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就是和叁叁有关的呗!
这可不难猜。
梁青梨仔细瞧着叁叁,一时感慨万分。
叁叁被看得不自在,问:“怎么盯着我看?”
梁青梨说:“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听到梁青梨这么说,叁叁更不自在了。
梁青梨想了想,又说:“也可能是楚楣和焉薄晚的视力都有点问题吧……”
叁叁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可言,却想起一件事,与梁青梨分享:“楚楣说他也是穿越的。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因为他的穿越才来到这个时空的吗?”
“也不算吧。”梁青梨淡淡回答,“时空管理局检测到这个时空波动不寻常,才派我来常驻维护的。”
叁叁掰着手指算道:“是啊,一般的时空有一个穿越者都算很罕见了,这个时空却有四个……而且这四个穿越者都离得那么近,也算是很奇怪了。”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梁青梨回答,“我也有自己的任务。”
“什么任务?”叁叁好奇地问道,“我能帮忙吗?”
梁青梨说:“不需要。”
叁叁有些失望:“嗯,是涉及机密吗?”
“也不是特别机密。”梁青梨说,“只是我发现,只要任务有你参与,就会翻车。”
所以还是让叁叁参与得越少越好。
“……”叁叁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叁叁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十分沮丧。
梁青梨仔细想,叁叁还是个新人,又是自己的队友,还是不要太苛责了。
于是,梁青梨就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似的说道:“没事。你是新人嘛,已经做得很好了,回去我会跟领导替你说好话的。”
叁叁闻言果然高兴起来了:“是吗?你会替我说好话?”
“当然。”梁青梨点头:才怪呢,回头就让他把你给炒了。
叁叁被鼓舞了士气,又开始有了信心,只说:“秋狩的事情该怎么办?我该听楚楣的还是该听晚哥的?”
“听我的。”梁青梨霸气地说。
叁叁疑惑起来:“楚楣说会跟玉王爷开口要我……”
“这不简单吗?你让玉王爷拒绝就行了!”梁青梨说,“楚楣的人设是温和仁善的君子,这个人设让他偶像包袱特别重。如果玉王爷咬死不肯送走你,楚楣就算权势比玉王爷大,但一时也不能强行抢人。因为,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叁叁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是啊。楣儿的性格是温和的。”
“不是‘性格’,是‘人设’!”梁青梨摆摆手,“算了,不跟你争这个了。”
叁叁又说:“那晚哥呢?”
“你晚哥不一样,他没这个偶像包袱,大刀说舞就舞。要是被他发现你和楚楣私相授受,楚楣肯定活不到登基啊!”梁青梨只道,“所以,我建议你先从了焉薄晚。”
叁叁听到“从了焉薄晚”五个字的时候,不知咋的,心开始蹦蹦跳起来。
“从了……?”叁叁咽了咽,“从了的话,之后还能‘强娶’吗?”
梁青梨摆摆手,说:“你忘了?焉薄晚是让你以狐仙身份陪在他身边,不是以老婆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啊。等于说,你们就算能在一起,那也是‘无媒苟合’。这个进度是完全ok的。”
叁叁恍然大悟:“哦,原来我们还是无媒苟合啊,那我就放心了。”
梁青梨却觉得这后面还得出事儿。
梁青梨便叹气道:“以后遇到这个两难困境的话,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把握……”
“我怎么把握?”叁叁慌了。
梁青梨也很无奈,只说:“反正,你记住一条准则,以焉薄晚的感觉为重。”
“那楚楣呢?楚楣不重要吗?”叁叁好奇地问。
“楚楣没那么重要。”梁青梨分析道,“我告诉你,如果你和楚楣在一起,焉薄晚会直接暴起,急眼了杀人放火都做得出。但如果你和焉薄晚在一起,楚楣却能理智对待,只会暗地里挖墙脚。那你说,哪个比较安全、稳定?”
