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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成黛玉哥哥后》TXT全集下载_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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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荣国府:

众人送走宫里来的内监和林琅玉后, 咂嘴叹了几声,议论了几句就都各自回屋睡了。

这么一折腾已近四更,荣国府里就一处院子尚且亮着。

灯影幢幢, 窗纱映着院内的一株桃树,微风一吹花瓣簌簌的落。

一慈眉善目的妇人散发坐在窗前,看着花影出了半晌神, 此人正是王夫人。

老太太今儿虽说是有意挤兑她, 但话也在理。同样是带玉而生,她的宝玉比林家那小子差在何处?!

为何什么好处, 尽让那小子占去了!

贾敏……从小自己就被她压上一头,本想着成亲后少来往, 眼不见心不烦。

岂料父亲居然将自己许给了贾家的二少爷!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自己被她压了一辈子也就罢了!凭什么她儿子也要处处压自己儿子一头?!

这时, 有丫头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头放着一个雕花瓷碗。

丫头脚步放得轻,她将碗放在王夫人的梳妆台前, 提醒道:“太太, 已经四更了, 吃碗甜酪赶紧睡下吧。”

王夫人端起碗,轻舀了一勺甜酪送进最近, 接着问道:“老爷今晚歇在哪儿了?”

“周姨娘处。”丫头打了个哈欠答道, 心里却觉得奇怪:自打宝二爷出生后, 这么多年老爷和太太同房的此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老爷歇在别处是常事, 若是那日老爷歇在太太这里, 这才叫怪事!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太太怎么着, 今儿怎么想起问这个?

王夫人轻声应了一声,接着像自嘲的说了句:“我老了。”

这话听得丫头更加莫名其妙,太太怎么好端端的拈起酸来了?

“您是累着了, 该早些歇着才是。”说罢,丫头便连忙退出了屋内。

王夫人端着碗半晌没动,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她真的挺羡慕贾敏,羡慕到嫉妒的地步。

打小她便才华横溢、容貌无双,处处胜过自己,偏偏贾家王家走得近,长辈又爱将她二人处处比较,每每这时自己总是少不得周围人的嘲讽和母亲的一顿奚落。

贾敏是家中的幺女,是父母兄弟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又生在贾家鼎盛之年过着堪比宫里公主们的生活!

而自己虽说是嫡出,但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在父母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

后来,她们各自成了亲,嫁了人。林探花外放了十多年,那时自己心中窃喜,自己总算也压了她一头了!

谁料,林如海虽是外放,可是在江南当了那么些年的盐官,纵是清廉却也攒下了泼天富贵。

而自己家给女儿省亲建别墅还得找她接开口借银子!

这么多年,他们那位林姑爷身边儿的通房都不过是个摆设,妾都没有一个!

而自己……却因大儿子的死和丈夫离了心……

也罢!自己这辈子比不过她,自己认了,但自己的宝玉绝对不能再被她的儿子压下去!

“啪啦——”

王夫人将手中的甜酪打翻在地。

月影偏西,院中桃树最后一片花瓣凋落,这是荣国府最后一株花了,花期已尽……

月色清浅,皇城阙阳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一群衣带飘飘的宫娥静静的侯在外殿,一位锦衣白袍的太监畏首畏尾的趴在外殿与内殿相隔的锦绣绘屏前听里头的动静。

罗帐内,两个少年并肩躺着。

“那你好好说说,你那几日为何不理我?”林琅玉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贤枢,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矫情得可以,不过谈恋爱嘛!谁人不矫情?

想当年他们宿舍老李谈恋爱的时候,每天一条非主流朋友圈,逼得他们整个宿舍集体屏蔽了他!

从前他不明白为何会有“恋爱中的酸臭味”一说,如今他全然明白了!酸!真酸!

俩大老爷们儿谈起恋爱来也不比人小姑娘好多少。

方才两人拉着手诉衷肠,已把这几日的误会大都解释了。

贤枢这才晓得原是段子真和林文曲这两个没谱的闹的。

本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他的小玉儿还没那么好糊弄!不过如今也好,他俩也算是在皇兄面前过了明路了。

贤枢一手搭在林琅玉的腰上,轻轻一搂将人抱了个满怀,林琅玉任他搂着却不转过头看他。

接着,他贴在林琅玉耳边道:“我是怕耽搁了你。”

闻言,林琅玉冷笑一声:“这话没得叫人恶心。论样貌、家世、才学,你都在我之上,说什么怕耽搁了我?说白了,就是怕我拖累了你!”

