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杭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在他的视线中无所遁形。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瞒得过韩修,于是干笑两声,“陛下要追究此事吗?”
“潘锋从鄄城王亲卫的身上搜出了与昨夜伏诛逆臣的来往书信。”韩修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旁事,“你们虽然也喜欢给朕惹点小麻烦,却比朕的皇弟要省心得多。”
谢嘉杭沉默了。
和谋逆宦官私下往来,这不就意味着鄄城王不仅是个普通的渣男,甚至还成了乱臣贼子吗?
泱泱历史长河中皇室兄弟阋墙,自相残杀之事屡见不鲜。换了任何一任皇帝,恐怕都会雷霆震怒,闹得血流成河。
可韩修的态度却十分暧昧,令人难以捉摸他真实的心思,甚至连一点意料之外的惊讶都不曾有,似乎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想什么?”
韩修贴着他脸颊,将他腰身慢慢搂紧,柔声说:“母后还在,即使皇弟犯再严重的错,朕身为兄长,又怎能对他痛下杀手呢?”
一点点的暖意,顺着他的怀抱,慢慢渗入谢嘉杭骨骼里。
明明知道这个人又小心眼又心理扭曲,却还是不知不觉陷落在他时不时透露出的柔情中。
虽然总是一副令人难以接近的模样,可韩修从骨子里却是个君子。他比完全的君子更多一些坏坏的不羁,惹他生气他会想出各种方法来羞辱别人,可说到底他从来不利用权势伤人,也不假手国家公务机关来给予惩罚,连那些亲力亲为的小报复都可爱到不行。
像撒娇,又像玩笑,韩修说:“但教训终归是要给的。你们这么一闹,正好可以把韩劭困在别苑里养伤。说到底这回是母后想见他才给了他回京的机会,现在他每天躺在那里不动,母后想看多久就能看多久,反倒更好。等到过完新年,朕就再把他赶回鄄城去。”
谢嘉杭想象出韩劭半死不活躺在床上任何太后观赏的景象,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你下回再搞大事之前,记得跟朕知会一声。”
感到韩修在他脖颈处微微蹭了蹭,谢嘉杭抬起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晕晕乎乎应了一声:“唔……”
“上回全国赛你被三州队长联名举报到朕这里,还不是朕替你收拾残局?”韩修在他耳廓上咬了咬,“你这个惹祸精,就会给朕惹麻烦。”
“……”
惹祸精?
也许是韩修的怀抱太过温暖,也许是殿内的热火太过熏人,谢嘉杭的神经如浸暖春之水,迟钝到什么都不再想了。
体温在亲吻中逐渐攀升。
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衣襟都已敞开,韩修抬起他的一条腿,顺着脖颈一路吻下去。
跟韩修拥抱接吻都很舒服,可一下子做到最后一步,谢嘉杭还是有些发憷,伸手推他:“陛下……是不是应该……早朝了?”
“美色当前,朕今日不早朝了。”
谢嘉杭:“……”
好家伙,他这是当妲己了?
韩修抬起脸来,双眼里溢满情.欲,敞开的常服下露出一大片玉般的胸膛,正因压抑的欲.念而微微起伏着。
魏国皇帝本就长了一副惑人的脸庞,情动起来堪比核武器。
谢嘉杭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大片大片的蘑菇云在脑海里炸开,双颊发烫,眼神乱飞,身不由己地妥协了:“呃,这个……第一次要不还是传统一点……去床上吧?”
韩修吻吻他的手背,就要把他抱起来,谢嘉杭赶紧推拒:“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回想起来,韩修的寝宫他已经来了这么多回,早已经轻车熟路。
他把大腿从韩修手中挣开,跳下书案。动作间,有什么东西顺着衣袖滑了出来,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儿,嘟噜噜躺倒。
他暗道糟糕,弯下腰去捡,站起身时被韩修从后面抱住,“昨晚就看见你拿着砂纸磨个不停。这是什么?”
