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起吗？”女孩讷讷问。
裴晓“扑哧”笑了，拿眼神示意，“不想打扰你们，”她一边说，一边努了努嘴，“看吧，我还是很明事理的。”
唐夏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
韩誉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课本，身姿挺拔。
“你——”
唐夏噎，转头时裴晓已经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她扶额，想笑又不好意思。
“你这个室友，的确很明事理。”
身后炸开一道熟悉的清冽声线，带了三分欣赏和七分欢愉。
唐夏瞬间头皮发麻。
她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去，果见视线里，少年似有
若无的浅笑无比耀眼。
走路没有半点声音，吓死人了…
“吃…吃饭去吧！”唐夏嗫嚅，羞得垂下了脸。
每次丢人的时候，总被韩誉抓个正着，见了鬼了！
“等等，”少年忽然喊住她，“不急。”
“嗯？”唐夏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韩誉也认真盯着女孩看，几秒后，他伸在裤兜里的手，缓缓抽了出来。
“这个给你。”少年语气淡定，手掌轻翻，一枚金黄显露。
唐夏怔然。
那是奖牌，是高中生篮球联赛冠军才能获得的奖牌。
“你怎么把萧迟的奖牌又拿回来啦？”唐夏有些想不通，不是昨晚才说，要还回去吗？
韩誉脸黑，“这是我的。”
“啊？”唐夏没听明白。
少年努力平复情绪，这时候觉得，她真的挺笨的。
“这是我去年拿冠军的奖牌，”韩誉强调，“现在给你。”
唐夏倒吸一口凉气，抖着手指了指奖牌，不敢接。
他却很干脆，一把塞进女孩的掌心，连带着将自己的手，也送到她那小小的、软软的手掌里。
指尖触及，两人皆是一震。
“唐夏，萧迟能给你的，我也能。”
韩誉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一字一顿道。
她似懂非懂地迎上他的目光。
“萧迟不能给你的，我依旧能。”
第279章 为你
“他不能给我什么呀？”唐夏认真地问。
韩誉瞥她，随即一个转身又回了座位，一边整理一边轻飘飘地回答，“你猜。”
“我哪儿猜得到，”唐夏摸摸鼻子，嬉皮笑脸地凑到少年跟前，“对了，刚才的摸底考试，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韩誉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你呢?”
女孩摇摇头，坐到了他前排的位置，转头感叹道：“难，特别是物理，好难。”
“不至于倒数那几名吧？”
“应该不会，”唐夏觉得虽然自己的物理糟糕了点，但还没到年级倒数的地步，“不过韩誉啊，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提高成绩的？”
他之前的成绩有多差，别说唐夏了，大家都清楚。可他后来的进步有多明显，她也看在眼里。
少年却没答，只将自己的书本摆正，噙着笑道：“你有不懂的题可以问我啊，我帮你解决，”他顿，慢慢前倾了身子，拉近彼此间的距离，“毕竟我现在的物理，还是不错的。”
“瞧把你嘚瑟的，”唐夏调侃韩誉，“还没回答我呢，你的诀窍是？”
“哪有什么诀窍，”少年弯着眉眼，眸子里柔得似能沁出水来，天地刹那间也仿佛要变了色，“我会的越多，能帮你的也就越多，你说是不是？”
唐夏怔。
“为了我？”女孩小心翼翼地抬手指了指自己。
“为了你。”韩誉没否认，目光牢牢锁在唐夏脸上，将她的意外与懵懂尽收眼底。
这丫头…
少年无奈地笑。
他的小尾巴什么时候才能情商高一点呢？很多话说太明白了，就没意思了。
唐夏突然觉得耳根有点烧，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那年那月，窗外微斜的阳光正好，风也不大，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美好。
像舌尖一点一点融化的奶糖，不腻，却甜掉了牙。
“先去吃饭吧，马上就要晚自习了。”唐夏的语气透着不自然，结结巴巴的，很是可爱。
韩誉应了，慢慢跟上她的步伐。
不急，不急。
唐夏的性格就是这样，得一步一步来。
食堂里人头攒动，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桌的几个学生正高声讨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白宇阳。