说罢,林琅玉伸手去掰贤枢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想挣脱这桎梏。

贤枢哪儿能遂他的意?见林琅玉真急了,他忙将人搂得更紧些,告饶道:“我若有半分假话,就让老天将我收了去!当真是怕耽搁你……我皇兄说,我俩若是痴缠这一世,那……今后千百世你都得背上佞臣之名!我舍不得……”

闻言,林琅玉大惊!他猛得撑起身子,一双盈盈美目瞬间瞪大:“圣上知道我俩的事儿了?!”

贤枢随即将他重新拉回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放心,大风大波都已经过去了,我皇兄肯放你进宫陪我,便是认了我俩的事儿了,别怕。”

说着,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在林琅玉光洁的额间落下了一个问。

紧紧片刻便罢了,他有些慌乱的打量着林琅玉,如此越礼,琅玉会不会觉得他过于唐突??

而林琅玉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于他而要,谈个恋爱在没人处拉拉手、接个吻什么的都是常事。

此刻,圣上知晓他和贤枢之间的事儿,这才是大事!

“圣上……怎么肯的?”林琅玉紧张的拽着贤枢的前襟,“所以你这几日病了不吃药,便是为这事儿?”

“嗯!”贤枢安抚道,“没事儿,我皇兄已经同意我俩的事了,你别怕。”

“真的?”林琅玉显然心里有些没底,“你出个柜,打都挨就不吃药拖了两天,圣上就同意了?”

“出……什么?”

“没什么。只是,圣上当真这么轻易同意我俩的事儿了?虽说……当今世上好龙阳者颇多,于世家子弟间也算是雅事一桩,只是……”

林琅玉顿了顿,直直的盯着贤枢:“我俩要是真要好下去,可与那些人不同。你若日后……还打算娶妻、纳妾或者又同别的人好,那还是趁早与我断了吧,免得我痴缠不清拖累你。”

贤枢一听,心里更加欢喜,他一个翻身将林琅玉压在身、下,笑道:“如此便好!我到巴不得你每日每夜缠着我、生生世世缠着我!”

“去你的!”林琅玉笑着一脚将贤枢从自己身上踹了下去,贤枢依旧拦着他的腰,两人顺势滚作一团。

外殿,连翘躲在屏风后忍不住裂开嘴笑。

一个明眸皓齿的宫娥问道:“公公笑什么呢?殿下可是同那林二少爷说了什么趣事?”

连翘摆摆手:“不是你们姑娘家该听的。”

接着他直起身子,走到正殿中央,略微提高声音道:“这些灯都灭了吧,你们也都收拾收拾,回去歇着吧!也折腾了你们一宿了。”

“是。”

宫娥们齐声道。

内殿,林琅玉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见此,贤枢替他将头冠摘了下来放到一旁,伸手顺了顺他乌黑的发,轻声道:“天快亮了,要不睡了?”

“我睡哪儿啊?”林琅玉睡眼朦胧。

“自然是这儿了!”贤枢笑着替他将锦被盖好,“咱们可是过了明路了!”

“就是正经人定了亲拜会了双方父母,最少还得有几个月不能碰面儿呢!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林琅玉一手轻抚在贤枢脸上,朦朦胧胧道。

“咱们从前又不是没一块儿睡过!小时候,你每次从扬州进京来玩儿,不常在这儿睡嘛!”贤枢盖好被子,将林琅玉搂个满怀。

“从前瞧着书上说的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言只觉得矫情,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我方才明白了这刻骨相思为何意。”贤枢轻叹道。

此时,林琅玉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他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尽说些有的没的……”接着,便任由贤枢搂着睡了过去。

这几日心里都空空落落的,又大起大伏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儿。

本以为两人从此得君臣有别,相交如水,如今却又将自己的小玉儿抱了个满怀,一时间贤枢只觉得心里满足得有些不真实。

他的琅玉总算又回到他身边了,这一次,没什么人可以妨碍他们了。任千百万年的人说去,就是他们说光了唾沫又与自己何干?

