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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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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和你认识,关系好到请人到家里吃饭!我们问过邻居,你经常请他们几个来家里吃晚饭,是熟人!”

贺大刀保持缄默。

钟斯年把调查方向转向贺大刀的家人,他的妻子林映秋,和他的儿子贺泉。

而这时,安楠在饭桌上听安季同的吐槽:“证据确凿,凶器菜刀找到了,还是不肯认罪。”

安楠不太明白,“为什么?凶器、指纹、血迹、dna不全是证据吗?”

“就是啊!他不认罪能怎么办?”安季同已经认定那个满脸横肉的贺大刀是凶手,说起来很是气愤,“新闻里不是说了吗?他家暴二十年,喝醉酒和赌输后就打人,老婆和儿子被打得全身是伤,大夏天的还不能露胳膊露腿,很惨的。我只希望钟队早点找到证据送检,判罪。杀人、分尸、家暴,那么多罪加起来,有他受的了!”

打老婆和孩子的渣男就该被人道毁灭!

美工刀听得义愤填膺,“安小楠,你带我去警局,我要好好地问问那把菜刀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安楠:“……”你个美工刀继小李飞刀之后还想当四大神捕吗?

“小美别闹。”

她敢带着刀具进警局,不怕被赶出来吗?

“我哪闹了?!”涉及到刀品的问题,美工刀不再关注自己被叫小美的问题,很坚持,“我们刀具中没有这样的刀!我要问问它把刀品放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安楠无语:“小美,刀具诞生的时候只是普通的器具,把刀具用在什么方面是由主人决定的。”

在厨房听了许久的不锈钢菜刀叹息道:“我们本是为了烹饪而诞生的厨房用具,怎么就被人类用来杀人了呢?”

安楠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能说:“人心难测,我们只能克制自己要求自己不去作恶,至于别人怎么样,只能用道德约束,用法律惩戒。”

水果刀:“楠楠,你不能带我们进去,或许可以趁没人的时候去问问那把菜刀。”

美工刀:“对啊,安小楠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好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文盲想拽两句,话到嘴边卡了壳。

不锈钢菜刀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安楠很惆怅,她家的三把刀太有正义感了,不像法医家的刀,而像警察家的刀。

安季同听不懂刀具在说什么,眼见对话告一段落的样子,问道:“楠楠,你们在谈什么?”

安楠转述道具们的要求,并且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能做就做,可问题是证物室不是那么好进的,还要避开别人的耳目进行对话。其他刀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好说话,肯定需要一些时间。”

可她偷偷摸摸地进去,哪来的时间好好地和证物谈话?

安季同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觉得挺有道理,你要是能和证物对话,说不定还能抓住凶手的关键证据指控他,让他没办法脱罪。”

美工刀起哄:“安小楠你快去!记得问问那把给刀具界丢脸的菜刀是不是忘记刀品了!要教导他改过向善,日后好好做刀!”

安楠没敢告诉美工刀,那菜刀变成凶器后,要当证物提交法庭,日后要作为证物封存的。

成了凶器的刀具,不会再有被人正常使用的一天了。

安季同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带着女儿绕过众多警察,去证物室看证物。

而且,那把菜刀很有可能并没有放在证物室,而是在钟斯年身边。

难度有点大。

安楠劝他:“爸爸,你是法医我是学生,还是安分点让钟队自己查吧。”

“不行!”安季同很严肃地拒绝女儿,“其他案子不说,这件案子一定要早点出个结果。我绝不容许家暴孩子的渣男死拖着不进法庭不宣判!”

安楠:“……好吧。”你高兴就好。

很快有了机会。

安季同思考过后,来了记直球,直接问钟斯年借证物,理由是:想再检查检查刀具,和几个死者的伤口做做对比,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第 10 章

这天,钟斯年准备再次提审贺大刀。

安季同调开两个助手,带着被借过来的证物和安楠进了停尸房,“宝贝,只有这个地方最安全,你忍忍,问完我们就出去。你问吧,我去门口给你守着。”

安楠隔着证物袋握住刀尖上缺了个口的大菜刀,犹豫要怎么和陌生刀具开启话题。

不锈钢菜刀和水果刀在有记忆以前就很熟悉,叔叔姨姨地喊得很亲近。自来熟的美工刀是上学后在文具店里挑的唯一一个不说话的,虽然买回来才知道那时候他是不屑和其他刀一起品评小萝卜头。

三把刀都不需要她想怎么沟通的问题。

不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被盯了许久的大菜刀害羞地表示:“啊呀,小姑娘不知羞,怎么能盯着人家帅小伙呢?帅小伙没穿衣服,乖,别盯了呀。”

安楠:“……”刀具都很有个性啊。

“缺了门牙的帅小伙吗?”

缺了门牙的帅小伙:“……”

“小姑娘怎么说话呢!帅小伙缺了门牙也是帅的,而且我怎么缺门牙了?不允许我缺的是头发吗?”

安楠:“……”

“那是秃头的帅小伙吗?”

秃头的帅小伙:“……”

“嘿,小姑娘你说话太不中听了!我要好好教教你做……”说到一半,大菜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和一个说话不中听的小姑娘正常地谈话,卡壳三秒顿时土拔鼠尖叫,“啊啊啊啊救命啊这里有听懂刀说话的人类啊啊啊啊……”

安楠丢下大菜刀捂住了耳朵,安季同心脏一跳,紧张地跑过来,“楠楠怎么了?是头疼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安楠那一丢,大菜刀短促地“啊”了一声,不再尖叫了。

“小姑娘有病就治,有病就吃药啊。”

安楠冲大菜刀翻白眼,对担忧的安季同摇了摇头,“爸爸我没事,是这把大菜刀太大惊小怪了,听见我能和刀说话尖叫得我脑袋疼,不用去医院的。”

安季同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恶狠狠地瞪着大菜刀放狠话:“警告你不许欺负我女儿,否则让你天天在这里和死人待着!”

大菜刀:“……”

现在的人类好凶残啊,仗着听不到刀说话,随便放狠话。关键是还很有效,他可讨厌死人了。

“小姑娘,抱歉呀,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兴奋了,从来没遇见过能和我说话的人类。”

“没事。”大菜刀认错态度良好,安楠也不会抓着不放,“我叫安楠,想问你几个问题。”

大菜刀:“你问吧。”

安楠:“你的主人就是用你来分尸的吗?”

说到这个,大菜刀呕了两声,“抱歉,原谅我不喜欢死尸还被迫参与分尸的痛苦。”

为自己诉苦两句,继续说道:“是的,那人很变态,用我切菜片鱼,还用我分尸,真的超恶心了!”

安楠又问:“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分尸吗?”

大菜刀:“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平常就待在厨房里,不是要用我分尸,我是不可能自己走出厨房的。”说到这,又呕了一声,“啊,人类真的太糟糕了,好好的菜刀不用来切菜!”

