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来的很快，苏朝一上车就半瘫在程历垣边上，缩着脖子休眠，程历垣知道他就是歇歇眼睛，没真睡，就一直伸手揪他睫毛。
苏朝任由他在睫毛上摸来摸去，跟个傻逼似的。
想到这儿，苏朝被弄笑了，旋即睁开眼，跟程历垣分享：“我把我自己逗乐了。”
“想什么了？”
“我想起你之前问我是不是种了睫毛。”
“然后我就觉得你肯定是个傻逼直男。”苏朝道。
程历垣没弄懂这里面的关联，问：“这个问题和直不直男有关系吗？”
“关系挺大的。”苏朝转脸看窗外，乖顺的趴着窗框，鼻尖怼在窗户。
“现在还觉得我直男？”
苏朝上下瞄他一眼，“得了吧，蚊香圈都没你弯。”
程历垣笑着去揪他耳朵。
很快到了酒吧门口。程历垣领着人进去，这个点儿没人来，小松一等人还聚在吧台一起吹牛吃饭，一个个手里端了碗河粉往嘴里吸溜。
全酒吧就程历垣爱穿靴子，硬质底走起来声音很响亮，小松耳朵尖，一听就知道是程历垣来了，他转头和程历垣打招呼，“老板！”
剩下的人也稀稀拉拉喊了一声，小松问候完程历垣才发现他后面跟着个人，比程历垣稍矮半个头，不多不少，往后缀着半步，程历垣一站住，下一秒人就正正好停在了程历垣旁边。
小松有点近视，但在酒吧从不戴眼镜，为了看清楚站在程历垣旁边那人的长相，边伸脖子边虚眼睛。
林培之？
小松仔细看了看，觉得不太像，林培之没这么高，身量也没这么挺拔。
程历垣大步走向他，把小松的脑门拍回去。
“你属王八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脖子这么长。”
“哎哟。”小松捂着脑门，斜眼去瞅跟着来到近前的人。
这下他终于看清了，人不是林培之。
“哥，不介绍不介绍？”小松领着其他人起哄，冲程历垣挤眉弄眼。
程历垣顾着苏朝的职业，担心他不乐意，所以没介绍，冲小松招招手，“边儿去。”
“咦。”小松更来劲儿。
程历垣没管他来不来劲，自巍然不动，本来带苏朝过来就不是为了跟他们介绍的，认不认识都是走个过场。
“小气。”小松嘟囔着，眼睛一直滴溜溜的在苏朝身上打转，越看越觉得眼熟。
苏朝大概明白程历垣不说的原因，但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将手从兜里掏出来，扯下口罩，平静道：“你们好，我是苏朝。
第51章 老公
就跟按下休止符似的，在苏朝摘下口罩后，酒吧里陷入了一种挺窒息的安静。
小松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嘴巴张开成半个o型，眼睛瞪的大大的，把薄薄的软塌塌的单眼皮都给撑了起来，看着傻愣愣的。
店里其他人反应各不相同，但也或多或少漏了点惊讶，小松最先从震荡中回过神，他惊异的目光从苏朝移到程历垣身上。
“傻了？”程历垣笑着调侃，但也挺意外他们表露出反应。
他一直知道苏朝挺红的，从他的微博粉丝数量可以明显的看出来，但程历垣对红不红没有概念，待身边的人表露出这样的情绪，他才真真切切的有了点苏朝确实很红的真实感。
以小松为首，老板不奉承了，饭也不着急吃了，眼睛铮亮的盯着苏朝，程历垣都担心自己前脚走，后脚苏朝就能被这群狼崽子围住。
“差不多行了啊，赶紧吃饭。”程历垣将人全打发，拉着苏朝往里边走。
小松等人目光随着苏朝而动，等人拐进通道没了人影才收回视线。
“老板会同意我去要个签名吗？”缩在小松后的一个半大小孩儿无端冒出句话来。
小松冲人问：“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是苏朝粉丝？”