韩誉是没什么印象的，反正他也记不住多少人。
但唐夏却愣了几秒。
她咬着筷子转头，偷偷听墙角。
“真的，听高二的说，白宇阳早上来的时候，脖子后面的痕迹很明显的。”
“下狠手了呀这是！”
“那不然呢？听说秦远是给他警告了，先不打脸，
下次就…”
“下次就打脸？这绝对是没给面子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班的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关系太他妈乱了吧？”
…
那几人聊了片刻音调便压了下去，然后渐渐被大口咀嚼食物的声音覆盖。
唐夏筷子都吓掉了。
“韩、韩誉，”她喃喃念叨，双眼都没有聚焦，空洞又惊恐，“你听没听见？他们说——”
“说秦远打了白宇阳，我知道了，”韩誉夹了口白饭，送到嘴边时才轻道，“中午路过三楼，无意间听到的。”
唐夏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没跟我说？”
韩誉皱眉，不太明白，“这个和我们有关吗？”
“和于漫有关呀！”唐夏急，丢了筷子，两手扒着桌沿道，“上次她还跟我说，秦远他——”
“好了好了，”少年摆手打断，催促着，“先吃饭，吃完再管这事儿。”
“不行。”唐夏抿抿唇，突然起身。
韩誉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即抬眸。
“我要先回宿舍给于漫打个电话，”唐夏摇摇头，端了餐盘就准备走，“秦远之前说见一次白宇阳就打一次他，我们还以为开玩笑呢。不行不行，秦远脾气暴躁，万一出事怎么办，得找于漫商量商量。”
韩誉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跑出几米远，她还算有良心，抱歉地回头冲韩誉笑。
“你先去教室吧，我待会儿就过来。”
说完后，唐夏直接跑了。
最后一节课与晚自习之间仅有半小时休息，她若是吃完饭再回宿舍，自习就会迟到。
“…”
韩誉原地呆了五秒钟，再度气笑。
他低头看看自己吃了一半的饭，又想到唐夏几乎一
筷子都没动，微微蹙眉。
那头，唐夏奔回宿舍，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等于漫接听的同时紧张地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喂？唐夏？”
“于漫！”
“啊？”
刚到家还没吃完饭的于漫被唐夏一声大叫惊得差点噎住。
“你知不知道秦远今天打白宇阳了？”
于漫震，捏着碗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
坐在对面的父母看见了，奇怪地问：“漫漫，什么事啊？”
“没，”于漫连忙起身，勉强维持住表情，解释道，“唐夏有事找我，我去外面接一下。”
打开阳台的门，凉爽的夏日晚风迎面吹来，带了丝丝雨滴。于漫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揉着鼻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唐夏便把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
于漫。
“真打了？”
“你男朋友你不知道打没打？”
于漫心头有些乱，“等会儿啊，我问问白宇阳，他没跟我说呢。”
“这么丢人的事，一般男生会跟别人说吗？”唐夏反问，须臾提醒道，“秦远认真了，你们…”她也不知该如何措辞，深深叹气，“你们好好沟通沟通，别闹大了。”
挂了电话，唐夏一看时间，再有五分钟就得上课了，揣上手机就往外冲。
外面突然飘起了细细的小雨，拂在脸上很是舒服。
唐夏不想折回去带伞，想着雨也不大，干脆一咬牙钻进了雨幕。
余光却忽然瞥见旁边有一道身影。
“雨天不打伞，头上会长虱子的。”
唐夏脸一垮，气呼呼地转头。
韩誉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他在雨幕里打着纯黑的伞，纯黑的伞映着他白皙的面庞。
“那你以前也没少淋雨，也会长。”女孩一边嘀咕，一边快速钻进了韩誉的伞下。
少年不露声色地将伞往唐夏的方向移了移。
“好好好，跟你一起长。”他说着，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塑料袋给到唐夏。
“这是什么？”女孩诧异问。
她染了水汽的眸子分外湿漉漉，迷离中透着氤氲。
韩誉微微勾身，脸颊几乎快贴上唐夏。
“给你带的晚饭。”
第280章 便当
韩誉给唐夏带的是学校小卖部卖的即食便当。
他到男生宿舍楼下的阿姨那里借了微波炉加热，刚打伞出来站了没几分钟，正好候到了唐夏。