安楠自动把自己摈弃在糟糕的人类范畴外,她可是每天好好地把刀具用在正确的范围内,用完还冲洗擦干净的人。

“你知道有什么证据能够指证你的主人吗?”

让刀具出卖自己的主人不太好,相当于背叛了。安楠补充了一句:“你的主人已经是杀人犯了,还是情节很严重的连环杀人分尸案的犯人,为了伟大的刀具界,你不能包庇他,而应该站出来指证他。”

安季同听得肃然起敬,女儿居然有这么高的觉悟,真的是没想到啊!

大菜刀也没想到,“你分明和那些滥用刀具的人类是一伙的,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吗?”

安楠:“……”是小美的思想觉悟高,天天喊着我们刀具界怎么样怎么样的。

想想小美是她在众多美工刀里特意挑选出来的,她毫不心虚地接受了,接连甩出几句好话:“刀具天生善良,不好的是使用道具的人类,你要为自己正名。”

大菜刀惭愧不已,他对刀具界的觉悟竟然还没有一个人类高。

“要我证明主人杀人分尸是可以,可是别人听不到我说话啊。”

安楠:“谈谈证据,比如他有没有搜集被他杀掉的八个人的东西,比如他把那八个人的衣服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部丢到哪里去了,比如他杀人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之类……这些你知道吗?”

大菜刀沉吟一会儿,边回忆边说,“主人是在养猪场分尸的,那里臭烘烘的没什么人去,他又是凌晨去的,我没看到听到有别的人。至于东西……他把那些人脱光后分尸,塞进黑色塑料袋里,东西是全部塞进一个袋子里了,他没带着我,所以我不知道他放到哪去了。”

“但是回家的时候他没有带东西,要么是烧掉了,要么还在养猪场哪里藏着呢。”

想到臭烘烘的猪和被迫分尸的事,大菜刀又呕了好几声,“啧,人类真的好恶心啊,要吃那么臭那么傻的猪,还要在养猪场杀人,真的很没品位啊。”

安楠:“……”一把刀和人类谈品位,嗯,很有趣了,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菜刀:“……”

这么一说,察觉自己竟然没说什么有用内容的大菜刀十分惊恐,他要给刀具界丢脸了!

“等等等等!”

大菜刀相信自己再回忆回忆,肯定能回忆起有用的内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件事,“主人杀人的时候说了句‘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你是,他也是’,有用吗?”

“当然!”原来是报仇啊。

安楠又问,“你知道那些人和你的主人有什么仇怨吗?”

“啊?仇怨?”大菜刀懵了,“没发现啊,那些人还会来家里吃饭看片呢,什么仇怨啊?”

安楠不懂这是什么操作,把仇人请到家里来吃饭看片,然后再杀吗?

“那吃饭杀人是同一天……”

“嘘!”安季同急忙出声。

安楠会意地闭上嘴,大菜刀也没说话,安静的环境下能清晰地听到走廊那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很稳,每一步的间隔差不多。

安季同拿起大菜刀,对安楠使了个眼色,拉开停尸房的门,对面走来的人正是钟斯年。

“钟队,你怎么来停尸房了?”

☆、第 11 章

钟斯年意外地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停尸房的人,面露惊诧,“老安,你怎么把她带到这来了?”

安季同哈哈一笑,撒了个谎,“我在宁市当了二十年法医,没碰过几次尸体呢,让她过来看看父亲的工作嘛。”

钟斯年:“……”什么鬼?

他没想太多,实在是不知道就停了一具没人认领的流浪汉尸体的停尸房能干什么,“有新的发现吗?”

安季同:“!”

糟糕,查是查到了,来不及串供啊!

这一点,安楠也很着急。

她想提供点消息,可是怎么在钟斯年眼皮子底下串供还不被发现是个大问题。

不说又不行,现在说没新的发现,迟点怎么给?

钟斯年觉出不对来,眯着眼在fù_nǚ俩之间徘徊,忽然出声:“说吧,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fù_nǚ俩全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在修习过心理学的他面前如同两张白纸,一眼就能看透。

“没什么。”安季同反手拉上停尸房的门,“就是随便过来看看,看看。”

那傻乎乎的笑,一看就是有问题。

安楠镇定些,“其实是发觉了一点事,但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不好说。”

钟斯年:“不管有没有证据和道理,发现什么就说,会不会采用是我这边的问题。”

安楠就等他的话呢,挑着能说的说了,“这八起案件的出发点是报复,报复八人过去所做过的事。”

钟斯年有同样的猜测,不由追问:“什么事?”

“……我要是能从新闻发布的内容里看出那么多信息,钟队你得叫我神探安楠了。”

钟斯年噎了一下,他们全队找不出头绪来,可能从外行人的角度能看出新的发现来。

“我们调查到的资料里,八个死者生前全部去过嫌疑人家里。据邻居所说,他们和嫌疑人的关系不错,会经常到家里吃饭。”

大菜刀不甘寂寞地显示存在感:“对啊对啊,那些人来过家里好几次的。”

刚刚和大菜刀的谈话就是停在了这里,安楠仗着除了她没人能听到大菜刀的声音,直接问:“早饭午饭晚饭?”

大菜刀:“晚饭。”

钟斯年:“晚饭。”

安楠又问:“频率怎么样,吃饭和杀人是同一天吗?”

大菜刀:“没数过,次数比较多,不是同一天。”

钟斯年:“有多有少,多的一个月四五次,少的一个月一两次,不是同一天。”

“等等。”安楠皱眉,“八个人全部加起来,一个月去嫌疑人家里吃饭多少次?”

钟斯年一愣,这是他没想到的,果然是新的发现!

“你跟我来!”

安季同把证物大菜刀还给钟斯年,和安楠挥手作别,他是法医,没必要继续参与下去。

何况,钟队没叫他。

安楠跟了上去,钟斯年身高腿长,步子又大,走得极快,安楠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钟斯年进了办公室就喊:“尉迟,做个统计,把受害者去贺大刀家里的次数全部统计出来。”

“好嘞!”尉迟舒十指翻飞,做起表格。

贺大刀。

安楠记住了这个名字。

米瑗看到安楠跟在钟斯年的身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钟队,无关人士来这好吗?”

“她暂时有关。”钟斯年回了句,不再理她。

文沙笑了笑,对安楠说:“我看到你了。”

安楠:“?”

文沙:“《福尔摩斯》里你的排名在很前面呀,柯南是你吧?”没说两句,他就出卖了自己的帮手,“尉迟哥查到的。”

尉迟舒两手一抖,数据出现错误,重新输入。

安楠冷飕飕地盯着尉迟舒的背影,哼唧:“有些人仗着技术好一点就随便欺负人。”

尉迟舒决定下次再不帮文沙那小子的忙了!

