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免了。秦越身后传来沈意的声音,他转过身去,正看到沈意哭笑不得,我何时需要解闷?更何况是拿话本解闷!秦越自然地伸手揽住他,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看你今日精神不振,想让你开心一下罢了。沈意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我没有精神不振。是吗,秦越漫不经心地撩起他一丝长发,那难道是因为要去皇宫见到老相好了,所以坐立不安?对沈意故意拖长语调,见秦越微微变了脸色,这才继续道,了一半。秦越眯起了眼睛,伸手揉了揉他耳垂:我劝你别惹我,夫人。沈意只是笑:我如何在惹你?是吗?秦越不置可否,那你说说,对了哪一半?沈意想了想:我想到要进皇宫了,的确挺紧张。秦越打量他片刻:连蓬莱归墟都见过了,会因为去一趟皇宫而紧张?胡说八道,我看你分明是想到要见那魔修了,才这么紧张。沈意沉默片刻:确实也有这个原因。秦越暗自咬牙:她是谁?是你们那什么魔君吗?他说着又顿了顿,还有一个什么正道领袖,那个笑笑的母亲,又是谁?从魔君到正道领袖,你哪来的这么多红颜知己?嗯?沈意一时哑然:你偷听我和笑笑说话?听不得吗?秦越阴恻恻道,我给那女人养孩子,这偌大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难道连那女人是谁都不能知道吗?!沈意侧头看他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那正道领袖是笑笑的双亲之一没错。秦越阴着脸:那日在群英宴我便看了半晌,没见到长得漂亮的年轻女子,正道领袖?你别是被糊弄了!你没看到吗?沈意含笑道,可我却看见了。沈意笑眯眯地伸手拂过秦越脸庞:他可好看了,特别好看,我一见到就心跳加速,喜欢的不能自已。秦越冷冷道:她是谁?!沈意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她是就不告诉你!沈意笑着挣脱了秦越的怀抱,转身就跑了。秦越气的咬牙,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沈意的手腕:你真是秦家主?透过窗户,房中的人看到了廊上的秦越,惊喜道,您终于来了!秦越和沈意都是一顿,转头看去,只见正是秦家书房,房内熙熙攘攘坐满了人,秦越二人打情骂俏的场景,全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们一点异样神色都没显露出来,带着得体的笑容给秦越和沈意打着招呼:秦家主好,秦夫人好,我们恭候多时了。秦越神色自如地拉着沈意走了进去:诸位久等了。沈意挣扎了下,低声道:你们又在搞什么鬼!带上我做什么!当然是谈正事。秦越冷笑道,谈如何杀了那魔君的事,你应当很关心罢?真的不听一听吗?沈意微微一顿,已然被秦越拉着坐在了主座上。他无奈地抬起头,正看到裴元直抿着嘴角看着他,而望朔在另一边冲他挤眉弄眼,看看他又看看秦越,笑得极为暧昧。沈意只做没看见,转过头又去打量其他人。这些人都是受秦越邀请而来,有帝都京兆尹,有几位城主,有几位游侠,还有些大财阀,当然也少不了裴元直和望朔等人。此时正是一位城主在娓娓道来,众人屏息听着,不时小声交谈几句。只听得城主道:先帝划分的二十九城中,大部分都仰赖帝都派遣城主、调给jūn_duì,在灾时供给粮食等。可是因为魔修扰乱的缘故,官道陷落失修,交通往来不便,许多城池都失去了和帝都的联系,起义的起义,荒废的荒废,处境堪忧,不知秦家主和裴家主准备如何处理?当然是处理叛臣,让二十九城重新归顺中央。裴元直道,难道还任他们让他们自立门户不成?这也是一直以来的观点帝都之于各城池,便如头脑之于躯干。要想恢复秩序,必得先让帝都重新得到对城池的掌控权。裴元直说完,众人都看着秦越,却见秦越并没有点头赞同,而是思索片刻: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先处理叛臣,再解决魔修?一人小心道:攘外必先安内,秦家主觉得呢?话是如此,秦越淡淡道,可是等到我们安完内,恐怕魔修便势力庞大,不可遏制了。裴元直蹙眉:你的意思是,不管二十九城的死活,先杀魔修?可是这帮魔修大多潜藏在暗处,如何杀得尽?不必杀尽。秦越沉吟着,擒贼先擒王。裴元直微微一怔:魔修各自为政,哪里有王?他说着又反应过来,你觉得皇宫中那个,便是魔修的王?