指环边沿已经磨圆了,谢嘉杭执起韩修的左手,将戒指顺着他的无名指缓缓套入。尺寸正好,虽然简陋了些,但韩修的手瘦削修长,衬得指环熠熠生辉。
他翘起唇角:“还挺合适的嘛。”
谢嘉杭注意观察过韩修的手指,感觉他的指围与沈辙辕相仿,便依照沈辙辕的无名指打了这枚戒指。
韩修抬起手问:“什么意思?”
“里面刻了你的名字。要不要取下来看看?”
韩修褪下戒指,借着天光看见内圈刻着几个从未见过的字符,还有不明含义的点横线,微微一愣。
谢嘉杭知道他没见过字母加摩斯密码的组合,偷笑着说:“理科生的浪漫你不懂。”
其实是汉字在戒指上刻不下,而且谢嘉杭一个理科男,写的字从小就被老师吐槽像狗刨,也只有字母和数字写得比较好看。
“据说左手无名指上的静脉和心脏相连,把戒指戴在这里就代表心心相印,忠贞不渝。”
韩修伸开手指,让谢嘉杭重新给他戴上,吻吻他耳朵说:“怎么只有朕要对你忠贞不渝,你的呢?”
“……”谢嘉杭哽住。
理科男这才想起来戒指一般都是成对的。第一次打业务不熟练,不小心把自己那份给忘了。
韩修看出他脸色僵硬,也不计较,直接回归正轨:“快点去床上。”
纱帘一垂遮住了天光。
红烛高悬,高堂荧荧,锦被渡鸳鸯。
韩修在谢嘉杭后颈轻咬一口,见他表情一会纠结一会愤怒一会迷离,用手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好笑地问:“怎么了?”
银光闪烁在他指间,令谢嘉杭微微失神。
谢嘉杭是在心里疯狂咒骂萧氏姐妹,杨恭谨,鲁欣妤……等等,所有在他面前曾把韩修称为“阳痿怪”的人。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知不知道,没有亲身实践过就不要误人子弟啊!
他身体不由自主跟着韩修的动作轻颤。
许昌冬日的空气干燥,喘息太多,喉咙不免干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韩修……好了没?”
韩修闷笑一声:“你不行了?”
“……”谢嘉杭翻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好,很好,请继续,再用点力行不行?没吃饭吗?”
韩修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头吻吻他的眼睛。看他实在难受得厉害,放慢了动作,干脆随意陪他聊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下午去骑马好不好?你上次亲口说想学,还放朕鸽子……”
想到谢嘉杭居然让自己等了一下午,跑去鹿鸣湖跟西凉皇子泛舟,惩罚性地往深处探了几下。
谢嘉杭根本无法思考,只能随口应答:“嗯……”
回答完他才后知后觉想到,做完还怎么骑马?
韩修笑得不行,谢嘉杭赶紧扯其他东西转移尴尬:“那……上午剩下的时间呢?”
“你觉得朕持续不到上午结束吗?”韩修故意问。
谢嘉杭:“……”
真是送命题。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韩修身体力行,使出三国杀曹丕的“放逐”,把谢嘉杭翻来覆去折腾了整整一上午。
一切结束之后,身体好像被掏空。谢嘉杭疲惫不堪,双眼无神,独自躺在凌乱的床铺上。
韩修起身传膳,过了一会,他听见韩修靠近的声音,动也不动,只有眼珠朝着韩修的方向转了过去。
韩修亲昵地吻吻他额间汗湿的头发:“起来洗澡,换身衣服再用膳。”
谢嘉杭搭着他的手撑起身子,嘟哝着说:“比我熬夜写毕业论文还累……”
都说一个人的作息和同居伙伴们息息相关。穿越后拜小丫鬟的叫早和冷宫的膳食规律所赐,谢嘉杭在古代过起了早睡早起养生生活。与现代一天直播十四小时的爆肝燃命生活脱节这么久,抗疲劳能力略有下降。
韩修这里的伙食比冷宫不知道高档多少。中午,谢嘉杭在收拾干净的龙床上午睡,韩修派人搬来奏折,靠在床头批阅。
虽然身体已经十分劳累,但精神正处于兴奋状态,谢嘉杭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过身来,恰好看见韩修低头执笔,沐浴后随意披散着的长发落到脸侧。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一半的眼眸,这人是天生的贵胄,连慵懒都如此精致。
如果在现代,韩修大概会戴副金丝边眼镜,打扮得人模狗样,一脸的社会精英……
感应到来自身旁的视线,韩修抬眸朝他笑了笑:“睡不着?”
