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薄晚作为皇后,自然要操办一切。
丧事繁琐,但更繁琐的是,如何在摄政太后暴亡之后稳定大局。
为了稳定朝纲,焉薄晚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焉薄晚是多么的忙碌,小梁子和叁叁都是看在眼里的。
幸好,焉薄晚体魄强健、精力充沛,不至于因此累倒。
而且,焉薄晚在心里也觉得忙也有忙的好处。
忙起来,就会忘记那点令人混乱、困顿的心思。
焉薄晚已经很少想起那个晚上自己不自觉将手指放在叁叁嘴唇上的事情了……
然而,偶然想起……不过在脑中闪过一瞬,那记忆中温热柔软的触感便会冲上脑门,让焉薄晚心中腾起一股不合时宜的热望。
焉薄晚闭了闭眼,又开始念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再睁开眼,焉薄晚便开始翻看账本,计算数学。
数学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无论你多么嗨,只要做起数学题,都会立即萎掉。
在这方面,数学可能比佛经还管用。
焉薄晚看了看小梁子,说:“皇上睡了?”
小梁子答:“看样子已经睡了很久了。”
“嗯,我也该就寝了。”焉薄晚将账本合上。
小梁子却问:“主子爷今晚还是在偏殿就寝吗?”
“是。”焉薄晚点头。
皇太后新丧,皇后和皇帝按照规矩不能同眠。
而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大少爷焉薄晚,却自觉地睡偏殿去了。
小梁子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
从前,皇帝留宿虎贲殿,都是屈居偏殿,而皇后则大咧咧地睡在主殿。
而如今呢?
皇帝每天在主殿呼呼大睡。
而皇后将就在狭窄的偏殿睡觉。
焉薄晚躺在了偏殿里,心里却思绪万千。
白天处理政务太忙,等忙完了,在夜深人静之时独眠,便容易想起些不该想的事情。
比如叁叁的睡颜。
叁叁的睡相十分乖巧,睡着的时候不爱动弹,眼睛紧紧闭着,显得睫毛乌黑而浓密。微微颤动的时候,像羽翅一般,仿佛有生命力似的,十分美丽可爱。
焉薄晚披衣起来,悄悄前往主殿的寝室。
寝室里只留着两盏红烛,焰火明灭,勉强照出一点儿光亮。
只焉薄晚是习武之人,目力过人,能借着这暗暗的烛火瞧清屋内的形容。
他轻步到了床畔,但见红帐之内,叁叁睡得沉静。
叁叁熟睡的样子,一如焉薄晚刚刚回忆似的,分毫不差。
焉薄晚感叹:我的记忆力也太好了!我果然是个天才!
焉薄晚瞧了叁叁一阵,便又退出了寝间,回到偏殿。
原本他思绪烦乱,现在却安稳了许多,盖上被子,一觉便睡到天亮了。
焉薄晚为了前朝后宫的事情忙碌起来,陪伴叁叁的时间也少了。
叁叁便多去后宫找妃子们聊天解闷,打发时间。
因为后妃们从不侍寝,焉薄晚也不太过问。
比起妃子们,焉薄晚倒是更在意楚楣这个大狐媚子。
焉薄晚总觉得楚楣对叁叁居心不良,便想着给楚楣定一门亲事。
本来几乎商议定了,谁料碰上了国丧,只能暂时搁置。
焉薄晚虽然不太愿意楚楣进宫,但现在皇太后丧事,作为皇子的楚楣留在宫中守灵,焉薄晚也不能阻挠。
于是,楚楣在灵堂恸哭,哭晕过去,消息传到叁叁耳边,叁叁自然是要去看望的。
焉薄晚心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楚楣和皇太后深仇大恨,皇太后死了,楚楣怎么会哭晕过去?笑得撅过去还比较有说服力吧!