“和焉薄晚一起比较安全、稳定……”叁叁明白了。
叁叁忽而觉得有种“按闹分配”的意思了。
因为焉薄晚闹得厉害,所以先安抚焉薄晚。
而楚楣不吵不闹,暂时忽视他的需求也无所谓。
然而,叁叁心底却有一种奇怪的轻松感——能以焉薄晚为重,那真是太好了。
焉薄晚知道,单单是“狐仙”的身份留在宫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今天是祥瑞的“狐仙”,明天就能是不祥的“狐妖”。所谓的凶吉,不过是人们口中的一句话而已。
世道如此。
谁说话声高,谁就有道理。
焉薄晚得做那个“有道理”的人,才能让叁叁一直充当被尊敬供奉的狐仙。
为此,焉薄晚不再清修,再次一头扎进世俗的事务之中。
朝堂可不是菜市场,不是说你今天想来就能来,还可以挑肥拣瘦的。
按理说,没道理焉薄晚一年前抽身退步,一年后就能华丽回归的。
然而,焉薄晚就可以。
主要因为焉家的人就是愿意听他的。
虽然焉薄晚离开了一年,但朝堂上焉家的势力却没有衰颓。
焉家家主还是那个爱子如命的将军王。
从前焉薄晚放在朝堂里的人,大多也都还在。
因此,焉薄晚想要重掌大权是比较容易的。
唯一让人在意的是,这一年之间,楚楣和保皇党的势力也渐渐发展起来了。
不过,这对焉家而言仍然不足为惧。
焉薄晚对叁叁说:“我会让你做回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叁叁没想明白“做回”的意思:“我也没做过啊……”
焉薄晚淡淡一笑:“你应该是想去秋狩的吧……只是上回没去成。”
叁叁脸色大变:“上回?”
去年秋天,叁叁还是“楚宁皇”的时候,说过想去秋狩,但因为太后驾崩便没去成。
焉薄晚说的这个吗?
叁叁感到很震惊:难道晚哥也看穿我完美的伪装了?
见叁叁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叁叁,焉薄晚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焉薄晚想,叁叁或许有什么苦衷才不能与自己相认吧。
不过,叁叁能回到自己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别的事情都可以不深究。
焉薄晚重掌大权,又变成那个鲜衣怒马的儿郎。
秋狩围场里,焉薄晚一身如火红衣,骑着如雪白马,像花一样夺目鲜艳。
楚宁皇跟在焉薄晚身后,看着焉薄晚的英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表哥真美啊!
我要gāng他,怒放心花!
他要gāng我,那也不错!
焉薄晚能感受到楚宁皇那赤裸裸的视线,心下不悦,只勒马回头,冷瞥一眼。
焉薄晚这冷冷一瞥,把楚宁皇都看酥了。
楚宁皇看着焉薄晚这高贵冷艳的模样,想着:我错了。
我根本没法gāng他,想都不该想的。
唉。
皇后若有意gāng朕,朕必定提臀相迎。
而另一边,楚楣已经到了玉王爷帐中,带着珠玉美酒,提出想要“艾青青”。
这叁叁事先已经和玉王爷通过气了。
玉王爷知道楚楣会来要人,却没想到楚楣带着金银珠宝来换人。
见到楚楣送的金银珠宝,阿玉居然有些不高兴,替叁叁抱不平地说:“艾生是人,不是物件,你拿金银珠宝来换他,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楚楣似乎没想到阿玉会这么说。
毕竟,楚楣和玉王爷相交不深,不知道玉王爷是穿越的。
他还以为玉王爷是个平平无奇的古代纨绔,自然没想到玉王爷那么有人权意识。
不过,楚楣很快反应过来,只说:“皇叔误会我了。这些都是我送来孝敬皇叔的礼物。不是以物换人。”
“哦?”阿玉也是个好打发的,一听这话就信了,“是吗?”
楚楣又说:“既然艾生是自由人,那他想要去什么地方,想必您都不会阻拦吧?”
“当然!”玉王爷回答,“他想要去哪儿,都随他的心意。”
楚楣又问:“那我能见艾生一面吗?”
“他来到秋山之后着了风寒,无法见客。”玉王爷回答,“等他好了再见吧!”