他一心两用,一边批奏折,一边跟谢嘉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如往后余生中,闲适从容的数万个日子那样。
谢嘉杭靠着他的腿,听着他低沉的声音,不知不觉睡着了。
“你刻在戒指里的字符朕从来都没见过,谢嘉杭三个字的刻法你记得……”
韩修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他伸出手指在谢嘉杭脸上慢慢滑过,从眉毛,眼睛,一路直到唇角。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在谢嘉杭脸上吻了吻,轻声说:“午安。”
第57章 花好月圆3
谢嘉杭这一觉睡到深夜。
外面刚下了一场雪,竹节被积雪压断,时不时传来咯嘣声。
他从龙床上坐起来,隐约听见韩修在外殿与人交谈的声音。一个宫女毕恭毕敬候在门外,给他行礼:“谢公子,小推车已经备好了,您这次还需要吗?”
韩修远远听见动静,回头似笑非笑飘来一眼。
谢嘉杭:“……”
荀老官员识趣地闭上嘴低下头,在原地扮演壁花。
真要说起来,他算是谢嘉杭从贬谪冷宫人生低谷到咸鱼翻身飞黄腾达全过程的忠实见证者。退休之前,一定要把韩修在谢嘉杭相关事项上的微神态微动作全都记录下来传给继任官员,造福后来者。
韩修知道谢嘉杭喜欢跟冷宫那群人住在一起,也不勉强留人,给他披了件大氅,亲手系上系带:“夜里凉,还是像以前一样用小推车吧。”
“……”推你个头。
是男人就要用自己的双腿走回去一次。
然而谢嘉杭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没走出十步,他就一瘸一拐折了回来,瘫在小推车上,对宫女说:“拜托了。”
宫女:“……”
大魏冷宫住着蛇鼠一窝,明明个个来头不凡,偏偏在此安居乐业。
破败的门庭,荒凉的院落,也不知芙荻今晚扫了院子里的雪没有……
小推车经过一处富丽堂皇的朱门,谢嘉杭扫了一眼那门上鲜红通明的灯笼,随即收回目光。
小推车停了下来。
谢嘉杭问:“怎么不走了?”
宫女伸手来扶他:“谢公子,我们已经到冷宫了呀。”
“蛤?”
……
谢嘉杭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宫女轻扣门环,小丫鬟欢欢喜喜从里面跑出来:“谢公子,您回来啦!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还是先吃我……”
这番日本妻子式对话还是谢嘉杭教她说的,“吃你就算了吧,我怕黄舒打死我。”
“我……窝头?”
“……”好家伙,都会自己举一反三了。
冷宫一日之间鸟枪换炮大变样。
谢嘉杭走进院子,这才发现不止是门庭改换修了个面子工程,硬件设施也牢牢跟进。
回廊屋顶焕然一新,屋里的家具全都换成新的,墙壁焕亮鉴人,尤其是他那间正对水房的屋子,整整齐齐排列着绿植,一架水墨屏风移形换影,视觉上空间增大了一倍不止。
床边增设了一面梳妆镜,谢嘉杭抽抽嘴角:“这是想让我每天都被自己帅醒吗?”
