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抛在床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在床上蜷成一团,比起刚才更快地找到了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时遇听见了脚步声。
房间的灯被人打开,纤细的人影徐徐向他靠近。
“……纪繁音?”宋时遇含糊不清地问。
对方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发出一声无奈又柔软的叹息声。
宋时遇在高热之中又一次笃定下来。
纪繁音再怎么用各种说辞和行为掩饰,爱意果然终究还是隐藏不了的。
但和从前不同的是,宋时遇这一次察觉到自己对于“纪繁音喜欢我”这个事实产生了些许的窃喜。
☆、二更(你还会回来吧?...)
纪繁音觉得宋时遇已经烧糊涂了。
宋时遇平时住得比较多的是离他亲手创建的公司比较近的一间大平层, 纪繁音按照他给的门禁开门进去时倒是没受到一点阻碍,只是深更半夜还没有一点光线的空旷屋子看着有点}人。
门一打开, 脚边的感应灯先亮了起来。
纪繁音一低头就看见了养在进门不远处的两只守宫:“……”
哦对,宋时遇还养蜥蜴,不愧是一个隐藏的冷血腹黑。
纪繁音在守宫的恒温箱前停下,优于宋时遇地先喂了两只长相怪丑萌的守宫。
她记得这两只蜥蜴的血统高贵,价格可不便宜。
别给饿死了。
宋时遇一两顿不吃饿不死,蜥蜴可不一定。
喂完蜥蜴后,纪繁音才慢条斯理地把客厅的顶灯打开,辨认了一下里面的格局。
说实话,宋时遇的这个住处, 纪繁音是来过的。
或者应该说……“纪繁音”是来过的。
毕竟在纪繁音穿来之前, “纪繁音”已经给宋时遇当了一段时间抚慰了。
两人虽然时不时的情况下会在这里见面,但并不怎么说话, 更没有肢体接触。
“纪繁音”对宋时遇来说更像一幅活生生的画,仅此而已。
宋时遇一个电话, 她就忙不迭地赶到他说的地点;宋时遇挥挥手, 她就黯然离开,什么也得不到。
不过纪繁音本尊还是第一次亲自进来,她慢悠悠地绕着客厅走了一圈进行观察。
客厅桌上摆着散乱的药物和外卖, 外卖看起来只吃了几口, 药倒是吃了不少。
但似乎宋时遇脑子里没有“同种药物不要一起吃”的概念, 四种药看起来都有消耗。
纪繁音拿起药方的小票看了一眼, 扬扬眉,转身根据脑中的记忆找到了宋时遇的卧室。
她立在门口听了下动静才推门进去, 里面一团漆黑,走廊的灯光照进去时连床边都摸不到。
但缩在床上的那个人影还是很不情愿地又缩了一下。
纪繁音一点也不怜悯地给宋时遇的房间开了灯, 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平日里温润如玉、底子漆黑如墨的宋大少现在烧得头发汗湿黏在脸上,面颊泛红,双眼迷离,整个就一小可怜的样子。
“纪繁音?”他嘟嘟哝哝地叫她的名字,居然还叫对了。
纪繁音姑且先弯腰摸了摸宋时遇滚烫的额头,挑了一下眉毛。
差不多是该烧傻了,可能负负得正,他才正好又认对了人。
因为考虑到宋时遇家里可能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纪繁音下车时就先去了趟药店买了些东西,这下正好给宋时遇用上。
体温计当然是不可能买什么耳温额温枪的,纪繁音就给宋时遇买了一根只价值五块钱的水银体温计。
不过她很有良心地用酒精棉消毒了以后才哄着宋时遇含进去,又在床边坐了五分钟,再把体温计从宋时遇齿间抽出来:“张嘴,别咬。”
宋时遇乖乖松口,听话得简直有点毛骨悚然。
纪繁音低头查看体温计里的水银细条,反复确认两遍:39.5c。
以舌下温度来说,这已经是高烧的范畴了。
纪繁音甩了甩体温计:“你应该去医院。”
宋时遇摇头:“不去。”
“我想也是。”纪繁音自言自语地说着,从刚才买的东西里找出退烧贴往宋时遇的额头上一贴。
她观赏了一下效果,有点想拍照留念。
对于宋时遇来说,感觉完全可以当做是个黑历史。
“纪繁音。”宋时遇又喊。
“我姐姐不在这里哦,时遇你烧糊涂了,再把我认成我姐姐,我就要生气了。”纪繁音柔声回答他,边分神地低头研究手里的退烧药用量。
“纪繁音,你不会对我以外的人这么上心,对吗?”宋时遇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地继续固执问道。
纪繁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问的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她一转念才反应过来,哦,这大概就是“我不要的,也绝不能让别人捡走”。
于是纪繁音用纪欣欣的语气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和我姐姐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我记得你们俩不是几乎不说话的吗?”
