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眼睫微微一颤:并不是这样,秦越。秦越却笑了:怎么不是这样?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过得好不好,只有我知道!他倾身上来,伸手扶住沈意双肩,直视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只有我知道!沈意!沈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终于明白过来:你过得不开心吗,秦越?秦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为他的后知后觉感到愤怒:不然呢?可是,沈意蹙眉,可是你已然走上了道途巅峰,难道这还不够吗?如今你修为高深、地位尊崇、受人敬仰,原著中能得到的一切你都得到了除了后宫。事实证明,不需要后宫那些女人给你的金手指,你也可以成为道子。哦不对,现在该叫道主了。沈意望着他:得以参悟大道,还不够让你开心吗?不够。秦越眼中闪烁着沈意看不懂的神色,低声道,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回到我们游历四方的时候。纵使那时修为进阶缓慢,但是他顿了顿:但是我是开心的。我知道,你也是。因为我们陪伴在彼此的身边。沈意终于明白了什么,慢慢伸出手,抚上了秦越的脸颊。所以,他轻声道,我在你心里很重要,甚至比大道还重要?秦越伸手覆上他的手,侧头吻了吻他的指尖:不然呢?沈意微笑起来,仿佛坚冰融化,露出下方春水如波。多年未见的生疏感亦如冰雪般融化,秦越看见他的笑容,干脆一把把他抱在怀里。秦越靠在马车侧壁,而沈意靠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肩膀。两人铐着金色镣铐的手交叠在一起,随着马车行进,发出细微清脆的响声。秦越低头吻着沈意额头,正此时,沈意却松开了手。他坐起身来,抬眼看着秦越,眼中还有未褪去的柔和。然后他道:抱歉。秦越微微一怔,就见沈意猛地抬手,一个手刀斩在他脖子上!他手上缠绕着黑气,这一击,竟然是毫不留情的。秦越瞳孔骤缩,侧身躲过,却见沈意只是为了逼退他,下一秒,他手上锁链寸寸断裂,沈意飞身而去,便要逃出车外!那一切柔情都是假象,只是为了迷惑自己吗?秦越骤然愤怒起来,万千剑气汹涌而过,锁住了沈意的去路。他如今修为臻至化境,虽然未到圣人境,但也是常人承受不起的力量,更不要说沈意这种灵脉断裂,从头再来的魔修。沈意感受到瞬息而至的剑气,心道糟糕。此时他也顾不得暴露什么魔君不魔君的身份,一心只想着离开,身上黑气澎湃四散却被强横的剑气直直压了回来!他的修为,竟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恐怖一些,沈意闷哼一声,被秦越一把抓住了手臂,然后狠狠地按在了地毯上。他按着沈意双肩,身上剑气四溢,微微冷笑道:怎么,想逃?沈意抿了抿嘴角:别逼我动手,秦越。你动手又如何,嗯?秦越周身剑气飞速旋转起来,如刀般的锋芒聚拢在一起,化为了一根新的金色锁链,上面剑气流转,全然是化神境的威压。他这次不再大意了,直接锁住沈意双手:你想动手,我们慢慢来。沈意望见他眼中不可反驳的神色,闭了闭眼睛:你别这样。秦越,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何必勉强?不是一路人?秦越低声笑了,你要搬出那套正邪不两立的说法来吗?他抬起沈意的下巴:我告诉你沈意,魔修又如何?我不在乎!他想到魔修茹毛饮血的生活,心下一痛:何况只要你愿意,我将想尽办法让你恢复正常可我不愿意。沈意打断他。秦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愿意?沈意面色平静,一字一句:当魔修挺好的,无拘无束,我很喜欢。秦越静了静:那也行。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接受。你可以接受吗?沈意摇摇头,可我不能。秦越蹙眉望着他,而沈意早已预料到今日,只是笑了笑:你想让我乖乖呆在你身边,看着你杀尽天下魔修?