望朔撇了撇嘴:不可能吧,不是说那位才化神境吗?魔君不说圣人境,怎么也得大乘境吧?或许他身受重伤。秦越不着痕迹地瞥一眼沈意,毕竟魔尊的魂魄曾受重创。望朔反应过来:是哦,你在秘境中一剑斩了魔尊栖身的扳指!众人皆震惊地看着秦越这位还做过这等事!一剑斩了魔尊!秦越不太想提及这事,只略略点头:再者说,我归来时,那魔修以魔兽奔袭引我现身,这才向帝都发动袭击。若说他没有号令魔界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沈意心道你想多了,魔兽奔袭是你的倒霉女儿干的好事,跟皇宫那魔修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巧合罢了。不过这巧合真够致命的,不论是对你们,还是对皇宫中那人。沈意想到这里,眼神微动。活该他背着这罪名,沈意对那魔修没有丝毫愧疚之心。望朔撑着下巴,沉思道:这么说,要先干掉那魔君了。众人面面相觑:可是这事,我们似乎帮不上什么忙。不必你们帮忙,秦越笑了笑,只需你们做个见证。见证?有人心念电转,自觉摸清了这位家主的想法,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这是自然,待您找到玉玺,我们自然为您做这个见证。皇宫中的玉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莫非秦越执着于先进宫,是为了得到那玉玺?这样看来,裴元直还是棋差一招啊,众人心下各自思量着,毕竟有了玉玺,来日征服二十九城,乃至登上帝位时,才算是名正言顺。秦越头也不抬地喝茶:诸位真的想多了,我对做皇帝一点兴趣都没有。众人试探着笑道:秦家主忠心不二,这是自然。这样看来,由秦家主保管玉玺,以免它落入贼人之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贼人?谁是贼人?裴元直神色微变,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微微一缩,然而又镇定下来:裴家主看我做什么?我正同秦家主说话呢。众人都没说话,即使昨日他们还跟裴元直相谈甚欢,但是毕竟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时务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本以为裴家经营数年不可撼动,谁料化神境如此可怕,堪称是一力降十会,什么经营都不管用,只能俯首称臣。众人思及此,不由得想起盛朝的开国皇帝盛元,那位也是修为高强之人,方能开辟盛朝伟业。而秦越和那位一样,也是天赋异禀,修为高深者。更不要说秦越一改少时的乖僻,如此宽宏大量,冷静自持如此看来,这位秦家主才是真正的领袖啊!众人彼此对视一眼,俱是心领神会,便异口同声笑道:听凭秦家主吩咐便是!秦越眼中闪过似笑非笑的神色,又飞快地隐去了,只剩下满眼的平静:不敢当,还望诸位勠力同心才好。第52章 皇宫之行黄昏时分, 宾客们尽皆散去, 秦越安排好一切, 也不多耽搁,径自带着剑阁众人往皇宫去了。秦府众人虽然早有准备, 知道家主总归是要去会一会皇宫中的魔修的, 但是万万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一时都慌了手脚。连甩手不管的老家主秦迁都出面了, 老人望了秦越半晌,到底没有劝阻, 只是转头吩咐道:府兵校尉呢?叫他带人一同去, 哪有家主孤身犯险,他安坐如山的道理!哪里是孤身犯险?剑阁师弟们都会与我同行。秦越不以为意, 再说了,府兵没有修为,真遇上事反倒是个累赘, 我看还是不必了。秦迁淡淡道:我知你修为高超, 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但他身为家奴,护卫主人乃是他的职责, 你何必拦他。那校尉也抱拳道:属下愿为家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秦迁语气虽平淡, 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这模样秦越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少时看到只觉得他强势可恨,此时见他手腕嶙峋,已然是垂垂老矣, 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话去拒绝他。