水房还没扩建完毕,之前两个人挤在里面都嫌逼仄的小厨房宽敞到能容纳七八个人同时在里面包饺子。
鲁欣妤往邵斤琦脸上抹了一手白面,被邵斤琦逮住反过来蹭了一头,殷正期身缠绷带,靠坐在一把新躺椅上,用目光追随着杨恭谨的身影。
李睿和梁起在一起搅拌肉馅,杨淑慧和沈辙辕一边和面闲聊,后者时不时往肉馅里撒一把葱花,还得拿脚把不老实的含羞草排开到一边去。
黄舒满手的水,拿肩膀撞撞谢嘉杭:“行啊哥们,想不到你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芙荻瞪了黄舒一眼,提醒他当着沈辙辕不要说这种话。谢嘉杭也并不想持续这个话题:“怎么包起饺子了?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
芙荻小声说:“皇子殿下要回西凉过年。西凉和大魏风俗相差很多,所以我们干脆提前走一遍流程。”
她一根根掰着手指数给谢嘉杭听,“面是今天御膳房的人巴结我们送的,糖瓜、豆腐和肉奴婢和黄少爷明天出宫去买,邵公子借来十把扫帚,梁大人搬来好几箱烟花,后天发面捏好馒头,凌晨熬夜祭灶。我们先不祭灶,只陪皇子一起熬夜打牌,顺便再熬一锅腊八粥……”
谢嘉杭忍不住朝沈辙辕看去,恰好与沈辙辕相望。
隔着数个嬉闹的人,数张凌乱的调理桌,隔着满室喧嚣,沈辙辕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很安静的笑容,带着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寂寞。
奶白的雾气腾腾蒸起,把千言万语包裹其中,沉默地消散开一屋子的饺子香气。
第一锅饺子新鲜出炉。
梁起和李睿抬来一块圆形大桌板,大家围坐在一起一人一碗。这个秋天开始时,每个人都怀抱着各自不能说的秘密,在彼此之间筑起无形的透明壁障。年关将近,不知不觉冷宫里已然成双成对,再没有什么秘密需要刻意隐藏,再没有什么过去难以启齿。
等到谢嘉杭落座时,只有沈辙辕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杨淑慧坐在沈辙辕另一旁,拿着汤勺给他的碗里添上汤,“谢嘉杭,快过来坐!这个位置是含羞草帮你占的。”
鲁欣妤和邵斤琦都关注着他们的动静,一个假装不紧张,另一个满脸写着紧张。
沈辙辕面色自若,淡淡瞥了他一眼。
谢嘉杭坐下来尝了一口。
沈辙辕把酱料碗碟推近一点,凑过来问他:“我第一次做,怎么样?”
皇子殿下一副求夸奖的模样,谢嘉杭非常捧场地说:“晶莹剔透,上面还捏了花,真是心灵手巧。”
黄舒提醒他:“包饺子的是芙荻……”
芙荻尴尬地笑笑:“谢谢谢公子。”
谢嘉杭:“馅又鲜又嫩,剁得特别细,一尝就知道大手笔,不一样!”
“剁馅的是李睿……”
李睿:“是吧,我爹说过完年他就教我给人开膛,让我先练练刀法。”
众:“……”为什么老中医会给人开膛?
谢嘉杭低声问黄舒:“所以沈辙辕到底是干什么的?”
黄舒无语地问:“你走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在和面吗?”
没看见。因为谢嘉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从街边脏乱差小吃摊变成五星级大酒店后厨房的陈设上,顶多就是跟沈辙辕心不在焉地对视了一眼。
何况哪有人夸饺子是夸面皮的?
连续马屁拍在马腿上,谢嘉杭硬着头皮强行补救:“之前只是抛砖引玉,这饺子最好的地方当然是皮了!吹弹可破,厚薄均一,干吃皮我都可以吃一大碗!”
沈辙辕伸过筷子来夹走他碗里的肉馅:“如你所愿。”
谢嘉杭:“……”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嘉杭人生第一次吃了一整碗的面皮。他吃皮沈辙辕吃馅儿的情况持续到一半,沈辙辕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十分记仇地把肉馅当着他的面丢给含羞草。
要不是顾忌着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体面,谢嘉杭一定猫口夺食。
还好这只是第一锅饺子。
整个夜晚一共煮了三锅,所有人一起动手丰衣足食。芙荻不愧家政技能点满,包出的饺子馅大皮薄,黄舒黄大少爷跟着她依样画葫芦,结果被沸水一煮就露了馅,牢牢粘在锅底扒都扒不干净。
芙荻哭笑不得,一个人留在厨房里用力刷锅。
黄舒心存愧疚,不理会邵斤琦在身后大喊“喂,干嘛去啊?三国杀军争七缺一!”,执意钻进厨房帮忙收拾。
邵斤琦喊破喉咙都得不到回应,没好气地回过头来,手牌一摔:“现在怎么办?七个人怎么玩啊?”
