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练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江沅演活辛愿了。姚妈妈用自杀威胁,辛愿一边想分手,一边不想分手,矛盾、逃避,拖一天是一天,江沅竟然完完全全演出来了这个感觉。
这段之后,王金发把内容拉回辛愿、姚震的相遇。在电影中,“相遇”会在开头出现。
再一次,王金发的拍摄内容跟上辈子不一样了。他们几个上一辈子演完“发现”的内容后,王金发就接着拍摄“姚震形婚”的片段了,江沅发挥余地不大,更像是一个配角。他甚至都没有机会仔细感受拍戏演戏,那个意外就发生了,他也重生到了现在。
而这回,王金发把“二人相遇”的内容给提到前面了,顺序可以说完全不同。
在剧本中,辛愿、姚震是在沙巴这个地方认识彼此的,于是,王金发叫江沅、沈度等几个人准备出发了。
中帜影视规模不大,自然投资也是不多,王金发也只能带上四五个人跑去马来,包括两个主演、摄影师、摄影助理、灯光师,连副导演都不能去,其余人全在原地待命。
出国必须要坐飞机。江沅服了镇静药剂,那药还有催眠作用。在出发前,江沅还跟心理医生彻夜谈了两三小时,做了一些准备。江沅甚至自掏腰包提前选了安全门边的座位,这样他离出口近些,起飞、降落安心一些。
现在江沅的恐惧症比几年前好很多了。虽然“出国”有些突然,但是江沅还算冷静,没有因为这一辈子安排不同而方寸大乱。他还是有本能焦虑,不过那药是有作用的,他坚持了几个小时,最后真飞成功了,虽然心跳还是很快,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一下飞机,他整个人活过来,长长长长舒了口气。
…………
沙巴也叫沙州,旧称北婆罗州,马来西亚十三州之一,三面是海。在剧本中,辛愿、姚震是在沙巴观萤火虫的团相识的。
王金发最终选择的拍摄地是kawa红树林。kawa红树林不接散客,只能跟团,王金发的外联制片提前数月进行沟通,刚拿到拍摄许可。不过景区规矩颇多,王金发的剧组需要专人带领才能过去,而且只能进入指定地点。
王金发带江沅等人只休息了一个晚上,就心急火燎马不停滴地赶往了kawa红树林,这时江沅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在异国他乡,望着陌生的景色,望着陌生的人,他很期待。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开工”当天,王金发先拍摄了些水上清真寺的内容,而后跟着景区人员进入到了kawa红树林。
两边是树,中间是船。kawa的河是咖啡色,河尽头是宽广的海。众人先是趁机瞧了举世唯一的长鼻猴,接着直接前往今天首个拍摄的目的地——在那儿,辛愿姚震情愫渐生。
kawa红树林有片滩涂,在黄昏里非常美丽——天是橙黄色的,水也是,岸上滩涂闪着光泽。“辛愿”赤脚走在滩涂上,“姚震”静静望着他,而后,在“辛愿”没注意之处,隔着一小段的距离,默默地,走在辛愿刚踏出的一排脚印旁边位置。镜头最后缓缓摇下,黄昏下的湿地滩涂上两排脚印相依相偎,笔直前行直到不见,这代表着主角姚震朦胧的情意与美好的期盼。
电影剧组忙活起来是没时间吃饭的。王金发跟主创主演塞了几片吐司面包,就又与所有的人在河口最后筹备下一场“萤火虫森林”了。
为不耽误其他游客,当地向导要去一段人迹罕至的小河道。为了可以一次通过,不用再申请许可,王金发叫江沅沈度又排练了两三遍。
终于,十点左右,天完全黑了。
王金发有一些紧张,不过,按照计划,他依然叫当地向导抓紧时间划船进kawa,带主角开始拍摄电影开篇的重头戏——辛愿姚震在红树林正式交换彼此名字。
在kawa红树林,珍惜动物、落日滩涂,一切一切都好像是萤火虫们的暖场。
小船缓缓地行驶在狭窄蜿蜒的河道上,满天星斗则闪烁在东南亚的漆黑夜幕,而两边的红树林里,萤火虫漫天飞舞,星光、萤火连成一片,让人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天上还是人间,只觉银河疏忽落地,由上而下飘飘洒洒,人则是在银河正中、苍穹之内,浩瀚无穷。