楚楣听到叁叁病了,便说要探病,却被玉王爷一口回绝了。
楚楣便觉得可疑:怎么我一提要人,就说病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就是这么巧,可怎么还不让我去探病?
这肯定有问题。
楚楣便越发觉得,玉王爷是故意留着叁叁不肯割爱,所以才想的托词。
楚楣越发坚定地要把玉王爷写在自己的暗杀名单里了。
因为有了杀意,楚楣看着玉王爷的眼神特别柔和,脸上带着笑容,带着一脸准备杀猪吃肉的期待。
玉王爷看着楚楣的笑容,只觉得发冷:明明这丫笑得挺温和好看的,怎么又那么瘆人呢!
楚楣拜别了玉王爷,扭身就走。
不想,这一走,再次见到了叁叁,却是在祭天仪式上了。
吃了“秘药·傻了吧爷会飞”的叁叁一袭白衣,从天而降,脸上覆着白纱,带着些许神秘感,姿态如同神明。
国师高呼:“仙人降世啊!是吉兆啊!”
于是,国师便跪倒在地。
大家也是懵逼的。
然而,焉薄晚却带头跪下了。
看到焉薄晚跪下,大家不管信神的、不信神的,都纷纷跪下了。
毕竟,就算你不信神灵光,也得信焉薄晚的刀灵光啊。
仪式结束后,比较不信神的那帮人便窃窃私语:焉家的迷信真是祖传的啊。
只要焉家人当了皇后就会疯了一样的迷信,是真的啊!
大家都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狐仙”十分怀疑。
然而,“狐仙”一落地就被焉薄晚保护起来了,这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焉薄晚的营帐,连楚宁皇都进不得,却让“狐仙”给进去了。
到了晚间,又让人送饭。
送饭的宫人也不知道食盒里放什么,只讨论说:“狐仙也要吃东西的吗?”
另一个宫人便说:“狐仙不就是狐狸吗?狐狸要吃东西,狐仙自然也要吃东西。”
宫人又说:“那狐仙都吃什么呢?”
“大概和狐狸一样吧,喜欢吃鸡吧。”
二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到了帐外便闭了嘴。
梁青梨斜觑他们一眼,说:“不要妄议狐仙,小心自己的脑袋。”
“奴才知罪。”两个宫人把头深深地低了下来。
梁青梨便让人送食物进去。
宫人好奇探头看,发现果然晚饭是鸡,回头二人回去便说:“我就说是鸡吧!”
两个宫人在路上讨论着,正好被偷偷摸摸来窥探皇后营帐的楚宁皇听见了。
这楚宁皇听也听不清,就听见宫人说“狐仙在皇后帐中吃鸡吧”。
这楚宁皇一听,还得了!
毕竟,楚宁皇是一个满脑子黄色的人,脑子里飞快就把“鸡”“吧”想成比较罪恶的东西了。
“难道是那狐狸勾引?”楚宁皇顿感难以置信,又见太医院的药童提着篮子去皇后营帐。
楚宁皇跳出来拦着,只道:“你们送什么东西?”
药童见对方是皇上,不敢欺瞒,便打开了篮子。
楚宁皇看到篮子里花花绿绿的分桃膏,气得跺脚,风风火火地赶去了皇后的帐篷,大骂道:“骚狐狸,不要脸!”
楚宁皇要硬闯帐篷,却被梁青梨拦着。
楚宁皇啐他一口:“你个阉人,也敢拦朕!”
梁青梨无奈解释:“奴才不是阉人。”
旁边的侍从眼皮一跳: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解释狐仙和皇后没有苟且吗?怎么还先解释自己不是阉人了?
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尊严问题吧。
说着,梁青梨又说:“狐仙和皇后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在讨论佛法。”
楚宁冷笑:“你当我是傻子?讨论佛法怎么会需要分桃膏?”