文沙:“是我好奇,拜托尉迟哥帮我查的,我也告诉你我的id好了,我是阿加莎·文。我是柯南·道尔和福尔摩斯的粉丝,但是因为要取和自己的名字相关的id,就取了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名字。”

安楠没在她的排名前见到这个id,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在米瑗的飞甩眼刀耐心告罄前,尉迟舒统计好了表格。

他速度快,统计了最近三个月内的,把每个人的名字塞进日历式的表格内。

安楠看了一眼,心里一个咯噔,“这不是……”

钟斯年:“什么?”

安楠觉得自己的猜测离谱得可怕,可是一个月空七天连续三个月空日子相近的七天什么的实在太丧心病狂。

“你,能查查他们家购买卫生巾的频率吗?”

尉迟舒的脸都要绿了,堂堂大男人查嫌疑人妻子买卫生巾的频率,是不是太变态了点?

“钟队?”

钟斯年:“查!”

尉迟舒黑着脸查,好在贺家的大多生活用品是网购物的,能够查得到。

这也就导致一个问题:卫生巾是一次性大量且提前购买的,推算不出贺大刀妻子来例假的日子。

安楠求救地看向钟斯年,这下轮到钟斯年的脸黑了,“你有多少把握?”

安楠很光棍地表示:“没有把握。”

钟斯年看向文沙:“柯南在《福尔摩斯》排名第几?”

文沙不顾安楠快抽了的眼睛,乖巧地回答:“国内第六,世界第四十九。”

“呵,没有把握。”钟斯年冷笑。

安楠:“……”

烦躁地揉乱一头短毛,“行吧,你去问问,我的猜测很离谱,但是直觉告诉我,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不管贺大刀是什么反应,只要他对这个问题做出反应,就是对了。”

钟斯年黑了脸,随便一指徐兴贤:“兴贤,你去,问问贺大刀他老婆……”顿了顿,他脸色极黑地吐出一串,“每个月例假什么时候来。”

众人:“……”死一般的寂静。

徐兴贤要石化了。

不能队里他破案找证据最积极,就把这种事丢给他吧?

他向好基友尉迟舒投去“救命”的视线,被尉迟舒无视了,文沙红着脸脑袋要垂到胸口去,也指望不上。

徐兴贤的心哇凉哇凉的。

好半晌,米瑗从安楠身上收回打量的眼神,“我去吧。”

尉迟舒拉高音量,外放声音,众人从显示屏上观察审讯室的反应。

米瑗进去后,贺大刀没什么反应,他习惯保持沉默。

没有一点预兆,米瑗突地问了句:“贺大刀,你老婆每个月例假什么时候来?”

贺大刀倏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知道!”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他慌忙补救一句:“大男人记什么日子!”

安楠的心凉了,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

钟斯年:“说说吧。”

☆、第 12 章

安楠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人性,为贺大刀可怜的妻子。

“那份表格做出的统计每个月有七天左右的时间是空白的,连续三个月日子差距不超过一两天,这和女人的例假频率有关。结合八起连环分尸案的起因是报复,我觉得凶手是在向这些男人报复。”

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可是其他人都懂了。

“贺大刀找人来睡他老婆,再仇恨人把人杀了?”尉迟舒只觉得不可思议,更无法理解,“这说不通啊。”

“我说的是凶手,没说是贺大刀。期待一个家暴男良心发现,你的智……”安楠咳嗽一声,把自己说顺口的怼吞了回去。

钟斯年看了安楠一眼,“我去审。”

贺大刀保持沉默和抵死不认的理由有了:他身上不清白,所以不能说。

正式的审讯需要两名以上的警察,钟斯年和米瑗一起。

尉迟舒叉掉审讯室的小屏幕,关掉声音,不再外放画面和声音。

半小时后,贺大刀招供。

钟斯年冷着脸回来,米瑗气红了脸,回来就摔了记录:“人渣!居然为了赌,逼迫他老婆卖……卖的对象还是他自己在外面物色的,简直不可理喻!”

办公室一片沉默,被贺大刀无底限的无耻和行为惊呆。

尉迟舒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一是无法理解贺大刀的行为,二是安楠猜对了。

他好奇地问安楠:“你怎么会猜得那么离谱?”

男人最恨的不外乎绿帽子,他们怎么敢想贺大刀会主动把男人往家里引,让那些人去睡他老婆!

安楠也是不敢猜的,不是那么巧合的话。

“请人来家里吃饭,哪有那么高的频率,而且天天吃晚饭,不带午饭的。”

何况还有大菜刀的那句“吃饭看片”,那些声音落在大菜刀的耳朵里以为是两个男人凑在一起猥琐地看片,却不知隔着一堵墙的那边是真实上演的片子。

人性,是刀难以猜到的。

大菜刀沉默了许久,好半天才问:“安楠,你说的是真的吗?”

问出后好一会儿没得到回答,他知道安楠不可能在其他不知情人的面前和他对话,沮丧极了。

“我以为家里就是家暴,虐待孩子,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人类真的好糟糕啊,怎么能这么做呢?”

是啊,贺大刀怎么能这么做呢?

安楠很想问,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发下的誓言呢?喂了猪吗?

她还想问贺大刀的妻子,常年遭遇如此非人的虐待,她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在那个家里一待就是二十多年。难道她自己被打,看到自己生下的孩子被打,能够一直无动于衷吗?

或许,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钟斯年抽出一支烟来,打火机要点的时候瞥见办公室里那个疑似未成年的孩子,碰了碰烟头,没有点。

……哦,对,她读大学,成年了。

“贺大刀还是不承认杀人分尸的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老婆也有嫌疑。兴贤、米瑗,你们一组负责监视他老婆,文沙,你跟我来,我们一组去监视他儿子。”

三人:“是!”

安楠自认没她什么事,就要离开。

“等等!”钟斯年叫住她,“安楠,按规定,我们不能对外人透露案子的细节,这是纪律。”

安楠很自觉地表示:“放心,我不会说的,对我爸也是。”

钟斯年却说:“不是这个问题。”

安楠:“?”

当着一众正式编制的警察们的面,钟斯年很认真地询问:“以你的智商,和对案子的敏锐程度,以后要不要从事这一行业?当然,离毕业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不用急着决定,可以慢慢思考。”

“不,我的梦想是全息网游!”不用思考,安楠严词拒绝。

钟斯年:“……”全、全息?那不是只在科幻电影和里存在的东西吗?

他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好。行吧,年轻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不管难度有多大,总是奋斗的目标。

“很伟大的梦想。”他道。

文沙欲言又止,他真的觉得能挤进世界前五十的安楠比他更适合当警察,可惜对方志不在此。

安楠溜得很快。

继尉迟舒之后,钟斯年又妄图把她从全息网游的梦想道路上拽走,她要远离刑警大队那些专注挖墙脚的人!

