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被惑青藤牵着手走到两人面前,陛下神色平静,眼神儿里有丝毫的精光乍现。
白璃招在接触到陛下视线时,陛下还微扬了扬眼,似在给白璃招传递着什么信息?
惑青藤看陛下如此,虽然白璃招已经跟他解释了留在临凤宫的内情,但白璃招是他的皇子妃,陛下这么看着他的皇子妃,怎么着,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拉过白璃招,将陛下的视线截住。
”父皇,小招儿蒙您照顾多日,儿臣不胜感激,等会儿拜别了皇奶奶,儿臣定要上父皇宫中坐坐,然后再好生感谢父皇一翻。”
陛下在见到两人相亲相爱的出场时,心中已是欢喜不已。
果然是他看中的人,能拿下他家小八,白璃招的前途不可限量。
”行,你高兴了,怎么样都行。”
无极殿中,太妃娘娘威严的坐在正位上,陛下和皇后相继请安后,惑青藤拉出白璃招。
“孙儿带孙媳给皇奶奶请安!”
白璃招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开口:“白璃招见过太妃娘娘。”
太妃前一刻看着惑青藤还满脸慈爱,后一刻再见到白璃招时,所有的表情一下子都收了回去。
太妃侧眸瞪了一旁垂着首的公公。
他给她回报的是这几日惑青藤与白璃招互不来往,这都叫起媳妇儿了,这是没来往的样子吗?
那垂首的公公面色白了白。
他打探到的,确实是两人不曾来往。
怎么就昨日放松了一刻,今日两人就手牵着手过来了?
太妃娘娘迟迟未开口让白璃招平身,惑青藤心疼了:“皇奶奶,您还没让小招儿起身呢?”
被惑青藤当面点出来,太妃娘娘就算对白璃招有再多的不满意,也不得不给惑青藤面子。
“平身吧!”
白璃招呼出一口气来,叩谢了太妃,这才站起身来。
惑青藤牵起白璃招的小手,对着上坐的太妃敞开了直言:
“皇奶奶,孙儿今日带小招儿过来,除了给皇奶奶请安,便是想与皇奶奶商量立皇子妃一事。小招儿随侍孙儿,最中孙儿的意,所以孙儿想,给小招儿举办一个盛大的立妃喜典,不知皇奶奶觉得如何?”
太妃端庄高雅,虽听了惑青藤的话后心中激荡,面上却也在经过上次的事后,稳固了许多。
“这件事,皇儿怎么看啊?”
太妃将问题抛给陛下,抬首垂眸间,已将心意传达给陛下。
陛下那里敢说话,侧眸看到身旁站着的皇后,将问题抛给皇后。
“这件事,皇后看如何?”
皇后闲庭雀声:“陛下,臣妾听母妃跟您的。”
陛下与皇后对视一眼,两人将视线转到太妃身上。
太妃微恼,这个事推来推去,竟又给她推回来了。
“藤儿,这几日,哀家也思虑了一翻。藤儿说得没错,哀家早早便说过,只要藤儿喜爱,便让藤儿娶了她为妻。但是,白璃招是秀女,入了宫,是皇帝的女人。身为秀女,竟敢枉顾宫规,德行有失!这样的女子,本应一早杖毙。怎奈何孙儿喜欢,让她嫁给孙儿可以,但是做皇子妃,她不行。”
白璃招听着太妃的一翻言词,渐渐的垂了头去。
惑青藤面容是一惯的病白,侧眸瞧白璃招。
太妃不让白璃招做他皇子妃?
若不是皇子妃,他何顾要娶白璃招?
“皇奶奶,父皇一早有言,若是儿臣看上,秀女亦可封为皇子妃。小招儿是秀女没错,是孙儿先看上她,不是她自愿,是孙儿逼迫她的。若是孙儿不能娶她为皇子妃,那孙儿宁可这一生都不娶皇子妃……咳……咳咳……咳……”
听到惑青藤的急咳,白璃招忙是扶着惑青藤,给他顺气。
“殿下,你怎么样?别急别急,太医说了,你的身子,不能急燥。”
白璃招只是一心想安抚惑青藤,不想上座的太妃娘娘一听,一直未变的脸色,微微有些转换。
陛下看惑青藤这样,与上座的太妃道:“母妃,昨日小八旧疾复发,今日才恢复一点,您就别与小八拗了。”
陛下都在为惑青藤和白璃招说话,皇后自也不能放着不管。
“母妃,臣妾看这白璃招也是个可心人儿,八皇子这么多年来,少有女子能亲近。既然八皇子喜好,母妃成全了他心意不是皆大欢喜吗?”
