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比?”金满问。
钱子也只是一时兴起,还没想这么多,“那满崽刚刚是想怎么跟东航比啊?”
“就是像你们一样呀,比谁得的分最多。”
“就你一个人?那怎么比。”
“当然不是,我跟严煞一组。”金满将严煞拉到自己身边。
尽管金满事先没跟自己商量,但严煞还是很有默契地配合着她点了点头。
“你确定就你们两个小朋友?不需要我们这边的大人跟你组队吗?”钱子挠挠额头,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在欺负小孩儿了。
金满皱起眉,“对呀,就我们两个,你们可以全都一起上。”
周围人都失笑,“哟,小满崽这么厉害吗?”
“一起上?那可不公平啊,既然你是两个人,那我也再找一个人。”钱子先是看看楼引致,“楼子,来不来?”
楼引致笑着摇摇头,“我就不了。”
他怕赢了金满,回头金满又不开心,跑林又温面前去说他坏话了。
钱子觉得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他小侄女,“那要不……东航?”
任东航后退一步,还记着刚刚金满的赌注呢,不想参与,“不是我说,你还真跟孩子较上劲了?”
钱子硬是把他拽出来,“好了就你了,哎呀别怕,现在跟小满崽赌的是我又不是你,不会把你媳妇儿弄丢的放心。更何况咱俩什么水平,嗯?还需要担心吗?”
任东航被他紧拽不放,没办法,只好上场了。
金满将小背包放下来,“帮我看好哦。”
楼引致点点头。
随后金满走到钱子面前,停了停,像电视里演的一样放着狠话:“哼!我们可不会让着你们的!”
本来钱子还想着意思意思赢一点就行,毕竟对手是两个没多大的小孩子,也不能真使劲儿,但看金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在心里纳闷儿,难不成小满崽真是个篮球小天才?
他低声问楼引致:“哎,你家小侄女打球很厉害吗?”
楼引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金满。
只见场上,金满正蹲在快要遮住她大半个身子的篮球旁仔细研究着,她伸出手比了比,那只白白胖胖的小肉手恐怕连球都拿不稳。
她起身拍了拍球,篮球也只是矮矮地跳了两下就平息了。
然后她直接把球抱了个满怀,后仰了几步才站稳,再一松手,球高高地弹了起来。
金满的举动就像是在玩什么玩具。
再看严煞,甚至连尝试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金满。
钱子懂了,看着金满慢吞吞的动作忍俊不禁,朝她喊道:“小满崽,咱可要正视自己的实力啊!”
金满听到了只是在背后随意地摆摆手,“没错,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
“……”
“哈哈哈哈哈小满崽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就是,钱子听到了吗?一会儿有点眼头,要正视你的实力啊。”
看金满玩够了,钱子干脆把球直接递给金满,“这第一球就不争了,你们先。”
任东航也考虑了一下,“咱们也不打完一局了,打个五分钟就行。”
说完他看了看一脸天真的金满,怕她输得太惨要哭鼻子,到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儿都得心疼,于是又暗自交代计分的人,“一会给满崽那边放个水哈,你懂的。”
“行,包在我身上,保证她看不出来。”
“好了吗?”金满抬头问。
“好了好了,开始吧。”任东航招招手。
五分钟的计时开始。
金满拿着球,看了看篮框的位置。任东航跟钱子也都不主动抢球,就看着她投。
场边的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站在球场中间的金满,与高大的篮框比较,实在相差甚远。
金满缓缓将球抱过了头顶,小身子向后弯去。
“哈哈哈哈哈这是在扔铅球吗?!”
“笑死我了,小满崽太可爱了,好像举手投降。”
“满崽扔!对准对面那两个人扔!”众人说着差点笑出眼泪。
球场里充斥着笑闹声,金满非常冷静,嘴角微微垂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这些大人都蠢蠢的。
“哈哈哈哈——卧靠?!”
放肆的笑声像是突然被谁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看着那个篮球像一枚小炮。弹一样从金满手中发射出去,然后咣当一下撞到篮板上——没进。
虽然没进,但刚刚那一幕也是够惊人的了。
有人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
“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说话的人看了看金满的小胳膊,“还是说,这其实是个……金刚小芭比?”
