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重阳与方巧儿闻言,即刻吩咐下人去找容煜。
这样大的动静,惊动了府上的下人,惊动了江逸白,更惊动了酒意微醺在廊上吹风的人。
容煜看着灯火,听着声音前行,到最后看见了明明满是焦急,面上却还得强撑着,带领下人找四处找人的江逸白。
逸儿
容煜远远唤了一声。
江逸白闻言,原本背对着容煜的身子很快转了过来。
陛下。他快步走上去,盛着灯火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没事,他没事。
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
徐重阳与方巧儿赶到的时候,两个人正相对立着,并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臣救驾来迟,恳请陛下恕罪。
一众人跪在地上。
在青玉堂中的人还在饮酒言欢之时,后院已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容煜摆了摆手,道:朕无事,绑了新房前昏倒的那个丫头一并关进大牢,其他的人都下去罢。大喜的日子,本不该如此。
是徐重阳应了一句,吩咐下人去做此时。
一共三个人,趁着徐府忙着筹备喜宴,竟然混进来四个细作。
此前叫顾云派人去看着,内院的人,眼睛难道都长在天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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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煜被江逸白扶进马车里。
顾云见到徐府下人们捆着的三人,才知晓出了事。
容煜并未与他细说,此刻他也不想细说,脑子有些乱,胃中也不舒服的很。
马车晃晃悠悠往皇城去,江逸白的目光始终锁在容煜的身上。
黎国的媚药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容煜身上带着蛊虫,前些日子又吐了血,不知现在身上如何。
容煜感觉到江逸白老看着自己,招了招手道:离朕近一些,朕有些乏了。
江逸白闻言,即刻挪了身子,坐近了一些。
容煜歪了歪脑袋,靠在江逸白的肩膀上。
让你担忧了,朕这么大的人,你原是不必如此担忧的。
江逸白的担忧全部在眸中,容煜看的清清楚楚。他从未见过,这人像今日一般,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逸白稍稍调整了姿势,让容煜靠的更舒服一些。
无关年纪,只因是你。
耳畔传来这么一句。
容煜闻言,浅浅笑了笑,道,到底没白养你,往后娶了媳妇,看你还会不会如此记挂朕。
会江逸白不曾犹豫。
那朕等着那一天,反悔的是小狗。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等着江逸白变成小狗的那天。
陛下方才去了何处?江逸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容煜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朕被人打了一下,那人力气不重,朕觉得眼前一黑,但是并未失去意识。后来那人扛着朕,将朕放在一间房外,打开房门后正要再扛起朕,朕直接把她打昏了。
然后呢,为什么不回去?
容煜沉默了片刻道:朕腹中难受,刀绞一般,便去茅房吐了好些时间,回来时听见这边有动静便来了,再后头的事,你也知晓了。
原来是这样江逸白闻言,唇角不经意弯了一弯。
不愧是容煜。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今天有事更新有点迟ovo,下次争取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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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肩上的人没了动静,这一番折腾,人困的不得了,已然浅浅睡过去。
马车入了皇城往宣华殿去,停下来的时候人才醒过来。
江逸白先下了车,顾云与他一起等在下头。
马车有些晃。
容煜稳了稳身子,托着江逸白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
顾云愣了片刻,旋即往后退了一退给两人让开路。
容煜走过顾云身边时停了一停,对他道:审问那黎国细作的事交给你了,不可假借他人之手,朕信不过旁人。
是,臣臣有罪。
有罪无罪,明日再定论罢。
此番出了事,不管那三人是不是从露水阁出来的,都得彻查内院。