他只要和琅玉好好儿的便够了……

他定睛看了怀中的人好一会儿,接着才慢慢闭上眼,同林琅玉共会周公去了。

清夜无尘,空中一轮皓月伴五六颗星子,花期已过、不见红粉只剩满园的竹清柳绿。

罗帐内,两个身姿修长的少年鸳鸯交颈、相拥而眠。

有道是:帐中香满怀,玉人倾望,竹马弃青梅而定三世缘,互将红绳牵。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呀!!最近肺炎闹得好厉害!大家一定要注意防范、勤洗手、出门戴口罩哦!唉!想到初八我还得做个手术都不敢去了,害怕万一去医院被交叉感染!┭┮﹏┭┮

第五十三章

翌日, 贤枢和林琅玉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想到昨夜二人睡得晚,因而太后圣上也未曾责怪。

早起林琅玉没换的衣服, 贤枢命人找了自己从前的一件松花色蝠纹锦袍给他穿上,笑着调侃他道:“这几年进京怎么不见长?”

林琅玉理着身上的袍子,反驳道:“我还有好几年可长的, 总比你强。”

两人刚穿戴梳洗完毕, 太后身边儿的樊嬷嬷便来阙阳宫,说太后让他俩用完早膳后过去。

早膳是一碗胭脂粳米粥和各色小菜, 二人用完膳后便朝着太后宫里去了。

林琅玉见太后的次数不算少,可以说除却一些皇亲国戚, 那些朝廷命妇见太后的次数都没林琅玉的多。

太后和蔼, 不爱摆架子,小时候林琅玉见太后就像见自己外祖母似的觉得亲切至极。

但今日不同,他与贤枢之事已被陛下知晓, 那太后多半也是知道了。也不知……她老人家是否震怒?

一时间, 林琅玉不知该用什么心态去见太后。

路上, 贤枢看出了他的窘迫,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你且放心, 这事儿我母亲不知道。”

闻言, 林琅玉不由得松了口气:“太后年纪大了, 不知道也是好的。”

车轱辘在宫道上碾得响, 林琅玉和贤枢拉着手并肩坐在车内, 林琅玉开口道:“昨儿困了, 没来得及问。圣上就真因为你闹着几天不吃药,就同意我俩的事儿了?”

贤枢笑了笑:“我自是有我的法子。”

他私心里不想让琅玉知道太多,琅玉知道得多就顾虑得多, 他的琅玉应当每天开开心心的活在他的庇护之下。

而林琅玉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他不傻,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寻常,陛下没有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料理了,反而将自己接进宫好吃好喝的待着?

陛下虽说为一国之君,高瞻远瞩,但无论怎么想,他也不至于思想开放到这个地步才对。

见贤枢目光闪躲对此避而不谈,林琅玉心里开始悬吊吊的:“你老实告诉我,为何陛下这样轻易答应了你我之事?”

一时间,林琅玉心里闪过无数可能,各种莫名其妙的场景开始在他脑中播放,总不至于是贤枢告诉圣上自己打出生起就是男扮女装吧……

想到这儿,林琅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儿?定是前儿去东府看戏时恰巧老太太点了出梁祝。

贤枢沉默了片刻,接着依旧无所谓道:“你别想太多,你只用知道咱们今后便可无风无波的在一块儿就成了。”

一听贤枢这么说,林琅玉更加不乐意了,他拉下脸来:“这是咱们俩的事儿,哪儿能有你一人抗下的理儿?你若不说……你若不说我便回家,再不理你!”

林琅玉声音拔高,贤枢忙将食指竖在唇边,林琅玉会意噤了声。

“宫里各位娘娘都各有势力,若是让你家对头听去了该怎么好?”贤枢道。

林琅玉冷着脸不理他。

见拗不过他,贤枢只得好言道:“好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见了我母亲,出了宫,我再同你讲清楚可好?”

闻言,林琅玉嘴角一勾:“这还差不多。”

至太后处,太后见贤枢身子好了,心情也跟着明媚。

前儿这孩子闹着不吃药,让她又是急又是无奈。

“这小子打小就只有你才能治得了他。”太后拉着林琅玉的手,笑道。

对于林家这孩子,她是喜欢得紧!这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生得又这般出尘脱俗,话说回来这样的孩子谁人不喜欢?

可惜自己膝下没个公主,若自己有个女儿定将女儿许给他!