她憨憨地笑，“谢谢你啊。”
“走吧，晚自习的老师不会那么早来，你还能有时间吃个饭，”韩誉把塑料袋交到了女孩手里，转身扶了扶她肩膀，将唐夏往自己的方向带近了些，“别淋到雨，夏天感冒了不容易好。”
“嗯。”她小声答应着，两手抱着热乎乎的便当，感觉整个心脏都是暖的。
这袋子东西让唐夏抱着，也好挡挡风。
韩誉如是想。
一路上，女孩一直忍不住去偷偷打量少年。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撑伞的话，他举得高，她会被扑满脸的雨水。
但韩誉很细心，他宁可自己弯着腰，也将伞面尽量
下压，倾斜着手臂，帮唐夏挡了所有的风雨。
“你别自己淋湿了。”女孩不好意思，推了推韩誉的胳膊。
“我生病了，你会照顾我吗？”少年固执地又将伞移回来，垂眸问了这么一句。
唐夏用力点头，“一定。”
韩誉得到回答后很满意，干脆将伞直接给撑在女孩脑袋上方，露着大半个身子在雨里。
“呀！”唐夏急得跳脚，“你是故意的还是干嘛？”她抬手抓上伞柄，用力朝韩誉那儿推。
“故意的啊，”他回答得坦然，“反正你会照顾我。”
“别闹！”唐夏被韩誉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她准备收手，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背，一瞬间感受到了凉意。
小猫儿爪子似的，挠得少年心头一颤。
“你怎么摸我？”
在唐夏开口之前，韩誉突然先发制人。
她一窘，说话又开始结巴，“谁、谁…摸你了！”
怕韩誉又胡说八道，唐夏赶紧接问：“你手好冰，还淋雨？”
“还说没摸我，”少年自言自语，语气特别欠揍，“没摸怎么知道我手冰？”
“…”
“这叫不打自招对吧？”
“你闭嘴！”
唐夏恶狠狠地瞪向韩誉，头一次觉得他很不要脸。
“那你给捂捂呗？”
结果韩誉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眯着眼睛将脸凑到唐夏耳边，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全部喷在女孩的颈项。
她头皮瞬间一阵发麻，脑袋晕晕乎乎。
少年的话语似带了魔力，唐夏有些不清醒，下意识抬起手。
韩誉一喜，大为高兴。
有种悉心教导了那么长时日，他的小尾巴终于开窍
了的欣慰感。
然而下一秒。
“啪！”
唐夏一巴掌用力拍在韩誉胸膛上，“都跟谁学的这些啊？”
少年佯装痛苦，一只手揪着领口处的衣服，低声哀叹，“没良心的小东西…”
“你说什么？”唐夏没听见，皱眉问道。
韩誉无奈，不打算逗她了。
到教室的时候，学生们三三两两已经来了几个，值班的老师的确没到，唐夏便跟韩誉占了最后一排座位，猫在角落吃便当。
“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饭还热着，她打开的一刹那，香味飘散开，前排的同学纷纷转头。
女孩尴尬，赶紧问韩誉。
“你先吃吧，”韩誉摇摇头，拿出物理试卷，潇洒地在最上方签下自己的大名，“吃不完再叫我。”
唐夏掰开一次性筷子，回答得极其不解风情——
“我肯定吃得完啊。”
“…”
韩誉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他暗示得还不够啊？这臭丫头，真的是煞风景。
“好，”少年咬咬牙，认命地开始准备做作业，“那你吃饱，我先把题过一遍。”
结果旁边的唐夏已经不回答了。
他偷偷斜眼看，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唐夏胆子比较小，在教室里吃饭这种事情，还从来没干过。她担心老师突然进来，把自己抓个正着，干脆把便当盒给塞在了课桌的抽屉里，然后盘腿坐在椅子上，脑袋快要钻到抽屉里面去，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球。
韩誉死命咬着下唇，硬生生将笑给吞了下去。
值班老师是十分钟后进的班级，他一进来就呛得猛咳，嘀咕道：“谁啊，吃这么香，不知道老师没吃饭饿得慌啊？”
教室里的人都笑开，有的还转头看向了唐夏。
当时唐夏正在收拾着饭盒，刚巧把抽屉里的东西给拿到了台面上。有同学把视线投过来，老师顺势便也注意到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
然而——
韩誉突然伸手，将唐夏桌上的便当盒以及塑料袋一股脑儿往自己跟前揽。
女孩愣。
“你在吃饭？”老师走过来，目光从唐夏身上移到了韩誉身上，皱眉问，“高三了，不知道教室里不能吃东西吗？”
唐夏瞳孔一缩，猛然看向身旁的少年。
“老——”
“知道的，太饿了，没忍住。”韩誉开口时音调略高，堪堪盖住了女孩的一句话。