**

宁市很宁静,没有失踪,没有绑架,没有非自然死亡,没有尸检,没有加班。

安楠和高赞练习网球,玩玩游戏学学编程,还能从高赞那学到点新东西,满足得很。

安季同正常上下班,安楠不用再每天一日两餐地往刑警大队送,见到那两个想挖她墙脚的警察,和那个用“别想挖我墙脚!”眼神瞅她的女警察,日子非常舒服。

相比而言,刑警大队这些人的日子就不是很舒服了。

嫌疑人被抓,那么多证据摆在面前,贺大刀就是不招。

24小时监控之下,贺大刀的妻子和儿子因为贺大刀的事,极少出门与人交际,日常生活所需全部网购,没有可疑的地方。

警方不做出相应表态,媒体和网民追着不放,舆论越来越倾向于谴责没用的警察,把事情没有进展的锅丢在警察身上。

局长米礼施压,命令钟斯年三天内必须破案。

破不了案,队长的位置就得换人来当。

☆、第 13 章

压力一下来,办公室的气氛就变了。

米瑗没听到当面指责的声音,但就是能察觉到其他人偷窥她的视线,其中夹杂着“还是局长的女儿呢真没用”“女人就是不适合当警察”“果然是个花瓶只能看看”“局长不是要挤下钟队让自己的女儿上位吧”等意思。

米瑗想说她不知道爸爸怎么会那么说,想说她从没想过当队长,可是谁会相信她呢?

她是局长的女儿,是她喜欢钟斯年央求爸爸帮忙塞进来的,来之前就知道会遭遇什么。

所以,现在的一切只能算自作自受。

必须受!

米瑗红了眼眶,忍住委屈,默不作声地走出办公室,前往局长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里坐着副局长郝山,两人正在商谈什么。

米瑗没料到里面有人,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见到郝山在里面,神色尴尬。

“没规矩!”米礼瞪了她一眼,歉意地对郝山说,“对不住啊。”

郝山笑笑,“孩子嘛。”

知道fù_nǚ俩有事要谈,他撤得很快,“那我先回去。”

郝山走后,米礼无奈地敲米瑗的头,“你啊,我是你爸,还是你上司,家里怎么样我不说你,在局里你得注意点。”

“抱歉。”米瑗低下了头。

她被委屈和愤怒冲昏头脑,没想太多就过来了,确实做得不对。

米礼脸色稍缓,认知到错误就好。

“说吧,找我什么事?”

米瑗:“爸,为什么给钟队下三天的要求?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真的找不到线索。”

外人不知道情况,米礼是局长,关注着宁市二十年不出的命案,能不知道吗?

米礼确实知道,但是……“瑗瑗,不是你喜欢钟斯年,我故意苛待他,而是这件事拖了半个多月,七月都快过去,确实拖得太久了。我们是吃公粮吃税收的警察,本职是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必须给人民一个交代。”

“你要给交代,就把钟队推出去吗?”米瑗气得口不择言,“别的省市一桩案子查不出来拖到追诉年限过的都有,为什么宁市二十年出一起案件就要我们自己负责?”

米礼倏地起身,沉下脸色,“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米礼是个慈父,女儿要什么给什么,女儿想离喜欢的人近一点,他咬咬牙把女儿塞了进来。

可是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再不能忍,再溺爱下去,他的女儿不是娇养,而是废养了!

“米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警察局三个字怎么写你知道吗?警察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拿着国家的权,人民的钱,你跟我说破不了案不用负责?脑子呢?!”

米瑗噤声,不敢回应。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生气的样子。

米礼冷下心肠,“出去!好好想想作为一个警察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末了,米瑗真要出门前,他又提醒了一句,“你瞧瞧钟斯年现在在做什么,喜欢人家就多学学!”

米礼本想说“顶着三天压力的钟斯年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为他打抱不平?”,想想这话说过之后fù_nǚ俩可能闹僵,只能换种说法。

他是定下三天的时限了没错,可是钟斯年不曾抱怨过,因为钟斯年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失职,得尽快结案。

米瑗离开局长办公室,又不愿回办公室见同事异样的眼光,兜兜转转竟然到了她不来的技术科。

技术科没有熟悉的人可以谈心事,米瑗扭头离开,忽然听到了声音。

“对啊,案子还没破呢。”走廊那头的窗户边有人在打电话。

米瑗的脚步迈不出去,竖起耳朵继续听。

“局长应该是顶不住舆论的压力了,给钟队下了三天破案的时限,破不了案就得撤职。楠楠,你看看能不能再帮个忙呗。”

楠楠?

米瑗回想了一下,男人的声音像是技术科那位叫老安的法医,那么楠楠就是……安楠?

“对啊,钟队人好又正义,出分尸案前宁市最大的案子就是盗窃了,他办得又快又好,基本把偷窃的款项全部追回来还给人家了。这么好的队长,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撤职嘛。楠楠,再帮个忙啦。”

眼看没人,安季同使出终极绝招:撒娇!

安楠果然承受不住,捂着嘴笑了半天,道:“那这样,你跟钟队说说看,让他去查查养猪场,最好看看有没有比较可疑的地方。”

“养猪场?”安季同问,“那里可疑吗?”

“难道不可疑吗?”安楠压低声音,“那可是分尸现场,找到尸体的现场只有尸体没有遗留的物品,那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养猪场不该是最可疑的吗?”

“是很可疑!”安季同听得很有道理,米瑗听不到安楠那边在说什么,急得跺脚。

这一跺脚,安静的走廊响起了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安季同立即警觉,“谁!”

偷听被人发现,还是自己没忍住发出的声音,米瑗尴尬不已,“是我。”

“楠楠,这边有事先不说了。”安季同挂了电话,还在感叹自己警惕心太低,回想一下刚刚的对话,幸好没有涉及到“能听到刀说话”“大菜刀说了什么”等字眼。

以后在外面聊天要更注意才行。

“米警官怎么会来技术科?”

米瑗:“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

在三天必须破案的压力下?

骗鬼呢!

安季同不信。

不过米瑗既然来了,省得他再过去一趟找钟斯年,“那麻烦米警官给钟队带句话,就说养猪场比较可疑,最好再搜搜看有没有受害者的遗物。”

☆、第 14 章

“发现受害者的血迹后,警方搜过一遍。”米瑗觉得期望安楠这个外行人能有什么发现的自己真的太傻了,“没有发现。”

安季同:“是怎么个搜法?普通地搜,还是掘地三尺地搜?是随便搜搜,还是一寸一寸地翻?”

米瑗:“……”

说不出“不知道”三个字。

她脸上的表情和沉默足以告诉安季同答案,摇摇头离开了。

米瑗的脸火辣辣的,说不准其中有多少是因为父亲的指责,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失职。

她失落地回到办公室,只觉每一个同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全都在说“败家犬”“没用”“花瓶”,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支撑她走到钟斯年面前,“钟队,不如再搜一遍养猪场吧,我觉得那里肯定有什么是我们忽略了的。”

等等,她在说什么?

那是安楠提出来的,不是她。

钟斯年正在从头翻阅案卷资料,查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口,或者是被他们忽略了的东西。

听米瑗提出来,愣了愣。

尉迟舒下意识地说了句:“那里不是查过,什么都没有吗?”