太后拉着林琅玉说了好一会子话,又嗔斥贤枢不懂事。

林琅玉心里却不由得发虚,若是太后晓得自己与贤枢的事儿,不知会不会后当场勃然大怒将自己拖出午门?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从未见过这老太太发怒的样子。

二人陪太后说了会儿话,用了午膳。太后高兴极了,赏了林琅玉许多珍奇的小玩意儿。

用过午膳后几人吃了盏茶,太后便将他二人打发去了贤妃处,只听太后对林琅玉道:“你大姐姐近几日也病了,没她在身边儿我都不习惯,你去瞧瞧她吧!想来见到娘家人她心里欢喜,身子自然也好得快些。”

林琅玉一愣,接着拱手道:“是。”

出了太后的住处,贤枢对林琅玉道:“我让连翘送你去贤妃处,我在阙阳宫等你回来咱们再一块儿出宫去。”

“你不同我一块儿去?”

贤枢摇了摇头:“你们姐弟俩说些体己话,我同贤妃不熟,去了你们难免拘束。”

林琅玉一听觉得有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坐上轿撵朝着贤妃的住处去了。

贤妃住在离太后宫不远的菱芳阁内:

林琅玉跟着宫娥来到菱芳阁的花厅内,只见元春只用一根素玉簪子草草将头发绾了绾,倚身坐在窗下,手里正绣着一块儿丝帕。

来到这个世间这么久,林琅玉觉得自己最明白的一件事便是——情分是情分,规矩是规矩万万错不得。

纵然他和元春从小亲昵,但这宫里的规矩半分也不能省。

林琅玉上前行礼道:“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放下手中的帕子,连忙笑着说道:“不必多礼,快起来。”

待林琅玉起身,她又赐坐赐茶,遣散左右。

接着她打量着林琅玉,笑着赞道:“前几日回乡省亲,因匆忙没见到你。这么多年没见,你出落得越发好了!怪道是太后成日夸赞你。”

“娘娘身子可好?太后说您病了,让我来瞧瞧您。”林琅玉捧着茶盏,“这几日正赶上换季,最是容易病的,娘娘可要珍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闻言,元春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不碍事。”

见此,林琅玉纵是个傻子也瞧出元春的不对劲来。

想元春虽说受皇后、太后赏识得其庇护,但毕竟没有圣上的恩宠,宫中有姿色、恩宠、家世的嫔妃颇多,难不成是有谁给她委屈受?

或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加害于她?

不待林琅玉问出口,元春忙转移了话题:“家里可都还好?”

“都好。”林琅玉答道。

“都好便好……”元春叹了口气,“我在宫里熬着,所望所求不过是盼家里都好罢了。”

“娘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林琅玉问道。

贤妃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又叹了口气:“在这宫里,每日锦衣玉食谁有敢说有何难处?纵是有难处,那又能如何?还有谁能帮衬我不成?”

林琅玉一时无言,元春当年进宫本就是无奈之举。

贾家向来是喜欢用女儿去解决麻烦的,想书中迎春、探春的结局,不都是贾家用女儿去换安稳吗?

迎春嫁得不过是平常富户,受了虐待贾家都不曾替她做主,更别说元春是嫁入皇家,只得生死由命。

林琅玉跟着叹了一口气,一抬头竟见元春正无声抹泪。

林琅玉大惊:“娘娘?”

这是什么情况?纵然小时候自己同元春关系挺好,然而自己到底不是她正经娘家人,元春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哭起来……

不说不合规矩,实在有失体面!

想那些姑娘们在婆家受了委屈,回到娘家也只敢在闺中同父母、长辈哭一哭,在姊妹面前都不合适。

更别说元春身为皇妃,公然在自己这么一个不过是表弟的臣子面前哭,说出去别人都会觉得荒唐!

林琅玉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递个帕子?不合个规矩。安慰两句?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见笑。”元春用帕子拭干脸上的泪。

“娘娘若是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很多。”林琅玉有些悻悻的开口。

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唉!想从前他俩一起玩儿的时候,多么无忧无虑,这几年下来,说说话都觉得尴尬生分。

“委屈?不敢委屈,这可是旁人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元春笑着,眼里却满是怅然之意。

见她不愿意说,林琅玉也就没多问。

元春又问了些林琅玉关于功课方面的事儿,当真像个大姐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琅玉知道该走了,他俩毕竟不是正经姐弟,他在此处停留,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总归是要说闲话的。

见元春脸色实在苍白,林琅玉嘱咐她好生休息,便起身要走。

刚一起身,只听元春唤住他:“琅玉。”

林琅玉回过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只见元春缓缓起身,阳光从窗外撒在她身上,将她的脸照得越发莹白、头发越发乌黑油亮。

她一手撑着自己腰,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咱们家……还没到日水满月盈的地步。”

林琅玉心里“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重重敲了一记大铜钟。

这……这是?!

