)”
“不好意思,楼上你给的信息量太大,有点没吃透(饥饿脸)”
“为什么,我们要在弹幕里自嗨,而颜颜墨墨啥事也没发生。”
“脑补产粮啊,不然咋办,都十年了,就光看她俩脱光光窝在一个被窝,偶都脱了裤子了,结果啥事也木有发生,更过分的是,连个啵啵啵都没有。”
“也许.......我们粉了一对性冷淡(无奈又心酸)”
系统:“全世界都会性冷淡,唯独我老大不会。”
“我信你了,记得要助攻啊(眨眼)”
......
颜絮欢将神识收回,弹幕会把她带歪的。
下一秒后:
颜絮欢侧头盯着上官墨,这张毫无瑕疵的脸,我要不要下嘴,呸,是触一触。
上官墨当然不知道颜絮欢有些龌龊的心思,见她瞧着自己,有些不解,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被黑白分明像婴儿般纯澈的双眸瞧着,颜絮欢感觉自己和那些色大叔是一样的,正在对天使进行亵渎。
不着痕迹蠕动了一下喉咙,将脑袋转了回来。
我还能坚持,颜絮欢你一定要挺住。
上官墨见着她晶莹的耳尖泛着一抹粉色,觉得漂亮极了,便用侧脸轻轻地蹭了蹭,顿觉上官淡的身体抖了一下。想起姜姨娘说,如果上官淡开心,身体就会抖一下,如果一直开心,就会一直抖。
想到此,便愉悦地眯起双眼,再次蹭了蹭。
她希望,上官淡,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
颜絮欢有些嗔怒,回头瞪了上官墨一眼,可看到的是上官墨一脸无辜加深深的不解。
不是说,上官淡抖了就是开心吗?为什么此刻她的神色似乎带着怒气。
是我用的方式不对吗?看来回去后应该去请教一下姜姨娘。
颜絮欢败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上官墨这厮怎么可能懂什么是调情呢。
【弹幕区】:
“ 卧槽,颜颜你这都能忍,我万分看不起你。”
“小心憋出病来。”
“若是我,伸嘴上去就是一顿狂甩。”
“天啦噜,急死本宝宝了,upupup......”
“颜颜,你现在要是敢吻墨墨一下,我敬你是条英雄好汉。”
颜絮欢:“你们别激我。”
“怂货颜颜,正面up她,用舌头甩她。”
“楼上邪火太盛,喝杯菊花降降(笑哭)”
颜絮欢压抑的心思被弹幕再次挑了起来,控制不住咽了咽口水,禁欲时间太长,有点激动。
颜絮欢:“那我就轻轻吻一下,不能将人给吓跑了。”
主要是颜絮欢,害怕自己含住了以后,会欲壑难填,就地将人给强行办了。
“行行行,只要你敢下一次嘴,我们就灰常灰常开森~~~”
“有一就有二,我们懂的,慢慢来,不急不急。”
“天啦噜,要见证历史转折的一刻啦。”
“本宝宝带放大镜死盯着。”
“道友们,给我把车门焊死。”
......
颜絮欢再次侧首,兴奋得身体都有些颤抖。淡定,一定要淡定,切忌不可急切,这是告别之吻。
上官墨头微微低垂,鼻息之间都是颜絮欢的气息,莫名觉得有点香甜。
她为何要靠我这么近?为何脸色晕出绯色?莫不是生病发烧了?
想到此,抬手探了探颜絮欢饱满光洁的额头。
这也不烫啊,奇怪了?
颜絮欢抬手将上官墨覆盖在额头上的手握住,放到腰间,下巴微抬,唇瓣就要触碰到那抹粉嫩。
然而,上官墨将头往后挪了一下。
【弹幕区】:
“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交给楼下的人来。”
“尴尬”
“无以言表的-----尴尬。”
“空气里都是溢满了尴尬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只有颜颜一个人的尴尬。”
“好不容易主动了,结果惨败,大写的尴尬。”
......
颜絮欢眨巴着错愕的眼,保持着下颚扬起的姿势,凝固了一秒。
随后说道:“你离我这么近干嘛?”语音落下,扬起的下颚也收了回来,似乎刚刚只是她傲娇的扬了一下~下巴。
【弹幕区】:
“没眼看了。”
“颜颜你可不可以找个其他理由啊,比如像霸道总裁一样说‘谁让你躲开的’也好过‘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一亲芳泽,会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滑稽)”
“天啦噜,人家想锤死墨墨,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们强烈要求,颜颜去找其她主动妖娆的小姐姐。”
“小哥哥也可以哦。”
“对滴,天涯芳草尽是绕指柔,任君挑选一二。”
“道友们,赶紧将楼上的弹幕再压下去,我们站定颜墨cp不动摇。”
......