第52章 表白
讨论佛法确实是不需要分桃膏的。
梁青梨一听这话,就知道楚宁皇知道药童给皇后营帐送分桃膏的事情了。
然而,梁青梨也是很淡定的,被戳穿了也不急,给楚宁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陛下切莫误会。陛下可曾记得,最近皇后都在用分桃膏滋润肌肤的事情?”
楚宁听到这话,也愣了愣,仿佛是想起来了,却又呶呶嘴,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蒙我的?”
梁青梨想:我还真的就是蒙你的。
梁青梨说:“奴才怎敢欺君?”
楚宁皇见梁青梨一点都不慌,神色又平稳又恳切,似乎真的没有撒谎。
梁青梨见楚宁皇有几分信了自己的鬼话,便加把劲说道:“陛下请细想,狐仙是今天才降临的。但是,皇后在西山禅宫就已经用上分桃膏了。可见,分桃膏和狐仙是没有关系的。”
楚宁皇越听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便真的听信了梁青梨的鬼扯了。
梁青梨观察楚宁皇脸上的怒色已经尽消了,心里就踏实了,又说:“皇后清修自守,陛下却怀疑他亵渎神灵。这一定会让皇后很生气的。”
“啊?”楚宁皇听到焉薄晚会生气,也开始有些害怕了,“那可怎么办?”
“陛下赶紧离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梁青梨提议,“奴才也一定不会跟皇后提起,陛下曾经来过的。”
楚宁皇耳根子软,脑子也不太灵光,立即听信了梁青梨的鬼话,点头说:“好,那你记住,可千万别跟皇后说朕来过。”
“奴才遵旨。”梁青梨恭敬下拜。
楚宁皇便匆忙离开了。
事实上,无论梁青梨说与不说,焉薄晚都已经知道楚宁皇来过了。
而且不仅仅是焉薄晚,叁叁都知道楚宁皇来过了。
不仅仅是焉薄晚和叁叁,就连绑在隔壁的狗都知道楚宁皇来过了。
毕竟,楚宁皇一过来就对着营帐大骂:“骚狐狸嫑碧莲,勾搭人夫真够贱,看见【敏感词】就要舔,真他妈的不要脸,我看你丫就是欠,贱、贱、贱!”——嘿呀,还压上韵了,还带着点动感的节拍。
听到楚宁皇这么不干不净地说唱式叫骂,焉薄晚怒火丛生,提起春秋大刀就要出去弑君。
得亏是叁叁拦着说:“晚哥,算了、算了……”不然焉薄晚都要冲出去了。
虽然叁叁成功地拦截了焉薄晚的行动,却没法浇灭焉薄晚的怒火。
焉薄晚恨恨道:“他怎可如此辱骂仙子?你既是神仙,怎么不天降神雷劈死他?”
叁叁没想到焉薄晚戾气那么重,只说:“他不过是在外头说唱而已。怎么就要劈死了?再说了,他是人间帝皇,也就是天子,我只是一介野狐,是不能跟他争锋的。”
焉薄晚听到叁叁的鬼神之谈,很是好奇:“你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是皇帝,你就得挨骂不吭声?”
这当然是假的。
叁叁发现自己越来越坏了,神棍发言张口就来:“当然。在人间,君皇就是天命。我是不能违抗的。再说了,我也不觉得他在骂我。”
焉薄晚又好气又好笑:“他都口吐【敏感词】了,这还不算骂你?难道还能是夸你?”
叁叁嘟囔说:“他骂的是骚狐狸呀。我又不骚。他应该不是骂我吧。”
“……”焉薄晚无言以对。
梁青梨进了帐内,只说:“奴才已经把皇上劝走了。”
叁叁问道:“皇帝怎么骂人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梁青梨笑笑,说:“回狐仙大人的话,皇上看到太医院的人送来了分桃膏,所以误会了。”
叁叁大惊:“太医院的人为什么要送来分桃膏?”梁青梨回答:“奴才不知道。”
梁青梨回答不知道,当然是假的。
毕竟,他又不能跟叁叁说:“人为啥送分桃膏啊?当然是因为焉薄晚想分你的桃啊!”