元春笑着,她背着光冲着林琅玉点了点头接着像是说遗言似的,絮絮叨叨说道:“回去替我给家里人带个话,我一切都好,让宝玉、兰儿切记用功读书,让父亲、母亲、老太太、几位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务必好好保重自己,让探春、宝钗姊妹好好儿的……”

“娘娘……”林琅玉挪了挪步子,像伸手拉住她,此时的元春让林琅玉感到有些不真实,他想去拉一拉她的衣袖,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一如幼时一般。

然而不可,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姐姐弟弟了,如今隔在他们中间的是君臣之别。

“走吧、走吧。”元春垂下眼帘,背过了身去。

林琅玉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面前的元春应该都是听不进去的。

而元春这一席没头没尾的话,他也没听明白。

林琅玉看着元春微隆的肚子,心里有些慌乱。

他对书的记忆不深刻,却也知道元春不曾产子。只是因为自己,这世上已出现了太多变故,那这个孩子究竟……

林琅玉蹙着眉,躬身行礼:“臣,告退。”

离开菱芳阁回到阙阳宫,林琅玉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元春的异常。

出宫途中,因挂记着元春这事儿,他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贤枢只以为他是因贤妃病了,所以心情不佳,连忙安慰他说,定会叫人好生照顾。

林琅玉只是敷衍的应了两声,见此贤枢心里却是高兴的,至少琅玉将皇兄为何会同意他二人的事儿忘了。

他美滋滋的拉过林琅玉的手,将其紧紧的拽在手中,坐在车上一摇一摇的出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我手术推迟了!如今疫情正在爬坡期,大家要注意防护呀!!ps:买不到口罩太难了……

第五十四章

回到荣国府, 林琅玉凳子还没坐热便被老太太唤了过去。

一众姊妹也都在老太太处,见他来都拉着他让他讲讲宫里的见闻。

老太太笑得欢喜又得意,对一旁的宝钗道:“你林哥哥从小进宫次数多, 宫里的规矩他都清楚明白这呢!你问问他,对你选秀有好处。”

宝钗乖巧的点了点头,对林琅玉道:“这一时间也学不到什么, 等明日哥哥上完学了我再上澜沁苑找哥哥可好?”

“你什么时候来都成。”林琅玉笑着答道。

接着, 他又将太后赏赐的小玩意儿分给了姊妹们,只有黛玉没拿。

宝玉得了个玉坠子, 他见黛玉没拿便将其递给了黛玉:“妹妹这个给你。”

黛玉含着笑摇了摇头:“你拿着做个扇坠子吧。”

宝玉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

“林兄弟可真是大方。”李纨笑着。

“这些东西他打小见多了。”贾母笑着应道,说着她叹了口气, “说起来你们也是见过的, 只是一波孩子生得晚,没赶上府里好的时候。”

“老祖宗这是哪里话!咱们大小姐可是在宫里当了娘娘,这还不够好?”鸳鸯开解道, “正是祖宗积下的福气, 也是老祖宗您带来的福气。”

文曲星抢了许多玩意儿, 接着拉着林琅玉,悄声笑道:“这算什么?侍寝后的赏赐?”

林琅玉狠狠的剐了他一眼:“去你的!”

文曲星笑个不停, 林琅玉扯了扯他的衣袖, 低声道:“哎!别笑了, 我有要事同你说。”

文曲星这才止住了笑, 只听林琅玉凑到他耳畔, 低声道:“元春怀孕了。”

“哈?!”

文曲星这一嗓子, 厅内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都转头看着他。

“文哥儿,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关切的问道。

“老祖宗, 没什么。”文曲星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是我和琅玉打了个赌,赌王爷一些私事,我输了。”

老太太一听,想来是小孩子家的玩笑,于是笑着不痛不痒的训斥道:“王爷毕竟是王爷,纵是关系再好也不是供你们玩笑的,说出去让人听见了可了不得,以后可不准了!”

两人连连称是,接着文曲星拉着林琅玉起身,对老太太拱手道:“大比当前,我和琅玉又落下了这么几日的功课,我们得赶紧回去温书才是,就不陪老祖宗了。”

“读书要紧,去吧去吧!”老太太笑着挥了挥手。

文曲星和林琅玉又同姊妹们打个个招呼,便往外走。

待二人离开后,老太笑着对众人道:“瞧瞧你们两个哥哥,多有出息!”

