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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3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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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疏有些讶异,“多谢曾大人……只是怎么给我这么好的东西,有些惶恐。”,很是想不通,他拢总也没有和曾凌天见过几面。

闻玄青笑了,“师父正好有两支,一支给了师兄,又说觉得复炎乖觉,打心眼儿里有些喜欢,就留了一支给你,让我师父喜欢的人可不多喔!”

“这……欠了你师父一个人情了”,房疏咽下了唾沫,一句话又随着喉头哽上来,“你……师兄还好么?”

一听这个,祁量就自觉拿着人参出门去了。

“我看恢复得挺好的,吼人都中气十足,不过这嫂子脾气是真好……在床前伺候一步不离,喔,师兄交代了个什么事儿……”,拍了拍自己脑袋,“好像不重要,我给忘了,复炎,我这还有一宗盐印案在身,得先走了!我看你虚得很,没有我师兄糙,注意身体!”

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房里又只剩房疏,突然的安静让房疏不得不去想霍台令,按理来说他是应该高兴,不会再找他行苟且之事了。可偏偏心痛如蚁噬骨,药石无医。

对于此事,尔良自觉不提,只是心里恼怒霍台令。

而祁量则相反,一有时间和房疏独处就碎碎念,“男人都是那二两肉动物,别放在心上,咱们没了这个也有其他人嘛!漂亮姑娘不也有的是?不比那软香的姑娘好?”

以为这番宽慰很走心,却触怒了房疏,“你一天嗡嗡嗡响,很烦啊!滚出去!!”

吼完又捂着胸口,祁量撇嘴,出门去,房疏吩咐瞿百瞿千,没有他的话别让祁量进门来。

这可好,祁量又去招惹姬家兄妹,好几次姬悦都忍不住要打他。

都是姬容一旁劝阻,“哥!打狗还得看主人”

祁量一听不乐意,“你们这公鸡母鸡!嘴上不留德!”

“什么公鸡母鸡?!”,姬容也被他说得生了气。

“喔……不对,是两只母鸡!”

这下可好,两个人都追着他打。

祁量腿好得差不多了,跑得也快,见他们俩都生气了,心里得意,“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鸡飞狗跳!!”

又过了几日对房疏来说很清净的日子,前段时间拜托的媒婆上门来了。

房疏也能出门走动,便带着祁量在大堂接待了媒婆,媒婆说按着《玉匣记》的指示,五月十六那日宜嫁娶,六顺之日也!所以便定在了十六日。

现在需要带新郎官一件定情物去回话了,而且从现在开始新郎新娘就不要见面了,怕不吉利。

“定情物?”,祁量摸了摸自己几个荷包,“只有几两碎银……”。

房疏看他有些着急忙慌,“看你头发挺清秀,剪一撮吧!”

“也好嘞!编个鸳鸯结!”

祁量任由媒婆剪了一段,“不能见面吗?”

房疏说:“你们这几天每天都在见面,还没够?!”

祁量满脸羞个通红,“大人怎么知道?!”

“我的府上,我还能不知道?!每天都偷着来给你送食递穿,偷偷摸摸的,我又不会吃人!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媒婆通身大红,带了些喜气,难得把房疏也感染了,露出了个无奈的笑。

“不是怕你生气吗?”

房疏觉得好气好笑,“我生什么气?!”

“不说了……说了大人铁定要生气的!”

来了这句,房疏也来了兴趣,“你不说……我偏偏要你说!快说!!”

“大人是个无赖!我要说,你不要我说,我不说你偏要我说!我就不说!!不说不说就不说!!”

祁量正在绑自己头发,就被房疏给抓散了,“快说!要不然衣服也给你扒了!!”

祁量一听,哪里还能顾及自己发型,连忙拢住衣服,“大人!我就快成亲了!!你现在下手也太迟了些!!您要是早一些有此想法……我还是不介意的……”

房疏对他遇强则强的厚脸皮没了办法。

一旁媒婆笑开了怀,“你们主仆关系倒是好喔!我这呀就先去郑府回话了!”