谢嘉杭神秘地一笑:“谁说三国杀卡牌只能用来玩三国杀的?有花色点数,可以玩抽乌龟啊。”正好还不用抽掉大小王。
邵斤琦:“抽乌龟是什么?”
谢嘉杭微微一笑。
于是这一夜,青墩双扣抽乌龟,斗牛□□干瞪眼,拱猪保皇炸金花。
血战到天明。
谢嘉杭在本科的时候曾是上海市斗地主冠军,他本想让斗地主和其他扑克游戏一起在古代发扬光大,但琢磨了琢磨,好像不太合适。
原因无他,这些和他在一起玩耍的家伙严格来说全都属于封建地主阶级,再加上他的男朋友还是魏国最大的地主,这么一想,他说不定是……地主婆?
谢嘉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之跟这些人玩斗地主实在是太过诡异,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十二月末,许昌大街小巷吃糖瓜,孩子遍地上街乱跑。
沈辙辕回了西凉。
殷正期的伤养得差不多,杨恭谨思虑再三,斗胆带他回了一趟杨家,告诉父母这辈子要一直跟这家伙在一起。
这一幕实在与几年前太过相似,等待儿子回家多年却失望了多年的杨夫人捂在心底的伤痛被勾起,拿着扁担对着依旧不学好的儿子就是一通暴揍。殷正期极力护着杨恭谨,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旧伤新伤一齐复发,在冷宫躺了足足五天。
到了第五天,久未开荤的杨恭谨实在忍不住,把他按在床上上下其手。
殷正期身体十分配合,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还在弱弱地反抗:“恭谨,青天白日的……”
“少废话!”杨恭谨斜他一眼,“你动不了老子自己动!”
殷正期:“……”
杨恭谨爬到他身上宽衣解带,他立刻张口结舌,很快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场单方面自助双方面沉溺的情.事结束后,他才想起自己事前没说完的话:“我娘在我身上种了蛊,如果我受伤她就会知道。”
杨恭谨面含春色,身心得到满足,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干嘛?她还能来魏国跟我娘互扯头花不成?”
殷正期没敢告诉他……她还真会。
但连殷正期都低估了那位出身五毒教的南蛮圣女。
她不仅要掌控儿子人身安全是否受到威胁,甚至还要知道儿子有没有在魏国被不三不四的家伙勾.引到床上。
……没错,那蛊还能实时探测殷正期的不可描述。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天,当她先发现儿子身受重伤,紧接着又发现儿子在不可描述后,脑中立刻浮现一部1080p丝滑不掉帧性.暴.力主题大片。
她抄起家伙就闯进南蛮皇宫,拎起南蛮王的衣领大吼:“孩子他爹!儿子在魏国被人强.暴了!”
魏国代表队年末不训练,外地队员们准许衣锦还乡,年后回许昌训练。许昌本地队员也放起了长假,融入满街红的氛围中。
自从跟韩修确定关系,在寝宫当值的宫女一天到头往冷宫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把谢嘉杭请过去坐镇。
谢嘉杭放下三国杀卡牌,不伦不类对牌友们作个揖:“不好意思,先溜了。”
一到韩修的书房,他就被韩修抱坐在书案上,双唇交叠,气息纠缠。
韩修一边顺着他的脖颈啃咬向下,一边说:“今天不想去床上了,就在这里……”
谢嘉杭还没说话,一个侍卫就闯了进来:“陛下!”
看到殿内正在做什么,他顿时噤声,脸涨成猪肝色,进退两难。
韩修不满道:“不是说没有大事不准进来打扰吗?”
侍卫心一横眼一闭,大声道:“陛下!是大事!”
韩修拉好谢嘉杭的衣服,眯起眼睛问:“什么大事?”
“陛下!南蛮入侵了!南蛮王纠集十万大军陈兵我南疆!”