“收藏一下嘛。”
签名的事儿没了下文，因为苏朝进了小包房就再没出去过，店员伸长脖子仔细盯着也没见人出来，过了七点，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场面乱糟糟，一忙起来就没人顾得上苏朝。
“难搞吗这个？”苏朝问。
程历垣抱着电脑合计流水的事，头也不回道：“不难。”
“行，你快点弄。”苏朝仰躺下，抱着手机划拉。
程历垣一心二用，眼睛盯着表，跟苏朝搭话：“我图p好了。”
“什么时候？”苏朝这几天都和程历垣黏在一起，不记得人在他面前p过图。
“你睡觉的时候。”程历垣对完一页，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你自己看。”
苏朝接了手机，从第一张开始划。
程历垣拿苏朝的照片建了个单独文件夹，零零总总差不多二十多张，还都是修过的。
“怎么还偷拍？”苏朝划到后面看到不少他闭着眼睛睡觉的，程历垣特幼稚，在他脑袋顶上比了个剪刀。
程历垣一本正经恭维，“男朋友好看，忍不住。”
苏朝挺受用，接着看，划到最后一张时，苏朝单独的照片变成了两人的合照，苏朝依然闭着眼睛，程历垣的脑袋歪到苏朝脸边，勾起一点唇角。
“我亏了。”苏朝把照片递给程历垣看。
“怎么？”程历垣扫了眼合照，没觉得哪不对。
他当时拍了挺多的，只有这张合心意被留下了。
苏朝道：“我眼睛好看，合照我都闭着眼。”
“干嘛？闭着眼睛自卑啊？”
“嗯，我申请重拍。”苏朝打开原相机，把脸凑到程历垣边上，程历垣眼睛一扫还没摆好姿势，苏朝就已经按了快门。
“欺负人？”程历垣挠他胳肢窝。
苏朝避开，打开相册看了看，笑道：“别怕，你特好看。”
程历垣不信他的鬼话，由着苏朝自己玩。
“我能上你微信吗？”苏朝问。
“还兴查岗啊。”
“发照片。”苏朝想要这一套图。
“你弄呗，我手机里又没什么不能看的。”程历垣自认清清白白。
苏朝登了微信，没刻意扫程历垣的微信界面，单无奈程历垣的界面太干净了，对话框删的干干净净，所以被置顶的苏朝就显得格外显眼。
两人还什么也没聊过，信息停在“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请求”上。
苏朝给自己的号发了照片，然后把程历垣微信里备注的“a朝”改成了“a老公”。
第52章 水印
苏朝把照片整理了一下，学着程历垣建了个新相册。
但只丢了两张合照进去，相册名是“我和我老婆”。
两张照片来来回回划拉，苏朝玩的不亦乐乎，他登上许久不看的微博小号，不知不觉，这个小号的粉丝已经快有大号粉丝一半了，潦草的看了下，苏朝把程历垣发的几张照片po到了微博，顺带把微博头像也改了，改成和微信一样的灯塔。
但苏朝没想到这微博一发居然引来了其他事端，过了半小时去看评论的时候，热评第五个是@chengliyuan ，底下的回复也是一溜的艾特。
这个英文大写让苏朝一时没看出来，点进去才发现是程历垣的微博号。
程历垣的粉丝因为微博头像那张照片被吸引过来，结果进来发现连单人照都是程历垣拍的，就在微博下面回复程历垣拍照技术真好。
舞到苏朝粉丝面前，有部分粉丝就骂小摄影师登月碰瓷，明明就没证据，凭什么说是这个摄影师拍的，两边粉丝吵了起来，程历垣那点粉丝哪够苏朝粉丝打的，搞不过，程历垣的小粉头就搞了个澄清，说程历垣的照片都有一个隐秘的水印，藏的挺深的，一般看不出来，还因此做了个长图对比。
苏朝没看长图，自己把照片放大找了一会儿，没找着水印，于是直接问程历垣，“你往照片上打水印了？”
“嗯，怎么了？”程历垣问。
“没事，就问问。”
苏朝不管网上七七八八混乱的言论，将程历垣关注了。