太妃坐不住了,担忧着站起身来。
“藤儿,你可还好?”
听着太妃担忧的声音,惑青藤忍着咳。
“无碍,皇奶奶不用担心,孙儿身边有小招儿照顾呢。”
白璃招底声在惑青藤耳旁犹豫:“要不,今日先回去吧?”
她早就说过,太妃不喜欢她,是不会答应让她做皇子妃的。
看白璃招在这节骨眼想退缩,惑青藤止不住的又咳了起来。
太妃终是按不住了,大手一挥:“宣太医。”
然惑青藤阻止:“皇奶奶,咳咳……不用宣太医,孙儿这是心病,太医是治不好的。”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心病是太医不能医治的?去把莫太医请来,若是他不能医治好你的心病,哀家今日便治他死罪。”
“皇奶奶,你杀了莫太医孙儿的心病也不会好,若是皇奶奶不让小招儿做孙儿的皇子妃,就算皇奶奶让太医治好了孙儿的心病,孙儿……孙儿也咳……咳咳……咳”
“殿下,您别与太妃娘娘争了,身子要紧。璃招就算不做殿下的皇子妃,也会一直陪着殿下的,您别急,平静些,啊~”
惑青藤执起白璃招扶着他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担忧的面容:“若是今生不能娶你为妻,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白璃招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一缩,这个档口,她知惑青藤这话定是说与太妃听的,可是,她就是听进心眼里了,怎么办,她好伤情。
“殿下,您别这么说,只要殿下活着,让璃招做什么都愿意……”
双眸泪花涌动,此时此刻,似是他们谁与谁的情都是真的,谁跟谁的心,都在收缩。
“你们……好啦,哀家答应还不好吗?要办什么样的喜典,哀家都答应!”
太妃坐回软榻上,这一幕,像是她要活生生拆散他们这对小情人,要逼着他们去死似的?
太妃很无奈,自家乖孙子,总不能真跟孙子闹番脸去。
不就是一个皇子妃吗?等过些时日,她多给惑青藤物色几个侧妃。
等到惑青藤不在这么护着白璃招了,她随便一个理由,便能将白璃招贬了。
惑青藤听到太妃松口,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大转变,喜出望外的问:
“皇奶奶此话当真?”
太妃再将白璃招看了看,白璃招似乎还陷在刚刚与惑青藤的真情流露时刻不能自拔。
既然是真心对待她孙儿的,让她做几日皇子妃,也算给她孙儿找个乐子了。
“自然是当真,皇奶奶何时说过假话啦!”
惑青藤一把拉了白璃招跪下,对着上座太妃叩拜。
“谢皇奶奶成全。”
太妃按着头,抬手挥了挥。
“都下去吧,哀家想清静清静。”
惑青藤拉起白璃招,给太妃行礼告退。陛下和皇后亦是行礼退下。
一行人走出无极殿,白璃招有些懵,惑青藤拉开白璃招,让白璃招先回宫,说他要去与陛下商议一下大婚喜典的事宜。
白璃招呆呆的点了头,看着他们一行人往临凤宫去,这才独自回正午宫。
然还未走出多远,那无极殿里的公公便追上来拦住白璃招。
“姑娘,太妃娘娘召见。”
白璃招顿觉眼皮一跳。
呆立许久,在公公的催促下,白璃招回过神来。
“哦,公公请前面带路。”
她们才从太妃娘娘那里离开,惑青藤与她分别不过一刻钟不到,太妃娘娘怎么就又要单独召见她?
莫不是太妃娘娘还是不让她做惑青藤的皇子妃,所以这才知晓惑青藤不在,便将她招过去!
白璃招深吸口气,跟着公公又返回无极殿。
后花园,太妃垂眸小憩,宫女在旁摇着扇,公公小碎步的上前,在太妃娘娘耳旁回禀。
“太妃娘娘,白璃招带来了。”
白璃招瞧着太妃,太妃一直未有示下,那公公微微侧开身,守在一旁。
白璃招眉头微拧,四周安静得很,除了宫女摇扇的声音和风声,便再无其它杂声。
太妃休息,白璃招明白,她此来,怕是要等太妃睡好了,才能离开了。
这个时候,白璃招有些怪惑青藤了,说什么穿这一身表示他跟她的决心。
现在好了,这一身多重啊!顶着这一身站在这里,太妃又故意召而不见。她感觉她的头,快支撑不住头上这些步摇金簪的重量了。
不知站了多久,迎面一阵凉风吹来,她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有些困倦的神志,瞬间清醒过来,暮然抬眸看去,那仿佛前一刻还在休息的太妃,此时正面带薄怒的盯着她。
32. 正文 第32章 你只配做他的踏脚石白璃招定了定神,再看太妃,太妃面上已有发怒之势。
白璃招大惊,这个时候,可不能惹怒太妃娘娘。
脸上端着讨乖的笑,虽然知道太妃不喜欢她,但古语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
“太妃娘娘,您醒啦!”