这个场景十分震撼。
江沅微张着嘴看萤火虫,沈度则是默默地看江沅。
“action”后,在镜头下,景区向导打开灯光,萤火虫们一群一群向着小船聚集而来。萤火虫整片整片,小船如在灯阵当中,而且,灯光全部是悬停的,像仙境。再后边,两侧树枝也挂满了这些神奇的生物,一颗一颗高大的树宛如冬夜的圣诞树般。
暖黄的光像一条河,在小船里慢慢流淌,整条船都荡漾起来,而江沅的思绪则在潮水当中随波逐流,只觉得美,觉得幸福。
摄影机还在运作着。
向导叫“辛愿”“姚震”等等团员翻开手掌,接着,一只一只的萤火虫便落在了他们手指上,闪着微光。它们在风里摇曳,扑朔迷离,像一场梦。
江沅化身成的“辛愿”无比惊喜,嘴唇微撩。他想与人分享感受,突然间抬起头来,正瞧见他对面那个高高大大大的男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姚震”同样抬起眼睛,两人目光如蔓藤般交缠、黏腻、难舍难分,而后“姚震”也笑了笑,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啊……”按照本子,江沅回答,“我叫辛愿。”
沈度则说:“我叫姚震。”
“好!cut!过了!”王金发松了口气,还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一场的难度颇大。为保护生态,kawa红树林这个景区禁止游客自带灯光,外联制片好说歹说也没拿到任何特权,因此,对这一场,摄影师只能在向导的灯光下完成拍摄。他们不能让那向导一次一次打开设备,因为每次打开设备都会引得萤火虫来,这会伤害看可爱的精灵,因此,摄影师最好能在第一次开灯时完成全部调试工作,再在第二次开灯时一次拍完这一场,而在这种弱灯光下电影拍摄是困难的。
幸好,摄影师没掉链子,带着一个巨大光圈的好镜头也救了大家,江沅、沈度也表现完美。
王金发觉得,江沅的确是进步了。这种进步一是体现在技巧上,而是体现在信心上,现在,江沅显得有自信多了,敢试、敢演,带着一股气概、一股劲儿。
拍完,当地向导没立即关灯,而是如他平时一般对王金发等人说道:“捉一只萤火虫吧。对它许愿,再放它飞走,这很灵的。”
“……”江沅听过这个说法。虽然不信,他也还是伸出手去,几次之后终于捉到一只,能见到自己指缝微微透出来的光亮。
他能看见沈影帝也捉了一只,用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拢着。
“……”江沅突然想起那句诗来:轻罗小扇扑流萤,卧看牵牛织女星。
不过,置身萤火虫里,宛如置身于银河中,人本身就像牵牛与织女。
江沅又将那萤火虫轻轻拢到自己胸前,而后轻轻阖上眼睛,希望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次出现意外了。他还希望不要再次离开电影,却没说,那样显得太贪心了。
等到江沅再睁开眼,他见沈度收回目光 ,低垂下眸,不再看自己,也开始许他的心愿了。
挺莫名地,他就觉得沈度此刻特别虔诚、特别美。
江沅看见沈度长长的眼睫毛轻轻一抬。在萤火虫的光芒下,沈度清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都特别美。
江沅想:真不愧是无数人的男神。
下一秒,江沅发现沈度竟然把拢着的手伸到自己眼前来了。沈度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指缝之间微微透着萤火虫的淡淡微光。而后沈度松开手指,那萤火虫轻舞出来,还在江沅的眼皮前悬停盘旋了一会儿,才又一振翅,飞走了,又高又远。
宛如是在辨认他的样子。
而沈度则是一直望着,他的目光跟随着那只萤火虫缓缓上升,直至再也看不见了。他清亮的、认真的眼珠儿里满是星星点点。
几秒钟后,沈度问江沅:“不知道它能实现吗?”