还是望朔被师弟捅了一下,这才被迫出面,大大咧咧揽住秦迁肩膀:哎哟老爷子,你有所不知,魔修这玩意邪性的很,凡人接近了,八成会被夺舍夺舍你知道不?就是吃掉魂魄,附身其上他打量了一眼那校尉:你说,万一你被夺舍了,趁秦越不备偷袭他,这可怎么是好?那校尉瞪大的眼睛,慌忙说着些表忠心的话,而秦迁被这设想吓出一身冷汗,最终摆摆手:那还是算了吧。他定了定神,拍了拍望朔的手背:既如此,便请你照看一二了。望朔心道他还需要照顾?这厮一剑削平北境雪山时跟个阎罗似的,我可照顾不了他。他腹诽着,还是连声应下,一面冲秦越扬了扬下巴:听到没,小爷我罩着你!秦越理都不理他,只侧头吩咐一句:去看看夫人弄好了没,我们要出发了。话音刚落,沈意便从里间走了出来:弄好了,走吧。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腰上束着精致的暗纹腰带,腰带上还垂着一只双鱼玉佩,正和秦越腰间玉佩是一对。秦越伸手拉过他,眼中泛出一丝笑意:夫人今日真好看。秦迁抬眼看去,只见他二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青色袍子,戴着成对的玉佩,站在一起真如一对璧人。就是性别不太对,秦迁心下叹气,却也无可奈何,由他二人去了。沈意对秦越的调戏恍若未闻,自顾自说道:我托姜夔照顾笑笑,方才对她叮嘱了几句,耽误了些时候,你们可等急了?有什么好照顾的,秦越伸手整了整他的领口,也就一晚上的工夫,叫她睡一觉便是。虽然只是一晚上没错,但是也够天翻地覆了,沈意心道。虽然他对皇宫中的情况有所预料,但是终究不敢冒险把笑笑也带上。然而若是让她一人呆在秦府,一旦自己身份暴露,总得有人带她离开和自己汇合才好。这个人选,沈意想来想去,姜夔是再适合不过了。沈意心下想着,抬眼瞥了秦越一眼: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废话真多,赶紧走吧。秦越无奈耸肩,觉得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不论是外人、父亲、还是老婆冲自己唠叨都能八风不动,简直是居家好男人的典范,温润儒雅的楷模啊。有生之年自己居然能跟这两个词扯上关系,秦越匪夷所思地想着,目光放在了沈意身上。体会过失去所爱的痛苦,再没什么能让他移心动怒。只要他在身边,一切所不能容忍之事,自己也都可以一笑了之。沈意啊,他像是甜美的毒酒,叫他明知危险,偏偏沉沦其中毒酒?秦越骤然一惊。他为什么会觉得沈意是毒酒?他注视着沈意的面容,经过这些时日的将养,沈意苍白的面容有了些血色,看着宁静而温柔。这样的沈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毒酒的,秦越心道,难道是因为他是魔修?自己从未在意过他是魔修,那难道是心障?此念一出,虚空中仿佛有人轻笑一声:他背叛了我,还想从我身边夺走你,你说他是不是毒酒?果然是心障,秦越许久没见到他,却一下子认出了他的声音。秦越微微蹙眉,伸手点了点自己手腕,试图镇压体内翻涌的灵力。沈意察觉到什么不对,定定凝视着他,秦越冲他摆了摆手,低声开口道:走吧,出发。众人都站起身来,秦迁还要带着府上一众人送他,却见秦越等人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只得作罢。晚风乍起,秦迁眯眼望了望天际,又望了望这一众茫然的家仆,轻声叹了口气。秦越在时不觉得,他一旦离开,这全家上下便没了主心骨似的,走路都直不起腰来。秦迁坐回了软椅上,抚了抚袖口:行了,都忙去吧,我在这等他回来。众人应诺,秦迁闭目坐着,不由得回想起方才秦越和沈意的神态,渐渐觉出几分不对劲。秦迁心下一跳,强自镇定下来,心道:也许是想多了罢。秦越如今这么能耐,能有什么不对劲呢?.帝都内城,护城河边。这一道人工开凿的河流隔开了皇宫和城区,河外是繁华街市,河内是荒芜宫门,城墙高耸入云,因为久未有人的缘故,上面爬满了绿萝藤蔓。城楼上的盛朝旗帜落满灰尘,依稀可见旗帜上精致的金线,却终究无人再看一眼。护城河滔滔流过,秦越沈意和剑阁众人便站在河边,打量着眼前紧闭的宫门。剑阁众人早已拔剑出鞘,望朔身上的游龙剑伏影也径自化作龙形,盘踞在他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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