媒婆刚出门就撞上了黄庸。

“哎哟!”,媒婆一抬头才看到一身锦服的男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官爷!”

“无碍!你走你的!”

房疏一见他,脸色有些沉了。

黄庸拱手上前,“房大人!好些时日不见,看您也恢复得不错,这媒婆是怎么回事?是房大人好事儿将近?!”

房疏给他拉了张椅子,示意他安坐,“没有没有,是我这顽仆好事将近。黄大人若不嫌弃,这月十六还请来喝杯小酒。”

“有些巧……我也是来请房大人去吃酒的。”,黄庸有些拘礼,坐下也很拘谨,“前两日,皇上召见霍大人,说要赐婚——湖北楚宗王第十女凤阳郡主。”

房疏心有不好预感,他不是很愿意接话。

祁量插足,问:“霍大人不是才弄了个老婆,又娶?”

“我正要说呢!霍大人说家已有妻,百般恩爱,不愿再娶。皇上觉得十分讶然,说霍大人怕是欺君,不得已才决定办个酒席,也不走什么仪式了,就请些人吃吃酒,广而告之。”

房疏语气很淡,只是抓住桌角的手指骨节有些发白,“什么时候呢?”

“就是本月十二日,应该不耽搁房大人吧,霍大人特别叮嘱过……说一定要请到房大人,要不然就让我别回去了……”

祁量不屑一顾,“这不是威胁人吗?我们大人身体还没有恢复呢!受不得风,淋不得雨,去不了的!”

黄庸一听,甚是为难。

若是其他事情,再为难可能咬了咬牙也就答应了,但是这次房疏也实在不想咬这个牙。

“这样吧……”,房疏起身回房,片刻后手持了个小红木箱子,他踱到黄庸面前,打开木箱,里面有一对通身玉白的圆口矮碗,一个图着五彩祥龙,一个绘着七色神凤。

“这本是宝老板前两日送的,我觉得不成,就原价卖了下来,虽然不贵,好歹也是我一片心意……黄大人代替我转达,愿霍大人与佳人琴瑟永谐,清辉不减,白头到老。”

黄庸不接,“这……”

房疏拉眉敛目,“黄大人……相互理解难处才是,别再为难我了!”

黄庸只能接过,三步一回头看房疏,房疏只坐在椅子上垂首扶额,腹议:“房大人病得真重!”

等黄大人没了身影,祁量才说:“大人真的好修养,可这修养有什么用呢?!偏旁别人快活了!要撂我的,早把这黄庸给撂爬下了!”

“罢了,快些下去吧……我心烦得很!”

黄庸本来抱着侥幸心理,想着霍台令大喜日子将近,应该是不会太过在意的。

霍台令正在演武场,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最近皇上也没有什么任务指示,只是前两天的赐婚来的有些突然,就像是为了绑住他,看来让皇上也觉得有些不放心了。

旁敲侧击说了前段时间京城被搅动的事情,表达出了不满。

霍台令裸露上身,上身只是绑着绷带,研究着兵部送来的一批武器,锦衣卫和神机营需要换旧添新。

五月初的温度是最好,不冷不热。

他便把磨刀锋,边听黄庸讲刚刚去仲止居发生的事情。

听完,脸色一沉,看了眼那对碗,问:“他没有说其它?”

黄庸摇了摇头,全身都忍不住发抖,“是的……房大人只说了句祝福的话,便说身体不适应来不了……”

“身体不适?不是活蹦乱跳了吗?!”,祁量下面的人与其说是仲止居的护卫,倒不如说是霍台令的耳线。说他前几日就能正常下地行走了,现在又来个身体不适。

黄庸忙着解释,“房大人脸色确实有些难看……可能真的有些严重,说到底是个文弱书生,经不起大人这一击的。”

“这个闻玄青也是个不靠谱的东西,让他去看看,前两天在宫中碰头,问他,他才想起来,说房大人好的差不多了。”,霍台令想想觉得很气,“老子成亲了,他倒是满不在乎!!”,自己还费气白咧的到处打听他的消息。

说到底自己也不算成亲,和简惠莲说得清楚,只是名义上夫妻,等到他替她寻到家人或者是未婚夫便送她离开,本来当初想帮她也是看她长得像死去的娘亲,不忍见她受苦,难得起了恻隐之心。

既然他拒绝了,正好有个理由“上门拜访”!