额头上贴着一块退烧贴的宋时遇沉默片刻。
他此时的思考似乎有点费力,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今天我不想要纪欣欣,只想要纪繁音。”
纪繁音手上动作一顿。
这就很没意思了。
“姐姐不愿意陪你,”她轻飘飘地说着,把两颗退烧药倒了出来,又拧开水瓶,“现在陪着你的只有纪欣欣。”
“为什么?”宋时遇非要犟个究竟。
纪繁音把水递给他:“你先把药吃了。”
宋时遇二话不说吞了两颗缓释胶囊,眼睛直勾勾盯着纪繁音等待她的回答。
纪繁音把水瓶的盖子重新拧紧,笑了一下:“那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因为这是个秘密。”
宋时遇点头。
“――因为我姐姐已经不喜欢宋时遇了。”纪繁音说。
宋时遇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秒钟就若口而出反驳:“骗人。”
“怎么会呢。”纪繁音半靠在床头柜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时遇,“这可是‘我’亲口告诉你的。”
宋时遇瞪着她不说话,好像在找反驳的词。
纪繁音觉得宋时遇烧退后无论记不记得这晚上的对话,都挺有意思的。
她笑着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马上就是要多付四倍加班费的点了,折算一下刚才宋时遇迷迷糊糊打过去的钱……大概还有个四十分钟。
“换一身衣服好不好?”纪繁音弯腰耐心地哄宋时遇,“这样睡不舒服。”
宋时遇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虽然慢了很多拍,但还是先把身上的睡衣脱了。
纪繁音打开他的衣柜想再找一件睡衣,结果一眼看到了被扔在角落里的一个手镯。
和宋时遇光鲜亮丽的步入式衣柜比起来,这个手镯颇有点残破,上面有不少粗粝的划痕,好像在什么粗糙的地方被狠狠地摩擦过,甚至整个手环都有点变形。
纪繁音盯着看了两眼才认出来那是宋时遇生日那天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看来宋时遇不怎么爱惜,都摔成这样了。
纪繁音想了想,拿起手镯揣进了口袋里。
反正宋时遇又不要,反正宋时遇也没出钱,废物回收了。
说不定二手市场还有人愿意屠龙刀收回去戴呢。
她随手找了一件睡衣出去让宋时遇换上,正准备去厨房,宋时遇从后面喊住了她:“你去哪里?”
“桌上的外卖没怎么动,你不饿吗?”纪繁音扭头问他。
“……你要给我做饭?”
宋时遇这话问得,纪繁音思考了一下。
纪欣欣确实会下厨,只是没她那么精通而已。
这操作没问题啊。
探病――嘘寒问暖――做病号饭,是这个流程没错吧?
纪繁音疑惑地:“是啊。你不信任我的手艺吗?”
“……没有。”宋时遇顿了顿,有点难以启齿地问,“做完以后,你还会回来吧?”
“当然。”纪繁音忽悠他。
宋时遇遂又躺回去了。
纪繁音去了趟厨房,翻箱倒柜折腾冰箱,最后好不容易炖了一小锅鸡蛋葱花粥出来。
等粥香从小砂锅里飘出来之后,宋时遇的服务时间差不多就用完了。
房间里的宋时遇在药效下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纪繁音给电砂锅设置了保温模式,免得她辛辛苦苦熬好的粥凉得一口也不能喝,最后一看时间还差一分钟,于是又倒回去宋时遇卧室里体贴地把下一次吃的药物给他拆出放好,免得宋时遇又吃错药上头。
然后她就潇洒地从宋时遇家里走了。
――做完以后你还会回来吧?
――当然。不会啦。
梦里……啊不是,服务时的鬼话一个字也不可以信的啦。
……
宋时遇在清晨六点多醒来,窗外已经蒙蒙亮起,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亮着的床头灯和床头柜上的药片提醒他刚才确实有人来看望过他。
大概是终于正确地吃了药,宋时遇感觉自己比昨天一整天都清醒了不少。
他按了按仍旧突突跳疼的额头,试探地喊了一声:“纪繁音?”