这是米瑗用来否决安季同的理由,轮到自己身上,她没法把安季同的话照搬过来使用,那是对所有进行搜查工作的警察的质疑,会使她成为公敌。

可她说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结结巴巴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地说:“既、既然没头绪,不如再、再查一遍。”

养猪场有多大有多臭,没去过现场的米瑗不知道,真要再查一遍,绝对是一件大工程。

说出口的瞬间,她察觉到同事们投射过来的“嫌弃”,嫌弃她随随便便出口,嫌弃她顶着局长女儿的身份不干太多事,嫌弃她毫无理由的重复作业。

尽管,警察查案就是不断地重复一些枯燥的查探走访等极为费时的工作。

钟斯年看着资料里“没有在养猪场搜到其他东西”的字眼,陷入沉思。

时间不多了,他是不是真的要把队里的大多警力与时间放在这个可能没结果的事情上,这需要他的判断。判断一旦下了,没出结果,就是他的责任。

沉默越来越久,其实不到十秒,米瑗却觉得过了十分钟之久,再受不住同事们的无声“谴责”,憋红了脸喊:“是安楠说的!”

话出口后,她紧绷的神经断了。

钟斯年一愣,“安楠?她怎么会和你说?”

米瑗捏紧了拳头,声音很轻,“刚刚在外面遇到了老安,他让我转达的。”

是安楠啊。

钟斯年垂眸思索。

文沙鼓起勇气提议道:“安楠很厉害的,她有这个提议肯定有她的考虑和根据,其他人没空的话,我去吧!”

新人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简称打杂,所以这样的事他没有一点压力与不满。

尉迟舒摸摸下巴,“安楠啊,她上次猜得那么准,这次不会也猜对吧?”

养猪场那边没有监控,他这个技术宅只能咬牙切齿了,“啧,不装监控真的不怕猪被偷!”

钟斯年下定决心:“走,再去查一遍!”

合上资料,拿起车钥匙往外走的同时,钟斯年对尉迟舒喊:“尉迟,把安楠的联系方式发我。”

“收到!”尉迟舒哒哒两下,“钟队,搞定。”

“尉迟和小刘看家,其他人,出发!”

“是!”

米瑗跟随众人坐上警车,修剪好的精致指甲戳在掌心落下一个个白痕,昭示着她的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她堂堂警察局局长的女儿,正式编制的警察竟然还比不过法医的女儿,一个外行人!

徐兴贤开车,钟斯年在副驾驶座上拨打安楠的电话。

此时的安楠,结束和安季同的通话没多久,正和高赞对打呢,又来了电话。

她抱歉地喊了暂停,拿手机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来电不曾显示是推销或者中介,她犹豫着按下接听,“你好?”

“是我。”钟斯年的声音很有辨识性,安楠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钟队找我有事吗?”

“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分析觉得养猪场有问题的。”

“女人的直觉。”回答超级光棍。

喝水的高赞呛了一口,擦擦湿润的嘴角没好意思反驳她。

嗯,19岁的女孩直觉。

钟斯年:“……”无言以对。

“真的搜到东西,破案后我请你吃饭。”

“那我等着了。”安楠并不客气,忽地沉了语调,“钟队,请注意离分尸现场有段距离的位置。”

为什么?

钟斯年想问,没有问,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即使问了还是只能得到个“直觉”的答案。

“嗯。”

挂了电话,安楠为号码设好备注,补充水分。

高赞问:“需要休息一会儿吗?你好像有事要忙的样子。”

“没事,忙完了。”安楠摇头,“网球才刚刚开始学,想要拿第一还得多多练习。学长累吗?累的话,休息一下。”

“不累。”高赞拿起球拍,两人重新上场练习对打和技巧。

安楠打羽毛球多年,有一定的体力和运动基础,转换成网球后不会像初学者那样困难,就是网球和球拍的质量与羽毛球相比重了不少,这才要多多练习争取尽快适应两种球类运动的不同带来的差异和改变。

一个小时后,安楠的电话又响了。

好在这回是休息途中,不然脸真疼。

钟斯年沉稳的声线里带着兴奋与激动,“找到了,那八个人的遗物!”

安楠也挺高兴,“挺好的,哪里找到的?”

说到这,钟斯年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猪的粪便堆里。”

话音一落,安楠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呕吐声,大概是这位仁兄亲手翻找的,也是很勇敢了。

“钟队,我觉得这顿饭你可以请那位勇士。”

钟斯年拍拍快把胆汁呕出来的徐兴贤,“请请请,案子破了都请。”

没聊两句,电话挂了。

安楠觉得案子很快要有新的进展。

进展有了,并且十分轰动。

宁市新闻头条放送:《八起连环分尸案的凶手竟然是她!》

☆、第 15 章

在养猪场找到八个受害者遗物的这天,在贺大刀无言反驳的这天,贺大刀的妻子林映秋于晚上九点多留下一封遗书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遗书中承认八个受害者全是她杀的。

是她不满于那些男人把她当成妓/女的行为,是她不满于丈夫的长期家暴产生了怨恨,所以杀人分尸后把罪名嫁祸给他。八起案件是提前计划好了的,杀人计划在她的小本子里写得很详细,过程一致,没有太大区别。

八个受害者的遗物已经被找到了,迟早能从上面找到她的指纹。她做下的事情暴露了,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安季同被电话召唤出去,安楠看着急速发表出来的新闻头条,惊呆了。

事情出现了巨大的反转。

被抓多天的嫌疑人是清白的,被排除在嫌疑之外的嫌疑人的妻子才是真正的犯人,且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自杀,还为此闹上了头条……警方恐怕要被媒体与舆论淹没了。

可怜的钟队,哪怕三天内解决了案件,他的队长位置很可能还是保不住。

美工刀看不懂这波操作:“安小楠,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凶手,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这正是安楠不解的。

她原以为贺大刀的妻子遭受二十多年的家暴和非人对待,没有带着同样受到虐待的孩子离开这个家,是因为她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对施虐者贺大刀产生了病态的依赖。

可从遗书的内容和据说提前设定好的杀人计划来看,又不像。

“如果她真的是畏罪自杀的话……”

此时,还在现场的钟斯年捏着手机,脸色极黑地看着郝淑贞:“为什么!”

为什么记者的速度在他们警察之上?

为什么记者的报道在死者自杀后的短短半小时内就发表了?

为什么郝淑贞的新闻报道发出来了人还留在现场?

钟斯年有太多疑问要问,这几起连环分尸案谜团重重,仿佛所有摆到桌面上的可信证据全部不可信,带着不知能否采用的问号。

他很怀疑报道是早就写好的,郝淑贞提前收到消息就等着事件发生后好第一时间报道出去。

面对钟斯年的怀疑眼神,郝淑贞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钟队,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查查背后的隐情吧。”

钟斯年眼眸一眯:“你什么意思?”