然而,傻狗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看望儿子,散发他无处安放的父爱去了。
楚楣被安置在灵堂偏殿,喝着茶水,便听见“皇上驾到”的声音。
楚楣便下床拜见。
他还没躬下身去,就见叁叁上前扶住他,只说:“你躺着吧。”
楚楣许久没见叁叁了,便不觉多看了叁叁几眼。
但见叁叁难得的不穿锦衣美服,只着一袭素净的白衣,更显得乌发黑眸,灵秀动人。
楚楣暗道:难怪都说“想要俏,一身孝”。原来他穿孝服这么好看,我可得加把劲,不能只害他老母,还得害死他一家子才行。
叁叁不知楚楣想法,只拉着楚楣坐下,仔细慰问:“你也太卖力,怎么哭得晕过去了?”
楚楣答道:“儿臣只是悲伤。”
叁叁说:“咱们父子俩就别装了啊,好吗?”
“父皇……”楚楣心中一动:他发现了什么?
叁叁只说:“你和皇太后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吗?你不恨她都算是你很善良了,怎么还会为她恸哭呢?你现在用力过猛了吧?”
叁叁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也没傻到觉得楚楣会真心哀悼皇太后。
楚楣沉吟了一会儿,知道这个没法蒙住叁叁。
然而,绿茶白莲花的形象不能丢。
楚楣便又红了眼眶,说:“我确实不是哀悼皇太后……我是触景生情,想起我故去的父母……当年我父母过世之时,我不能在灵堂恸哭,如今在大内哀歌,也算是尽孝了。”
说着,楚楣又哽咽起来。
叁叁果然信了,便握着楚楣的手,说:“我的儿,真是难为你了……”
楚楣又可怜兮兮地说:“父皇,儿臣最近十分空虚寂寞,不知能不能与皇上共眠、寻求一点安慰呢?”
“不能!”焉薄晚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
焉薄晚步履如风地走入殿内,同样是一袭白衣,穿在叁叁身上显得巧丽,如一株白茉莉;焉薄晚却如一株白梅,雪态冰姿。
焉薄晚多半是红衣如火、珠光宝气的,甚少如此素装,更是别有清冷绝艳的美感。
叁叁望见,都有些呆了:美人美人美人……
楚楣却没有被焉薄晚的美色打动,只是上前拜见。
焉薄晚道:“皇子对太后那么有孝心,真是令人动容。”
楚楣便答:“太后与我恩同再造,儿臣心中一直感念。”
这话也是太假了,连叁叁都瞒不过,更别说焉薄晚了。
然而,和叁叁的“你和爸爸说实话”不一样,焉薄晚是个“看破不说破”的成年人。
焉薄晚颔首道:“是啊,太后一直非常怜爱你的。你尽孝也是应该的。”
楚楣迈着虚弱得有些做作的步子,说:“太后骤然离世,使我十分伤悲。还望皇后许我多多留在皇宫,陪伴圣驾,以解孺慕之思。”
焉薄晚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既然皇子那么有孝心,就赐你在太后灵柩前守灵三日三夜吧。”
楚楣倒没想到焉薄晚那么狠,但话说到这份上,楚楣要是拒绝可不行。
然而,楚楣也不打算答应。
于是,楚楣摇摇欲坠地晃了晃身子,捂着脑门,以影帝级别的演技假装晕了过去。
叁叁见楚楣晕倒,赶紧呼唤:“啊呀,我的儿……传太医,快传太医!”
焉薄晚也不管楚楣是不是装的,只说:“这么柔弱,还是赶紧送回皇子府休息吧。”
楚楣的演技太过精湛,焉薄晚也看不出来楚楣到底是不是假晕。
不过,楚楣这老是弱唧唧的样子,焉薄晚十分看不上。
“作为男子,如此娇弱!简直就是废物!不如扔进垃圾场。”焉薄晚看着柔弱的楚楣,如此想道。
“身为少年,体质娇弱,就是个金疙瘩,得仔细供着。”焉薄晚看着瘦弱的叁叁,又是如此想道。
事实上,楚宁身体不好,确实是个病秧子。
看着太后的棺材,叁叁忽而想道:既然太后比历史线提早离世,那楚宁皇呢?会不会也因此提早退出历史舞台?
而叁叁的猜测是对的。
楚宁皇很快就要崩了。
第36章 死遁都不会?
