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决定好了吗。”
三番两次的确认让邹喻失了耐心。
“我算了一下,你今年的年终奖大概有一百万。”
“好的老板!是的老板!我现在就抛!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再见,我的老板!”
会议结束,沈韩杨看着邹喻的目光都带上了火热的钩子。
他差点忘了,他工作的小公司已经被邹喻收购,现在邹喻也是他的老板。
“睡得好吗。”
邹喻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奶茶,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沈韩杨拢了拢身上冰丝睡衣的领口,大步走向对方,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坚毅。
“我亲爱的老板,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邹喻动作一顿,有些怪异的看着他,嘴里喃喃道:“被鬼附身了?在我的地方,什么鬼胆子这么大。”
沈韩杨单膝跪地,握住邹喻的手,低头在苍白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一本正经的说:“老板身边缺人吗,我很能干,耐力持久,经久不衰,衰而不竭,竭而……”
邹喻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沈韩杨端着表情,嘴上的话却越来越过分,他才仿佛被吓到一样抽回自己的手,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大步,反手撑着沙发背,眼中又羞又恼。
“沈韩杨!”
“是,老板!”
沈韩杨站起来,目光如炬的看着对方。
眼见着邹喻白净的面皮晕开了点点薄红,他俯身压住对方的手腕,脸上认真的表情变成了深情款款。
“嘘……别说话,虽然白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但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都懂……”
说完,沈韩杨还像模像样的摇了摇头。
两人此刻靠的极近。
邹喻做鬼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谁能这么对他。
他有些气,又有些无措,眼尾都带上了丝丝晕红。
沈韩杨有些出神。
没想到看起来冷着脸一副不好接近的人,居然这么容易羞恼。
气氛逐渐有些不对劲。
直到沈韩杨身子越压越低,邹喻咬着牙,被压住的手腕反手挣脱。
“哎呀哎呀,断了断了。”
沈韩杨脸埋在沙发里,两手被邹喻来了个擒拿压在背后。
邹喻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好似被自己惊到一般,他松开对方,特意离远了一点。
“抱歉。”
硬邦邦的语气能听出对方的别扭。
沈韩杨揉着手腕,有些不敢相信。
他主动惹了对方,对方居然还向他道歉。
如果这人不是脾气太好,那就是太傻。
无论是哪种,都让沈韩杨觉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新奇。
越接触,他就越觉得被冷漠包裹起来的人里面藏着许多没人窥见的小秘密,像五颜六色的糖果,每一颗都散发着不同的香味。
可沈韩杨是什么人。
是给根杆子就能顺着往上爬的人。
当下他就挥了挥手,大方的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邹喻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薄红已经消失,又恢复成往日不苟言笑的板正。
他自然知道先前的视频会议被对方听到,再联想到沈韩杨突如其来的异常,他眉梢微动,说道:“你喜欢钱?”
如果不是邹喻的表情平静认真,沈韩杨简直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侮辱他。
“没有人不喜欢钱。”
尤其是他这个被讹过五百块钱就立志要成为有钱人的穷人,更是每天都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邹喻有些不理解的看着他。
“可是钱除了要花的时候有用,其他的时候就是一堆废纸。”
沈韩杨看着他眼中的不理解觉得更不理解。
哦,想到对方是个觉得一亿都不算多的人,他又恢复了平静。
“那你的钱通常都花在什么地方。”
邹喻听到他这么问,当真认真的思考起来。
“买地,买楼,买公司。”
听到后面那个,沈韩杨已经一脸麻木。
可是还没完,邹喻又想起自己最近的一笔开销。
“我还买了个岛。”
沈韩杨扯出一个没有灵魂的笑容。
“你买岛干什么。”
“偶尔想出去放松,但又不喜欢人多。”
沈韩杨默默转身,修补自己被伤的稀碎的心灵。
“你喜欢钱?我可以给你,车子,房子,女人。”
邹喻至今还对当初沈韩杨在太平间拒绝他的事耿耿于怀。
直到今天,他依旧无法理解,怎么会有死去的鬼魂对投个好胎不动心。
就像沈韩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亿不算多。
沈韩杨立马回头紧盯着他,然后,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要女人。”
邹喻不自觉的心里一松。
只要有东西能让对方有欲求就好,有欲求就有弱点,要不然,他会觉得很麻烦。
“那你要什么。”
“我要男人。”
邹喻眉心微蹙,认真的思考过后,犹豫着说:“这……也可以……”
沈韩杨面上一喜,立马挪动着靠近他。
“我觉得你就挺好,要不然你……”
邹喻眼眸一冷,沈韩杨识趣的止住声音。
但他是不会放弃的。
一个吃了高级牛排的人又怎么会再回头吃廉价猪肉。
别的人他是不知道。
但他绝对是个尝过高级牛排后就紧咬着不放的人。
于他来说,其他的男人就像合成肉,和邹喻怎么能比。
更别说,这块高级牛排还是块金光闪闪香气四溢的特等肉!