外间也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
宋时遇坐起身来,撕下床头柜上的便签看了一眼,上面提醒他记得早上要随饭服药;另外还放了一支体温计,让他记得起来之后再量一□□温看看下降了没有。
那是纪欣欣的笔迹,甚至最后的署名都是纪欣欣。
宋时遇拿着便签反复看了几遍,皱着眉去开卧室的门。
走了几步,他又返回去把体温计叼在了嘴里,才又往外走。
主卧的门一拉开,原本被隔绝的食物香气就飘了进来。
哪怕之前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想吃的宋时遇肚子里都“咕噜”地叫了一声。
他抿着嘴唇往厨房的方向走。
厨房里也没有人,但砂锅在慢腾腾地冒着热气。
宋时遇掀开锅盖看了一眼里面温好的粥,紧皱的眉头悄悄松开。
他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缓步回卧室拿起手机,犹豫两秒还是给纪繁音发了消息:【你陪了我一晚上?谢谢,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纪繁音的回复在几个小时后才慢吞吞降临宋时遇的手机。
【要是陪你那么久,我会问你要追加费用的。】她说。
已经人在公司的宋时遇没忍住笑了一下,他觉得纪繁音昨天说“不喜欢了”大概都是嘴硬。
就算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手上也都还是诚实地放不下他。
纪繁音:【需要预约吗?不约的话,我去见别的客户了,再见。】
宋时遇:“……”
是嘴硬……的吧?
☆、一更(她和你在一起?...)
纪繁音这次的“客户”是另一边的客户。
不是职业替身扮演那边的, 而是影视工作那一边。
尽管来到的世界是一个在影视文化上相似又不有所不同的世界,但纪繁音所拥有的影视知识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仍然有着用武之地。
影评大爆以后, 章凝惊讶地给纪繁音打过一个电话,表示她虽然想过合作可能会很顺利,但没想到效果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章凝这天特地约纪繁音见了个面,本来是试图说服纪繁音签个长期合作的合约,但纪繁音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
一来是时间不太好平衡,而来是影评人这个职业其实是相对自由的。
想看哪部电影、对哪部电影做评价,都可以随自己的意愿挑选。
只要找准了角度,也能获得不少的情感值加成。
首映式之类快人一步的操作,也只是锦上添花, 最终重要的还是电影、影评的水准。
有些人专批烂片也能舌绽莲花令观众捧腹大笑, 俗称“影评比电影好看”,这样的影评自然也能火。
又或者有些人收黑心钱专门抹黑污蔑他人的电影, 这种也能引来大量的负面效应。
如果和章凝签了合同,之后在牵扯到章凝、贺深、贺深工作室的事情上, 立场就不那么自由了。
于是纪繁音婉拒了章凝的邀请, 并向她表示以后还可以继续像这次一样的合作。
“贺深的电影我很喜欢。”纪繁音向章凝表示,“这不是恭维,是希望他团队以后的选片目光也可以继续保持这样的水准。”
章凝笑嘻嘻地:“没问题, 我会帮你转告的――对了, 有个后辈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我想说还是先问问你本人的意思看看给不给?”
她这么一说, 纪繁音已经猜到了是谁,但还是姑且问了一嘴。
果不其然, 章凝说:“岑向阳。”
纪繁音当然加了。
岑向阳也很滑头,这通电话之后好几个小时才姗姗来迟地发了好友申请, 说自己刚刚在忙。
看到消息的纪繁音笑了笑,也晾了他好几个小时,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韭菜三号岑向阳和韭菜二号白昼不一样。
白昼是直接撞破了纪繁音和宋时遇见面的现场,最后宋时遇为了拉他下水必然会做这个中间人;可岑向阳恐怕是走不了这条路线的。
宋时遇又不是傻子,他不会连犯两次一样的错。
不过纪繁音清楚地记得,岑向阳和她搭上线,就应该是宋时遇牵线搭桥的。
纪欣欣去了法国之后,宋时遇对替身的需求剧增,“纪繁音”对他来说有点像一个可以用来炫耀的摆件。
于是炫耀着炫耀着,“纪繁音”逐渐就有了知名度。
岑向阳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其中。
不过这么一说,“未来”和现在这两条世界线是有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应该就在于准入门槛。
原来的情况下,宋时遇并没有设什么苛刻的要求,但凡他乐意,就会把“纪繁音”借出去。
因为“纪繁音”喜欢他,即使心里不愿意也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来,宋时遇没有控制纪繁音的资格;二来,纪繁音自己设置了不低的准入门槛。
十万一个小时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是可以随意负担得起的价格。
嗯……不过上次首映式上岑向阳和宋时遇说过话,应该是认识的人。
只要稍微用上心思吊着岑向阳,不违反职业道德地透露一点宋时遇的消息,成熟的客户就会自动介绍新客户来了吧?
