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基本确定就是眼前这片水域没错,但不同的是,我当时是从黄龙洞来到这的,与我们眼下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岸对岸。
我转身吩咐了两个洛门的弟兄,让他们俩下水游到对岸去,然后在靠近岸边的水面下,帮我去搜寻一个黑色的背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猎户俩人在岸边焦急的干等着,我一会儿走到这头一会又走到那头,眼睛始终盯着时不时露出水面换气的两颗人头。
“你到底要捞什么东西?”猎户终于按耐不住了,将来回走动的我拦了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已近黄昏,如果我们不及时往回赶,今晚估计就得在这露宿一宿了,这深山老林走夜路太不安全了。”
“有什么不安全的?”我两手一摊。“几天前,我来的时候,不也是走的夜路,也没见有什么豺狼虎豹的玩意儿!”
“你赶夜路进林子干什么?”猎户瞪着两眼看着我,想来对于他们这些和林子常年打交道的人,天黑了还在林子里瞎转悠,估计应该是大忌吧。
这话赶话让我突然想起了黄龙洞,当下举目远眺西北方向,喃喃的说道:“离这里大约十来里路,有一个平地突起的巨大洞穴,你知不知道?”
“洞穴?”猎户下意识的顺着我看的方向瞅了瞅。“还是巨大的洞穴,有……有多大?”
有多大?我顿时被他给问住了,心想我哪知道有多大,又没有走到头过,便告诉他,大到不着边际,里面可以容纳千军万马来一场壮烈的骑兵厮杀。
猎户听我说完,死死的盯着我,看了半响才噗嗤一声大笑:“我看小哥你穿着病号服,该不是从什么神经病院里逃出来的吧,世上有那么大的洞穴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被他莫名数落的很不高兴。“你别跟我说,你在这林子里混迹了半辈子,连这里有那么大一个洞穴你都不知道?”
“咋?”猎户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也顿时收起了嬉皮。“你还真的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比天大的洞穴?”
“就在那个方位,离这里大约只有十来里路的脚程。”我抬手指着西北方向,对他比划着。
“不可能的事儿!”猎户挑着眉,拍着胸脯。“我敢跟你打赌,你保准是弄错了,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洞穴,更别说是一个大到离谱的巨型洞穴了,而且按你说的,还是平地而起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当下有些错愕,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看猎户的口气,明显不是在胡扯,他应该对这附近的地形确实很熟悉,这一点从他可以直接将我带到这片水域来,能够看的出来。但是我确信我也没有弄错,当时从洞里出来之后,我直奔这里而来,用的时间不出半个小时,这说明洞穴离这里顶多也就十来里路,而且方位也是对的,不然我也到不了这片水域。
可是,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难道……
“主子。”这时对岸喊过来一声,将我的思绪顿时又打乱了。
我循声看过去,只见那俩家伙全都浮出了水面,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举着一个黑色的包。几乎都不用仔细看,我就确定那就是我沉入水底的那个包,这荒山野岭的,碰巧的事也不会发生,便连忙招呼他俩游过来。
等接过包一看,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我还真没来得急细瞅这个包长的什么样,不过我用手挤压了一下,感觉出里面的东西,应该是错不了。
“走吧,我们赶紧回头。”我见猎户还在那看着我指给他的方向,在那出神的琢磨着我说的那个巨大的洞穴,便连声催促了他几句。
等我们重新回到村子里时,天已经黑透了,我问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看来想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医院,必须是一刻不能耽误了。
“咱们现在要通知沙哥吗?”俩个洛门的弟兄,再次问了我。
“你先去给我雇一辆车来,拖拉机也可以,总之比人走路快的就行。”我吩咐其中一人,待他领命走后,我又对剩下的那人说道:“我没时间见沙哥了,替我转告他,二丫已经为我动过手术了,她现在还在襄阳的一家医院里等我,说是要带我去见我宝哥,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回去。”我将黑包捂在心口,想了想继续说道:“沙哥如果问你们,我回这里来一趟是干什么的,你就将我带你们去找黑包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并且告诉他,包里装有无名留给我的玉佩遗物,当时逃跑时弄丢了,我就是在走之前,想要回来取走而已。”
“那他如果问,要去哪里寻你,我该怎么回答?”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心思还算缜密。
“让他去罗山那间招待所,就是他和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说完之后,上了雇来的驴车,便绝尘而去,身后传来的是鼓吹音久螺发出的声响。