郝淑贞唇角微勾,面上带着几分得意,“我可是接到死者电话赶来的,否则怎么可能抢在警方之前把遗书内容曝光?”

前几次,尽管她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去现场,还是不如警察的速度快,没办法拍到现场的照片,将最真实的真相呈现给大众。

这一次,可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尽管,除了速度,她知道的案件内情并不多。

“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警方办案带来多大的麻烦。”钟斯年厌恶这群像苍蝇一样盯着新闻的记者,眼里只有头条和奖金,完全不顾新闻报道之后产生的影响。

在京市是,在宁市还是。

郝淑贞眨眨眼,没说什么。

沉默间,安季同赶到现场,和钟斯年一起进了警戒线里面,去查看尸体。

大致检查过后,安季同不拽法医术语,直接用大家都听得懂的语言说:“是摔死,具体的血液成分分析还要带回去再做详细检查。”

这是要确保血液里没有什么容易引起幻觉的致幻成分,如毒/品之类。

钟斯年明白。

徐兴贤检查完死者跳楼的地点,下来后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异常,这里是老楼房,居民们在自己家里的阳台上晒衣服晒被子,不用特地跑到顶楼去,所以顶楼干干净净的只有死者的脚印,一双拖鞋,没有其他人的痕迹,没有挣扎和失足的痕迹。”

钟斯年看着放进证物袋的遗书和写了杀人计划的小本子,狠狠皱眉。

遗书是死者捏在手上的,有一部分被血迹沾染看不出来,大部分字体清晰,看得很清楚。

而且,还有郝淑贞第一时间拍摄到的多角度照片,能够拼凑出最完整的内容。

写了杀人计划的小本子倒是干净得很,字字清晰,是鉴定科的同事从楼上找到的。

安季同看了眼,惊呼:“好漂亮的字。”

可不是?

都说字如其人,死者的字如大家闺秀般端正娟秀,实在看不出会是卖猪肉大户贺大刀那样一个上小学不到一年就辍学的男人的妻子。

钟斯年给尉迟舒打电话:“尉迟,好好查查这个林映秋。”

尉迟舒:“是!”

钟斯年环视一圈,忽然问:“死者的儿子呢?”

文沙指了指这幢楼唯一暗了的房间,面露不忍,“他看过死者的遗体和遗书后,关在房间里,没有再下来。”

小区内发生自杀案件,不光这一幢楼,远的楼层居民全部围聚过来看热闹。

唯一暗了的房间,不太寻常,又似在情理之中。

钟斯年:“有哭吗?”

文沙:“没有。”

“我去看看。”

钟斯年把两个证物袋交给文沙,“尽快让笔迹专家做鉴定,看是否是同一人所写。”

文沙:“是。”

贺家的房子南北朝向,客厅朝北,两个卧室朝南,大的房间和客厅里有不少鉴定科的同事在搜寻,小的那个是贺泉的房间,房门开着,一片黑暗。

钟斯年站在门外往里面看,只能看到一个瘦弱的佝偻的背影缩在窗边,弱小、无助。

“贺泉,能谈谈吗?”

身影一动不动,不曾说过一句,却用肢体表达无言的拒绝。

刚刚失去母亲的他,需要足够的时间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

钟斯年没有强硬地要贺泉出来谈话,决定等明天贺泉接受母亲自杀过世的事,心情稍微好点了再谈。

☆、第 16 章

尉迟舒连夜查到林映秋的过去。

林映秋原名林梦,正是安楠提起过的那个二十年前宁大被强/奸的女大学生,也是宁大自那以后加强防范告诫所有女学生注意出门出行安全的原因。

那件事之后,她退学回老家,不久后回到宁市与贺大刀结婚,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生下儿子贺泉。

其他的没什么特殊,除了不爱出门交际,这点只能算个人性格和历史遗留问题。

经过笔迹专家的鉴定,遗书和小本子里的杀人计划同属一人笔迹。

小本子纸张泛黄,有些年头,可见杀人计划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筹划多年,符合林映秋遗书里的说法。

小本子上除了林映秋,还有贺泉的指纹,指纹鉴定不出时间的久远程度,可能是因为小本子放在还算容易被找到的地方,才会被贺泉碰到。

外界有人承认罪行,且证据充足,无辜的贺大刀就得被放出来。

哪怕他身上背负着“家暴”“逼迫妻子卖/yín”的罪名,能够审判他的是法律,需要经过法院的宣判程序。

而这些,需要时间。

第二天一早,蓬头垢面的贺大刀被放了出来。

回到家,他一脚踹开贺泉的房门,吼道:“小兔崽子起来!给老子做饭!”

贺泉默不作声地起身,他在窗户边坐了整整一晚上没合眼,浑身僵硬,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令他全身发麻,麻痹的感觉和流动缓慢的血液让他的动作看上去显得慢了一些。

贺大刀不耐地上前就是一脚,把贺泉踹到墙上,背部的骨骼撞到坚硬的墙壁上发出“咔咔”的响声,贺泉面色惨白,浑身剧痛,趴在地上起不来。

“装什么死,起来!”

贺大刀一脚踩在贺泉背上,用力碾了两脚,见贺泉是真的爬不起来,吐了口唾沫,“晦气!早知道那婊/子要死,多叫几个人来艹她,还能赚两笔。这下好了,钱没得赚了。”

贺大刀边说边往门外走去,在警局待了好些天,他要好好洗个澡。

“等我洗完澡出来,你必须把早饭做好,不然老子打死你!”话说到一半,他回头看到贺泉纤细的身影,猥琐且恶劣地笑,“现在喜欢大学生和喜欢男人的都很多,养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给老子挣钱了。”

在那之前,贺大刀急着洗掉晦气,匆匆进了浴室。

因此,贺大刀没有看到地上趴着的贺泉动了动,忍着全身的疼痛感和胃里的饥饿感,艰难地爬起身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板白色的药,一颗颗抠出来攒在手心。

少年的眼神触及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张照片时变得平静又温柔,很低很轻地说:“我大概没法听你的了,对不起。”

一声“妈妈”,含在唇里,喊在心底,轻不可闻。

一如过去的十四年,贺泉钻进厨房,为一家人做饭。

他是父母口中没用的东西,所以六岁开始要做个有用的人,打扫卫生,洗衣晾晒,做菜烧饭,喂猪扫粪,做得不好会惹来一顿暴揍。

小时候,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得不到父母的喜欢,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做事想要讨好他们,长大后他偶然听到父母争吵,终于明白了。

他是强/奸犯的儿子,不是贺大刀的儿子,所以喜当爹的贺大刀不喜欢他,亲生母亲厌恶他——谁让他是她被强/奸后生下来的孩子呢,他的出生代表她的不幸,他的存在代表她的噩梦。

贺泉懂了。

他认识到自己的出生是不被祝福不被期待的,认识到自己不应该来到世界上给母亲增加痛苦,于是他逆来顺受地过着非打即骂的生活,从不反抗,父母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人生里的那一道光。

那个在晕黄灯光下抄起板砖拍人,气势汹汹威胁段飞的女孩。

耀眼的,充满活力的。

与阴暗的,死气沉沉的他不同。

与灰暗的,任人摆布的母亲不同。

安楠,是他找寻到的第一束光,也是唯一一束光。

而现在,他再也没有继续追寻的资格。

她是那么耀眼,而他满手血腥,心都是黑的,怎么可以再靠近她?