如若说从前是有些地方内院看顾不得,那么如今一行人都在皇城中,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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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华殿内多点了几盏灯。
银月为容煜送来寝衣又打了水,才退出内院。
容煜洗了把脸,用帕子仔细擦着自己的手。
江逸白坐在毯子上,问他道:陛下方才在府中喝的那杯酒是下了药的,要不要请张太医来一趟。
容煜闻言,浅浅笑了笑,放下帕子道:不必了,时候不早,张太医必然歇息了。那些人不敢弄出人命,想来也只是迷药一类,这么一大会儿过去,朕又吐了那么久,该是没事的。
江逸白心下是不放心的,不过那女人既说是媚药,纵使吐不完,留下那么一丁点儿,应该也无大碍。
那陛下早点歇着吧。江逸白起了身,将容煜用过的水端去了外殿。
容煜方才在徐府吐了一通,现在胃里空的很,可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胃口。
他看了看起银月放在榻边的寝衣,解开自己的锦衣换上寝衣。
一切如常。
就连容煜都觉得自己命大,幼时中过毒箭,剩一口气又被救了回来。现下身上带着毒蛊,居然还没被那迷药制住,真是万幸。
江逸白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碟杏仁酥。
原本是打算给容煜吃一点垫垫肚子的,可一回来便看见容煜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
被子都没盖,就那么睡下去。想来是方才耗费了不少精力。
江逸白放下东西帮容煜把被子盖上。
今日他仍得宿在正殿,这些天容煜的身子不大好,他得给容煜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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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落尽,月光瘦旧。
江逸白睡得不太踏实。
这几日越发热起来,明明是春日却像是到了初夏。
胳膊皆伸在被子外头,却还是觉得身上潮乎乎的。
夜风吹开关得不太严实的窗户,发出响声。
江逸白被这动静吵醒,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帐中的人。
眼前的人衣衫半敞,正窝在他的怀里。肩膀露了大半,身上的被子也被踢在了里侧。
烛火昏黄,但江逸白还是能看得见容煜红若滴血的唇,此刻正轻轻挨着他的胸口。
陛下江逸白轻轻唤了一声。
怀里的人略略蹙了眉,只又贴紧了几分。
绵软软没有用力的手搭在腰上,江逸白的呼吸快了一些。他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好,春月夜里贴的如此严丝密合,最容易擦枪走火。
江逸白很自觉地往外挪了几分,好不容易跟人分开,没一刻钟,容煜又滚了过来。
与此而来的,是一股异香。
十分幽微,却很容易散开来,缭绕在人的鼻尖,更撩在人心头。
江逸白忍着自己的不适,缓缓坐起身来,掀开了帷幔透气。
烛光透进来,容煜趴在榻上的情形便看的尤为清楚。
细说起来,容煜长得并不像女人。
可美人是不分男女的,眼下容煜的姿态,可是十足的招惹人。
江逸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若再重新躺下去,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定然足以让容煜今后再不理他。
该拿你怎么办呢
江逸白俯身,将容煜的寝衣拉上来遮住光洁的肩头。
鼻息间的味道,一丝一缕都在动摇着他的心。
他真的很想要了容煜,可是现在还不行。
指尖停留在身下人高挺的鼻梁上。
所触之处有些发烫,这让江逸白心下有些疑惑。
是发烧了,还是那药的缘故。
陛下江逸白俯身,又唤了一句。
温热的气息吹过来。
容煜蹙了蹙眉,下一刻竟然轻轻哼了一声。
被子下有轻微的起伏,整个人蜷在一起。
江逸白仔细看着他,片刻后,终于确定了容煜想做什么。
他将手伸进被子里,落在容煜贴着床榻的地方。
手上微微用力,容煜再次哼了一声。
看起来这人是不常做这种事的,便是身上难受的厉害,也不会用手解决,只知道一味地忍着。
随着指腹与掌心的动作,榻上的人的呼吸滞了一滞。
传入耳中的是十分勾人的沉吟。
江逸白有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容煜心里头只能装的下大燕的疆土。
是不是在帝王的位置上,心底下便不能藏人了呢。
夙兴夜寐,宵衣旰食。
他真的是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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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煜这一晚上睡得异常好。