本来斜靠在柱子上的楼引致突然站直了,他估量着刚刚篮球弹出去的力道,突然莫名地觉得颈后一阵发凉。
回想过往与金满的相处,他可逗了她好几次,逗得她快气哭也不少。
他是不是还得好好谢谢金满没有冲动?
与大家的震惊不同,金满看着球从篮框里弹出去,有些失望地叹了声气,严煞拍拍她的肩,“没关系,下一次力气再小一点点就可以了。”
金满重新打起精神。
任东航与钱子还处在震惊中,球直接被严煞捡起来,继续传给金满。
金满的动作与刚才如出一辙,只不过投出的的力气小了一点,球在篮框中转悠了几圈,最后落入网中。
金满嘴角一弯,与严煞击了个掌,然后看向场下站在记分牌旁边的人,“叔叔!进球了!要计三分的!”
那人这才如梦初醒,“哦哦。”金满盯着他将牌子往后翻了三下,这才重新转过身。
“东航,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钱子拉着任东航的胳膊说道,“总觉得咱们这次要丢脸。”
任东航瞥他一眼,胳膊肘给了他一下,“你还有脸说,是谁非要比赛的来着?”
掉在地上的篮球弹了几下,打到任东航腿上,他看着球想了想:“满崽力气大,投篮准,那别让她拿到球就好了。”
说完他弯腰冲着球一捞,却捞了个空。
有一道更快的身影捡起了球,然后灵活地钻了出去,传给了身后的金满,金满接住,抬手,发射——又进了,此时她还站在原地,脚步动都没动。
“……”所有人又看向神色淡漠的严煞,然后看看呆立在场上的任东航与钱子,这场比赛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几分钟后,根本一次都没抢到球的任东航,深深地看了一眼计分的人。
谁能想到呢,他让他放水,原本是想让金满那边得分好看点,但现在,他只想让自己这边的得分没那么难看。
计分的人只能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给他一个口型:“我保证她发现得了!”
每次金满投完球,都要亲眼看着他翻好牌子才罢休,少翻一张她都能发现,果然如她所说:她真的很识数。
更难的是,任东航他们的分数实在不太好作弊,明晃晃的零分在那里,翻一张牌都很显眼。
“还有多久结束啊?”钱子实在不想再公开处刑了。
“坚持住!还有三十秒!”台下的人给钱子打完气就哈哈大笑。
钱子没有接收到打气,金满倒是受到鼓舞了,趁着最后三十秒,跟严煞一起配合着又投了将近十个球。
任东航已经放弃抢球了,艰难地保持微笑,不直接认输就是他最后的骄傲了。
“五分钟到了!”
明明根本没怎么出力,钱子还是倒在了场上,“我不行了,脸好疼。”
“是我赢了吧?”金满蹲在他身旁,小短手戳了戳他的脸,软软地问道。
然而此时金满在钱子眼中的形象已经成为了小魔王。
“你赢了你赢了。”他无力地摆摆手。
小财神就是无敌的,金满心满意足地跟严煞一起下了场。
任东航倒是后怕,幸好刚才没跟她赌,不然现在,恐怕就不只是丢面子的事儿了。
震惊过后,大家再看金满,在觉得她可爱之外,就更稀罕了。
“小天才啊这还是!”
金满挺胸抬头,接受大家的赞美,“楼子你这侄女侄子在哪捡的?改明儿我也去捡个。”
楼引致笑笑,“你要是想跟你女朋友分手了,也可以当她叔叔。”
“啥意思?”
几个大男人已经将自己默认为金满的亲叔叔了,“叔叔的电话号码给你,满崽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叔叔哈,楼引致那家伙可坏了,咱不找他。”
楼引致已经被挤到边上了。
“来满崽,叔叔抱你去吃饭。”
“你走开你这个臭男人,这是我亲侄女儿,我来抱。”
“来小侄子,叔叔抱……哦我看你好像不太乐意,那还是算了吧。”
严煞收回威胁的眼神。
金满在众星捧月中,捕捉到了“吃饭”两个字。
“我们要去吃饭啦?”
“对呀,小满崽想吃什么呀?”说话的人捏着嗓子问。
金满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神气地叫道:“我已经做好准备工作了!”
“什么准备工作?”
金满挣扎着下来,然后跑到场边拿回自己的小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份东西,铺在地上展开。
“这是什么?”