因此,梁青梨只能说“不知道”。
说完,梁青梨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梁青梨离开之后,帐中又只剩下叁叁与焉薄晚二人独处。
焉薄晚也不说什么,只打开红漆描金托盘上放着的金云龙纹提篮。
焉薄晚又从提篮里拿出了一个金盖白玉罐,旋开赤金盖子,便见白玉罐里是洁白滢润的脂膏,膏体散发着悠悠清香,仿佛是茉莉味道的。
叁叁从前当过楚宁皇,所以识得此物,便说:“还真的是分桃膏……”
“是的。”焉薄晚将盖子合上。
焉薄晚望向叁叁,眼波如水一般。
叁叁骤然被这脉脉眼波扫过,心弦一颤。
焉薄晚又问:“你听说过‘分桃’的典故吗?”
“嗯……”叁叁点头,说道,“春秋时期,卫国国君卫灵公十分宠爱大夫弥子瑕。有一天,弥子瑕同卫灵公一起在桃园游玩,弥子瑕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子,吃了一半把剩下的给了卫灵公。卫灵公不但不觉得弥子瑕尊卑不分,还感叹弥子瑕很爱自己。由此,‘分桃’指代男男相恋。”
焉薄晚便握着叁叁的手,沉声问道:“不知道狐仙是否愿意和我分食一桃?”
焉薄晚凝望叁叁,眼神里的感情并不加掩饰。
叁叁就算再迟钝,此时此刻也不可能认为焉薄晚说的桃子指的是水果。
叁叁的心噗通狂跳,仿佛随时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了似的。
被焉薄晚握着的手,手心火烫,像攒了火星似的灼热。
叁叁咽了咽。
他从未这么紧张过。
要说,他接下了这次的时空任务以来,就该料到自己会和焉薄晚断袖分桃的。
因为,这是任务的内容。
可是,当焉薄晚认真地提出的时候,叁叁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的心跳急促,脸颊发红。
“晚、晚哥……”叁叁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这个……”
焉薄晚看得出来叁叁很紧张,其实,焉薄晚自己也很紧张。
只是,焉薄晚能够掩饰得住、假装镇定罢了。
“叁叁……”焉薄晚强自镇定,假装柔和地拍了拍叁叁的手背,“我希望你能把你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
叁叁此刻脑子一团乱的,居然也没察觉焉薄晚喊了自己“叁叁”,只是低下了头,反复地想着焉薄晚所说的“最真实的想法”。
最真实的想法……
我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呢?
叁叁茫然地看向焉薄晚,问道:“晚哥喜欢我?”
焉薄晚压下狂乱的心跳,深沉地点头:“是。”
叁叁乱跳的心忽而沉寂了不少:晚哥是真的喜欢我。
就算再迟钝、再蠢笨,叁叁也该明了了:焉薄晚是真心喜欢他的。
这份感情是真实的。
也是因为真实,所以沉重。
叁叁心里涌起一阵窒息似的愧疚:他是真的喜欢我!
而我却是骗他的。
叁叁此刻才醒悟似的发现:我跟晚哥说的话,几乎都是假的。
但他对我,却是真的。
我的假意换了他的真心。
我可真是个卑劣的骗子。
叁叁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梁青梨提醒自己不要放私人感情。
因为有了感情,就会产生情绪。
如果像梁青梨一样冷静无情地执行任务,此刻任务的进度也能往前一大截吧?
然而,叁叁似乎做不到。
叁叁脸上藏不住事儿,愧疚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焉薄晚看到叁叁的脸色,便沮丧起来,缓缓叹气,说:“你不喜欢我,是吗?”
叁叁下意识地摇头:“不是的……”
焉薄晚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那是怎样?”