你可曾想过,那都是我的族人!族人!秦越脑中一阵轰鸣,半晌才道:你是人类,不是魔族。那是曾经。沈意慢慢道,如今我是魔修,从身到心,全都是。什么让你变化这么大?什么让你对魔修有着如此的归属感?什么在你心中比我更重要?秦越喃喃道,让我想想莫非是你那个姘头?他目光沉沉望着沈意:你们生出一个小魔修来,想来她是个魔修吧?怎么,她这么好,让你乐不思蜀?沈意张了张嘴,最终笑了:是啊。干脆就这样好了,把一切冲突和矛盾,都归结给一个莫须有的魔修身上。他迎着秦越的眼神:我若不爱他,为什么会和他生下孩子?秦越的眼神凝固了:她是谁?告诉我,她是谁?!沈意只是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秦越望他半晌,拉起他手腕上的锁链,把他双手按在了头顶。宽大的黑袍滑落下来,露出他白皙的肩头,闪烁着玉一般的光泽。而那张精致的脸上的平静碎裂了,露出些许不安来。不安什么?秦越更加愤怒,难道他觉得我会伤害他?不是谁都像他一般无情的,秦越想着,伸手扳起沈意的下巴,轻轻咬了上去:我会让你说的。沈意试着挣脱,却动弹不得,心下生出不祥的预感:你要做什么?我要做你。秦越在他脖颈上印下一个个深深的吻,爱极又恨极,她都吻过你哪里?这里?他又吻上沈意双唇,还是这里?沈意的呼吸急促起来,秦越的气息近在眼前,轻而易举地撩拨起他的心绪。见他苍白脸上泛起一丝潮/红,秦越轻笑一声:是她让你意乱神迷,还是我?沈意咬牙,你要做就做,少废话!是吗?秦越眼神一凝,俯下身来,那就如你所愿。他肆意揉弄着沈意柔软的嘴唇,而沈意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却被秦越粗暴地拉起头发,被迫抬起了头。然而秦越的吻依旧是温柔的:看着我,我是谁?沈意喘息着,一时没有说话。直到秦越变本加厉,才带着哭腔道:秦越!秦越紧紧抱住他,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一面轻声道,乖。第44章 帝都秦家中原, 帝都。这里是万国朝圣之地, 是八百年盛朝的根基所在。传说当年盛元亲手开辟这座城市, 又为它设下坚不可破的防护屏障,帝都子民活在圣人余晖的护佑之下, 便自有一种安逸和骄矜。不过八百年后的今日, 随着盛朝皇帝一代代更迭,朝政日益腐朽, 这份安逸和骄矜已然是所剩无几。这几年越发是如此,皇帝下落不明, 皇权形同虚设, 五大家族互相倾轧,帝都终日笼罩在混乱中。从这个角度上说, 帝都人还得感谢魔修的出现。若不是大敌当前,五大家族又怎么会暂停内斗,联手抗敌呢?五大家族协定合作, 帝都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宁静繁华。但是魔修依旧是笼罩帝都的阴霾, 需要一个非凡的强者拨云见日,天下方能被解救。八百年前, 这个强者是盛元,可他终究陨落了。两百年来, 这个强者是神微宗主清和, 可他自动身去寻找皇帝,至今下落不明。如今,谁能号令群雄, 拯救苍生呢?在或许是自发,又或许有人策划的情况下,民间流传起了一个新的称呼:秦道主。他的事迹被百姓们口耳相传,有人质疑,但是更多的人期待着他的出现。如今,他回来了。秦家家主准备了盛大的阵势欢迎他,长长的卫队排起长龙,封锁了道路,路边秦家的旗帜猎猎飞扬,护卫着那驾马车缓缓行入。而百姓们挤在卫队身后,伸长脖子想看那秦道主究竟是何模样。终于,那马车在秦府前停下了,卫队们精神一振,齐声喝道:恭迎少主回府!刚下马车的秦越:他望了望这阵仗,心下只觉得可笑,却并没有拂袖而去。罢了,他那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人,帝都又是什么样子,他早已领教过。他怀里的沈意听到声响,微微动了动,秦越便低头在他额上一吻:没事,你继续睡。沈意蜷缩在他怀里,额头靠着他的胸膛,看着无比的乖觉,像一只无辜的羊羔。他多么希望沈意的确是一只无辜的羊羔,甘愿被他圈养在身边但是那不可能。秦越笑了笑,抱着他大步走近秦府。那卫队首领还要喊些什么,被秦越用眼神制止了。一时间,庞大的卫队,华丽的铠甲,甚至还有蓄势待发的军乐团,全都变作了滑稽的默剧,呆立在原地不动了。唯有那银袍黑发的男人拾阶而上,转过府门,只留下了一个挺拔的背影。