纸上是一些无人能懂的神秘符号,与歪歪扭扭的图画。
“咱们去吃这个吧!”她指向最中间红色的东西,身旁的人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满崽想吃西瓜了?”
“这是小龙虾!”金满睁大眼。
那人连声改口:“哦哦,是我眼神不好,画得真像小龙虾。”
楼引致看了看大大的,画满了类似图案的纸,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准备工作?
要不是她自己说过是来让任东航分手的,楼引致真怀疑她的主要目的是美食探店,找任东航只是顺便了。
金满说这家小龙虾店离这里不远,就在附近,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金满所指的那家店走去。
直到走到人烟逐渐绝迹,草木荒芜,也没看到金满所说的店。
“满崽不会是想把我们骗来都卖掉吧?”有人开玩笑。
金满故作镇定,“肯定就在前面呢,再走走就到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好几个前面了。
金满将自己的准备工作重新展开,“看,我还画了地图呢,明明就是这么走的嘛。”
大家看了看纸上像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没头没尾的路线,一起沉默了。
谁都明白了,要么是她地图画错了,要么是她地图看错了。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两者都错了。
“那家店叫什么名字?”
金满想了想:“叫……我忘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满崽想吃小龙虾?”
金满点点头,她来到人间之后虽然已经尝过很多美食了,但小龙虾还没吃过呢。
说话的人点了点头,“不找了,走得我都累了,你们先找个地方,咱们不去店里了,就地野炊吧。”
说完他打了个电话,金满听到,他好像是在叫厨师。
大家四下里看了看,“那就这里吧,反正哪哪儿都没树没草的,都一样荒凉。”那人发了定位过去。
至于为什么不回去坐下来好好吃,“这样多有情调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是吧满崽?”
金满稀奇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一辆大房车开了过来。
车上的人见了这恶劣的环境依然面不改色,淡定地搭好大帐篷,铺好餐布,放下炊具,厨师已经在处理食材了。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金满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看了一会儿,跑到了正在洗小龙虾的厨师旁,胖胖的厨师大叔和蔼地看了她一眼,这笑容让她突然想到了楼氏那个全方位拦截她的保安大叔,不禁退了两步。
于是她就背着手,不远不近地看着厨师做菜,直到被众人找到。
“哈哈满崽是在监督后厨吗?”
“人家就不能是偷师?”
“其实是等不及想吃了吧?”
“走吧满崽,先回去等着吧,这里还有好一会儿呢。”
任东航突出重围牵着金满回去,他只是想问:“满崽为什么想让我分手啊?”毕竟她看着也不像是讨厌他的样子。
金满支支吾吾的,“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呀,大家都说,强扭的瓜不甜的。虽然我还没尝过。”
任东航哭笑不得,“可是满崽,我们不是强扭的瓜啊。”反倒是金满这一出,像是在强拆。
见金满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任东航不再问了。
一行人坐在帐篷里,一边逗着金满笑,一边逗着严煞瞪眼,逗完了小龙虾也终于上桌了。
“好吃吗满崽?”
金满笨拙地抱着只小龙虾啃,“好七的。”
“那要不要去叔叔家玩啊,叔叔家的厨师还会做好多好吃的。”
“去去去,别拐带儿童啊,小心楼子回头找你麻烦。”钱子将那人推到一边去,“满崽来我家玩儿好了,我家厨师最会做小点心了,特别可爱,你肯定喜欢。”
金满慢慢吐出壳,摇了摇头。
“都不想去啊?”
她竖起食指小声问:“不,是只能选一个吗?”
“哈哈哈哈哈,当然可以都选。”钱子捏捏金满的小脸,“谁让满崽这么可爱呢?”
“都让开都让开,别耽误我们满崽吃饭。”
金满的小碗里已经堆得高高的了,当然,最懂人情世故的金满也知道礼尚往来,又给席间所有人也夹了菜回去,不过给严煞偷偷夹了两次。
被夹菜的人一脸傻笑:“小棉袄就是好啊,真想把小满崽偷回家。”严煞立刻警惕地看向说话的人,时刻注意把他跟金满隔开。
一顿饭吃到最后,所有人都吃饱了,撑着下巴看金满啊呜啊呜大口吃饭,不时给她剥只虾,感受给萌崽投喂的乐趣。
只不过投喂的话从一开始的“多吃点”,到“小心别撑着”,最后都变成了胆战心惊的:“还是别吃了吧?”