江沅挑出一个音来:“嗯?”
“愿望。”
听到这话江沅愣了愣,可是对方既然问了,江沅便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说:“能的。”
“是吗……”
“沈老师你不相信吗?”江沅不忍心,想让对方好过一点儿,说,“许愿的人必须坚信,许下的愿才能实现。”
“我不知道,”隔着一层如烟似雾的萤火虫光,二人对视,沈度说,“这个愿望存在太久了,我也已经求了太多次了。”
“能的。”不知为何,见到沈度略略有些寂寥的却英俊的脸,江沅也希望对方的愿望能实现了,毕竟不正常也并不是沈度自己能控制的,于是再次说了“能的”。
其实,只要他别招惹自己,还是个不错的人。敬业、热心,那什么就那什么吧,别真伤人也未尝不可,那天也许只是沈度一时之间没控制住。
而沈度则嘴角一撩,笑了。
这时向导收了灯光。灯会伤害这些精灵,向导不想长时间开。于是,萤火虫光缓缓散去,如轻薄的烟渐渐散开,又像一个倏然而逝的梦。
但是江沅却忘不了刚刚那番壮观景象。
他跟沈度被萤火虫细细密密地包围着,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与沈度两个人。
真的,方才一切都像幻觉,可是已经永永远远刻在他的记忆中了。
在夜色中,当地向导不再说话,小船缓缓划了回去。河水静静地流淌着,他们只能听见夜里船桨打水的声音。天边月亮又大又亮,特别好,特别美,月光清清白白,幽幽地照着世界,照着沈度,也照着他,满天星子低低沉沉,人似乎能摸到一般。河水两边红树林里萤火虫光依然还在,忽隐忽现的,热带地区树木的香丝丝缕缕盘旋在鼻端,与空气香在一处。
在月光、星光、荧光下,挺莫名地,江沅就转过头去看沈度,看身边那个英俊的男人。
沈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正好转过头,两人目光默默交缠,都没说话,眼里却有细碎的光。半晌以后,他们两人又默契地转回目光、直视前方了。
第12章 《柜》10┃“那,你们见过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是什么?
拍完这个相遇场景,拿到自己要的镜头,王金发又带着众人回到首都吉隆坡。
为了防止下雨等等导致拍摄被迫延期,剧务买的返程机票比计划表要晚两天,因此,王金发与江沅沈度要在马来再歇两晚,接着搭后天半夜的航班回首都机场。
一行人没什么事儿了,王金发问酒店的reception他们该去哪儿转转,对方回答隔壁雪州的“蓝眼泪”正是时候。
好吧。
雪州全名雪兰莪州,离吉隆坡70来公里,单程车程仅仅需要四十分钟至两小时。他们几个还挺幸运,因为除了马六甲,其他几个著名景点离吉隆坡都非常远,而马六甲王金发都已经去过好几遍了。
于是,他们按照reception建议的,上午先到“天空之境”。玻利维亚有著名的天空之境,马来西亚也有一个。它其实是一片浅滩,大潮过后才会出现,也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以及之后的一两天。
湖面如镜,玲珑剔透,湖水则是刚刚没过众人脚踝,微有些凉,几人感到舒服极了。镜子般的美丽湖面倒映着天,也倒映着人。摄影师把美景拍下,王金发则搂紧了他正穿着的黑色夹克,沈度、江沅跟在后头。
走在这里真的宛如走在天上、走在云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全在脚下,如梦如幻,两只脚轻轻踩着连成片的湿润白沙,也让人感觉真的踏在天上的云里面一样。江沅、沈度两人并排踏在这片仙境当中,鼻端嗅着早晨的风,耳边则是野鹭的叫声。
王金发一边走着,一边随意聊天:“我没料到咱们这回如此顺利,票买错了,嘿。”
摄影师问:“为什么会不顺利?”
