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沈意模糊地应了一声,很多。风不眠这才觉得他看起来不对劲,打量他一眼:你喝醉了?我?没有。沈意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解释道,这酒是甜的,没什么力道。风不眠默默盯了他一眼,嗅了嗅空气中浮动的酒香:......合欢果?他望着沈意茫然的双眼,蹙了蹙眉,便要伸手夺过酒壶:给我。他一把抓住沈意手腕,却见骤然袭来的剑气直指他喉咙,秦越闪身出现在沈意身后,面色不善:放开他。风不眠没有动,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见他穿一身喜袍,全身上下金灿灿、红彤彤的,顿时勾了勾嘴角:衣服不错。秦越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僵持不动,直到沈意反应过来,推开了秦越的手:你怎么来了?秦越望见他眼神迷离,眸光流转间竟显得绮丽缱绻,下意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小小的撒了个谎:我听人说沙漠行者有急事求见,所以赶过来看看。他说罢瞥一眼风不眠:是吧,沙漠行者?风不眠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片刻,不怀好意地笑了。他放开抓住沈意胳膊的手,隐去合欢酒不提,仿佛沈意只是简单的喝醉了一般,只淡淡道:我没什么急事要见你,不过找个理由进宫罢了。秦越怀疑地盯着他:你进宫做什么?风不眠不答,只扔下一句:你问他。他说罢,目光扫了沈意一眼,身形化作黑雾,消散在风中。秦越顺着他视线望去:沈意?然而沈意看起来全然醉了,别说告诉他风不眠的来意,恐怕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远处传来不断的呼喊声,寻找着婚礼的主角王子殿下。秦越听着那声音,又看了看醉的一塌糊涂的沈意,只迟疑一瞬便做出了选择。名义上娶了就行,婚礼办不办又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姜夔心里只有玄渊剑,更不会在乎。打定主意,秦越一把抱起沈意,避开搜寻的人群,一路左弯右拐,一路穿过开满洁白花瓣的花园,从窗户翻进了沈意的房间里。直到回到整洁的房间内,秦越才松了口气,俯身把沈意放在床上。沈意滚烫的呼吸吐在他胸前,秦越甚至不敢低头看他,只轻声道:我去给你倒杯水。他正要松手,却被沈意一把拉住了衣袖。秦越微微一愣,终于忍不住低头看去,望进沈意的眼睛。沈意眼中倒映出他的面容,嫣红的嘴唇张合着:秦越?秦越直直盯着他水润的嘴唇:嗯。沈意似乎是笑了,眼中水波荡漾,满是浮光掠影。你来做什么,他朦胧地笑道,不去追寻你的大道么?秦越被他笑得心跳加快,不得不挪开目光:稍微停留,又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沈意蹙起眉头,魔尊要出世了,你得快点快点强大起来。秦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魔尊是谁?摇光么?嗯,沈意语气认真,所以快去,去找姜夔,去得到玄渊剑快去。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秦越抿了抿嘴角,神色有些不满,一面便要站起身来。却被拉住了。秦越低头看去,发现沈意拽着他衣袖的手依旧没松开。他心下一动,不免想到:他到底是想我走,还是不想我走呢?秦越抬头去看沈意的神色,依旧是那么迷离,迷离中又是那么执着。他在执着什么呢?秦越心下叹气,真是难猜透啊。他像天边的流云迷雾,他的内心永远是这样的不可触及,但是每每当他向自己投来惊鸿一瞥,那风姿又是如此的令人目眩神迷。在那些令人措手不及的险境中,他来不及多想,但是如今在这寂静安宁的宫殿一角,秦越内心陡然生出一种冲动来。想要靠近他,想要撕开他沉静而克制的表象,看他哭看他笑,无忧无虑,百无禁忌。有什么可忧虑的呢?一切困难,他们都将一同面对;他的敌人,自己会帮他一一铲除;他的愿望,也会帮他一一达成。秦越怔怔注视着沈意的面容,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沈意?他抬手覆上沈意的手,告诉我告诉我吧。嗯?