追逐阳光与光明是人的本能,夸父逐日,伊卡洛斯插上翅膀飞向太阳,哪怕结局是死,还是想在死之前看一眼。

再一眼就好。

意识回笼,贺泉做完早饭,把白色的药丸碾磨成粉末洒了进去。

他看到贺大刀骂骂咧咧只穿了一条内裤露着大毛腿从浴室出来,大口大口地吃着他亲手准备的最后一顿早餐,心情很平静很平静。

“你妈死了,以后就由你来给我赚钱。”贺大刀边吃边用下流的眼光打量着贺泉,便宜儿子随了他妈,清清瘦瘦的,应该会受那种有特殊癖好男人的喜欢。

没见到贺泉的反应,贺大刀踹了一脚椅子,椅子在地板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粗声粗气地喊:“听到了没?”

贺泉平静地看着贺大刀,那看死物一样的眼神令贺大刀一个激灵。

他个常年杀猪的男人怎么能被一个瘦弱的小崽子吓到?

贺大刀气不打一处来,摔了碗筷,伸手就去抓贺泉,咧开一口被烟酒熏黄的牙,眼珠浑浊,带着恶意,“小子还是个处,既然要卖,先让我来尝尝嘿嘿……”

贺大刀力气大,拽住贺泉的衣服轻轻松松地把人往主卧的方向拖,那是林映秋常年接客的地方,即将成为mǔ_zǐ俩的共同噩梦。

贺泉抬手一挣,没用多大力气就轻易地挣开了。

“你个小兔崽子!”贺大刀抬手又要去抓,眼前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砰”地摔倒在床。

贺泉从自己房间的床底下拿出一捆绳子,像贺大刀绑待宰的猪一样结实地把贺大刀绑了起来。

他从小就要干活,在养猪场无数次看过贺大刀怎么绑猪,那些猪又是怎么尖叫怎么挣扎的。这一回,他要贺大刀自己亲自尝尝那些待宰的猪的感受。

贺泉从厨房里抽出一把水果刀,比起刻意打磨锋利适合剁肉分尸的大菜刀,这把水果刀钝了不少。

正好,让虐待他和他母亲二十年的贺大刀尝尝什么叫做痛苦。

贺泉神色平静地走进主卧,把刀尖对向这个猪狗不如的男人。

他听不到来自地狱的呼唤,感受不到有一只恶魔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更听不到水果刀的哭泣。

“主人不要啊!”

从贺泉六岁那年起,贺家厨房的主人就只有常年进出的贺泉一个。

没有他人

☆、第 17 章

一切结束之后,贺泉进浴室冲洗干净自己,从柜子里找出一套白衬衫黑裤子,这是他二十岁生日收到的来自母亲的礼物,他今天第一次穿。

贺泉打理好自己,推开了公寓的门,房门大敞,没有关上。

他走下楼梯,走到公交站,安楠经常坐的那个位置没有人,他就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安楠坐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外面的风景好不好看?还是在想她每天坐四十分钟公交去宁大要见的人?

高赞,计算机系男神,他在英语系听到过高赞的名声,一个相貌俊美品学兼优的学生,是很多女生喜欢崇拜的对象。

安楠也喜欢他吗?

是的。

比起肮脏的他,安楠肯定更喜欢高赞吧?

贺泉淡淡地笑,下了公交,走到网球场。

起初还能慢慢的,直到远远地看到那道在场上追求黄绿色小球的身影,他再忍不住内心的渴求,急切地小跑过去,在网球场外痴痴地看着。

又是那种视线!

那种被人跟踪被人窥伺的视线!

“砰——”黄绿色的小球砸在铁丝网上,跌跌撞撞地在地上蹦弹。

安楠顺着视线的方向看去,见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长,白衬黑裤如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般长身玉立地站在网球场外。

“贺泉学长?”

贺泉弯起眉眼,他很高兴,“学妹还记得我。”

视线消失了,会是谁呢?

贺泉?不太像。

安楠冲对面的高赞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放下网球拍走到场边,她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汗水和热气,所以没有离得很近,保持一个适合的距离,隔着铁丝网说话。

“学长是有事吗?”

贺泉“嗯”了声,他的视力很好,清晰地看到对面场地的高赞因为安楠走向他而皱起的眉头,他顿时猜到了宁大女生口中的男声对安楠的心思。

可惜啊,高赞你晚了一步。

贺泉想着,离铁丝网更近了一点,他招了招手,安楠会意地倾身过去。

“安楠学妹,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这是!

这是那天贺泉在公交站上没说完的话!

安楠瞪大了眼,看到那个好看的学长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般,笑得欢乐,还带着点得逞。

贺泉的左手食指穿过铁丝网的小洞,按在安楠的唇上,然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收回食指,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唇上。

贺泉笑容灿烂,他笑得太过无害,如同懵懂的初生孩童,安楠生不出一点警戒与防备心。

“学长,你……”认真的吗?

后续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高赞急速冲了过来,挡在安楠身前,把她护在身后,冷淡的丹凤眼里满是锐利与敌意。

如果此刻的安楠能够看到高赞的表情,绝对能够猜到。

可是由于角度的关系,她看不到,高赞不会让她看到,贺泉更不会愿意亲自揭开这层面纱。

贺泉的视线越过愤怒的高赞,看着安楠略显茫然的眼睛,说道:“安楠学妹,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俊秀的面容因笑意而变得生动,他整个人好似一幅沉寂的水墨画,突然注入生气,活了。

说完想说的,贺泉走了。

安楠不是很明白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好看学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告白?也没说什么交往之类的话。

玩笑?看他的样子一点不像是玩笑。

高赞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确认自己不会露出一分嫉妒,这才转过身来,“继续打球吗?”

安楠:“继续吧。”

安楠与高赞打球时,贺泉走到了警察局门口。

门口停着不少警车,穿着警服和便服的警察们从门内涌了出来,数量不少,安季同也在。

钟斯年接到报警正要出警,见到贺泉就是一愣,他还想迟些时候找贺泉谈谈,没想贺泉自己到警局来了。

“你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贺泉微笑着道,“因为是我做的。”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瞪着那个气质干净的少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贺泉说了第二句话:“钟队,我会说的,但是我想告诉安楠。”

他抬头望天,自言自语般地说,“我想亲口告诉她,而不是通过什么新闻报道,我想让她知道最真实的我,最真实的人生。”

让她能够尽早地看清这个丑陋的社会。

钟斯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安楠不是编内人员,按规定不能随便进入审讯室听取案件相关案情。

而且,他需要得到安楠的同意。

思考良久,他拨出了电话:“安楠,贺大刀的儿子贺泉来自首,说他是凶手,他想亲口告诉你真相。”

贺泉?