眼见秦越就这么进去了,白发苍苍的管家咳了一声,低声道:赶紧的,乐队吹起来,按原计划继续啊!乐队首领傻傻地看着他:可是,可是少主都走了,我们吹给谁听啊?管家心道一句蠢材,这阵仗一部分是做给秦越看的,更大一部分却是给百姓、给其他家族看的。他也懒得一一解释,只吩咐着:让你吹你就吹,废话这么多!乐队于是吭哧吭哧地吹奏起来,这欢迎仪式便照常进行下去,不论是秦家人,还是围观的百姓们,都是一派欢乐祥和。唯有管家悄悄回头看了看府中,心下担忧:这么多年了,这小祖宗还是这样子。若他还像往常那般顶撞家主,可怎么是好?.秦府中,秦越望着身前亦步亦趋的中年人,挑了挑眉:怎么是你,秦全呢?那中年人闻言腹诽道:秦全在门外跟你打了个照面,感情你完全没注意到他吗!他心下嘀咕,面上只是笑:秦管家忙着接风宴去了,说我曾是少爷的伴读,和少爷熟,便派我来伺候少爷。我都说了不必接风宴秦越说到一半,吐了口气,罢了。在修仙界,众人把他当做大能仰望,什么吩咐都不必说第二遍。可是在秦家,虽然他们口口声声喊自己秦道主,但是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做那个小少爷,事事想替他安排。若是曾经的秦越,恐怕会大肆嘲讽一番然后扬长而去,但是如今么秦越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沈意,心道不急。来日方长。秦越一路走进自己的房间,把沈意轻轻放在了床上,为他盖上被子。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熏香,薄如纱翼的精美床帐沙沙作响,虽然秦越动作轻柔,但是经过这一番折腾,沈意还是醒了过来。他迷迷瞪瞪地看了秦越一会儿,半梦半醒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秦越忍不住笑了起来,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沈意?沈意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蹦出几个字:秦越,你就是个畜生。秦越看着他脖子上凌乱的痕迹,目光微微一顿,我不是故意的。沈意却径直甩开他的手,翻过身不看他了。秦越看着沈意的后脑勺,自知理亏,低声道:你先休息,我去叫厨房给你做点点心来?做你最喜欢的南瓜饼好不好?或者酒酿丸子?绿豆糕?还是你好烦!沈意干脆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了几缕发丝。然后他瓮声瓮气道:我什么都不吃,你出去,我要睡一会儿。秦越依言闭上了嘴,最后再看了他一眼,为他放下床帐,转身出去了。秦越关好了门,不动声色地在门上下了禁制,一面还不放心地嘱咐着那中年人:派人候着,无论有什么动静,都来向我通传。中年人连声应了:是。只不知这位贵人醒了,我们该如何称呼?就叫他秦越说着,却卡了壳。他本想说那是他的道侣,可沈意如今早已不是修道者,更不再属于他了。秦越想到这里,眼神沉了下来,一时只想把那勾引沈意的女人挫骨扬灰,除之后快。就叫他沈少爷吧。秦越最终道。是。中年人道,又小心问着,少爷可还有其他事?若没有,家主还在等着您呢。秦越微微颔首,正要去见他那倒霉父亲,转身却看到了柱子后面一个躲躲藏藏的身影。是沈意的女儿,她何时进来的,自己居然没有发现?秦越有些惊讶,而沈笑笑见他发现了自己,吓得转身就跑,却被秦越轻而易举地抓住,再次拎了起来。秦越看着手下欲哭无泪的小姑娘,只觉得好笑:你跑什么?我就这么可怕?是啊!沈笑笑嘀咕道,连娘亲都不是你的对手呢!虽然那是因为娘亲还未恢复的缘故,但是沈笑笑想到沈意好端端地从马车进去,却奄奄一息地出来,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对娘亲做了什么?又要对我做什么?天哪,一代魔女沈笑笑还没有扬名四海,还没有吃够糖葫芦和桂花糕,就要这样横死他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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