皇太后殡天,楚楣尽心扮演一个“带孝子”。
他天天茹素,不沾荤腥,闭门谢客,完全不结交权贵,仿佛就是一个哀伤清静的戴孝贤孙。
一开始,楚楣得到了皇子待遇的时候,朝中看不顺眼焉家的人都向楚楣投来了橄榄枝。
毕竟,焉家势力虽然大,但却是“其位不正”的外戚。
旁人说:“这焉家得势是‘牝鸡司晨’……”
却也有好事者笑答:“现在是‘公鸡思晨’了!”
这话说得,皇太后就是“牝鸡”,现在当位的男皇后便是“公鸡”了。
许多人也说,焉薄晚喜欢穿红着绿,姿态高傲,确实也很像一只羽毛鲜艳、昂头挺胸的雄鸡。
因此,仇视外戚焉家的“保皇党”每每在私下蔑称焉薄晚是“大公鸡”。
焉薄晚脾气暴躁当朝怼人,他们面上不说,背后却说焉薄晚“公鸡打鸣”。
因为焉薄晚爱穿红衣、又有善妒之名,也有人说他是“悍妒丹鸡”。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焉薄晚其实是略有所闻的。
小梁子将搜集来的闲言告诉了焉薄晚,原以为以这位主子爷的性情,必然是勃然大怒的。
谁曾想,焉薄晚却只是轻蔑地一笑置之。
“有闲心讲这些闲言,就表示他们没有什么杀伤力。”焉薄晚摆摆手,“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只要不当着我的面说,我都可以‘不知道’。”
小梁子笑笑:“主子爷真是心胸宽广。”
“这些唧唧歪歪的傻子不足为惧。”焉薄晚不大在意,“咬得人疼的都是无声狗。”
说到“无声狗”,焉薄晚又说:“楚楣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小梁子便回答:“楚楣没什么动静,每天披麻戴孝,在皇子府里斋戒茹素。‘保皇党’的人去找他,他也不见。口口声声都是他孝敬太后、尊敬皇后,对您父亲也是十分的爱戴。”
焉薄晚不发一言。
小梁子却说:“这个楚楣虽然是个有心机的,但形势比人强。他无权无势,自己也不经营人脉,想必不足为惧。”
焉薄晚冷笑一声,说:“继续盯着。”
说着,焉薄晚又想起什么,瞥小梁子一眼:“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保皇党’?”
小梁子脸色一白:“这个……这个是那些迂腐文臣的自称……说自己是‘保皇党’。什么保皇……既有皇后在,难道皇帝还需要他们保护吗?”
“说得不错。”焉薄晚道,“我才是最大的‘保皇党’。”
若说叁叁听到焉薄晚这句“我才是最大的保皇党”,一定会泪流得晕过去。
不是高兴,而是惊惧……
焉薄晚,你是最大的反贼啊!
你保个狗屁的皇啊!
人生苦短,赶紧谋逆啊!
你在等什么?
而此刻被许多人“保”着的“皇”正在御花园闲逛。
他想去找宛妃聊聊天,但宛妃最近对他都很冷淡,于是,他便去找安莲蓉了。
安莲蓉原本嫉妒曾繁,现在见曾繁恩宠不多,更生了要把曾繁彻底比下去的心思,便越发殷勤地讨好皇上。
可惜,皇上虽然常常来安莲蓉的彩莲居,但皇上显然没把彩莲居当时“温柔乡”,更多的是把彩莲居当成了甜品店。
皇帝每次一踏进彩莲居,也没什么话说,开口就是点菜:“给我一碗椰奶红豆沙,一杯奶茶,热的(因为皇后不让吃冰),少糖啊……”
安莲蓉也只得去张罗准备。
吃完了,皇帝就给个好评,然后离开。
安莲蓉心里着急,想要博得皇帝恩宠。
宫女便提议:“要不要试试勾引皇上?”
安莲蓉冷道:“你疯了?也不怕‘悍妒丹鸡’啄死!”