叁叁也是迷惘:“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没关系。”焉薄晚温柔一笑,“你慢慢想。总有想明白的一天的。”
焉薄晚看着温柔体贴,但实际上却不然。
他到底是个胡作非为惯了的权贵。
他既然爱上了叁叁,自然不会放手。
他嘴上说让叁叁好好想,但却将叁叁养在身边,哪儿都去不得。
焉薄晚自恋非常,觉得自己是难得一见的好儿郎,叁叁跟在自己身边久了,自然而然就会被自己的风采所迷倒。
两情相悦也就是时间问题。
因此,尽管焉薄晚与叁叁同住一个营帐,也是分床而睡。
焉薄晚睡得不错。
倒是叁叁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翌晨起来,叁叁顶着黑眼圈,发现营帐里空无一人。
叁叁吃了一惊,便唤起人来。
听到叁叁的呼唤,营帐外便有了响动,应声而入的是梁青梨。
叁叁看见梁青梨,便安心几分,只说:“晚哥呢?”
梁青梨答:“围猎去了。”
叁叁摸了摸额头,说:“啊,我睡晚了是吗?”
“是的。”梁青梨回答,“不过,就算你起得早,他也不会让你去围猎的。毕竟,你身份不明、骑术不精,他肯定不会放你进山里骑马射箭。”
叁叁也没吭声。
梁青梨继续说道:“而且,他担心你一个人留在营帐里会有麻烦,特地将我留在这儿守着你。”
本来,梁青梨是禁军统领、又是焉薄晚的心腹,是应该陪着焉薄晚狩猎才是的。
但因为叁叁在营帐里睡觉,焉薄晚便把最得力、最信任的侍卫留在那儿守着。
叁叁明白焉薄晚的心意,便幽幽一叹:“晚哥对我是真的好……”
梁青梨一下就听出叁叁话里的情绪,登时有些忐忑:“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叁叁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说,便讷讷的。
梁青梨赶紧打开分桃膏来查看,发现膏体还是完好的、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才稍微放心,只说:“嗳!你们没干啊?”
叁叁答:“当然没有!”
梁青梨没好气:“那你干嘛一脸娇羞地晚哥对你好!”
“他确实对我好啊!”叁叁据理力争,“而且……我哪儿有娇羞?”
梁青梨还是觉得不对,便逼问叁叁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叁叁自觉瞒不住,便说:“晚哥……说他喜欢我……我能察觉,那是真心的喜欢,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宠爱,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说着,叁叁都心潮澎湃起来。
“哦。”梁青梨一脸冷漠,“然后呢?”
叁叁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惊讶?”
“我惊讶什么?”梁青梨还是一脸冷漠的,“他要不是真心喜欢你,怎么可能为你做那么多?我用屁股想想也能知道。”
叁叁被噎住了:我的思考能力竟然不如大佬的屁股?
梁青梨又问:“你发现了这个,然后呢?”
说着,梁青梨瞅叁叁的黑眼圈两眼,判断:“然后你就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叁叁皱眉:“我哪儿是高兴?我是……愧疚。”
“……”梁青梨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你是任务者。你来这儿就是做狐狸精的,不要有多余的情感。”
叁叁盯着梁青梨,问:“晚哥对你也是推心置腹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
“我不敢动。”梁青梨说,“如果他知道我对他不是真的,是一直骗他,他会砍我。”
叁叁的脸立即皱起来:说得也是。
如果晚哥知道我是骗他的……
他还能喜欢我吗?
不砍死我就算不错了!
想到这个,叁叁既害怕又难过,一张俏脸皱得跟沮丧的沙皮狗似的。
梁青梨见叁叁产生了动摇,再次腹诽:新人真的很带!
回去就让领导炒了他!
炒鱿鱼!
炒辣鸡!
气死老子。
梁青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和和气气:“你也别着急上火的。你想想,你这样是在帮他,帮他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君主。要不是你激励他,他能有这大好的江山吗?”
叁叁觉得梁青梨说得很有道理,但心里还是闷闷不乐:“我还得去骗楚楣的感情吗?”
“不用。”梁青梨回答。
“不用?”叁叁惊讶。
“呃,因为你已经骗到手了。”梁青梨说。
叁叁更惊讶了:“啊?什么时候的事?”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梁青梨不自觉的用命令的口吻说,“就这样,听我的!”