今天天气也甚好,晴空万里无云,祁量正晒着太阳,心里念着两日不见的人儿,却看见不远处骑马而来的霍台令,吓得连忙从藤椅上爬起,忙不跌险些摔倒。

忙着通知房疏,房疏与瞿百商议成亲用费事宜,被冲入房内的祁量吓了一跳。

“又做什么?!莽撞不堪!手指断了一根,不会敲门了?!”

祁量喘了口气,“霍……霍大人来了!”

“祁量!你到底是谁的人?!通风报信到是能干的很!”,霍台令出现在祁量身后,声音如鬼魅,吓得祁量背心出了冷汗。

霍台令也不再理他,只是越过他身旁时,给了一个冷如刀锋的斜视,只见眼里有话:“给我等着!”

霍台令又带上笑容,“不是听闻房大人身体不好,看你这气色也不像不好,这下人请不动,我亲自来看看,房大人忙些什么?”

瞿百也被这诡异的阵仗唬住了,“大人……我先退下了。”

房疏才是最想转身就走的人,“不用,霍大人应该也说不了两句。”

“谁说我说不了两句?”,霍台令也不客气,两条长腿搭成二郎腿,就坐在房疏身旁,“我要问的事情还有点多!”

房疏想将自己与他的位置挪得远一些,却避无可避,椅子撞到了一旁的桌子腿儿。

房疏没有正眼看他,只看着桌上的账本,“想问什么,就问吧。”

霍台令本来是来质问他对自己漠不关心,请他吃酒也请不动,放下了二郎腿,坐得端庄了许多。出口的话也没有按照腹稿来,“房疏到现在也不来看我一眼,莫不是怪我伤了你?你也知道,当时哪里知道你要来挡这一……”

堵在喉咙里的话遭到了腰斩。

“哪里的话!怎么会怪霍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是还没有恢复完全怕去扫了霍大人的大囍之兴。”

“那我说不扫兴呢?你不来才是扫兴!”

房疏脸色铁青,“您与尊夫人郎才女貌,可别为了我这无关紧要的人败了兴。”

“喔?是吗?郎才女貌?!”,霍台令心里突然堵得慌,不顾有人在场,捏住他的下巴,“我还怕小妾吃味了,惹麻烦,也好!懂事儿!!可别学情欢……”

房疏高挺鼻梁下鼻翼有些扇动,怕痛苦从眼里溢出,他打开他的手,“霍大人……别胡开玩笑。”

刚刚手上被房疏打过的地方还麻麻烫烫,他也不生气,“怎么会是开玩笑?!要不我这么喜欢小妾,难能可贵是懂事!”

霍台令说得咬牙切齿,房疏听得字字扎心,还以为道煌珠魅惑人心,原来是自己“太懂事”。

良善被人欺,宽厚招患难。

“看你现在忙,晚上再来找你慢慢‘摆谈’!”,说完就昂首阔步走了出去,门口黄庸连忙跟上,还连连摇头,心里直念“造孽”!

祁量讷讷回首看房疏,房疏眼眶鼻尖都绯红,表情却权当刚刚不曾发生,交代了成亲相关事宜,从房里拿出几锭雪花白银,说:“这是上次百莲红封案给的赏钱,不够你再找我,置办些上好的荷花酒,竹叶清,买些果脯点心,请两个极肴行的厨师……”

祁量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待瞿百出去后,又像狗皮膏药黏上房疏。

房疏看他眼睛转的溜快,怕他狗嘴又吐不出象牙,正想骂他。

祁量只说:“今晚我绝不让那厮进门!”