沈意微微笑了,我想要我想要你成为道子,想要你屹立于世界之巅。不,他眼睫一颤,更重要的是,我想陪在你身边完成这一切,只有你和我,没有你的那些小弟,也没有那些女人。唯有我们并肩而立。如果说我太贪心了,如果说我只能选择一样沈意有些茫然地伸手,抚上秦越的脸,而秦越眉头微动,终究没有避开。两人对视着,沈意眼中水光潋滟,倾身覆上秦越的双唇,如蜻蜓点水,一沾即离。然后他低声道:我选择你,我想要你,仅此而已。道子?天下?得不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呢。沈意微微笑了,下一秒,仿佛天翻地覆,秦越一把把他压在身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意,仿佛是错愕,又仿佛等候多时。他回忆着方才的触感,低头试探般地吻了吻沈意,两人双唇相触的片刻,他大脑中一片空白。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他没再想下去,因为沈意紧紧搂住他脖子,热烈而急切地亲吻着他的脸颊、他的唇畔。你简直秦越死死按住他,哪怕心跳得快要爆炸,依旧想要维持自己桀骜不驯的形象,嗤笑道,我竟没看出来你对我是这种心思。他这样说着,居高临下地望着沈意,然而正望见沈意蹙了蹙眉:疼放开我他眼中水光柔软,一下子抽走了秦越全身的力气。放开你?秦越低声道,那你抓着我做什么?沈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神色茫然,不知所措。秦越忍不住重重碾磨着他的嘴唇,动作凶狠,目光却温柔。口是心非的家伙。他低声调笑着,伸手解开沈意的发带,青丝如瀑,落在他掌心。他一手把玩着沈意的鬓发,一手向下抚上他的腰,在他劲瘦的腰上流连。再说一遍,沈意,他轻声道,哄骗似的,你想要什么?沈意目不转睛地望着秦越:你。秦越的目光陡然深沉起来:这是你说的,别后悔。嗯,沈意乖巧地点头,不后悔啊!秦越再忍不住了,手下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撕开了沈意的衣袍,咬牙切齿道:给你,都给你!花月如梦,春光正好。殿外,月光洒在满园洁白的花朵上,月色温柔,缱绻如水。夜风轻轻吹拂,光影蹁跹间,露出枝桠间挂着的一枚金色扳指来。那扳指上的黑曜石微微一闪,走在王宫一隅的风不眠若有所觉般抬起头,宽大的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微微眯起眼睛,喃喃道:找到你了,摇光!第36章 逃离魔窟长夜将明, 眼见新王妃新婚之夜便独守空闺, 一众侍从们的神色都微妙起来。贵为公主又如何呢?相貌如此丑陋、性格这样恶劣, 听说还受到了诅咒,也难怪王子不喜欢她。流言蜚语飞快地传开, 王妃大概是出于羞惭和愤怒, 把侍从们远远地打发走,独自呆在华美的宫殿里, 做着自欺欺人的美梦。众人絮絮低语着,纷纷离开了王妃的宫殿。而宽阔的宫殿中, 姜夔一把甩开沉重的王冠, 自顾自抱起膝盖上的玄渊剑,却见手下长剑莫名嗡鸣一声, 当啷一下掉在地上,划破了她繁复的裙裾,露出她满是蛇纹的小腿来。那蛇纹像是厚重的茧子, 又像是伤疤结的壳, 坑坑洼洼,丑陋至极。姜夔沉默一瞬, 伸手抚上自己皮肤,手下一个用力, 刺开坚硬蛇纹, 渗出几滴血液,黑色的。我真的是怪物吗?姜夔默默问道,我为何受到诅咒?诅咒的咒语说我只能等待一个用剑的男人来救我, 他将是玄渊剑的主人,也是我的主人。现在他来了,可是他想要的只是玄渊剑而已,我于他只是累赘,是不得不接受的赠品。我摆脱了一段被厌弃的生活,又要开始另一段了吗?姜夔微微蹙起眉头来,却觉地板一阵颤动,她猛地抬起头,正看到地砖片片拱起,仿佛有谁在下面要出来。下面?宫殿下面有地宫吗?随着地砖逐渐碎裂,姜夔缓慢而警惕地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上的剑,拔剑出鞘却看到一个顶着棉花玩偶的少年钻了出来,灰扑扑的脸上满是稚嫩,左耳上戴着的火红碎钻闪闪发光。他自顾自抱怨道:这个也是吗?哎哟我说这些法宝,一个个成精了都越个狱我容易吗我!这个不是。他头上那棉花玩偶动了动嘴巴,这个是活的。姜夔这才发现那玩偶是一条活的小蛇,一双黄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真的假的?!少年望向姜夔,没有因为她的怪异面貌露出异样的神色,而是满眼的喜出望外,终于遇见活人了!