焉薄晚“悍妒丹鸡”之名也是远播宫里宫外了。
尽管嫔妃们都很想争宠,但现在每一个妃子都尼姑似的,个个清心寡欲。
上回,陈婕妤在池边走路打滑,宁愿摔进池子里也不愿意让皇帝拉她。
被捞起来的时候,陈婕妤浑身湿透,第一反应却是滚进假山背后,说:“皇上,不要靠近臣妾!臣妾衣冠不整!”
叁叁都惊愕了:“爱妃,朕是在关心你呀?”
陈婕妤吓得摇头说:“皇上请自重!”
叁叁一时觉得自己像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变态色狼。
叁叁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再三追问之下,小安子才低声说:“宫里有流言说,皇后善妒,妃子们便不敢与皇上亲近。”
叁叁不敢相信,说:“这可是天大的误会!皇后怎么会善妒呢?”
小安子说:“是啊,所以才说是流言嘛。”
叁叁自然不觉得皇后是悍妒之人。
再说了,就算皇后悍妒,也妒忌不上妃子呀?
叁叁卧在床上,总想不太通。
却是此时,神识系统发来了通讯请求。
叁叁一惊,只想:是时空又出现了问题吗?
他赶紧便躺在床上,接受了通讯请求。
高级管理员甲:a2333,你的任务出岔子了,赶紧补救。
a2333:不可能啊!我的任务不就是混吃等死吗?怎么会出岔子?
高级管理员甲:我们根据反馈得知,原本历史线里焉薄晚在这个节点已经有改天换日的谋算了。而现在的焉薄晚毫无反心,这就算了,他甚至还有匡扶大楚的志向。
a2333:天啊!那怎么办?
高级管理员甲:你看着办。
于是,高级管理员甲就下线了。
徒留叁叁一人在床上干瞪眼。
焉薄晚不篡位了?
不篡位了?
他要匡扶大楚?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叁叁跳下床去,赶紧跑去虎贲殿书房。
他不敢往里进,便伏在窗边窥探。
但见焉薄晚正和将军王说话。
将军王是焉薄晚的老父亲,算起来也算是叁叁的“老丈人”,时常入宫见皇后。
叁叁趴在窗外,听得将军王说:“现在很多流言,说你‘公鸡司晨’,有改天换日的意向。”
焉薄晚冷道:“无稽之谈。”
将军王却顿了顿,说:“其实,你想要做什么,都不用瞒父亲。只要你喜欢,父亲都支持。”
叁叁闻言,大为感动:真是父爱如山啊!
将军王手握重兵,在朝中颇有人望,绝对有本事、有能力帮焉薄晚篡位的!
焉薄晚却拂袖,冷道:“若你不是我的父亲,说这样的话,早已人头落地了!”
将军王闻言大惊:“晚儿……”
叁叁闻言也大骇:晚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爸爸说话!
将军王似乎十分吃惊:“晚儿,你一直都是志向远大的男儿,难道甘心做一个男妻?我看得出你有治国的志向……”
“不要再说了!”焉薄晚言语中有愠怒,“大丈夫应忠君爱国,事君如事父。”
“可是你前不久才说要砍掉皇帝狗头啊?”将军王说。
叁叁脖子一凉。
焉薄晚讷讷:“那……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不要再提这话了。”
将军王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焉薄晚额头有些痛,只说:“谋逆之言是要抄家灭族的。父亲,你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不要再提了。”
“好。”将军王点头,说,“我明白了。既然晚儿要做忠臣,那我们焉家就是一门忠臣。”
叁叁的眼神失去光芒:焉家不是谋反大本营吗?
现在,焉家要做一门忠臣……………………?
我的历史线………………
崩他妈了……………………
叁叁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力气,扶着墙壁,摇摇欲坠。
虽然从史书上看,焉薄晚篡的是楚楣的位,导火索也是他和楚楣产生了矛盾。
然而,焉薄晚的部署确实在楚宁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的。
但谋逆不是一朝一夕的,焉薄晚从当皇后的时候就开始有所准备,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派将军王去联络边关大将。
楚楣登基后,施展不开拳脚,也是因为焉薄晚早早就把朝堂把控得死死的。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叁叁蹲在地上。
头痛欲裂。
过了好一会儿,叁叁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一双皂靴。
叁叁抬头一看,见焉薄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晚、晚哥……”叁叁讷讷。
焉薄晚伸手,扶起了叁叁,说:“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哪儿不舒服?”