房疏先是一愣,心情有所缓和,“你别出风头!这不是你的事情,别瞎参和!还有……别让尔良知道。”

祁量垂头不语,夏衫下身形单薄,他最怕的人是霍台令,现在倒愿意出来吭出这话。

“尔良今早怕打扰您,说是和那姬兄姬妹回趟九莲教,打听些虚实。”

房疏点头,“我说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他,也好……”,房疏敛眉,“我说真的,此事不允许你插手!他不至于伤害我……”

哪里不会伤害,肉体和心灵都有些摇摇欲坠。

“我是认真的!你下午去宝鸿林哪里讨些锦绣金丝鸳鸯绸来,还得给你做床鸳鸯衾,说起鸳鸯衾,我娘的手艺是极高。”

“从来没有听大人说起过令尊,他们现在何处?”

“死了,死于人祸……”

具体什么的,祁量没有再问,看得出房疏本来心情极差,何必再雪上加霜。

祁量老实去了宝家,一说起锦绣金丝鸳鸯衾,宝鸿林带他亲自去库房寻了半天,说:“前段时间听说你的好事,我特地留了几尺,这锦绣金丝鸳鸯衾销量极好,它对染料要求极高,最新一批货要下月才能出来。只是这库房被下人堆了些杂货,现在真不好找。”

宝鸿林瘦了许多,人也显得清秀许多,不遗余力在货品堆里翻找。

“宝……宝老板,你不讨厌我吗?”,祁量木讷站在一旁看着他擦汗翻寻,“之前嘲笑你是宝姑娘。”

他虽然瘦了,可兰花指自然上翘。

“啊?当时是有些……讨厌……后来想想也不觉得。你后来不是还救过我的命吗?我还欠了你的呢!”

祁量挠着脑袋,“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嗨!终于找到了!下次可要好好放着,下人越多,越容易弄岔!”

宝鸿林掸了灰尘,递给祁量一个绿色包裹,有些大,有些沉。

“还说你不讨厌我……成亲之物怎么用绿布包着?!”,祁量接着拿在手里不是,扔了也不是。

绿得发慌。

“啊?……哈哈哈!是我疏忽了。”

等回到府里,瞿百却说房疏出门去了。

祁量暗道不好,半个多月没有出门的房疏在碰到霍台令之后出门去了。

第46章

房疏没有去哪里,只是去了城东那家隆胜饭庄,定了间西出阳关的包房,西出阳关无故人,也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他拖瞿千递信给霍台令,约他在此会谈。

之前自己独自思忱了良久,避免长痛,不如今日都把话说明白了,别让这孽缘入了泥淖——越陷越深。

在软椅上坐立难安,时而扶额,时而揪发,小台令唯唯诺诺,温温驯驯的脸庞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才明白自己重返京城哪里只是为了替父洗刷冤屈,殿试初逢那一晚内心的万千慌乱就应该明白——那人儿他也一直放心不下,挂念不已。

不知相思为何物,已知相思入骨髓。

熬过十年相思,踏尽千里坎坷,此时一字难言。

忽闻门外脚步掷地有声,门吱呀一声,霍台令居高临下看着正襟危坐的房疏,两人眼神一触碰,后者慌忙躲闪。

霍台令对身后小二摆了手,便带门离开了,他坐在房疏对面。

桌子窄长,他一伸脚就勾住了房疏的腿,房疏用力拍开。

桌上有些果脯点心,鲜果拼盘皆未动过,只要房疏面前得小茶杯挪动过位置,留下了一个水圈。

“怎么不约在酒店?就来这饭店,也好,包间也能行事儿,这是怕我体力跟不上,让我能边吃边干?还是你们读书人讲究,孔子有句话说的好——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

房疏敛眉正目,“我是找你说正事的,不要胡言乱语。”

可是每次房疏一本正经都会被霍台令击败,所以霍台令对他正经模样不仅免疫了,反而觉得别有风味,欲而不自知。

霍台令一头眉毛上挑,不以为意,“这怎么就不是正事了?这不是基本需求吗?”,说罢,便解带宽去外衣。

刚刚将暗红麒麟腰带放在桌上,房疏便羞赧不止,出声喝止:“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没有停止手上动作,宽了深墨外衫挂在一旁衣架上,霍台令嗤笑一声,说:“你这脸红的,天儿有些热了,还不能减衣了?小妾之前买墨添柴都要赊账的,不是说正事儿的话,舍得请我来这么奢侈的地方?”