与此同时，他在桌下捏了捏唐夏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饿？”老师眉头越皱越紧，指了指便当盒又道，“那怎么还吃剩了？”
韩誉低头，果见饭盒里留着一半饭菜。
整整齐齐留在右侧，仿佛是故意从中间平分了两半。
他看了唐夏一眼，女孩眉宇间满是焦虑。
是她留给自己的。
韩誉这么一想，乐了，大大方方地迎向老师的目光，一本正经道：“没有吃剩，看到老师您来了，所以想等下课了再吃。”
老师狐疑地盯着少年。
“吃吧吃吧，你们住宿生也不容易，吃饭跟打仗似的。”他摆摆手，倒是难得的一个通情达理的老师。
韩誉乖巧道：“谢谢老师！”
老师点点头，转身往讲台去了。
因为住宿生不多，所以好几个班级的同学都聚集在六班教室上自习，有六班的，也有其他班的。
坐在唐夏前排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同学，但对方却认
识韩誉。
其实一中没人不认识韩誉。
“哥们儿，真是你吃的？”那同学瞅了瞅唐夏，暧昧不清地问。
韩誉拿起筷子，也瞅了瞅唐夏。
随即，他夹起有些凉了的一块牛肉，淡定送进嘴里。
“我吃的。”
唐夏眼前仿佛炸开一道雷。
那是…
她用过的筷子，还有她吃剩的饭菜…
第281章 很甜
晚自习开始。
值班老师泡了杯绿茶，惬意地坐在讲台上，翻开早已准备好的报纸，悠哉悠哉看起来。
教室外的雨似乎下大了，雨滴打着玻璃，渐渐汇聚成扭曲的线条。窗台上已经积了一层雨水，珠子落入，仿佛能听见悦耳的声响。
唐夏抬头，伸手往蒙了水汽的玻璃上点了点。
室内外存在温差，所以她指尖一勾，划出一笔来。
结果下一秒，后脑勺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下。
“嗷——”唐夏痛呼，所幸反应得快，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恨恨转身。
韩誉教育她，“别开小差，赶紧做作业，不然下自习了，你要来不及。”
女孩哼哼唧唧，一低头看着天书般的物理试卷就头疼，“可是真的好难啊，”她小声抱怨，无精打采地趴倒在课桌上，拿水笔一下一下敲着自己手背，“我
宁愿做十张英语试卷，也不想做物理的。”
“乖，天黑了，不要做白日梦。”韩誉连余光都没给唐夏，落笔迅速。
她偷偷斜眼看，看到少年面前的草稿纸上已经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计算式。
“噢…”唐夏吐吐舌头，认命地开始绞尽脑汁做选择题。
课间休息铃打响时，韩誉刚好写完一张试卷。他去瞧身边的女孩，发现她连一半都还没搞定。
不过至少态度是端正的。
因为少年注意到唐夏死磕那道圆周运动题快有十多分钟了。
“我教你？”韩誉支起胳膊，撑着下巴问她。
唐夏没回头，很是硬气地回绝，“不要。”
“那行，”他没坚持，把笔放下后自顾自起身道，“有点饿了，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吃，你先做着。”
“你还饿啊？你都吃两次饭了！”唐夏惊讶，不敢置信地盯着韩誉，甚至想指指他的肚子，“那么瘦，
为什么饭量却那么大？”
“因为你留给我的饭很好吃，越吃越饿。”韩誉挑眉，唇侧泄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软侬来。
唐夏愣。
少年问：“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她脑子里有些乱，摇摇头低声答：“不用的。”
韩誉便揣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往后门走。
现在正值下课，有的同学跑出去上厕所，有的同学在阳台上看雾蒙蒙的夜，所以教室里剩下的人并不多。
唐夏咬牙，在少年出门之前叫住了他。
“怎么了？”韩誉笑着回眸，“想到要吃哪种零食了？”
“韩誉，”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有洁癖吗？”
“有。”少年回答得利落。
“那你刚才还用我的筷子？”唐夏拧巴极了，说这话的同时，整个人尴尬得要命。
韩誉“嗯”了声，回以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持续了十多秒的对视。
“…算了没事，你去吧。”最终，唐夏败下阵来，摆摆手又趴着了。
韩誉没多想，一路下楼往小卖部去。
我是怕脏，但你用过的东西，刚刚好脏到我能忍受的程度。
我再洁癖，嫌弃的人里面，也永远不会有你。
第二节 自习课的铃声打响，韩誉正好从门口进来。
“你这道题能先放放吗？”少年还没坐下，就哭笑不得地调侃了唐夏一句。