叁叁郁闷:我的心不舒服。
“没有……”叁叁摇头。
焉薄晚拉着叁叁回到了室内,才说:“刚刚我和父亲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叁叁脸色发青:“我……你知道我在这儿?”
焉薄晚答:“我是习武之人,警觉性比旁人都高一些。”
叁叁更觉得不安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无妨。”焉薄晚一脸坦然,“事无不可对人言。”
说着,焉薄晚又拍了拍叁叁的肩膀:“其实你听到了也好。我也怕你从旁人那儿听到流言蜚语,不如我们摊开来说吧。我的父亲绝对不是反叛……若说,就是他有点儿……离经叛道吧。但你相信我,我一定是忠君爱国之人。”
叁叁脸上血色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要忠君爱国啊?
当皇帝有哪儿不好啊?
叁叁咽了咽,说:“你是胸怀大志的好儿郎,当个男妻,确实十分委屈你。”
“不委屈。”焉薄晚回答得很干脆,像是怕答晚了一秒钟就会让叁叁难过似的。
叁叁想起了自己乃是“圣子”,便又说:“如果天命对你有别的安排呢?”
焉薄晚闻言蹙眉:“你不是说我是凤命吗?”
卧槽,完全忘了。
我说过这话吗?
草,晚哥的记性怎么那么好!
叁叁本打算用故事忽悠焉薄晚,却再一次栽倒在“读者把设定记得比作者还牢”上面。
而晚哥显然就是一个把叁叁随口编的一句话都记得死死的那种“可怕读者”。
真是“瞎编的最怕较真的”!
叁叁摇摇头,说:“所谓的凤命嘛……”
“如何?”焉薄晚问。
叁叁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啊。你有想过逆天改命吗?”
“没有。”焉薄晚回答。
“……”叁叁没想到焉薄晚这么干脆直接,便又说,“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会死心认命做男妻的一个人!”
焉薄晚却笑了:“命好就认,命不好就不认。”
叁叁好奇:“难道你觉得做男妻是好命?”
焉薄晚道:“你都批了说是‘凤命’,难道还有不好的?”
叁叁脸色发白:“所以,你、你……你会一直忠于大楚吗?”
“我会。”焉薄晚以为叁叁是想试探自己的心意,便举起手说,“我可以发誓,如我叛楚——”
叁叁赶紧像言情剧女主捂住发毒誓的男主嘴巴一样急切地捂住焉薄晚的嘴巴:“别、别……我信你。”
焉薄晚感到唇上传来了叁叁手心的温度,失神了一瞬,便没将毒誓发下去。
叁叁收回手来,整个人犹如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绵绵地摊在座位上。
我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历史线猛地一下就跑偏到天外去了?
叁叁一脸绝望地用神识系统发出求助信:
如何以国君的身份煽动一心向皇室的男皇后篡位?
在线等,挺急的。
在叁叁几乎失去生的希望的时候,神识系统发来了提示音。
还真的有人在线回复了他的求助:
s级别匿名用户:换个身份劝呗。
叁叁一看是s级别的大佬,立马虚心求教:怎么换?
s级别匿名用户:你可以扮作小妖精,魅惑这个男皇后。身为男皇后却迷上了小妖精,谋反也就是比较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a2333:扮作小妖精?魅惑男皇后?这……也太难了吧?
a2333真的对自己毫无信心。
怎么看焉薄晚都不是那种容易被魅惑的人啊?
s级别匿名用户:难就对了。迎难而上,锻炼自己。不然你永远不会进步!
a2333:但我觉得真的毫无胜算。有没有简单一点的办法?
s级别匿名用户:可以,你以国君的身份杀他全家,烧他祖宗山坟,再把他的鸡儿剁下来泡酒喝,相信他也会谋反的。
a2333:…………………………我们还是讨论小妖精魅惑皇后的计划吧。
s级别匿名用户:可以。
a2333:我现在的身份是国君,怎么扮小妖精啊?
s级别匿名用户:你新来的吧?死遁换身份都不会?