虽然有那么一时半刻觉得难受,但还是睡得很沉。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他不太好意思告诉旁人的梦。
他好像梦见自己,在别人手里泄了身。
梦中看不清人,可那样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
缱绻,旖旎,叫人面红耳赤。
坐起来时,江逸白已不在内殿。
容煜趁着无人进来,掀开被子看了看床榻。
是干净的,就连寝衣也是。
这么说,昨晚上便只是个梦。
他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梁相告诉过他,君王不可耽于酒色。
可是那样的感觉,又让人十分留恋
书上说的果然没错,但凡喜好,有所偏嗜,皆无益于人。
昨儿不过一个梦,就叫他如此心乱流连。倘若真的爱上一个绝色美人,还不得应了那色令智昏的话。
脸颊处有些泛红。
前些日子春宫图,角先生的闹了一通。
想来是因为这些,才做了作日的梦。
容煜思及此处,坐正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下了床榻。
殿外传来脚步声,银月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陛下,时候到了,顾大人带着人往永安殿去了。
朕起来了,你进来罢。容道了一声,银月这才推门进来。
银月看见容煜,藏住脸上的笑意,把水盆放在了架子上。
昨儿夜里起来换灯笼里的蜡烛,瞧见江逸白起来一趟,专门拿了新的被褥,另打了些水到内殿。想来是两人在一处,一时尽兴,弄脏了床榻。
小殿下也不容易,明明身子那样弱,承欢之后,居然还自己去换东西。
陛下作日睡得好吗?蓦地,银月问了一句。
容煜伸进水盆里的手滞了一滞,容煜沉默了片刻,道:好,一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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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银月听见这话,面上没什么反应,心中的笑意却藏着不少。以往只听先帝与太后伉俪情深的故事,如今陛下居然与先帝如出一辙地宠爱一个人,这样的情谊可真是惹人羡艳。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放在皇城这样的地方,虽然很可笑,但可笑中有时也带着些可爱。
小厨房给陛下备了羹汤和点心,陛下用一些再去永安殿吧。银月道了一句。
容煜擦了擦手,道:把点心端过来,我吃两口就行了,这个时候想来人已经到殿里去了。
是。
银月说罢,即刻收拾好洗漱的东西出了内殿。
容煜用了几块点心后离了宣华殿。
刚刚起来,身上有些发懒,人是坐着步辇去。
今儿的太阳不错,一大早就照在人身上。
晨起的风微凉,连带着照下来的日光都是觉得凉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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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殿的门锁着,容煜特地免了今日的早朝。
明安殿以西不远处便是永安殿,这地方是皇祖与大臣们议事的地方。
步辇落下,若水俯着身子掺容煜下来。
折兰的一个婢女等在门外,人该是都到了。
容煜进门之时,看了看牌匾上的永安两个大字。
永安。
他的皇祖虽风流成性,但所立下的基业,在位时前朝所为,确确实实做到了永安这两个字。
容煜希望自己可以继承,更希望自己可以不止如此。
若水对着殿内殿内高声唤了一句。
每次若水拖着长音这么喊,容煜总能想起阿四来。
明明这人都不在宣华殿,却处处都留下了影子,可见阿四这些年来做的确实不错。
容煜进到内殿,顾云即刻行了大礼。
以往是不这么行礼的,可是今日另有一人在。
面前的女子一如往日披着黎国特有的软纱,原本明艳的脸上带了几分思虑。
这件事情原是很简单的,若是那几个派去徐府的细作足够忠心,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全折兰的。
如何?
容煜见两人都不说话,遂在坐下时问了一问。
折兰攥紧了拳头,对着容煜福了福身子,咬牙道:是折兰管教不严,那几个婢子因我在江公子面前受了气,心下不平,所以有意报复。无意间伤了陛下,臣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是个服软的人,从前张口闭口就是个我字,今日倒是改口了。
是这样么?容煜不曾与折兰说话,先问了顾云。
折兰听见这一句,目光即刻锁在顾云身上。
她有七八分的把握那几个婢子不会出卖她。可眼下的罪名是定生死的,那二三分的意料之外,便足以要她的性命。
殿上静了很久,只听顾云沉声道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