“就不，我一定要解出来。”她发狠，目光盯着题目，感觉能把试卷给盯出一个洞来。
韩誉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棒棒糖来，伸手放到唐夏的试卷上，正好压着那道题。
女孩笑了，拿起糖后歪头看向少年，“你就买了这个？”
“当然不止，”韩誉用眼神示意唐夏往他桌肚里看
，“待会儿你带回宿舍，应该能吃几个晚上。”
唐夏怔了须臾，“你干嘛呀？”她不知道他给自己买那么多零食是何用意，所以有点心虚。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你看不出来吗？”韩誉反问。
“啊？”
“我在讨好你啊。”
女孩攥着棒棒糖的手瞬间收紧。
“为什么要讨好我？”
“讨好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嗯…不需要吗？”
“不需要。”
唐夏接不下去了，左手扣着糖，右手握着笔，拼命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奈何，那道已经读了无数遍的题，连字眼都模糊了起来，她看不太清。
结果两节自习课结束，唐夏才完成了一张物理试卷。
晚上一共就三节。
女孩内心是崩溃的，又折腾了一个小时，火速解决了文科练习，剩下的数学，只能回宿舍再写了。
学校还算人性化，延后了住宿生的熄灯时间，所以唐夏不至于要躲在柜子里用充电台灯赶作业。
九点半下课的时候，教学楼外的雨已经下得滂沱。
韩誉撑伞招呼唐夏，她拆了他给的棒棒糖，一口塞进嘴里，小步跑过去钻到伞下。雨水把伞面拍得砰砰作响，地上的水潭左一处右一处，女孩咬着糖含糊不清道——
“我的鞋子好像进水了。”
“回去就洗澡，别着凉。”韩誉沉声嘱咐，一只手拎着零食，一只手打着伞，半边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
唐夏这个角度看不到，只道：“嗯，你也是。”
少年噙着笑问：“好吃吗？”
“好吃，”女孩特别认真地点头，眸子格外清澈，看着韩誉开玩笑，“你要吃吗？”她说着，竟然还真的把棒棒糖从嘴里拔了出来。
似乎料定了韩誉不会吃。
然而，少年深望着唐夏。
下一瞬，她猛然瞪大了眼。
韩誉突然弯腰，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占据了女孩整个视线。随即，她看到他低头，竟然就着自己的手，把糖给含了过去！
我靠？
唐夏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谢谢啊。”韩誉笑眯眯地道。
那笑太过晃眼，她彻底晕了。
眼前的少年咬着糖，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明亮又欢愉。
她再垂眸，想确认一遍。
没错…自己手里的棒棒糖的确没有了，被韩誉吃掉了…
唐夏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你——”她指着韩誉，话语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少年却很得意。
萧迟做过的事，他一件一件都得做一遍。
“唐夏。”韩誉感受着舌尖的甜腻，看着女孩促狭道。
“嗯？”
“很甜。”
唐夏立马涨红了脸。
谁知道他是说糖甜…还是别的甜啊…
第282章 打人
翌日。
于漫拽着书包一路风风火火冲进教室。
昨天唐夏打来电话后，她思来想去觉得不好，没有直接去质问秦远，结果硬生生憋了一晚上，倒把自己给憋得失眠了。
她今天来得挺早，生物班里还没几个人，秦远的位置也空着。
同桌葛鹏鹏倒是已经在抄作业了。
他们没有换座位，上学期怎么坐，这学期依然怎么坐。
于漫“啪”的把书包丢到自己课桌上，一屁股坐下，表情烦闷。
“什么情况？一大早吃炸药了？”葛鹏鹏下笔迅速，忙里偷闲瞥一眼于漫，调侃道。
“吃你妹！”她脾气暴躁，跟葛鹏鹏也熟，说话很没规矩，“等秦远来了，老娘非打死他不可！”
“得了吧，”男生一点面子都不给于漫留，啧啧感叹着摇头，“你打他？你舍得？我看呀，你还没下手呢，自己就心疼了。”
“胡说！”于漫气得瞪眼。
葛鹏鹏抿着唇笑，圆圆的脸上满是揶揄，“秦远怎么惹到你了？”
于漫翻白眼，气呼呼地回答：“他打了白宇阳。”
“谁？”
“白宇阳！”
“白宇阳是谁？”
“…”
于漫用力捶了葛鹏鹏一拳，“神经病啊你！”
后者莫名其妙挨了顿揍，很是委屈，“干嘛呀，我是不认识这个人啊，凭什么打我？”他揉揉被于漫打了的上臂，可怜巴巴道，“秦远打白宇阳，关你什么事？”
“那是我男朋友…”
于漫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捶他几拳。