程历垣的水印藏的挺隐秘，不知道他习惯的人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往照片上打水印？看见了？”
“没有。”苏朝道：“我把照片发微博，粉丝说的。”
“水印在耳朵那儿，你放大点能看见。”程历垣提示苏朝。
按着提示，苏朝这才看到水印的位置。
程历垣登了微博，一大批新的关注涌了过来，对苏朝的单向关注也变成了互相关注。
“谢谢你，让我跟着火了一把。”程历垣调笑道，把手机放下丢在一边。
“不客气。”
苏朝诈尸一样的发博让许久没有他消息的粉丝统统炸了锅，奔走相告，#苏朝发微博#的词条则直接被顶上了热搜，引发了很大的关注度。
也因此，一天后李绍东联系了苏朝。
李绍东的号码被拉黑，特意拿用新号码打的，处于职业的敏感性，没有署名的号码苏朝一般不会接，但手机没在苏朝身边，反倒是被程历垣看见了，于是就阴差阳错的接了起来。
“苏朝，我是李绍东”
“你好，我是程历垣。”
对面沉默两秒，随后道：“程先生你好，能把手机给苏朝吗？”
程历垣瞥了眼浴室，“他现在不方便。”
“那能劳烦程先生给苏朝转述一下吗？”李绍东言辞温和。
“可以。”程历垣按了录音，倒了两杯蜂蜜水，温热的水汽沿着杯壁增腾出朦胧的白雾，端着喝了一口，程历垣觉得甜度不太够，又往苏朝的杯子里单独多加了些蜂蜜。
李绍东道：“华鼎是苏朝的老东家，希望苏朝能慎重考虑一下去留，如果苏朝同意留下，我会为苏朝争取更优渥的条件。”
“比如？”
李绍东提着腔调，“顶奢代言和郭导的新片都可以接触接触。”
“如果不同意呢？”程历垣好奇问。
那边轻笑了下，缓声说：“还是希望苏朝慎重考虑。”
出于李绍东之口，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威胁的意味，让程历垣不由的想李绍东如此自信，手上可能还攥着些什么东西。
边想着，程历垣用勺子细细的将蜂蜜搅匀，随后道：“我会跟他转述的。”
“好的，谢谢程先生。”
第53章 剪头
苏朝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程历垣正好挂断电话，他踢着拖鞋，鞋底啪啪的踩在地上。
瞧了一眼程历垣拿着的白色手机，苏朝问：“谁打的电话？”
“李绍东。”
程历垣打开录音文件给苏朝放。
“让我给你转述一下。”
几十秒的录音很快就放完了，苏朝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将录音删了，他把干毛巾丢到程历垣怀里，“男朋友帮我擦下头。”
“你幼儿园啊？”程历垣将人逮到面前，干毛巾狠狠的盖在苏朝头顶。
“我学前班。”
程历垣比苏朝高，但并没有高的很夸张，手抬久了程历垣嫌累，所以踢了个矮脚凳让苏朝坐下。
“明天跟我去剪头？”程历垣自己的头发也挺长了，但主要是苏朝的，刚开始还只是稍微接近眼皮，现在都把眼睛盖了一半。
“没必要吧，”苏朝挺浮夸的语气，“我还不想和你一起殉情。”
“殉你大爷。”程历垣把人刘海抓起来往后吹，“能不能说点好话？”
“是你说要剪头的，ok？”
“省略个字而已。”
“你稍微省略一下，剪体毛就变成了剪器官了，你可真会省。”苏朝夹枪带炮，使劲儿轰轰程历垣。
“有完没完？”程历垣用臂弯勒住苏朝的脖子，将人往后带。
苏朝被拽的仰倒，矮脚凳整个翘了起来。
前着不了力，后面又被程历垣抵着，摇摇欲坠的矮脚凳毫无安全感，一晃一晃的，苏朝直接举手投降，“完了，完了！”
“算你识相。”程历垣将人平稳稳的放回去，苏朝双脚匍一踩到实地，就转身狠狠的在程历垣大腿内侧揪了一把。
“我艹！”
苏朝揪完人想溜，但没成功，手臂给拽住了。