房疏越品越觉得这话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赊账?”

那是去年输了董其昌一年俸禄之后的事情,当时确实身无分文,家里烧火的柴也没有,编撰书写的墨水也没有。无奈之下只能赊账,由于人生地不熟,没人愿意赊账给他,可过了两天那樵夫主动送上两捆柴,纸墨老板也让小厮送上能用半年的墨水,都对房疏表示歉意,反而让房疏内疚自责,他便厚这脸皮向李政借了钱还上。

对他来说欠这为富不仁的钱,比欠弱者的钱,来的好受些。

房疏琢磨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你调查我?这事儿连尔良都不知道。”

“这官场里哪家夫人养了汉子我都知道,你这些事儿都不算事儿,也不妨告诉你,后来还是我让他们赊账给你的,看你每晚愁得直叹气。”

霍台令一向不会对别人诉说自己的付出来邀功,这个习惯不管是他小时候还是现在一直没有变,对他师父如此,对闻玄青如此,对房疏也如此。

今天有些反常的说了。

房疏本来是料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霍台令罢了罢手,笑意荡到嘴角,“那倒不用,毕竟我也偷看过你几次洗澡,第一次见时挺拔白翘,当时就给我整出反应了。”

本来有些心软,后面一句话直接把他气乐了,不搭他的诨话,“我胎记你早知道了?”

霍台令点头,“是的,后来翻卷宗的时候知道,谁能记得早就束之高阁的案件里面一个小特征。”

“那你知道十年前的马价银案吗?”

“只看过卷宗,不就说你爹贪污了一万两吗?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洪武时期可足够让你们九族人刮肉剥皮的了。”

房疏抬头,眼睛直直望入霍台令眼里,问:“你能否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霍台令丢了颗杏仁在嘴里,说:“看什么问题了,你问吧。”

“你和沈一贯什么关系?”

霍台令哼笑一声,不急着回答,剥了几颗瓜子,拉过房疏的手,放在他手掌心,“尝尝,他们这里的瓜子炒得真香,要不说贵有贵的道理呢。”

“我……”

“尝尝吧!”

看房疏吃了瓜子,眼睛还是盯着他,他也没有拖泥带水,叹了口气,说:“他是我爹。”

月淡风清的一句话,却让房疏浑身震颤不已。

霍台令眼神微漾,似有苦楚,片刻之后又伪装成假笑,却让房疏心疼万分,忍不住握住他剥瓜子的手,霍台令有些震颤。

霍台令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里。”

房疏赧然,想收回手,却被霍台令抓住。

“我也想说说话……”

再坚强的人,也有想示弱,想倾吐的时候。

偏偏对他完全硬不起心肠,就再“懂事”一次吧,房疏说服了自己。

他无言起身,走到他身旁,刚想席地而坐就被霍台令揽入怀中,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在他怀里也真像个小娇娥,房疏热气迅速的串上了脸。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霍台令埋首在他胸口,猛吸了两口只属于房疏的檀香,又喃喃自语:“好香……”

房疏没有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话,只想挣脱。

“别动了!快起火了!!就不能老实点?”,说完用力掐了他屁股,抬头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房疏马上老实不动,闷声说:“都是有内室的人了!怎么在外面胡来?!”

“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都是很正常的?!你是妾,我不能找你?”

“我不是妾!我也不做妾……”,房疏神色痛苦,本是想着来一刀两断,反而越发纠缠不清。

“不做妾……”,霍台令扳过他的脸,两人脸近在咫尺,“你想做妻?”

