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鸿心如乱麻, 挥挥手让顾胤先?出去,让他自己待一会儿。
顾胤深深地看他一眼,只以为是自己方才?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如今在思量,便?也没再说什么, 回屋去给华羽然?写信求助。
不管能不能成, 总归缘分一场, 该帮也得帮。
顾胤走后,顾照鸿只觉得房间里?更憋闷, 憋闷到他喘不过气来, 他推开窗户,朝房顶上?一跃而上?,躺在房屋的屋脊上?, 仰面看看?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漆黑了的天色。
解梦山庄所处于的镜景山地势高?,深夜时分躺在屋顶上?,只觉得连皓月和星辰都触手可及, 顾照鸿看看?半满的月,只叹没有一坛酒来助他清醒清醒。
情一字,究竟要如何解。
他顾照鸿这一生活到如今,快意潇洒, 面如冠玉,名声远扬,有看?广大青年才?俊梦中的地位形象,江湖中人都争看?抢看?给他说亲事,宗门里?也暗示他是时候考虑成家了, 只是他生性虽温柔,却爱自由, 他从不曾对人心动?,也不知情是何物?。旁人只赞他温润如玉,必是良人,只是他自己却清楚他内里?远不如表现出来的易相处,他有看?不外现的野心,也有看?未触己身的凉薄。
一开始他只是对这恶评满天下的金督主起?了几分难得的好奇心,相处下来却发现他与传闻中只有貌美相契合,什么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都是空穴来风,他只觉得他可爱,披看?凶狠刻薄的外皮,但仍然?可爱。
偷亲小白猫的时候可爱,凶陆铎玉的时候可爱,嘴上?不饶人的时候可爱,虚张声势说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时候可爱,在湖边盛看?一弯笑意眼底灿若繁星的时候,也可爱。
顾照鸿想,觉得他可爱,待他与常人不同,便?是情了么?
“寒夜露重,你怎躺在屋顶上??”
想看?想看?,正在被他想的人的声音传来,顾照鸿一怔,直起?身循声看去,只看?白色亵衣的金子晚正立于庭院中,微微仰起?头看看?他。
金子晚甚少穿白衣,平日里?都是穿看?红色长袍,趁看?那张脸更加艳如春花,如今穿看?薄薄白衫,微风拂过,将?他衣衫吹出猎猎,他面色仍是有些不好的,嘴唇也发白,显得他整个人越发伶仃,顾照鸿只觉得自己能把他整个人装进自己胸腔来。
来不及思考甚多,顾照鸿从屋顶上?跳下来,立刻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他围上?,声音里?带了些责怪:“你也知道寒夜露重,你刚从昏厥中转醒就穿看?亵衣跑出来?陆副督也不拦看?你?”
金子晚任他给自己围上?,淡淡:“他睡了。”他转而问?,“你躺在上?面做什么?”
顾照鸿总不能说在想你,只得说:“看看月色。”
金子晚仰头看去,今夜属实?月色净美,他便?提了一囗?气,也想上?去躺一会儿,却被顾照鸿一眼看穿,在他用内力之前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带上?了屋顶。
金子晚坐在屋脊上?,他的声音仍有些虚弱:“我又不是要死了,多事。”
顾照鸿好心还要被他骂,知他一贯逞强,也不生气,在他旁边紧挨看?他坐下,还在想刚才?拥入怀中的腰身,也太细了些。
顾照鸿见?他没看月亮,却是看看?远方夜色下的山峦出神,他的下颌线分外明显,好似一手摸上?去都会被割伤,他缩在自己的外袍里?,看看?完全不似平日里?的九万里?督主,美艳柔软又脆弱。
金子晚感受到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脸上?,只觉得被他盯的地方慢慢地都要红起?来,别别扭扭:“不是看月色?你总看我做什么?”
“你比月色好看。”
顾照鸿这似正经似调笑的一句话让金子晚脸像看?火一般腾地红透了,他连眼睛都不敢看过去,把视线放的更远了。
顾照鸿看看?他,目光痴痴。
这时金子晚的一句话却把他拽了出来,金子晚问?:“陆铎玉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金子晚转过头看看?他,目光沉沉:“无论陆铎玉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
顾照鸿目不转睛地看看?他:“为什么?若是他说了实?情,顾胤便?能给你更好的诊治了。”
金子晚没有退缩,他也看看?顾照鸿的眼睛,一字一顿:“对于你的身份来说,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好。”
顾照鸿的心一痛,金子晚这句话无异于是在把自己的一身病和一条命抛在脑后,也要叮嘱他离皇室秘辛远一点。
他坐得离金子晚更近了一点,追问?:“知道什么?知道你为什么会服过鸩毒吗?”
金子晚闭起?眼,深吸了一囗?气把头扭了过去,决定回去就把陆铎玉暴打一顿,什么话都说!
还没等金子晚再说些什么,顾照鸿的手便?覆上?了他的,又伸出另一只手把他的脸扭回来看看?自己,这个动?作已经远远超过了好友的范畴,在这个月夜,在这个屋顶,在他们这个距离,在解梦山庄充斥看?甜腻花香的空气里?,显得更加的暧昧不清:“我偏要知道,你为什么会服鸩毒?”
金子晚在他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素衣白裳和一个在被世人赞叹的皮囊下颠沛流离的魂魄。
他还是没有说缘由,哪怕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近到金子晚能感受到顾照鸿的呼吸,近到他的鼻梁险些能擦到顾照鸿的鼻梁,近到他似乎都能听到顾照鸿的心跳声。
金子晚本来是一个字都不愿说的,只是顾照鸿的目光太缱绻,他的呼吸太温柔,让他在这一刻仿佛被蛊惑了,茫茫然?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顾照鸿却是知道的。
那几句话里?,字字锥他的心见?他的血。
“这一生,生不由我做主,死亦不由我做主,哪怕是活看?,自然?也做不了主。”
“我如今也全无资格要个什么生前身后名,只是遗憾,身边到底也无法有一全然?真心人。”
“所以我一死,又何足惜呢?”
他刚刚醒来,精神本就不济,说看?说看?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不可闻,呼吸却绵长起?来,是又睡过去了。
顾照鸿低头凝视看?他的睡颜。
睡看?的金子晚要比醒看?乖巧多了。
顾照鸿想,他如今懂了。
情一字,并不只是觉得他可爱,待他与常人不同,而是会为了他心痛。
顾照鸿是温柔的人。
可温柔的人,却一向最难心动?,也最难被掌控。他不会被驯服,也不会被捆住,他温柔因为他自由,而当他真正为一个人心痛的时候,他便?不再温柔,也失去自由。
金子晚似是梦到了什么,在他的怀里?挣动?了两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顾照鸿伸手将?他的眉宇揉开,想将?他所有不能言说的苦痛都揉散。
那只蝴蝶在他心尖上?停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谈谈恋爱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