“……”
谢嘉杭吓了一跳,韩修却满不在意,挥了挥手:“退下吧,有大事也不准进来打扰。”
外敌入侵,他居然是这副反应,谢嘉杭难以置信,生怕自己祸国殃民和妲己妺喜冯小怜之流一起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推推他提醒道:“南蛮入侵,我们是不是应该部署……”
韩修重新拉开他的衣服,淡定地继续未完的大事,抽空回答道:“南蛮王每年都要来这么一两次,这次肯定又是为了讨回他儿子。不用管他,南疆守将知道该怎么处理,晾着他,七天内他必会退兵……”
谢嘉杭:“……”
好家伙,其他两国统治者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第58章 三秋 上
三年后开春,升任领军将军的潘锋进宫议事,顺带把一封来自邵家的请帖送到谢嘉杭手里。
芙荻嫁到黄家后,韩修召来十几个宫女一字排开让谢嘉杭重新挑一个贴身服侍。谢嘉杭让她们挨个报名,最后挑中了一个叫桔桃的小姑娘。
桔桃身材娇小,五官中规中矩,又勤快又爱操心,家政能力max,举手投足间带着芙荻的影子。
当然,谢嘉杭选中她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为她的名字和芙荻一样,桔梗花和桃花,也是把两种花名并在一起。
一场春雨润绿了许昌,宫墙内杨柳依依,霎眼花开花落三载轮回。
桔桃接过潘锋手里的伞,在屋檐下抖落雨水。
谢嘉杭穿着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接过请帖看了一眼:“潘将军留下来喝杯茶吧?”
潘锋笑笑,眉梢眼角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多谢谢大人好意。拙荆有喜,卑职得早点回家去。”
邵小妹也怀孕了?
谢嘉杭有些惊讶:“双喜临门,真是恭喜。”
请贴是邵斤琦发来的。
他当年说的三年抱俩一个姓邵一个姓鲁果然不是一句空话。他和鲁欣妤成亲后收敛了一身花花公子习气,认认真真事业家庭两手抓起来,如今鲁欣妤怀上二胎,他立刻包揽了鲁家所有商务,让鲁欣妤安心在家养胎。
请帖附赠一封短信,说他邀请了冷宫所有伙伴共赴邵家新建的庄园,打牌叙旧,不醉不归。
值得一提的是,这“所有伙伴”里,还包括曾羁留许昌的西凉皇子沈辙辕。
沈辙辕回国后一改西凉崇尚氪金武将之风,着力研究冷门武将,在三国会盟上倒也打出了数场出彩对局。他每年春天都会到许昌住一段日子,轻车简从,与故友们把酒言欢,每次还必定要找人一同泛舟鹿鸣湖。
只要谢嘉杭赴他的约,潘锋就必定寸步不离地跟着,导致这群人和潘将军熟稔起来,有时干脆连他一起邀请。
韩修自己偶尔得空,作为“谢嘉杭的家属”出场。时间久了,大家对他的态度亦不像从前那么拘谨,渐渐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三年前许昌三国会盟上,谢嘉杭率领的魏国代表队摘得桂冠,使魏国掌握了三年东洋海港控制权。
会盟后,魏国皇帝韩修下了一道令天下人大跌眼镜的诏书,册立魏国牌王谢嘉杭为皇后。皇帝居然要立朝廷重臣为后,简直惊世骇俗,不止魏国举国震惊,就连西凉王和南蛮王都为之喷饭。
干这种前无古人之事,自然是阻力重重。好在当年谢嘉杭风头正劲,连续斩获全国赛和三国会盟个人积分冠军,盛名传遍大江南北,还成为魏国夺冠的大功臣。
韩修无视了所有反对意见,一鼓作气趁势把论功行赏和立后大典一起办了,等卫道士们回过味来已经晚了,谢嘉杭手上套着皇帝陛下亲自打的新戒指,被他摁着头拜完了天地。
事实证明,趁人不注意生米煮成熟饭总是解决难题的最佳捷径,何况韩修这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对天下人悠悠之口根本没在乎过。
堵?