颜絮欢不管弹幕如何闹腾,端着一张坦然自若的脸,将上官墨赶回她自己的马匹上。
双腿一夹马肚,骏马得到主人指示,撒开四蹄狂奔,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上官墨远远甩在了身后。
此刻街道上行人来往热闹密集,颜絮欢就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在小贩吆喝声中随着人流慢步行走着。
“上官姑娘。”
一声熟悉的男声响起,颜絮欢回头去瞧,来人正是在【百兽谷】分别的张玉堂,从上官墨那里遗留的尴尬也就随之消减了。
“张兄,你可晚了许久,且还清瘦了许多。”
张玉堂牵着黝黑色的高头大马,来到顿足等候的颜絮欢身边,叹了一口气,道:“你可不知晓,在你走后,玉姑子又抓我给她试药,死去活来折腾个够呛。而且,她中途神智错乱不清,差点把我当成她仇人给捅了。”
“玉前辈年轻时情根深种,却又求而不得,阴差阳错下生了心魔,神智偶尔错乱不清。”说到这儿,颜絮欢停了一下,便又笑道:“还望张兄海涵。”
张玉堂摇摇头:“也算是托玉姑子的‘福’,我这身体已被折腾的百毒不侵,行走江湖,也能多一份死里逃生的机会。”
“恭喜张兄。”
张玉堂含笑收下颜絮欢的道贺后,想到来时路上听闻的消息,不由问道:“听说此地新开了一家【四海镖局】,全方位打压你们【上官镖局】,可是真的?”
颜絮欢点点头,牵着马儿往前走,说道:“来者不善,其心如饕。”
“可有了眉目?”
“已派人去查,若无刻意遮掩的话,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张玉堂正预说话,一道悦耳的女声插了进来,唤着颜絮欢:“淡淡。”
颜絮欢二人定睛瞧去,前方不远的人流人中,伫立着一温柔端庄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祖父特意让我候在此处,说见着淡淡回来后,代他请你到酒楼用餐。”
这温柔端庄的女子是高老爷子的嫡孙女------高雨筠。人不仅长得标致,还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高老爷子最得意钟爱的后辈。
若她是男儿身,高二老爷子铁定会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他。
“刚好我和张兄要到酒楼一叙,不知高小姐能否一道?”
“淡淡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高家的朋友,二位这边请。”说完,高雨筠就前头引路。
至酒楼下,颜絮欢转身,朝着坠在身后几丈远的上官墨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因张玉堂和高雨筠接连到来,颜絮欢心情早已平复,便不舍得她在外吹冷风。
当上官墨走到跟前后,颜絮欢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并肩踏入酒楼。
旁边的二人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因,张玉堂是江湖人,晓得上官淡性情豪爽,不拘小节;而高雨筠知晓主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是以,二人都没有往歪处想。
当然上官墨更不会往歪处想,唯一会歪的人就是一脸坦然的颜絮欢。
【上官镖局】内:
穿过绘满武术壁画的演武廊,来到练武场,老当益壮的总镖头带着镖头、镖师、还有杂役伙计们一起切磋。如今对门的【西海镖局】压低镖利抢了单,【上官镖局】算是门堪罗雀了。
一时之间,竟是难得的清闲!!!
“大当家,您怎么一点儿都不急?”二掌柜的一想到对面镖局门庭若市,心里就难受的紧。抢人又抢单,忒他姥姥的不要脸。
上官夫人气定闲神,“别人是有备而来,你我此刻把不准他们的命脉,就要静观其变,淡淡不日就有消息传来,我们到时再商榷如何应付。”
“也就是您能忍。”若不是大当家压着,好些个血气方刚的儿郎就要冲到对面好一顿将人教训。
上官夫人作为大当家,自然考虑的要比下面的人要多一点,对于二掌柜的话,只是笑笑,随后道:
“还有月余就要过年了,近几次走镖的伤亡者,还要劳烦您多加盯着,补偿贴补的分文不可少,若是碰到家有难处的,您尽管和账房那儿支取接济,莫要苦了人。”
“这事您放心,我会紧盯着的。”二掌柜顿了顿又道:“备年货的伙计过来问,说今年那些跑到对面的雇主,可还要再送礼?”这事二掌柜心中有数,薄礼送还是得送,却也要先问问大当家的意见。
“礼轻‘情意重’,往年如何,今年还是如何。”
“好,回头我就让伙计照例去办。”
......
第二日一早,颜絮欢带着上官墨一身劲装出现,腰悬长剑,利落地翻身上马,长臂一挥:
“哐!哐!”锣声打起长槌。
趟子手高喊着合吾镖号,旌旗又半升,走着“仁义镖”。
二十辆装满粮食的马车,排成一条长龙,旁边跟着二十位护送镖师,个个腰板挺直,佩刀挂剑,脸色坚毅果敢,目光锐利深邃。
轱辘马蹄,深深印在雪地里,远去的镖队,旌旗在空中猎猎作响,衣诀青丝迎着北风肆意翻飞。
此行,作为幽冥杀神的张玉堂并未随行,而是按照颜絮欢的意思,留在【安县】,预悄悄隐在【上官镖局】中的瞭望塔,监视镖局内外,以防心怀歹意的贼人,使出下三滥的招式。
另外有一点颜絮欢没有明说,可张玉堂心中甚是明白。他常年稳居官府通缉榜前十的位置,若是在明面上和颜絮欢绑定在一起。就会让那些自诩正义人士的江湖人,群起而攻,定会给【上官镖局】带来极大的麻烦。
当初在【兴和客栈】外应允上官淡的赌局时,便已心中有数。是以,张玉堂心甘情愿隐在暗处。
见着镖队消失在白茫茫的远方,便调转马头:
“驾!驾!”策马扬鞭赶回【上官镖局】,奋疾的马蹄溅起无数雪粒子,在冬日暖阳地照耀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