程历垣捂着大腿根，面上的青筋狠跳了两下。
“找揍呢？”程历垣咬着后牙根。
“没有，找亲呢。”苏朝笑眯眯，在人嘴上亲了一口，手摸住程历垣的腿根，学程历垣的语气，“痛痛飞走啦。”
“我飞你……”苏朝按着人来了个深吻。
苏朝拧人没使多大劲儿，就是位置有点敏感，所以突然来这么一下程历垣才反应剧烈，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吻结束什么毛病都没了。
两人扎堆在一起，闻着彼此差不多的沐浴露的味道，只是亲一下两根棍儿就已经互相杵着，你顶我我顶你，谁也不肯投降。
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在客厅里就开始脱衣服，程历垣把人脱得精光才有余力多问一句，”阿姨一般什么时候来？”
两人这即兴发挥呢，要是突然来个人进来，估计能直接吓萎，后半辈子都得留点儿阴影。
苏朝轻轻喘了声，“三天一次，今天不会来。”
程历垣这下没顾虑了，将人从下到下吻了个遍。
“避孕套放哪的？”
苏朝愣了下，程历垣看他神色，也愣了，“没有？”
“嗯。”
程历垣没问了，用手帮着苏朝抚弄。
他道：“明天剪完头去买。”
“头发。”苏朝从情欲的泥沼里扒了个缝儿，纠正程历垣的用词。
“行，头发就头发。”
第54章 佐证
二更。
两人计划的挺好，但第二天还是没剪成，因为裴岚来了。
苏朝的家正好在裴岚律所到家那段路的中间，所以约好就顺路过来看看合同。
“怎么样？”
见裴岚拿着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快五分钟没说一句话，程历垣先憋不住了。
“等会。”裴岚拿手机拍了几个局部，然后把合同递回给苏朝。
“怎么会签这份合同？”裴岚问。
哪怕没有专业的律师帮忙盯着，合同上骇人苛刻的条款也足以让人心生警惕，但苏朝签了，还履行了这么多年。
苏朝不太愿意当着程历垣面儿说，自觉说出来会显得很傻逼。
裴岚摸摸下巴，冲程历垣道：“你去外面抽根烟。”
程历垣脑子精明转得快，秒懂了裴岚的意思，也不磨蹭，直接就站了起来。
苏朝却拉住他将人拽回沙发上，“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松了松领口的拉链，扯开了缝隙，轻声说：“我还没正式出道以前，拍了个广告，火了。”
“那时候挺小，家里面帮我打理杂七杂八的事，也没想让我进圈里发展。十三岁的时候我出了场车祸，爸妈去世了，家里就剩我一个，我当时未成年，只能暂时住在我大伯家。“
他吸了一口气，程历垣立马攥住他的手，苏朝继续道：“我爸妈去世以前，公司就亏空了，欠了一大笔债务，大伯不能帮我还债，他觉得我拍个广告就能火，进圈里肯定很容易，来钱也快，就给我和李绍东牵了线，然后稀里糊涂就签约了。”
“你大伯有请专门的律师来看合同吗？”
“有。”
裴岚沉默了，半晌他微颔首，道：“你有想过起诉你大伯吗？”
“他死了，前年得的脑癌。”
裴岚没再说话，程历垣问：“这算涉嫌欺诈吗？”
“可能存在恶意串通。”
“那合同还具有效性吗？”
裴岚道：“需要佐证。”
裴岚将捏了捏指节，道：“签合同的时候还有其他当事人吗？”
“我伯母在。”
“她人呢？”
“很久没联系过了。”
“可以和她取得联络吗？”
苏朝摇摇头，“没必要麻烦，她不会答应的。”
“好的，”裴岚将眼镜取下，擦了擦，复而戴上：“公司还存在其他违背你意愿的行为吗？”
苏朝闻言，背脊微弯，向后靠在沙发垫上，片刻，他抽出被程历垣攥出汗的手，冲程历垣说：“你还是出去抽根烟吧。”