那个贺泉?

为什么?

如果是她认识的那个刚刚还来网球场和她告白的贺泉,按路程和时间算,他就是离开这里后直接去了警局。

安楠一阵阵的无力,“嗯,我马上过去。”

高赞觉出不对,“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陪你吗?”

安楠摇头,“没事,我去趟警局。”

涉及到警局,高赞放不下心,“我送你,我有车比较快。”

安楠没再拒绝:“谢谢。”

两人收拾好东西,赶往警局。

到了地方,高赞没有离开,一直陪在安楠身边。

安楠知道自己不说清楚什么事高赞不会离开,可是事情太过蹊跷,她不好对不知内情的人说,只能让高赞跟着。

办公室里人员很齐,贺泉坐在沙发上等候,面前还有一杯白开水。

见安楠赶来,他站了起来,“安楠学妹,我们又见面了。”

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感动的会面场景。

安楠无力地扯扯嘴角,“学长是在开玩笑吗?”

贺泉摇头,“安楠学妹坐,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谁都看不出来这么一个眼神干净的少年会是八起连环杀人分尸案的主谋,哦,还要再加一起不久前发生的杀父分尸案。

连环杀人案、分尸案……这些词汇所联系起来的定然是穷凶极恶的人。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会和贺泉扯上关系。

他应该是午后图书馆里靠在窗边看书的少年,是小树林里被人递送情书的少年,就是没人想到他会是凶手。

凶手可能是他嗜赌成性家暴逼迫妻子卖/yín的父亲,可能是遭遇不公平不幸待遇的母亲,可偏偏是他,偏偏是英语系第一的他,一个本该前途光明的人。

在贺泉的平白叙述下,所有人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令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第 18 章

贺泉的母亲林映秋,是二十年前宁大英语系的系花,一个很漂亮的女学生,追求者众多。

那时的她,不叫林映秋,叫林梦。

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夏天。

她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跟踪后,报过警,可是警察说没有实际的证据和实际的伤害,他们无法出警。

林梦无奈之下只能作罢,后来出门的时候尽量和同寝室的女生一起出去,争取不一个人落单。时间久了,大概是那个跟踪她的人没了耐心,她没再察觉到有谁跟踪她,渐渐地放下了心。

某天晚上,她从图书馆学习回来,被人拖进了路边的小树林。

这个小树林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就在食堂外面,隔开男女寝室的中心花园,人来人往,那么多人。

林梦想喊救命,被捂住了嘴,那时候的她多绝望啊,多希望有人来救救她,多希望有谁路过发现不对,大喊一声,来救她。

后来,她放弃了。

处女的薄膜破裂,她的心连同贞洁一起碎裂在这个本该是学生最放心最安全的生活区。

事情发生后,学校做出补偿,让她免去考试直接保研。

保研曾经是林梦的梦想,可是当她的梦想需要自己的贞洁作为代价,需要日后几十年的噩梦作为代价,这个梦想成了噩梦。

林梦日复一日地做着噩梦,梦到自己被人拖进小树林里,被看不清脸的男人触摸,恶心,想吐!

她不敢睡觉,不敢和人说话,觉得学校里所有男男女女看她的眼神全是看破鞋,看肮脏的女人,没多久,她忍受不了,退学了。

林梦回到老家,老家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不用再面对那些眼神,遇到最多的不过是父母和弟弟的嫌弃与怨骂。

然而,噩梦没有结束,她的例假没有来。

林梦慌乱不已,又不敢跟任何人说。

这时,她再度遭遇了对她称得上是噩梦的事。

林梦在女孩众多的大学能够评得上系花的位置,在年轻人较少的老家更是如一朵盛放的娇花。

她被偶然回老家的贺大刀看见,强/奸了。

林梦的心彻底碎了。

她像个任人摆布的破碎娃娃,被父母用五万块卖掉,那点钱给了弟弟结婚用,而她,跟着贺大刀重新回到这个噩梦的城市。

林梦改了名字,变成林映秋,她剪掉长发,不再出门,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

所有需要的东西不是贺大刀买回家,就是她趁着天暗没人出去买了迅速回家,而后网购发达起来,她就再不用离开家,不用面对其他人。

不幸的是,贺泉的出生。

贺泉出生后一点不像粗犷的贺大刀,白白嫩嫩的像他妈。

贺大刀从不陪林映秋产检,不知道林映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产下来的。

贺泉五岁了,一点不像贺大刀。

贺大刀听说楼下有人带着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事,他起了疑心,揪了贺泉的头发去做了鉴定。

这下,事情曝光了。

林映秋在贺大刀的毒打下说出了那段不堪的往事,贺大刀这才知道他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还真的是大便宜,一只破鞋,一个便宜儿子,喜当爹!

贺泉五岁之前,家里不算和美,倒也平静。

五岁之后,贺大刀天天不着家,在外包小姐,和狐朋狗友喝酒泡脚夜不归宿,林映秋不敢说,不敢抱怨。

直到贺大刀沾染上了赌,越赌越大,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越赌越不满足,终于他把主意动到了林映秋的身上。

一个漂亮的大学生,有多少男人想上啊?

林映秋的噩梦再度开始,没有尽头。

说完前因,贺泉停了停,喝水润喉。

安楠同情林映秋的遭遇,但又不解,“你为什么要沾染上这一切?这些是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

贺泉笑了,“安楠,你果然是不一样的。”

安楠:“?”

贺泉低低地道:“她嫌弃我是强/奸犯的儿子,他骂我是小兔崽子,我从六岁开始洗衣做饭干家里和养猪场所有的事,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罪恶的,不该出生,早在肚子里就应该被打掉。”

安楠倏地起身,拉开贺泉的长袖,果然下面是一道道青青紫紫的伤疤,有些时间久了,有些还很新。

这就是贺泉大夏天不敢穿短袖短裤的缘故。

她捏紧了拳头,嗓音压得很低很闷,闷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没人规定强/奸犯的儿子一定是强/奸犯,贺泉你很好,你和他不一样。”

很好吗?

他这个连杀九个男人且分尸的凶手,他这个害死母亲的凶手?

安楠学妹,真的是像太阳一样的人呢。

贺泉拉着安楠坐下,继续讲故事。

有一天,他收拾厨房,在贺大刀绝不会进去的厨房里翻找了一个小本子,里面记录了林映秋陪/睡的日子和次数。

后面,还有她的怨恨。

她怨恨那个不知名的强/奸犯,怨恨给她带来更多噩梦的贺大刀,怨恨时时刻刻提醒她不堪过去的贺泉,怨恨那些把她当成妓/女的男人。

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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