房疏挣开他的手,别过头,霍台令便看到他的耳朵,耳尖都是绯红。

“你怎么不早说?要不然我也不能娶别人了……”,舌尖弄玉垂,粉自延面开。

“别闹了!痒……”

房疏尾音都打着颤,挠着霍台令的心。

霍台令凑近房疏耳边,身音混沌低沉,说:“你这样子太勾人了……”

这一句话就让房疏意识有些涣散,两人凝视片刻,空气里桃色蔓延,片刻后就是叠股而交,舌濡相融。

浓烈檀香围绕,似乎钻入了霍台令每根毛孔。

房疏眼神迷蒙,心里有些自嘲——道煌珠是催情剂,你是我的勾魂散。

顾不得礼义廉耻,思不上伦理道德,发乎情止乎礼更是跑到九霄云外。

任它玉肢盘根,由它衽落堆腰。朗朗星月是外皮,满满情气似阴妖。哪知俊郎腹缠纱,青郎心疼自摆胯。战久未酣力微竭,玉树啃咬一片紫。英雄兴浓不管伤,青郎情深不顾疼。颠倒位置,须臾蹂踏肉为泥;温紧妆呆,倾刻跌翻深涧底。当真是魂升九重天,魄堕十阎殿。

意至最高处,情随喷薄出,一声“绝哥儿”,将房疏从欲海里捞出,人像雨打芭蕉,不知是余韵后颤抖还是震惊而致使。

霍台令餍足,埋首于他胸口,有些撒憨像猫儿蹭了头。

房疏抬手,试探地拍了拍他的头,“台令……霍台令!”

他才抬首,眼里渐渐回神,笑向眼角去,喜上眉梢尖,“怎么了?”

空气竟然满是甜酣,迫得房疏也柔声起来,“你刚刚唤我什么?”,却也难掩颤抖。

“好哥哥,我就知道你喜欢这句,每次一唤,倒似要抽出我精魂来!”

看他眼里,一点也瞧不出端倪来,房疏松口气,莫不是自己太过舒坦,想的当成了听的。

两人躺在一旁贵妃榻上,相拥而缓。

“你为何时而帮你父亲,时而暗中阻他?”

揽腰的手收紧了几分,“我当他爹,他未必当我为子,最多不过是一把好使的剑……”

人身体里容不下的东西,或消化,或排出;心里容不下的感情,不自主便会倾吐出来。

“你恨他?”

“若不恨,我不会阻他;若恨,我早杀了他,你说我恨不恨?”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娘年岁不过十八,生得小巧娇怜,就被入奄参佛的沈一贯相中,他当时在应天府为官,我娘本是乡野女子,眼界不开阔,看他满腹经纶,能说会道,罔顾人伦,就与他痴缠风月,待他被召入京做官,我娘发现已经有了身孕,被主持老尼发现,便驱逐出奄……她也是犟,非要生下我,好几次险些夭折,三岁那年,乡间遇蝗灾,家家户户没有吃食,娘迫于无奈,生存面前顾不得尊严,用她唯一的优势向镇上黄郎中换取了些吃食,才勉强苟活……五岁那年应天府爆发瘟疫,我身体太差,就染上了这病,一时间人人自危,好不容易把我治好了,她又染了,她却一直撑着不曾露一丝,临终前只说她困了,起不来做饭,只摸出了两个铜板让我去街上买两个馒头自己吃,说我爹在京城为仕,等她睡醒了,就带我去寻爹……等我回来守了她两天两夜,发臭了都没有醒来……她生前最多的话就是——你爹安排好京城里就回来接我们,这是他当初承诺的。”

一席话下来,说的平淡,仿佛讲着别人的故事。

房疏却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经历了yín尼之子的唾骂,丧母之痛,流浪之苦。

身影瘦小,衣衫褴褛,与狗夺食的形象跃入脑海。

初见时不善于言语,唯唯诺诺,蛮招人疼。

“那你还不恨他?!”