邹喻可不知道沈韩杨在想什么。
他看了眼手上的表,淡淡的说:“现在是八点三十分,你还有半个小时就会上班,根据公司规定,超过上班时间,就有义务对公司以后的活动进行乐捐,五十起步,上不封顶。”
沈韩杨一怔,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
“这么点钱,你还看在眼里吗。”
邹喻回头,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我从不把钱花在没有意义的地方。”
邹喻站起身,整了整领带,语气没有起伏的说:“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希望你不要迟到。”
看着邹喻打算就这么离开,沈韩杨连忙喊道:“诶,虽然你是老板,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邹喻回头,微抿的薄唇勾起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浅笑。
“可我有车,你有吗。”
“……”
……
紧赶慢赶,但偏偏遇上高峰期,在他刚好踏入公司的那一秒,邹喻看着手上的表说道:“迟到十分钟。”
新来的财务跟在邹喻的身后,刷刷的在小本本上写下几个大字。
小张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偷偷的咧着嘴笑。
沈韩杨呲了呲牙,夹着公文包进了办公室。
从他昨天荣升为邹喻的秘书开始,他的办公桌就放在了邹喻的旁边。
他抖着腿看着邹喻认真工作的模样,要不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他看着看着就有些入神。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但邹喻在工作中并未察觉。
“咚咚。”
敲门声继续响起。
沈韩杨脸色一白,他突然想到昨天夜里看见的那个东西。
“邹总,您的房产公司那边打来电话,请您签署一下文件,那边拿下了城南的地皮。”
“好。”
邹喻连头也没抬。
等门重新被关上,沈韩杨才愣愣的转过头,看着他说:“我今天为什么会在你的公寓醒来。”
邹喻刷刷几笔签下自己的大名,对着他掀了掀眼皮。
“你晕倒了,我把你扛了回去。”
“你去了我家?”
“嗯。”
“为什么。”
“担心你被吓坏。”
“为什么会担心我被吓坏,你是不是知道我家会出现鬼。”
邹喻动作一顿,习惯性的抿了抿唇。
沈韩杨继续不停歇的说道:“我记得坠楼的第二天医生说我只是去割了个痔疮,但我本人确实已经死了,而我穿回去的那件衣服不是我的,所以那个代替我坠楼的鬼魂晚上去我家拿衣服,你又刚好在我晕倒后出现,老板,看不出来,你心思很缜密啊。”
他并不傻,只是总懒得去思考。
从他坠楼后的一切都异常的没有条理。
除了是邹喻做的这一切,他想不到任何理由。
不过,他还有几个问题无法想通。
“为什么小张不记得我坠楼的事。”
邹喻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
“催眠,很简单。”
他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个鬼魂你应该很轻易就能解决,为什么你明知道他会去找我却没有提前告诉我。”
邹喻移开视线,薄唇微抿。
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想帮沈韩杨练练胆子。
却没想到人这么不禁吓。
“为什么不说?”
他眼眸微眯,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紧紧的盯着对方。
邹喻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耳根通红。
不擅长说谎的他,根本就找不到借口!
第 5 章
事情的结尾以邹喻取消沈韩杨今天的迟到而结束。
按沈韩杨的话说,五十块也是钱,不能因为它比不上一个亿就瞧不起它!
……
一天都相安无事,邹喻真的只是在认真的工作。
沈韩杨这个秘书好像只是为了在旁边看他处理那些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事务。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已经见邹喻签署了几十份文件。
从收购某娱乐公司到派下几千万让手下的人去参加慈善拍卖,还有一份,是他买下的岛已经办好了手续需要他确认签署。
沈韩杨看着他写下的每一个名字,都觉得肝疼,毕竟少则几百万,多则上亿。
后来看着看着,疼着疼着,他也就麻木了。
眼见着外面夕阳西下,公司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下班离开,他问道:“今天晚上还去吗。”
关于那个死在办公室的女人,邹喻并没有和他多说。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的丈夫在她死去没多久,就找了情妇。
可怜那个不过几岁大的小姑娘,没了母亲,父亲也靠不住。
邹喻看了眼窗外,平静的说:“今天晚上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出席。”
看着邹喻干脆利落的背影,沈韩杨连忙跟上去,蹙着眉问:“不去了吗,你不是说那个女人心里有怨气,死后成了厉鬼会害人吗。”
邹喻回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像琉璃珠一样澄澈。
“你在担心那个小姑娘?”