程历垣没动，他缓了缓，道：“我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
“觉悟挺高。”裴岚应和。
“我没有想让你评价的意思。”程历垣斜眼盯了一下裴岚，裴岚推推眼镜，无奈的摊手。
程历垣挣扎无用，被迫放逐到了阳台外边，裴岚正对着阳台，见人出去了，做手势示意程历垣把落地窗关上。
程历垣冲他竖了个中指。
裴岚笑笑，和煦道：“现在可以跟我讲讲吗？”
苏朝抓了个抱枕衬在胸口团着，语气森然：“我进公司半年之后就开始被李绍东领着上各个高层的床算吗？”
裴岚没消退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55章 公证
早呀。
裴岚和苏朝谈了很久，程历垣在外面抽了三根烟还没见到人有让他进去的意思，面对着阳台的裴岚面色凝重，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
许久后，在程历垣忍不住要点第四支烟的时候，裴岚走了过来，亲自把落地窗拉开了。
两人一照面，裴岚就附耳道：“他情绪不太好，你顾着点。”
程历垣先是皱眉，随后看向挡在沙发后面只漏了半个后脑勺的苏朝。
“怎么回事？”程历垣小声询问。
“得他自己跟你说。”裴岚拍拍他肩，道：“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程历垣把人送到门外，再回来的时候，苏朝还保持原样，程历垣凑到沙发隔断上坐着，和苏朝紧挨在一起。
程历垣把人的手握住，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都行。”苏朝侧靠在程历垣手臂上，靠了又觉得不舒服，道：“你坐下来。”
苏朝给人挪了点空位，两人并着坐，苏朝正好将脑袋挨在程历垣肩上。
他极小的喟叹一声，轻忽的声音单薄的好似马上能乘风而去。
“怎么不开心了？”程历垣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柔软的发丝抵在脖颈处，刺痒痒的挠人。
苏朝道：“没有不开心。”
“你知道你脑袋有个晴雨表吗？”程历垣问。
苏朝油盐不进，“我脑袋上只有头发。”
“晴雨表只有我能看见。”程历垣辩驳。
“哦。”苏朝闷声道。
“不信？”
苏朝勉强的给了个面子，“信吧。”
“刚我出去的的时候，晴雨表上显示的是晴转多云。”
苏朝短促的笑了一声，气音从鼻腔里窜出来，极闷，“现在呢？”
“多云转暴雨。”
“那你得在我身上挂个牌子。”
“什么牌子？”
“暴雨黄色预警。”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侃，苏朝身上那点似有若无的疲倦感却时钟没有消退，和裴岚的谈话像一场未愈的高烧，烧的人腿软体乏，倦态延时性的在发挥余热。
“老婆，”半晌，苏朝突然喊。
程历垣头回遇上这个称呼，愣是反应了五秒才理解苏朝的意思。
“老婆？”
苏朝抬脸笑着，“老公要抱抱。”
“怎么这么欠？”
苏朝瘫在程历垣怀里，树袋熊似的黏着，不消片刻，他道：“我们养个什么吧。”
“养什么？”
“猫啊狗啊什么的。”
程历垣拧眉，“难打理。”
“…嗯……老婆……”苏朝在人怀里拱了两下。
“怎么突然想到要养这个？”程历垣无奈问。
苏朝想也不想，说：“爱的结晶啊。”
“你这爱的结晶是不是有点太特别了？”程历垣好笑。
“你要是能生个女儿给我玩，我就不要了。”见程历垣面色未缓，苏朝想想措辞，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程历垣轻飘飘道：“好。”