“啊…”葛鹏鹏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恍然大悟，“原来白宇阳就是你男朋友啊，怪不得呢，我说你动那么大怒做什么。”
于漫气疯了。
她男朋友就这么毫无存在感？
大概是看出了于漫眼中的愤然，葛鹏鹏认真解释道：“其实我老感觉你还是单身。”
于漫鼻间出气，冷哼。
“那个谁，你真不追啦？”葛鹏鹏特别八卦地凑过去。
她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抄你的作业！废话那么多！”
葛鹏鹏“哎哟”叫了出来，捂着脑袋愠怒地吼——
“于漫！你这臭脾气，活该秦远不喜欢你！”
“哐当——”
教室后方突然传来大力的推门声，门把手反弹撞到了墙壁，整个房间都似乎震了震。
于漫刚要回骂，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
不知何时，秦远已经进了班级。
他的目光好像有瞟过来，又好像没有。
葛鹏鹏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又开始安静地抄作业了。
前排的同学转过身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他说——“秦远，你打于漫男朋友了？”
刚把书包从肩上脱下来的秦远闻言蹙眉，面无表情地朝着发问者看来。
“没有。”
他回了简短的两个字。
于漫瞬间黑了脸。
什么意思？做了不敢承认？
“你没打？可是于漫刚刚说，你——”
秦远不耐烦地截断那人的话头，“我打了姓白的，那又如何？”
葛鹏鹏笔尖一歪，试卷被划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前排的同学呆愣不已，“你到底打没打啊？”
怎么一会儿理直气壮地说没有，一会儿又极其欠揍地说打了又如何？
于漫也给整懵圈了。
秦远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把作业丢给组长，转身便出了教室。
于漫一拍桌子一跺脚，冲动地跟了上去。
“秦远！”
他步伐跨得大，于漫小跑着，下到底楼了才追上。
“你是替白宇阳打抱不平来的？”秦远停住，语气透着不悦。
“这么说是承认了？”于漫反问。
他在楼梯口仰着头，她在台阶上叉着腰。
两人之间隔了五米远，一上一下，一高一低。
秦远倨傲挑衅，于漫也不输气势。
“我只承认我打了白宇阳，但我不承认我打了你的什么男朋友。”
“别给我绕！”于漫懒得听秦远废话，噔噔噔几步下了楼梯，站到他面前，凶神恶煞道，“不许再碰他
！”
“你当我上次是跟你开玩笑的吗？”秦远最反感别人和他硬碰硬，所以已经有些隐忍了。
“你有什么资格打别人？”
“不需要资格，有拳头就够了。”
“有拳头就能随便打人？”
“我只打我看不惯的人。”
于漫剧烈喘息，快要被秦远的话给气死了！
“不可以！”她从来没这么恼怒过，哪怕当时秦远义正言辞地拒绝自己，也不像现在这样怒火中烧。
他却突然抬手。
只一个动作，暴跳如雷的于漫瞬间安静下来。
秦远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嘴唇。
那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于漫能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重重敲击着脑海里的神经。
“你太吵了，先闭嘴。”秦远硬邦邦道。
于漫抖了抖，意识渐渐清醒。
她垂眸，视线从秦远骨骼分明的手背上挪开，随即后退一步，挣脱了他的束缚。
唇上热热的，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仿佛直接蔓延进了心口。
“秦远，你现在去跟白宇阳道歉，那么这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于漫深呼吸，尽量平静道。
她不敢抬头，目光停在他干净的校服上。
“如果我拒绝呢？”
毫无意外。
于漫态度同样强硬，“那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你觉得呢？”
秦远“呵”地笑开。
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然后他转身走了，半句话飘入于漫的耳朵——
“那就不做了呗。”
他似乎还说着什么，但她听不太清了，望着秦远的背影怔怔出神。
所以…他们是彻底翻脸了？
于漫忽然想笑。
苦笑。
而秦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