宝钗温温柔柔的对宝玉道:“你得多学学才是,平日里像两个哥哥一样多用功,将来在考场上拼个功名,也不枉在太学里读这么些年的书。”

宝玉撇了撇嘴,没理她转头想同黛玉说话。

而黛玉却扯了扯宝钗的的衣袖劝她道:“这些话姐姐你又不是第一次同他说,他可听?任他去得了。”

“妹妹我……”

宝玉刚想说什么,黛玉起身拉着宝钗的手打断道:“宝姐姐拿的什么?”

“一个小的西洋镜。”

“姐姐给我也看看!”宝玉插话道。

见此,宝钗和黛玉相视一笑。

林如海赴宴归来,路过澜沁苑时恰好遇到巧荷。

“老爷,您回来了。”

“嗯,这是上哪儿去?琅玉可回来了?”林如海问道。

“二爷让我去给兰哥儿送东西,爷刚回来,又上老太太处坐了一会儿,这会儿正和大少爷在书房温书呢!”巧荷答道。

“我去看看他。”

说罢,林如海抬脚踏进澜沁苑内,刚到书房门口,还未来得及敲门就听里头两个小子在里头嘀嘀咕咕的。

“你说她有了这该是好事才是,她哭什么?又说那么一席话,跟交代后事似的。”林琅玉百思不得其解。

文曲星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或许……她知道这孩子生不下来?是她自己借人力怀上的?”

听了这话,林琅玉一脸鄙夷:“孩子自然得借人力才能怀得上,不然还能凭空出来?”

“你想些什么呢!我说的不是这个人力!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她那孩子是算计得来的?”

闻言,林如海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推门而入,呵斥道:“青天白日的,讨论他人闺中之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们俩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琅玉和文曲星被吓了一跳!要说林如海平日里虽说疼爱他俩,但发起火来也是个十足的严父,两人怯生生的唤了句“父亲”,便垂着头不敢再做声。

林如海将书房门一关,一时间室内只剩下父子三人。

林如海坐在案前的椅子上,一脸怒其不争的盯着林琅玉和文曲星:“说说吧,你们去哪儿听得这些粗俗不堪之言?哪家小姐有了身孕,要被你二人这样编排!”

林琅玉和文曲星相视一言,想这事儿林如海迟早得知道。

如今,他俩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将此事告诉父亲得了。父亲毕竟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长袖善舞,让他老人家掂量掂量这事儿再好不过。

若是事关重大,牵扯到自家父亲、母亲自会处理,若是与自家无关,那他俩也没必要去计较。

一家人是一家人,元春荣辱兴衰与林家干系不大。

想到这儿,林琅玉开口道:“宫里的娘娘有了。”

“娘娘?哪位娘娘?”林如海因正在气头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有哪位娘娘?自然是咱们家的贵妃娘娘。”林琅玉答道。

闻言,林如海眉心一蹙:“你何时知道的?”

林琅玉便将自己去到元春住处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林如海。

“父亲,您说娘娘这是何意?”林琅玉问道,“本该是喜事,她却将太后、圣上瞒着。所说瞒着就该瞒严实了,如何又同我提起?”

林如海久久不语,过了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造孽呀!”

文曲星和林琅玉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林如海抬头看向文曲星:“文哥儿,你如何看这事儿?”

文曲星老老实实答道:“儿子以为,娘娘这孩子或许是不该有的,应是她借人力强行怀上的。”

“何以见得?”

“如今中宫膝下无子,整个宫里也就两个皇子,且生母地位都不高……”文曲星停了下来,再说下去便是大逆不道了。

“说下去。”林如海道,“这屋子里就咱们父子三人,满院子又都是心腹,你怕什么?”

文曲这才继续说道:“儿子在学里,听到有同窗传言,前些日子好些臣公都递了折子,让陛下早些立储。”

林如海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你们听一听就好,可万万不能同那群纨绔一起妄议政事。”

林琅玉和文曲星点了点头,文曲星继续说道:“想来是贾府日渐没落,几位舅舅在朝中越发说不上话了,娘娘才会出此下策。”

“那……她哭什么?”林琅玉不解。

林如海抬眼看着自己儿子,接着叹了口气:“你和你妹妹是我和你母亲捧在手心的养大的,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不曾偏颇你俩任何一个,都是一块儿疼着。也因此,你才不明白你大姐姐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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