第37章 即将发生计划外穿越
实习生a2333从来不知道如何死遁。
于是,他跟上司打报告,要求死遁换身份。
上司很快给了回复:不行。
a2333怔住了:为什么不行?
高级管理员甲:因为你不行。
a2333不服:为啥我不行?
高级管理员甲给出了一个判定:
经判断,编号a2333的精神力级别过低,执行“离魂”操作的可行性不足。
时空管理局的管理员能够穿梭各个时空,靠的是“离魂”操作。
所谓的“离魂”,就是利用量子力学中量子纠缠的特性,对一个大活人的灵魂进行穿越时空的传输。
这种传输需要穿越者具备一定的精神力。
因此,时空管理局经常人手不足——精神力高的人确实太少了。
虽然a2333的精神力高于常人,但因为还在实习期,并未加以完全开发锻炼,所以还是不够看。
不过,尚幸近年来时空管理局研发出一种特殊磁场,被称为“开挂磁场”。
精神力不足的管理员如a2333也能顺理穿越,最主要还是靠时空管理局的“开挂磁场”。
“开挂磁场”能够大大增强穿越者的精神力,达到“安全、高效、快速离魂”的效果。
而a2333在时空管理局的时候,依靠“开挂磁场”的帮助,能够顺利进行“离魂”。
但是,a2333现在的灵魂离“开挂磁场”太远,磁场的影响力降低,就不能“开挂”了。
高级管理员甲解释说:s级别的同事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确实可以利用神识系统辅助来搞离魂换身份,那是因为他们精神力比较强。你么……呵呵。
a2333看到“呵呵”两个字,鼻头发酸。
叁叁再次感受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弱鸡。
对于s级大佬而言轻而易举的“离魂”,对于叁叁而言难于登天。
叁叁只好给那个s级别匿名用户发私信:我的精神力不足,没法离魂。
s级别匿名用户回复:怎么会?你不是a级别的吗?
a2333:我……我是实习组的a。
也就是专业组的f。
s级别匿名用户:…………看来局里现在真的很缺人啊。
叁叁觉得这位s级别大佬明面上是说局里缺人、实际上是暗示自己太菜。
然而,叁叁是真的菜,也不好说什么。
作为菜鸡新手,a2333继续虚心求教: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s级别匿名用户:以国君的身份杀他全家,烧他祖宗山坟,再把他的鸡儿剁下来泡酒喝……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a2333:太残暴了吧!我不忍心!
叁叁绝对不忍心伤害焉薄晚的家人、山坟及其鸡儿。
s级别匿名用户:行,我再想想办法。
然后,他又发来一句:保持联系。
看到“保持联系”四个字,叁叁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个s级别大佬也太热心了吧!
这是要手把手帮自己刷任务吗?
一开始发现新手任务变成了骨灰级难度,叁叁还是很慌的,现在有了s级别大佬的带着刷副本,又觉得安心了不少。
通讯结束之后,叁叁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到了午饭,叁叁老想着“历史线偏离”的事情,也是食不知味。
虽然叁叁是个吃货,但更是一个敬业爱岗的好同志。
现在工作快要搞砸了,他自然没心思吃饭,天天想着该怎么补救,又心神不宁地等着神识系统的提示音——希望s级别大佬能快点回复他一个新办法。
叁叁这样食不甘味、心神不属,自然引起了焉薄晚的关注。
焉薄晚原本怀疑是因为叁叁为了皇太后伤心。
但仔细观察,叁叁并没有悲伤的样子,也不曾为太后落泪。
再说了,叁叁并非楚宁,和太后之间没什么感情,不太可能因为太后过世而伤心这么些天。
焉薄晚便问小梁子:“你觉得皇上最近为何闷闷不乐啊?”