“再怎么样,他也是这世上唯一与我有血肉联系的人……他当初根本就是忘了我娘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露水一场。十年前,一场重病,他将我接到府上,救了我命,突然认了我这儿子。”

人啊,不可理喻的事情太多了,对方看似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一个莫名其妙的缘由便能烟消云散。

“你又如何恼你师父,师弟?”,这些问题房疏一直紧埋在心,一直只靠揣测,如今开了闸也关不住涛涛好奇心。

“没有恼!”,霍台令像个被踩了痛脚的猫,急着炸毛。

房疏掩嘴轻笑,笑得暖人,反而让霍台令讷讷的。

“闻玄青是个二愣子,哭包,偏偏曾凌天对他的关心最多,对我时常不闻不问……”

“那你小时候还对他那么好?!去哪里都不忘给他带吃食!”,说起这个,房疏还有气,那时候去他家里也是,不到半时就担忧那个哭包师弟,牛玉环见他爱弟心切,时常让他打包些吃食回去,似乎他生活了除了练武,师父,师弟再无其它,让房疏时常感觉自己与他有些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好?我什么时候给他带吃食了?”,霍台令突然支手起身,立于房疏上方。

房疏暗道糊涂,忙说:“闻大人说的……百般念着你的好。”

见他疑虑未消,房疏又说:“你不觉着,曾大人是把闻玄青当姑娘养了,这父亲都偏爱掌上明珠,对闻大人关注多些,也是自然……”

“他那破性子倒是真像个女人……提他们扫兴!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不会爽昏了头……忘了吧?”

说罢,装作不经意蹭了他鼻尖,又将头放置在他肩头,动作亲昵如情人,房疏一时张口结舌。

“我们……”,话未说完,便又腰斩。

“好像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如此惬意……”,说完,又朝他怀里拱。

房疏眼睫煽动,口张开却出不了声音。

“你刚刚要说什么?”,霍台令手指绕着他发梢,打着圈儿,拉到鼻尖轻嗅,然后放开,又拉起转圈,如此循环往复。

“你的新婚妻子呢?新婚燕尔……不更应该如胶似漆?”

霍台令坐起,又揽他入怀,他没有什么气力,也就任他去了,这次换他靠在霍台令肩头。

霍台令心情大好,语气里也带了笑意,“你吃醋了?看你刚刚自己晃荡地厉害,也不像身体有事儿,怎么就不来参加婚礼?”

“没……”

本来以为房疏又是一番激烈的否认,没想到这伶牙俐齿竟然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股不知名状的喜悦席上心头,如丹田溢气,通席全身,连四肢都有些微微颤抖,他此时无暇顾及这不可名状的情绪,他只是迫切想知道答案。

“房疏……”,霍台令喉头滚动,“你是不是喜欢我?”,他板正房疏面对自己。

问出口,更紧张了,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他哪里来的及思考,只是隐隐有些害怕,害怕他潜意识里不想听到的答案?

事后再想起真是万分滑稽,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喜不喜欢,情或爱,矫情做作。但他就是问了一个他从来没有问过别人的问题。

房疏心跳如鼓,面红耳赤,身上泌出细汗,黏腻着两人。

两人的胸腔同样跳动剧烈。

“是……”

这一个字抽空了房疏肺腔里所有的空气,扒光了他所有的遮挡,用尽了二十多年来积攒的勇气。

这声音虽然小,但近在咫尺的霍台令听得清楚明白,一只野兽马上冲出了天灵盖,就被房疏接下来的一席话镇住了。

“我今天来……正是想和你说这些事情,我不想去看你成亲,我也不想和你纠缠不清,见你之前我十分痛楚,我做不了你懂事的地下泄欲工具,若不想我再成第二情欢惹得你恼,还请你放过我……十年前的马价银案,本来就只收入了三十六万两,是有人权利通天做了假账,上报为三十七万两,陷害我爹贪污腐化一万两,背后主谋不知,但沈一贯绝对是帮凶!我是为了洗刷冤屈而来,我们必会势不两立!还不如现在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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