不如疏。干自己想干的事,让天下人随便去说好了。
过了两年,坊间倒传颂起帝后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来,当年的荒诞不经,潜移默化间成了美谈佳话。
谢嘉杭也没想到自己预想中的升职加薪娶十个八个老婆全变成了空想,不仅连异性的小手都没摸到,还奉送一个位高权重高大帅气的男朋友。这条升职之路也走得歪七歪八,前朝后宫两开花。
皇后这个身份他虽然不得不接受,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私下里决不允许其他人喊他“皇后娘娘”,一律让叫“谢大人”。
午后,韩修带着一身湿气走进来。
桔桃自觉地抖干今日的第三把雨伞,和谢嘉杭的那把一起晾在回廊里。
两把伞面合起来是一副完整的工笔葡萄藤,出自殷正期之手,由鲁欣妤和邵斤琦督造,是谢嘉杭韩修新婚第二天送来的贺礼。
这份贺礼在一堆金碧辉煌之间显得简陋至极,谢嘉杭却对韩修说:“以后出门撑情侣伞,别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你男朋友。”
韩修容色淡淡。从此不仅自己用,还勒令谢嘉杭也必须用。
韩修一边脱下外裳,一边跟谢嘉杭提起遣散后宫的事。
谢嘉杭替他把衣服挂好,回头露出古来贤后标准的笑容:“陛下,何必啊?”
韩修俊眉一挑,谢嘉杭继续说:“那么多房子空着没人住迟早要坏掉,让他们住着多好啊,窗明几净有人气。”
他那点心思韩修还能看不出来?
“你想找牌搭子可以直说。”韩修说。
谢嘉杭勾住韩修脖子,在他唇上亲了口:“还是陛下懂我,我看冷宫好不容易修得像五星级宾馆,空着这么多房子也是可惜,干脆把代表队的训练地点设在冷宫,让他们每天进宫来行不行?省得我一大早起床出宫去,不知道少睡了多少个五十分钟。”
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常用的几个现代词汇都加入了韩修的语料库,什么“男朋友”啦,“五星级宾馆”啦,均在其列。
韩修嗔睨了他一眼,心里想早晨能多一会儿耳鬓厮磨倒也不错。脸上不置可否,反手扣住他后脑勺,用力吻过去。
三年间不知做过多少次的事,如今轻车熟路。
衣物散落一地,韩修抬起谢嘉杭的腿,谢嘉杭喘息着突然喊停:“韩修,我……你能不能让我也上一次?”
韩修直接一个挺身,看见谢嘉杭眸光迷离,嘴唇微张,身体一下一下颤抖,才贴近他耳边说:“好啊。”
“真的?!”
谢嘉杭双眼立刻有了焦距,亮晶晶的。
“君无戏言。”韩修心里暗笑,伸手捏捏他的脸,“如果你今天能让朕满意的话。”
“唔……”
谢嘉杭浑然不知自己上的是一艘贼船,大脑被有朝一日能上韩修的诱惑占据,完全听从对方的摆布。
“今天朕想换个新的姿势。”
“嗯……”
“你自己动。”
“唔……”
“叫得浪一点。”
“嗯~啊~韩修~”
韩修强忍住笑,吻吻他的耳垂:“没听清楚,再大声一点。”
……
冷宫伙伴们出宫的出宫,成家的成家,各自忙起各自的事情来,聚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如今只有几个单身的还住在宫里。
杨恭谨和殷正期熬了两年,不知道几次被杨夫人用扁担痛打,打完之后又心疼儿子送来伤药。来来回回,总算得到杨家二老的谅解。
杨恭谨凭借探花身份和在三国会盟中不错的成绩,在翰林院找了个编修的工作,殷正期被皇室聘用为宫廷画师。他们虽然完全可以出宫,但杨恭谨是个怀旧情结很重的人,离开前一夜,他去找谢嘉杭告别。
行李都打好了,可被谢嘉杭拉住手一顿痛陈旧日情谊,他就再不舍得离开。
谢嘉杭满嘴跑火车:“恭谨,住在宫里多好啊,你看你和殷正期都为朝廷供职,上班通勤多方便啊是不是?”
杨恭谨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