不是人。小蛇冷不丁道,这味道嗯它四下里嗅了嗅,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姜夔犹在流血的小腿上。姜夔后退一步,冷冷望过去,和小蛇对视一眼,那小蛇眼中现出震惊的神色:你是哎哟!少年不待他说完,一把把它从头顶扯了下来,扔到一边:我说你也太色了啊,盯着人家姑娘的腿看!滚滚滚,自己不会走路吗非要趴我头上!他抱怨着,翻身从地下爬了上来,姜夔这才看到他身上挂满了金银饰品,有长长的纯金链子,有镶嵌宝石的酒杯,林林总总,随着他的动作当啷作响。少年见她一直盯着看,解释道:战利品。说罢还热情地解下几个塞给她,太多了我没法带啊,送你送你,别客气。姜夔没有接,只握紧了剑柄,淡淡道:你们是谁?私入禁宫,是要治罪的。不都是假的,什么禁宫不禁宫的,姑娘你是不是在秘境里待太久待傻了?少年大大咧咧说着,见姜夔神色依旧冷淡,干笑一声,这个,好吧,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那个王子邀请我们做客,结果我们那什么迷路了!姜夔瞥他一眼:王子不在这里,你们找错地方了。不在这里就好,少年嘀咕了一声,干脆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只桃子啃着,不是我说,这鬼地方全是妖魔鬼怪,你一个女孩子跑进来,胆子也是够大的。他随口问道:说起来,姑娘进宫来干嘛?妖魔鬼怪?姜夔神色一动,轻声答道:做王妃。哦做王等会儿做王妃?少年瞪大眼睛,你是秦越的老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姜夔,那被他扔出去的小蛇也默默抬起头来,匪夷所思地望着她。真是自甘堕落!小蛇怒道,你可是我族我擦!少年怒吼一声,打断了它的话,秦越这厮,小爷在地牢里打打杀杀,他在外面连老婆都娶上了!凭什么啊!姜夔淡淡道:我只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而已。少年啧了一声:所以他娶了你又让你独守空闺?还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魔窟里面?姜夔顿时目光一凛:魔窟?诶他没告诉你吗?少年谴责着秦越,而后把一切全盘托出,从帝都说到东荒,从蓬莱岛说到秘境,一一道来,总之我们进这秘境是为了杀一个叫摇光的人诶?姑娘?你还好吗?姜夔覆满蛇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嘴唇已经全然失去了血色,苍白一片。她喃喃道:秘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可怜的孩子。小蛇游了过来,深深看她一眼,血脉如此尊贵,却被困在这一隅之地,终日彷徨。姜夔有些茫然地望着它,脑海中闪过什么,心底涌现出一种亲切的感觉来。少年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同情道:好惨。一时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膛,要帮忙吗?姜夔一愣:帮忙?少年冲她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带你离开这鬼地方,怎么样?.秦越推开窗户,晨风带着花香吹拂进来,吹散了房间里旖旎的余韵。他回头来坐上床,靠在床头,低头望着沈意的睡颜。或者说,装睡的睡颜。他也不急着拆穿,目光悠悠划过,从沈意四散的长发,到修长的脖颈,眼神在他锁骨上深深浅浅的印记上停留片刻,复又回到沈意的脸上来。他的眼神炙热得跟探照灯似的,别说睡着的人,就算是昏迷的人也该醒了。秦越清晰地看到沈意通红的耳垂和颤抖的眼睫,可沈意还是倔强地装睡,死活都不睁开眼睛。秦越有点无奈,伸手捏了捏他脸颊:接受现实这么难么?沈意?沈意眼睫又是一颤,身体动了动,就要往被子里缩,被秦越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诶,你真是秦越眼中带出笑意,别跑啊,睡了我就跑,你还讲不讲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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