这回有了钱,再也不用雇霸王车了,我搭乘驴车到了公路,拦了辆车回到县城,然后直接从保康县城不计成本的花了大价钱雇了一辆上好的轿车,直接飞奔襄阳。
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了,医院门口的早点摊子这时也陆续开始了忙乎,只是都在做着准备工作,一溜不少摊位,却只有零星几人在吃早饭。
我随便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要了一碗粥和一点点心,这时候才将黑包给打开了来,看见了里面的卷轴,我这心里顿时是惆怅万分,但是旋即又翻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就是为了你,惹得多少人殊死争夺,又是为了你,惹得多少人丢了性命,还是为了你,无名也……
我盯着卷轴,眼泪再次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我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用衣袖擦了擦脸,我不想被人看出我有什么异样。事已至此,现在卷轴也成功拿了回来,就算心中有万分的悲痛,这时候也容不得我在这里暗自落泪。
还有最后一步棋没走完,我要替无名完成她的使命——这是我从这一刻开始,最最重要的事情。
卷轴的材质我依然看不出来,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其摊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掀起上衣,将铺开的卷轴围腰一圈,固定在了肚子上。
整个动作完成的非常快,期间毫无停顿,我有意克制了自己不去看卷轴上面记载了什么,因为无名特别交代我,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能将卷轴打开。
记住,无论在何时何地,死也不能让卷轴打开。那上面记载的是一扇通往毁灭的大门,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关上,到时候一切都将毁于一旦——这是无名当时对我说的原话。
我此刻只能暗自祈祷无名可以原谅我,其实我也是没了办法,纵然我现在就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宝哥对我同样重要,我必须要回去见二丫。
我虽然打开了卷轴,但是我连一眼也没有瞥过上面记载的内容,视而不见,这应该也不算被打开了吧——我在心中如此这般的安慰自己。
稀饭也没喝几口,一天一夜没进过食物,可我这肚子就是一点都不觉得饿,我起身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信从外表一点都看出异样,才悻悻的走进了医院大门,朝着住院部而去。
二丫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一手横在胸前,一手伸出大拇指托住下巴,两个手下,一个低着头靠在病床边,一个掐着腰背对着房门口,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见我一推门,三个人顿时眼都亮了,两个手下看见我,身子一软,一口大气呼出,感觉浑身上下一直勒紧的橡皮筋,一下子就全断了一般。二丫虽然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但是也能看得出,内心也着实是起跳了一把,只是人家好歹是一介大佬,怎么得也要有点沉着冷静的样子。
“你去了哪里?”待我走进病房,往床上落了坐,顺势躺倒之后,二丫便开始了她的审问。
我之所以选择躺下,不是因为疲乏的缘故,而是平躺着身子,可以更好的掩饰我肚子上的异样,并且还能拉上被子盖上,这样一来,就更加不易被二丫察觉了。
“为什么,我找不到黄龙洞了。”我过了很久,才轻声回答了一句。
“她已经死了,连尸骨也没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二丫像是一下子明白了我离开一天的原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找不到未必不是好事,忘了她吧,我连卷轴都可以忘记,你又为什么总是放不下,就算被你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
“我要找到她,我要看见她,我要抱起她,我要带她回家!哪怕就是一截骨头,我也要找到她……”明明只是在演戏,但不知为何,我竟然假戏真做,有些不能自拔,越说越激动起来。
“行了!”二丫起身打断我。“你刚刚才做完手术,不要再瞎折腾了,好好休息一下,天亮了我们就出发。”
我一时无话,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在枕头上,绽放出一朵朵悲凉的泪花。
二丫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在我耳边不断萦绕,久久不能散去——猰貐带着卷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也感到很惋惜,但是三十六侍罗的使命就是守护古罗人的先祖,从神那里恩承来的卷轴。猰貐不辱使命,死得其所,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死了的人才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