“你答应了？”
“嗯。”
“老婆真好。”
“你换个称呼会更好。”程历垣轻轻的捏住苏朝脸上的软肉。
苏朝没躲开，任着他揉捻，“顺带搞个合同吧。”
“合同？”
程历垣没理解苏朝跳跃的脑回路。
“关于抚养权的，猫儿子或者狗儿子。”
“你想怎么写？”
“就写其中一方提出分手，就没有资格养儿子。”苏朝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他仰着脸笑着，眼睑微微弯。
程历垣却闻言一滞，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一时间，苏朝突发奇想的点好像有了串联，人就是攒着劲儿等着这一步的，一圈一圈连环扣，小心翼翼的用一点微不足道的筹码将程历垣绑住，明明是温柔的，但程历垣却疼的手脚发麻。
苏朝总爱这样，做一些意料之外，细想却有一套自己章法的事。
该果敢的时候不够果敢，只敢张牙舞爪的旁敲侧击，一点点试探，生怕一脚踩滑，越过了界。
半晌，程历垣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道：“好，我让裴岚给我们公证。”
第56章 板寸
二更。
公证这事儿就是瞎开的玩笑，但养个猫狗儿子的事却是被提上了日程，两人一合计，准备剪头发出门的时候顺路去一趟宠物店，挑个合眼缘的抱一只回来。
原本苏朝对剪头发这事儿兴致缺缺，但有了这个附加条件后就特别急躁，时时盯着程历垣，就等着人带他去剪头发。
程历垣哪看不出苏朝那点心思，但他耐得住，就非得看苏朝急。
好磨歹磨到第二天中午，两人出门了，苏朝只戴了个口罩，堪堪遮住脸。
“你想怎么剪？”程历垣问苏朝。
苏朝没什么要求，“不糊眼睛就行。”
“这么随便？”
四下无人，两人就尾指勾在一块儿，走得近，衣袖又大，一挡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下岗待业人员，不需要打扮。”
“那你不得讨好下我这个未来老板吗？”程历垣拿他去酒吧调酒的事儿调侃，苏朝丝毫没放在心上，盘算着发展副业，“要不我去考个会计吧，给你管账。”
“随你高兴。”程历垣道。
苏朝撇撇嘴，将程历垣的手掌整个握住，“你准备怎么剪？”
“短一点吧。”
“你头发本来就没多长。”苏朝伸手在他头上薅了一把，“贴着头皮剪啊？”
“还没想好。”程历垣的头发不长不短，同一个发型保持了快两年。
“你等我想象一下，在脑子里建个模。”苏朝神神叨叨。
程历垣看的好笑，“你脑子自带maya啊？”
“差不多吧，我脑子特别好使。”苏朝应承道。
三两下拐进停车场，程历垣开了车门，问：“怎么样？建出来了吗？”
“进度条九十九，”苏朝钻进副驾驶，“一百了。”
他转脸看着程历垣，非常诚挚的说：“我觉得很帅。”
“能给我看看吗？”程历垣一本正经的问。
“你扒我脑子吧，应该能看见。”
程历垣笑得停不下来，把钥匙塞进匙孔的手都是抖的。
笑完了，程历垣边打方向盘边问：“买了宠物放哪儿养？”
这两天他都住在苏朝家，什么日用品都没带，全用的苏朝的，连带的穿衣品味都跟着换了，晚上去酒吧的时候，小松还调侃他是谈恋爱谈的人都换了样儿。
“放我这儿吧。”苏朝道。
“行。”
程历垣干什么都喜欢固定，固定的理发店，固定的理发师，他次次都一个人去剪头发，这次多带了个人，店里相熟的都挺好奇。
“我朋友，给你们拉生意来了。”程历垣和苏朝在挨着的两个位置上坐下。
“果然帅哥都跟帅哥玩。”相熟的托尼冲着程历垣挤眉弄眼。
苏朝歪着脸接茬，“戴着口罩都能看出帅不帅了？”