“呵呵,”王金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怕他们知道咱们是来拍摄同志电影的,当场闹起来。”
摄影师:“???”
王金发继续神神秘秘道:马来政府并不承认lgbt这个群体,认为这是西方产物,lgbt并不为本国接受。马来也是2008年59个签署反对lgbt权益的声明的国家之一。2010年,马来西亚的电影局还曾说过马来西亚的电影里可以出现同志,但该角色在电影里必须改过自新或者死亡,二者必选其一,所以啊,我还以为会比较困难呢。”
摄影师目瞪口呆:“哇……”
末了,王金发又道:“而且啊,在马来西亚,男同们的嗯嗯嗯嗯……是违法的,被判刑的。会遭鞭子,还会坐大牢呢,理论上最高20年。”实际是另一回事。王金发一边“嗯嗯嗯嗯”,一边用左手的拇指食指圈了一个圈儿出来,右手的食指则是插在那个圈里进出。周围只有几个男人,王金发也猥琐起来了。
摄影师:“!!!”判刑!
说完,王金发对江沅沈度两个人又嘿嘿一笑:“所以,你们两个收敛一点。”
江沅知道王金发指电影里的人物关系——电影里的人物关系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电影外的演员相处,这并不受本人控制。有的时候,演员们的相处状态跟戏里角色的相处状态越来越像越来越像,直到杀青才变正常。于是江沅也笑了,说:“嗨,不怕,我们是在演电影呢~~~大量素材可以作证的。对吧沈老师?”
然而沈度没赞同他,过了会儿,沈度居然顺着刚才王金发的话颔首道:“我知道了。”一如既往冷淡疏离。
王金发又哈哈一笑:“不过马来在现实中极少有人被起诉的。这个刑法不是针对lgbt,而是针对‘非自然的性行为’的。只要不是正常那个,而是用口,用……就全算作‘非自然的性行为’,那两个男人、两个女人肯定只能‘非自然’了。不过,两个人在家里上床,谁做完了还去报警吗?哈哈哈哈,据说啊,去报警的基本都是一对一对正在干仗的!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摄影师大笑。
他们继续分两排走。清凉的水冲刷脚面,水里面的蓝天白云被脚切开,再拼到一起,江沅能在水面“镜”上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自己,也清清楚楚地看见沈度。这个感觉十分神奇。他们两个在天地间缓缓地走、缓缓地走,他却不是在照片儿上看见他们,而是直接看见了。
…………
从“天空之境”离开,他们去了九屿岛。
在九屿岛吃了一个海鲜杂饭,歇了一下,到晚上7点30分,一位船长带上众人开着小艇出海去了,他能根据当天风向推测哪里景最壮观。
路上,向导介绍说:“咱们这的‘蓝眼泪’是海里生存的微生物,它学名是多边甲藻,隶属于囊泡藻,甲藻门。它若处在大海里面,而且温度比较适宜,那在受到海浪拍打等外力后就会发光,像萤火虫一样的呢。‘蓝眼泪’均分布在温暖怡人、水光污染较少的水域,世界上有四个国家七个地方可以见到比较大量的,分别是澳大利亚、马尔代夫,还有……”
江沅等人静静听着。
渐渐地,海面开始出现一些荧光蓝色的小点儿。
江沅有些兴奋,一边儿指着,一边儿向沈度望去,说:“看啊~看!!!”