第二步,亲近。太妃亲近惑青藤,她就以惑青藤的立场去亲近太妃。
“您单独召见璃招,是不是想知道殿下的近况?”
第三步,投其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不知道,殿下最近可心喜了。以前老是闭门不出,现在一得了空,就在御园里转转。心情舒爽,人也亮彩了许多呢。”
太妃原本是想找出白璃招的短处,好好处罚她一顿,最好是将她推开惑青藤身边。
她未想到,白璃招转变如此之快,讨乖亲近,顺带还把她想知道又不会问她的事,全都一骨碌告诉她。
这个女子,她真如下面报上来的那么简单吗?
太妃站起身来,走向白璃招。白璃招双目炯炯有神,就像是看一个自己敬重的亲人。
太妃向她伸出手去,白璃招一看,这一招太熟悉了,惑青藤一伸手就是想让她扶。
白璃招忙是上前扶着太妃娘娘,太妃娘娘顺着小道走着,白璃招便在旁小心伺候着。
“知道哀家为何单独召见于你吗?”
太妃一惯的高高在上,白璃招也晓得,这皇宫里的女人,太妃是最高贵的那一个,因为她是太妃,所以她承受着这一切的殊荣。
在如此高贵的女人面前,白璃招就显得没那么有存在感。
此时太妃问话,白璃招也不敢不回。
“璃招所知道的,不知是否与太妃想的,是同一件事?”
除了惑青藤的事,太妃哪里有空闲时间召见于她!
白璃招这话回得很有深度,引得太妃向她递来眼神。
见得女子小心警慎的扶着她散步,太妃便对女子的映像再加改观。
“在哀家面前,说话不用绕弯子。哀家便同你明说了,许你做八皇子的皇子妃,哀家是一万个不愿意。你的来历身份,没有一点能配得上哀家最疼爱的皇孙。”
白璃招没去看太妃的神色,她知晓,太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定是又骄傲又嫌弃。
惑青藤是她的骄傲,嫌弃,自然是嫌弃她这个在宫中是秀女,在宫外,只是一个罪臣之女,还是一个远在孤山寡僻的芝麻小官的罪臣之女。
“太妃娘娘说得是,白璃招配不上八皇子。”
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太妃很欣慰。
“虽然你配不上八皇子,但是哀家还是允了你们在一起,你可知为何?”
“白璃招不知。”
白璃招是真的不知。太妃虽然疼爱惑青藤,在大殿上听到惑青藤要死要活,有些动容。
但她身为太妃,所做所谋皆与国家大事息息相关。
若硬起心来不允惑青藤,惑青藤也拿不下皇子妃这个身份给她白璃招。
太妃顿了顿,停下步子,挥退了身后跟着的一众宫女内侍,看着白璃招道:
“哀家要你发誓,将来若有一日八皇子想登高位,你须做为他殿前铺路石,让他登高之路,顺利无阻。”
白璃招很吃惊,然下刻,白璃招跪到太妃面前,对天发誓。
“今日我白璃招发誓,从今往后,只要八皇子有需要,白璃招定随了他的意,助他登高之路,前路顺畅。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妃虽仍对白璃招有偏见,却也对白璃招的表现很满意。
“起来吧。”
白璃招站起身来,太妃的目的达到了,与白璃招道:“今日之事,除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哀家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
白璃招自然懂,答应太妃:“璃招谨记。”
被太妃唤来的公公送出无极殿,白璃招踌躇半响,还是回了正午宫。
宫门口,也是巧了,惑青藤的撵车过来,白璃招被堵了个正着。
惑青藤被小权子扶下撵车,见白璃招还是今早出门时的一身装扮,眉头拧了下。
他走到白璃招身前:“才回来?”
白璃招怕惑青藤起疑,一脸轻松的道:“你们离开后,我转了转,一不小心在宫里走迷了路,就……多用了些时间。”
惑青藤看白璃招孤身一人,也信了她的这翻说词,转身与小权子道:
“回去挑选两个精灵点的丫头送到准皇子妃身边,怎么说也是本宫的皇子妃,出入怎能孤身一人。”
小权子应下,再看白璃招,一脸暗沉。从现在开始,这正午宫便是有了女主人。
惑青藤半拥着白璃招,两人一同进门,才进门,迎面冲上来一道身影。
那身影锵锵定住,这才没能冒犯到皇子和皇子妃。
惑青藤和白璃招一见,是南等闲,看他样子,还很是焦急。
“你怎么会在本宫的宫里?”