“帅哥的头发长的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托尼也不管话有多奇葩，尽捡着好听的说。
“你俩打算怎么剪？”
“他剪短，我剃个寸儿。”
托尼听这话来了精神，“哟，终于肯换了？”
他接着问：“方寸板寸还是圆寸。”
“板寸吧，骚一点。”苏朝搭话。
程历垣听这话，附和道：“那就板寸吧。”
托尼眨眨眼，眼神跟钩子似的在他俩中间转悠半天，冲程历垣露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第57章 转账
早早早。
只是剪一下，不做烫染，所以要不了多少时间，任着托尼老师摆弄自己的头发，苏朝拿出手机搜索猫猫狗狗的品种，准备临时抱个佛脚，提前突击一下。
他没养过猫猫狗狗，以前虽然也动过心，但太忙了，不能时常陪着，总不能天天带着上飞机到处飞，所以念头起了又起都放下了。这么久，苏朝一直在等个定下来的机会，现在虽然是被迫定下来，但他安于现下的状态。
把图片统统保存，苏朝看了眼程历垣，发现他腿上摊了本不知道什么杂志，正在翻。两人虽然挨在一块，但中间还是隔了挺远的距离，苏朝想让程历垣帮着掌掌眼，商量个两人都觉得还不错的品种。所以他把图片一起打包发给了程历垣，刚一发送，程历垣的手机就连震了好几下。
程历垣移开手臂拿手机，露出被挡住的杂志内页，只一眼苏朝就认出这杂志是自己拍的，程历垣停的那一页是他叼了束玫瑰的照片，拍的时候苏朝觉得特别傻逼，那玫瑰上还有刺没弄干净，他叼着剥了刺的部分，根茎含在嘴里苦的发涩，那个摄影师还一个劲儿说好，连着拍了特别久。
苏朝打开手机，给程历垣发消息。
——“我好看吗？”
——“好看。”
苏朝笑了笑。
——“上面图片挑一个你喜欢的。”
——“猫吧，狗味儿太大。”
——“你觉得把健身房腾出来怎么样？可以把猫窝什么的移进去。”
——“就放外面。”
苏朝只是草草的剪一下，连洗头都不需要，掸一掸碎发就完了，店里人不多，苏朝就把椅子偏着，正对程历垣。
程历垣鬓角两边已经剃掉了，但顶上还没动。
托尼拿着推子快往顶上推的时候，苏朝道：“要不就这样。”
程历垣把杂志合上，转脸问：“怎么改主意了？”
“我觉得我脑子里建的模没有你现在帅。”
苏朝撑着下巴问：“理由够充分吗？”
“挺充分的。”
程历垣冲托尼说：“修一下吧，上面不剃了。”
“就这样吗？”托尼绕了个半圈盯着程历垣，随后点点头，“也行，那我就剃边上，可以再短一点，线条利落。”
“嗯，随你发挥。”程历垣不甚在意。
程历垣剃完还得洗个头，把碎发洗掉，托尼吹头的时候用定型吹了下，把程历垣散掉的刘海全覆了上去。
他很适合露出额头，不宽不窄，额头连着鼻根那一块拱起的弧度也特别好看，苏朝对着程历垣拍了一张，拍完看了看，又觉得光线不太好，哪哪都不对劲。
苏朝连着多拍了几张，程历垣察觉到，转脸过来看着苏朝，正好正脸就入了镜。
苏朝拍满意了，把照片删删减减，全发给了程历垣。
——“老板，p一下我老婆。”
——“转账。”
——“打个折，谢谢。”
两人旁若无人的发信息，托尼站在两人中间，一会儿前面的手机震动一下，一会儿后面的手机响一声，正在给程历垣吹头发的托尼不小心扫了一眼屏幕，一言难尽的看着程历垣。
第58章 曝光
早。
这股一言难尽一直持续到程历垣发型做好，两人并肩走出门才消失。
出了门，绕过门房前的竖直招牌，两人到对街开车，街上车流如海，接连不断驶过，荡起的清风打在面门上。
程历垣搜了最近的宠物店，决定先去看看。
这家宠物店面不算大，但也不算小，里面拥着的人挺多，都在笼子前逗弄小动物，苏朝先走进去，一瞬间就皱了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