“我吃饱啦。”这美妙的四个字总算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直到散伙了,大家都没研究出金满神奇的肚子构造,“楼子,下次继续带咱侄子侄女出来玩啊!”
金满坐在窗里朝外挥了挥手。
会有下次的,毕竟,见面礼还没给呢。金满靠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想着。
楼引致今天都被挤到一边,几乎没什么机会跟她说话了,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金满餍足的小模样,“很开心?”
“恩恩。”金满点头如捣蒜。
楼引致嘴角勾起,“任东航没分手也这么开心?”
金满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她终于想起了今天去的“正事”,也想起了自己的失败,她不开心了。
随后金满眯起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楼引致:“你坏!”又挑起她的伤心事!
楼引致笑着打着方向盘。
三人到家的时候,严肃居然还没回来,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严肃却不回答,只低声说快回去了。
电话里好像还有谁在大声喊:“倒啊倒啊!”
还没听清,严肃就挂断了电话。
楼引致不放心让两个孩子独自在家,于是跟着他们一起上了楼。
“你们三个人睡两个房间?”楼引致挑眉。
金满不理他,严煞不说话,他自己看出来了,严肃跟严煞睡一个房间。
一个大冰块加一个小冰块睡的房间,很贴合本人气质,设计简单,只有黑白两色,房间里放着一大一小两张床。
而金满的房间就要温馨得多,墙面特意粉刷过,房间里随处可见各种可爱的小装饰,小床上更是堆满了金元宝的玩偶,最大的有金满小身子那么大,大概睡觉的时候都是抱着睡的。
楼引致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在她的小床上坐了下来,长腿支棱着。金满还在生他的气,虽然没跟他说话,倒也没阻止。
楼引致是在想,到现在他也没见过两个孩子的父母,那大概是只有严肃一个人拉扯着他俩。
但是严肃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上次当金满的保镖只是假装的,看他好像随时有空,没有正事一样的作息,不是跟他一样的总裁就是无业游民。
刚刚严肃在电话里避之不及的态度更让他起疑心,严肃好像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在哪儿,为什么?
再想想电话里嘈杂的声音以及听到的呵斥声,他不会是为了养两个孩子……在工地搬砖赚钱?
楼引致在心里脑补出一幕凄风苦雨,怀疑处于这种环境下,小小的金满在成长道路上怕是吃过不少苦。
一转头,看到金满肉嘟嘟的小脸,白胖胖的小手,楼引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过这房子虽然看起来不错,现在也只是勉强够住,等两个孩子长大了,恐怕就住不下了。
楼氏楼氏,顾名思义,肯定是有楼盘的。楼引致思考着要如何从楼氏旗下开发的楼盘里挑一套房子送给他们,又不显得突兀。
太难了,从来只有别人千方百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还没有过变着法儿送别人东西还怕人家不收的经历。
正想着,严肃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楼引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身对金满说:“要是有事就打我电话。”尤其是吃不起饭的时候。
“哼。”金满气还没消,只是撇过头去,不看他。
楼引致耸耸肩,跟另外两人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严肃,你去哪里了呀?”金满回过头好奇地问,平时这个时候他可都是在家的。
严肃咳了咳,“没什么,就是出去散了个步。”
“哦。”金满不疑有他,跟他汇报:“对了,唉,严肃,我今天拆线又失败了。”
严肃脸上丝毫没有意外。
“任东航好胆小哦!”金满给他讲了一遍事情经过,敲敲自己的脑袋,“他居然连跟我打赌都不敢。”
这一个晚上,金满都在思考,“任东航看起来也很难搞的样子,那要不然还是从他女朋友那里入手吧。”
可是要见到胡玥,可没有见到林又温那么简单。
虽然楼引致肯定认识胡玥,但他上次嘲笑了她,金满暂时还不想原谅他,而且她也一定要让他看看,就算没有他的帮忙,她也能让任东航他俩分手。
“对了!”金满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昨天钱子可是说好了的,假如篮球比赛赢了,就要答应她一个要求。
她找出钱子给她留下的联系方式。
“喂?”
“歪,元宝叔叔好,我是满崽。”
钱子一听声音就认出金满了,不过,元宝叔叔?钱子笑了笑,还挺好听,没在意,“小满崽找我什么事啊?是要来叔叔家玩吗?”