叁叁垂头丧气:“嗯……”
梁青梨也是操碎了心。
叁叁却像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晚哥问我要不要和他分桃,说等我愿意的那一天……”
梁青梨忽而觉得有什么不对,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叁叁问。
梁青梨“啧”了一声,说:“不对啊!”
“什么不对?”叁叁问。
梁青梨不安地说:“你之前不是跟他说了要以身相许了吗?”
“是啊。”叁叁点头。
“那在他看来,你应该是愿意和他分桃的。”梁青梨说道,“那他为什么还要问你?你没答应他的要求,他也一点都不奇怪吗?”
叁叁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便摇摇头:“我没答应和他分桃,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吃惊……就、就好像他早知道我不会答应一样。”
“这不对啊!”梁青梨脸色微变。
叁叁被梁青梨这么一提醒,也觉得奇怪了。
“难道……”叁叁思忖半晌,“晚哥发现了我是叁叁了吗?”
梁青梨说:“这个他肯定一早发现了。”
“……”叁叁愣住了:我的完美伪装……………………?
第53章 干就完事儿了
梁青梨沉吟一阵,也不知该怎么跟叁叁解释。
毕竟,梁青梨心里只是浮起了几分疑惑,但却没有实质。
如果拿没影儿的事情说与叁叁听,恐怕只会引起叁叁的不安。
叁叁这人心思不稳,一旦出错又该影响任务了。
梁青梨便道:“你把你跟焉薄晚说过的谎都跟我说一遍。”
叁叁怔住了:“这我哪儿记得?”
“……”梁青梨也很无奈。
高明的骗子一定是可以记得自己编过什么谎,而且早在编谎之前就形成了严密的逻辑回路。
低端的骗子就是没头没尾地扯一个谎,之后又慌不择路地编一百个谎去圆这个谎,搞得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最终雪崩。
而好的骗子则不是滚雪球,而是画圆圈,有始有终,有头有尾,说的假话总在那个逻辑回路之中,前言后语总是能圆上的。
看来,叁叁是滚雪球型的选手呢。
这一点,梁青梨不觉得意外。
他就是想知道叁叁“雪崩”了没。
“那你拣你记得的说吧。”梁青梨道。
叁叁用力地在回忆里搜索,杂七杂八地把跟焉薄晚说过的鬼话又跟梁青梨说了一遍。
梁青梨越听越觉得眉头大皱。
他只觉得叁叁的话里已经存在挺多漏洞了,只是不知道焉薄晚发现了没有。
梁青梨便说:“这样,你今晚见了焉薄晚,就跟他撒个谎。”
“撒什么谎?”叁叁感觉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撒什么谎?”
梁青梨只说:“无缘无故?那你随便找个缘故就得了。”
“这……那我得撒什么谎?”叁叁又问。
梁青梨只说:“随便,就撒一个你自己都不信的谎。”
“我自己都不信的谎?”叁叁感觉更莫名了,“我为何要撒这样的谎?”
“你撒了,就看焉薄晚信不信。”梁青梨说。
叁叁觉得奇怪:“我都不信了,晚哥怎么能信呢?”
“便试试看。”梁青梨道。
到了晚间,焉薄晚狩猎回来,笑着跟叁叁说起,今天打猎的时候遇到一只狐狸。
“我想你也是狐,怕你难受,就把那狐狸给放生了。”焉薄晚说。
叁叁没想到焉薄晚这么用心,心里更难受了:我可不是什么狐狸,我是骗你的……
说到“骗”,叁叁便想起梁青梨白天的嘱托,让他撒个莫名其妙的谎。
叁叁便趁势扯起来:“哦,那个狐狸刚刚来告诉我了。”
“真的?”焉薄晚很惊讶,“你还认识那个狐狸?”
叁叁随口说:“嗯啊,那是我从前邻居,是白狐吗?”
焉薄晚说:“是红狐。”
叁叁咽了咽,便扯谎说:“哦,是啊,他前阵子染色了。”
这谎说出口,叁叁都觉得嘴软。
果真是一个连叁叁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