南等闲见到惑青藤跟白璃招,着急了两个时辰的事,终于能跟要见的人说了。
“不好了,丞相已经抓到凶手了……”
白璃招还有些呆,丞相?凶手?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惑青藤了然,笑道:“这不是很好吗?丞相一向办事效率惊人,这次能抓住凶手,也在意料之中。”
南等闲看惑青藤如此悠闲,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个案子是昨日陛下亲咬给我们三人的,丞相只须从旁协助。今日我去找丞相交接,丞相就像是在跟我玩捉迷藏一样,找到一个地方,他就换另外一个地方,等我找到他,他便在齐阳宫。而且,是在齐阳宫抓凶手,他还说,这个案子,他已经破了,这就结案,准备判了凶手。”
“凶手在齐阳宫?呵,是何人?”
比起南等闲的气不打一处来,惑青藤就和顺多了,惑青藤更感兴趣的是,此次丞相又查出什么样的人是凶手!
南等闲叹一声,他都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惑青藤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似百越殿里的一个秀女,叫什么什么雅的。”
“雅?冯溪雅?”白璃招终是在两人的谈话中听明白了,南等闲说的是齐阳宫姑姑惨死一案,昨日是陛下封了她一个三品御前府相的官,让她查姑姑的案子来着。
白璃招冲上前去,一把抓了南等闲的衣襟,“你说的是不是冯溪雅?玉岚奇说小雅是凶手,已将小雅抓了问罪?在哪儿,他们在哪儿?”
白璃招有些冲动了,只因她知道,落在玉岚奇手里,若她不快些,小雅绝无活路。
她的父亲,不就是落在了玉岚奇的手里,被冤枉勾结其他官员贪污税银,被玉岚奇就地正法。
南等闲被白璃招这动作吓了一跳,愣怔瞬间,白璃招已是不等他回答,甩开他便往宫外跑。
惑青藤微白的病容随着白璃招离去的身影渐渐冰冷。
南等闲有些丈二和尚了,正想问惑青藤,惑青藤却扬起衣袍,追白璃招而去。南等闲迟顿半步,还是跟上惑青藤。
宫中是有刑牢的,专是关押犯错的宫女内侍,是由吴从之看管。
白璃招最先找的便是吴从之,在禁卫口中打探到吴从之正是随玉岚奇前去抓凶,此时,应该正在刑牢。
刑牢在皇宫一个偏僻的角落,其间很长一段路都寥无人烟,白璃招一路跑到刑牢,大门外,禁卫把守,玉岚奇和吴从之还在刑牢。
白璃招松了口气,这就证明,小雅还未遭玉岚奇毒手。
然白璃招想进去,禁卫却将她拦下。
看白璃招的装扮,该是一宫娘娘,禁卫在宫中行走,对这些后宫女人见得多了。
“站住,此处关押着宫中重犯,未得皇后娘娘口谕,后宫娘娘,谁也不能踏入。”
白璃招被禁卫的话点醒,这些禁卫说话是很有套路的,什么人须要上头那位首肯,心里眼里都明镜。
“放肆,我乃昨日陛下亲封的三品御前府相,这牢中重犯,正是本官要提审的犯人。”
两禁卫看白璃招如此威严,对视一眼后,对白璃招行了一礼。
“府相大人,可有官印?”
白璃招顿住,官印,在惑青藤哪儿呢?
“本官出门匆忙,未随身携带官印,尔等莫是以为本官是假冒?”
禁卫都是经过大风大浪层层选拔上来的,说他们不懂变通也好,见不到官印,就算认你是府相,也是不会放行。
“对不住了大人,若没有官印,属下便不能放大人进去。”
白璃招是气急,却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在白离招焦急之时,刑牢中有犯人被推出牢房,牢房外设有监斩台,那犯人被侍卫推上监斩台。
白璃招看得清清楚楚,那被锁着手铐脚镣的犯人,便是与她一同入宫的冯溪雅。
随后玉岚奇走到监斩台,吴从之跟随身旁,玉岚奇拿出一张罪状,递给犯人看,那犯人直点头。
只见玉岚奇和吴从之转身离开监斩台,那张罪状被玉岚奇扔到身后,飘飞落在犯人面前。
犯人旁边的侍卫拔出配刀,扬刀便将犯人一刀毙命。
血一瞬间撒下,污了监斩台,也污了那张洁白字迹清晰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