“不是哒,我最近没有时间,改天再去吧,”金满老成地说道,“叔叔,我想问你,你认识胡玥姐姐吗?”
胡玥跟他们是一个圈子的,虽然没有多熟,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认识啊,怎么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她的电话吗?”
钱子想到昨天金满让任东航分手的情景,“哦,你是想跟胡玥说,让她分手吗?”
金满顿了顿,为什么这些大人一个个都这么能猜?
钱子见她默认了,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应了,“好啊,叔叔一会儿就把她的手机号发给你。”
“谢谢元宝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没什么,不过你可不要直接这么说啊,胡玥的脾气不太好,你得委婉一点。”
金满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委婉。”
钱子嘿嘿笑着挂了电话。
很快,金满就打出了他发过来的那个号码。
胡玥此时正待在家里听老爷子训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个号码是她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跟她关系都不错,她立刻像是见到救星似的拿起了手机。
“爸,有急事儿。”她指了指手机。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本市的一个陌生号码,“喂,哪位啊?”
手机里传出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歪?是胡玥姐姐吗?”
胡玥顿了顿,声音都不自觉轻了两度,“是我,你是哪家的啊?”
金满咳嗽了两下,虽然她现在很不待见楼引致,但毕竟算起来还是跟他最熟,于是狐假虎威道:“我是楼引致家的,我叫满崽。”
“哦,是楼家的。”不过胡玥想了想,好像不记得楼家有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啊。
“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委婉,一定要委婉,金满告诉自己,所以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说出来意,而是呵呵笑着:“没什么事呀,因为我很喜欢姐姐,所以想跟姐姐聊聊天呀。”
要是换做平时,胡玥肯定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但现在一是老爷子还在看着她,就等着她讲完电话好继续数落她,另一方面,电话里的童声实在可爱,让她觉得挂断都是一种罪过了。
“聊天?好啊,那你要跟我聊什么啊?”
委婉,注意委婉,金满再次告诉自己。
那么要怎样委婉地劝她分手呢?金满顿时卡了壳,许久后:“额,我,要不我给姐姐唱首歌吧?”
她突然想起来,大家不是都说胡玥的爸爸不同意她跟任东航在一起吗?
“唱歌?”
“对呀。”
能拖一时是一时,胡玥耐心地说道:“好,那你要唱什么呀?”
金满微笑:“我要唱的歌叫:听爸爸的话。”
“……”
胡玥看了一眼对眼的老父亲,突然又想挂掉电话了。
金满已经自顾自开始唱了起来,胡玥呼吸一窒。
那道稚嫩可爱的童声唱出来的音调七零八落,像是不知道哪里的民间小调,有个性的很,更令她哑口无言的是歌词:“你要听爸爸的话,他不适合你,你爸爸说得对……”
没有一句是押韵的。
胡玥一时分不清是听满崽唱歌煎熬还是听她爸爸数落更煎熬。
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姐姐,我唱完啦!”
“好的,终于。满崽啊,这首歌,你是从哪里学的啊?”
“是我自己编的呀,好听吗?姐姐你喜欢吗?”金满期待地问。
胡玥听着她的语气,咬牙:“好听,喜欢。”
金满羞涩地笑了,她果然是个全能小财神,“姐姐,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再给你唱一首吧。”
“额,要不还是不……”
“这首歌的名字叫:不听爸爸言,吃亏在眼前。”
“哈,哈。”
接下来金满又给她分别唱了自己编曲且自己写词的,歌颂父亲的曲目若干首。
胡玥对面的爸爸已经等不及先走了,她第三次打断金满:“歌很好听,不过满崽唱了这么久,不累吗?”
金满摇头:“不累。”
“嗓子不疼吗?”
“不疼。”
“没别的事要做了吗?”