小梁子想了想,说:“奴才没看出来皇上不快乐,但闷着倒是有点儿的。”
焉薄晚闻言考虑一番,只能断定:傻狗一定是闷坏了。
皇太后崩逝,乃是国丧。
国丧期间,不得娱乐、饮酒,连大鱼大肉都是禁止的。
叁叁身为国君也遵守规定,整日里无所事事,无聊也是理所当然的。
焉薄晚想了想,问小梁子:“你说有什么可给皇上解闷的?”
小梁子眼珠子转了转,说:“中秋将至,虽然说还在服丧,但也没有不过中秋的道理。听说最近各地上贡了不少菊花,姿态各异,都十分美丽,不如趁着中秋办个赏菊宴,也好让皇上高兴高兴。”
焉薄晚想了想,说:“也好,就这么办了吧!”
小梁子又道:“还有……小姐的事情……”
一说到“小姐”,焉薄晚就眉头紧皱:“别理她。”
正说着,叁叁就跑了进来,一脸八卦地说:“晚哥,你们家小姐的事情是真的吗?”
焉薄晚一听到妹妹的事情就头痛,但见叁叁一脸兴奋的,倒是笑了:“叁叁,你最近都没好脸色,怎么今天提起四妹就那么高兴?”
叁叁愣住了:“我最近没好脸色吗?”
小梁子便说:“想必皇上最近无聊,所以脸色不佳,然而一听到趣闻,就不无聊了,因此脸色就大好了。”
焉薄晚觉得小梁子说的对,便想:虽然小妹的事情让人烦躁,但如果能让叁叁高兴,那也不是全然的坏事。
焉薄晚原本不想提焉觅芸的事情,但叁叁难得有兴趣了,他便缓和口气说:“小妹顽劣,不提也罢!”
“怎么能不提呢?”叁叁一脸八卦,“都说她思慕楣儿,难道是假的吗?”
焉薄晚满脸不高兴,自然是不肯细讲的。
叁叁便问小梁子,小梁子倒是喜欢讲八卦的,就细细替叁叁说来。
只说,焉家yòu_nǚ闺名觅芸,因为得太后宠爱,还封了个县主。
太后丧事,焉觅芸自然有来。她竟在丧礼上对楚楣一见钟情,非君不嫁,还想要趁着热孝结婚,求焉薄晚给她赐婚。
焉薄晚简直气得要死。
先别说焉薄晚心里讨厌楚楣,就算焉薄晚很中意这个妹夫,也断不容许自家小妹这么猴急地在热孝期间出嫁,整得跟没人要似的。
焉薄晚只说:“这真是胡闹!”
叁叁见焉薄晚生气,便用和稀泥的语气说:“也不能全怪你家小妹啊。你家小妹如今似乎十七了?如果不是热孝期间出嫁,那就得等个三年再结婚了,怕是都二十了吧。”
叁叁是现代人,自然不觉得女孩子二十岁不结婚是老姑娘。但考虑到时代背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焉觅芸恨嫁的心情。
“胡说!”焉薄晚只道,“我焉家的姑娘,别说二十,就是三十、四十、五十,也是金枝玉叶。青年才俊哪个要不得?非要楚楣这个混账东西?”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叁叁道,“你们家姑娘是金枝玉叶不假,但我们家楣儿也不是混账东西。”
焉薄晚也有点恼了:“怎么就‘你们’‘我们’起来了?”
小梁子眼看着帝后要失和了,赶紧和稀泥说:“帝后都是一家子,哪能说两家话呢?”
要说,焉薄晚本来就万分讨厌楚楣勾引自家傻狗。
没想到,楚楣不但勾引自己傻狗,还勾搭自家小妹,甚至勾得小妹都发花痴了!
焉薄晚气不打一处来,只说:“楚楣那点伎俩,哄哄你这个傻子还差不多。”
叁叁一听,也不高兴了:“谁是傻子?”
小梁子作揖:“奴才是傻子!”
焉薄晚只道:“总之,我是不会同意小妹和楚楣的婚事的!”
叁叁也气鼓鼓的:“我也不乐意楣儿有你这个恶婆婆!”
“?”焉薄晚怔住了。
叁叁也怔住了。
说焉薄晚是“恶婆婆”,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