沈度目光从海面上缓缓移到江沅脸上,道:“……嗯。”
接着,荧光蓝色的小点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船速慢时,驶过之处,船尾巴后会有一条荧蓝色的细线跟着,而船速快时,一片一片水花落下,便有一片一片光点铺开,越靠近船越密集,越远离船越稀疏,小艇宛如行驶在仙境。
最后王金发带众人在某个岛依次上岸。
这里才是最壮观的。
荧蓝色的美丽海浪正一波波冲上沙滩。
蓝色光点大片大片,完全覆盖这边沙滩,就像是银河当中正闪烁的星星一样。沙滩上面,整片“银河”都是暗暗的深蓝色,其中零散地分布着更闪、更亮的光点儿,有的时候是一点点,有的时候的一大片。“星星”被浪送上沙滩,而这些浪前沿部分就是蓝色最盛之处。“蓝色星星”被浪推着,冲上沙滩,留在上面,分外耀眼。一段时间之后,它们逐渐隐去光芒,新的一浪涌上地面,重新点亮“银河”。“银河”时而繁星密布,时而晦暗不明,而正因为这个对比,“星星”才显得弥足珍贵。
黑暗的海里,连方才看不清的鱼也在散发淡淡光亮。
今天夜幕依然星罗密布。那些星星大大小小,宛如要压下来了。夜里到处连成一片,人分不清天地的界限。头顶是群星闪烁,脚下也是群星闪烁,他们几人仿佛置身星河当中,浪漫极了。与此同时,江沅耳边可以听见一波一波的海浪声,鼻尖也可以嗅到有些腥咸的潮汐味儿。
文艺青年王金发又作诗一首,发了朋友圈,江沅知道那群导演经常互相点赞对方的诗。也是怪了,导演们都喜欢作诗。
江沅跟在沈度后头。
他发现,每回抬脚,沈度鞋底便沾满了正在发光的小蓝点,而沙滩上的脚印里也全都是它们在闪。因为“踩”的压力更大,蓝眼泪的光芒更盛,江沅此时依稀觉得沈度走在银河之上,而他走到哪个地方,哪的星星就被点亮,他好像会魔法一般。
江沅追上去,走在沈度旁边,没忍住,叹道:“哎……真美。”
沈度眼睛望着远方,说:“嗯。”
“这世界上,有很多……让人感到难以相信但却真实的存在。”江沅又说,“我们人类对这世界的想象,永远都是那样贫瘠。”
“……嗯。”
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王金发转过脖子问他们俩:“漂亮哈?”
江沅笑着点头:“对。”
王金发接着问:“那,你们见过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是什么?”
“嗯……”江沅想了想,说,“我其实上大学以后就没怎么旅行过了,再之前还太小了,走马观花,对所见所闻感受不深,跟着爸妈看个热闹而已,说实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对我来说,最美丽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次见到的了,昨天的萤火虫,今天的蓝眼泪。不过,我相信以后还会见到很多更加美丽的东西的,我很期待。”这回来了他才知道,马来西亚原来也有如此多的美丽景点。
“我可真荣幸。”王金发哈哈一声,又问:“姚震呢?”作为导演,王金发把沈度名字给叫错了,叫成“姚震”了。王金发也意识到了,但他并未刻意纠正,他很清楚沈度知道自己刚才叫岔名字了。
“……”沈度并未立即回答。
江沅以为沈大影帝一时半会儿选不出来,笑着看他,却发现对方此刻也正转眸望向自己。在白色的月光当中,也在蓝色的荧光当中,沈度眼睛幽黑幽黑,里面微光颤动,有点儿像此时带着粼粼亮光的深邃海面,人似乎能被吸进去。
而占据正中央的,是满满的江沅的影子。
江沅一怔,一时之间竟躲不开。两个人的视线仿佛蔓藤一般,围绕、纠缠,又像杯子中的两滴水银,慢慢靠近、倏而融合、紧紧拥抱,最终难分彼此,似乎已经找不出来任何独立过的证据。
王金发又催:“是什么?”
而在一片静谧当中,沈度突然抬眸望向王金发,又轻轻笑笑,把王金发叫错名字当作一个梗来回应了,说:“那只能是我的‘辛愿’了。”
正好应了姚震辛愿刚拍完的“森林初遇”。
“……”突然听到这个答案,明知与自己无关,莫名地,江沅心跳还是猛地漏了一拍。
“哈哈哈哈!”王金发大笑,“对对对!你的辛愿,你的辛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