“没啦。”
“哦好的好的,那你继续唱吧。”
直到严肃来叫金满吃晚饭了,才拯救了胡玥的耳朵,“好好好,你快去吃饭去吧,下次再听你唱歌,嗯嗯嗯好听,可喜欢听了。”
“好吧,”金满依依不舍地跟她告别:“再见,姐姐,下次见,下次我还给你唱新歌。”
世界终于清净了,胡玥瘫倒在沙发上。
“像个什么样子!”胡父一下楼来就见她毫无形象地仰面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破天荒地,胡玥没跟他顶嘴,“爸,我突然觉得您真好。”
胡父顿时一惊,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
胡玥却不自觉哼了起来:“有爸的孩子是个宝。”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骤然哀嚎一声,那个满崽,洗脑能力实在是一流。
“严煞,你也觉得我唱得好听吧?”严煞整个下午一直在她旁边给她送水,听完了全程。
严煞毫无心理负担地点点头。
“果然,小财神就是坠棒的!”金满举着小勺子,又陷入了自我陶醉中。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这样说真的很委婉了吧?姐姐一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吧?”她捧着脸,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
在这种欢喜中,金满第二天破天荒地没有赖床,严煞和严肃只叫了她二十分钟她就起来了,首次达成了独自刷牙洗脸的成就。
严肃和严煞对此都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于是金满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放学时,严肃不知怎么的,又来晚了,于是金满和严煞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街角,一辆小面包车停了下来。
“是她不?”
“就是她,白白胖胖的,不愧是楼引致私生女,长得这么像,都是一张一看就有钱的脸。”
“咦,她旁边那个小男孩是谁?”
“不知道,穿得这么好,一起带走吧,说不定也是楼引致的私生子。赶快行动,趁他们那个保镖还没来。”
金满正低头玩着手指,突然面前停下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低声说道:“小朋友,我们是你爸爸派来接你走的。”
“我爸爸?”金满疑惑地抬头。
“就是楼引致啊,楼引致你认识吧?”那人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认识啊。”
“就是他让我们来接你的,一会儿先接你去吃好吃的,吃完他就来了。”
“好吃的?”金满眼睛亮了。
一看有戏,两人对视一眼,“对啊,咱们快走吧,晚了就没有了。”
“是你们付钱吗?”
“……”不愧是楼引致的种,奸诈,两人同时想到,“那,那当然了。”
“那咱们就快走吧。”金满看上去简直比他们还急。
严煞冷冷的目光筛了一遍两人,一度让他们以为自己暴露了,然而严煞什么都没说。
得,这小表情,也像楼引致的种。
金满背起小书包,回过头,“老师,楼叔叔派人来接我们啦,我们走了哦。”
老师正送另一个小朋友到家长身边,闻言转头看了看。金满几人走得很快,一会儿就走远了。
她皱起眉头,一边送小朋友,一边找出了金满家长的电话。
两个男人原本想让金满和严煞直接上面包车,然而金满坚持要先去附近吃好吃的。
也是邪了门了,这俩孩子两人怎么拽都拽不动,这里虽然人少,但也一直有人经过,一番动作下来,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男人不愿意放弃,只好松口,“好,先带你们去吃饭。”
幼儿园附近的美食,金满早就探完了,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个男人来到了一家餐厅。
路上,金满趁他们不注意,悄悄跟严煞说道:“严煞,我觉得他们好像没有钱,回头结账的时候一定要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留咱们付钱哦。”
严煞点点头。事实上,他早就已经用电话手表给严肃发定位了,也就这两个蠢绑匪没发现了。
当然,金满也没发现,但她不蠢。
男人一踏进餐厅,就有些不自在,“要不咱们还是别吃了,这一看就好贵。”
另一人顶顶他的背,“怕什么,就两个小孩,能吃多少,回头绑了他们,要了双份赎金,这些小钱算什么。”
那人憧憬着大笔赎金,顿时受了鼓舞,“走!”
金满坐下来,打开菜单,虽然她不怎么认字,但认识图片,“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刚刚劝人的男人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那个……不用点这么多吧?吃不完,多浪费啊。”
金满摇头,“叔叔别担心,我吃得完的。”
男人怕金满说什么不该说的,讪讪地闭上了嘴。
但很快,他就闭不上嘴了,他实在没想到,金满看起来小小一个,竟然这么能吃!
盘子很快空了一堆又一堆,服务员为收盘子都来回了好几趟,眼见着赎金还没到账,自己的钱包就要先收不住了,男人一咬牙,四下里望了望,拉住金满的手腕,猫着腰,“来,咱们先出去。”
金满一脸“我果然料事如神”地反手抓住他,义正言辞:“叔叔!吃霸王餐是不对的!”
声音响彻整个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