沈韩杨别过视线,有些别扭的挠了挠下巴。
“放心,她可是她的母亲。”
就算做了厉鬼,母亲也永远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
沈韩杨继续追过去,还是不放心的说:“可是……”
“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
夏日的天黑的有些晚,但此时外面的夕阳也已经落尽,暗沉的天色升上了残缺的月亮。
商人间的觥筹交错永远不可能是几杯酒那么简单,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目的。
沈韩杨穿着修身板正的黑色西装,笔挺的身形和傲人的身高被完美的修饰出来。
这套衣服自然是邹喻准备的。
无比合身的尺码让他突然想到今早换衣服时那条崭新的内裤。
看着一旁的邹喻,他凑过去,故作娇羞的说:“老板,真是的,你居然连人家的内裤尺码都知道。”
邹喻眼神微移,双颊透着淡粉。
他轻咳一声,想起昨天夜里他看着晕在地上的人犹豫了很久,但他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单身二十八年的男人生活环境有多糟糕,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光着腚的人扛了回去。
后来再帮人换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新买的内裤对方穿不上,穿不上!
带着一股男人莫名的不服气,他硬是将内裤给人套了上去。
被勒的不舒服的人眼眸微开,悠悠转醒,又给心里带气的邹喻一巴掌拍晕了过去。
最后,邹喻盯着人事不知昏倒在床上的人,越看脸越红,没忍住,又气得把内裤拽了下来。
结果就是他只给人套上睡衣,连夜打了个电话,让手下的人重新买了新的内裤。
沈韩杨注视着那白皙的耳垂慢慢从淡粉到红的能滴出血,轻笑着凑过去说:“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大。”
邹喻眼一惊,脸色爆红。
在邹喻要恼羞成怒的前一秒,沈韩杨笑眯眯的说:“我先上个洗手间,你先自己应付吧。”
顺着沈韩杨手指的方向,正有好几个端着酒杯的人要过来与他寒暄。
邹喻酒量不好,他正想说什么,人冲着他眨眨眼,走得极其潇洒。
看着邹喻气得直咬牙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沈韩杨心情颇好。
他没说,他长那么大,唯一一次成功的猴子偷桃,就是邹喻那次。
……
从厕所出来,沈韩杨有些晦气的用纸巾擦着外套上的水渍。
水龙头一时开得太大,水全都滋了上去。
正低着头走路的他没注意到前方的一个女人,他正准备抬头,手臂就撞上一团柔软。
他下意识的道歉。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你眼瞎啊!”
尖锐的咒骂声让沈韩杨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正想说什么,就愣在原地。
对方的头上正缠着一团浓黑色的雾。
见他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女人皱着眉高傲的哼了一声。
“有病。”
说完,就扭着腰进了厕所。
沈韩杨看着对方的背影。
他没有看错,那确实是一团粘稠胶着的黑雾,此刻,正趴在她的后背紧紧的缠着她的脖子。
沈韩杨回了酒会,他目视一圈,才发现邹喻正坐在角落,脊背笔挺,双手平放在腿上,目视着前方,整个人看起来严肃的不得了。
好像这不是言笑晏晏的酒会,而是什么重大的演讲现场。
随着他走近,邹喻发现了他,目光紧跟着他的身影。
他这才看到,邹喻白净的脸上带着酡红,双眼有些发直。
这是……醉了?
“你好慢,我名片都发完了。”
邹喻蹙着眉,一字一句说得迟钝缓慢。
“名片?”
他挑了下眉,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过现在看人的样子,他也不太摸得清对方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十一点了。”
邹喻低着头看手腕上的表。
沈韩杨噗嗤笑出声。
平常邹喻要签署文件,表都戴在左手,可他现在抬起的却是右手。
“你笑什么。”
邹喻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拧着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现在沈韩杨可以确定,人确实醉了,还有些不清醒。
他看了眼,酒会差不多已经进行到尾声,目前邹喻这情况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用。
不过他还是有些在意刚刚的女人,便在人群中开始寻找对方的身影。
“我该下班了。”
一旁的邹喻站起来,像模像样的松了松领带,脸上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