纪繁音觉得很有道理。
她看完一部电影、写了影评,才拿起充满电的手机不紧不慢地回岑向阳的信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在忙,就把手机放下去工作了。章凝说你找我有事?】
她回完这一条,心想如果岑向阳还要欲擒故纵,那她也不介意和他直接开展跨时区聊天,一天只来回发个三四条消息互相知会对方自己还活着就行。
不过岑向阳没再重复用同一招,他两分钟就回复了:【还是那份织梦家的工作吗?我什么时候也能体验一下?】
纪繁音喝了口水单手打字:【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
岑向阳什么时候到盆里,就要看宋时遇什么时候让他进那个花盆里了。
至于岑向阳像是无意似的跳过了她问的另一个问题这点,纪繁音宽容地选择了轻拿轻放。
和岑向阳聊了几句后,纪繁音借口自己要去做晚饭准备结束对话。
她准备等会儿发个什么朋友圈之类的再给岑向阳一个搭话的理由。
不过纪繁音才刚站起身,岑向阳先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他问:【猜猜我在这里刚刚见到了谁?】
纪繁音点开照片看了看。占了大部分面积的是岑向阳的自拍,背景里看起来像是个小型的聚会现场,岑向阳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是商务休闲风。
再者,纪繁音和岑向阳之间共同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宋时遇?】纪繁音问。
【bingo!我想你第一时间猜到的人也应该就是他。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你应该也认识的人……】
岑向阳又发了一张照片。
纪繁音点开照片后放大找了会儿才发现被几个人围在中央的白昼。
少年难得穿了一身长衫和休闲裤,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旁,眉目紧皱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白昼参加这种他最讨厌的推杯换盏的聚会?恐怕很不好过。
纪繁音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不过宋时遇白昼岑向阳同聚一堂,指不定今天就能介绍来三号韭菜呢。
她还没打完回复的话,岑向阳又抢先了。
【哎呀,打架了。】他颇有点看热闹地说,【这下要有好戏看了。】
……
今晚本来是白昼和纪欣欣约好打游戏的日子。
本来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的纪欣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对游戏燃起了持久的热情,这段时间一直拉着白昼打游戏。
白昼乐意奉陪,但纪欣欣的水平上升得不快,两人的排位与其说在打排位不如说是在打娱乐赛。
但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昼的大多数时间还是都花在了游戏上。
纪欣欣只要一喊,他半个小时之内就立刻上线。
更何况今天这种提前和纪欣欣约好的机会,谁知道他亲爹的秘书突然来了,说让他去参加一个小型晚会。
白昼反抗失败,被强迫换了一身衣服带上了车。
“等到晚宴结束之后,我就将手机还给您,在那之前请放心地交给我保管吧。”秘书微微一笑,把白昼的手机也给没收了。
白昼没好气地往椅背上一靠,左脚大爷地翘到右腿上:“什么晚宴一定要我去参加?老头子来这儿了?”
“白先生想让您见两个人。”
“什么人?”
能做到白昼他爹首席大秘这个位置上的人,口风当然是滴水不漏:“您见了就会知道。”
白昼翻了个白眼,打算按照他老子的意思见那两个人一眼之后立刻就走。
管它见这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结果下车进了酒店以后,白昼最先见到、勉强算得上熟人的面孔居然是宋时遇。
两人还正好是在入场的地方前后脚撞上的。
宋时遇刚刚经过安检,正在重新戴上手表,而白昼正好插着口袋六亲不认地从外面进来,两人对上视线的时候距离只有那么区区三米。
“宋大少。”秘书彬彬有礼地先问了声好,“宋先生和宋夫人别来无恙?”
宋时遇扣上表带:“他们很好。……也麻烦替我转达对白叔叔的问候。”
“先生常提起您,说您年少有为。”秘书微笑道,“还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跟您学学。”
白昼正在后面摘一条真皮金属手环,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很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跟他有什么可学的?”
率先过了安检的秘书面不改色,好像根本没听见这一句似的,朝宋时遇稍稍点了一下头:“我还有些事要安排,先走一步,失礼了。”
他说完还不忘回头朝白昼晃了晃那只刚被没收的手机。
白昼:“……你赶紧消失!”
白昼走过安检门,睨了一眼宋时遇,发出挑衅的轻哼。
宋时遇却问:“刚刚她和你在一起?”
白昼想也不想:“我赶回去还能和姐姐一起打游戏,你别想了。”
宋时遇顿了一下:“我是说纪繁音。”
白昼诧异地扭头看他,质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你问纪繁音?”
他和宋时遇对视了一会儿,像是觉得很没趣地啧了一声:“今天没有。”
“昨天是你?”宋时遇又问。
白昼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里的深意,突然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儿来劲了:“昨天你果然给她打电话了?打不通吧?”
宋时遇从白昼的回答里得到了答案,他甚至还多获得了一个信息:纪繁音的手机是白昼关机的。
宋时遇低头沉思了一下。
纪繁音中午时说她要去见客户。
如果这个“客户”指的不是白昼,那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可能的人选……岑向阳。
而这时候的白昼也回过味儿来宋时遇为什么问这几个问题了,他哼笑着嘲讽:“怎么,这个女人一边说喜欢你一边和别的男人约会,你心里就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碰了不高兴?”
宋时遇只看了白昼一眼,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拉白昼下水,不过是因为那时候没有别的选择而已。
但岑向阳,宋时遇是准备让纪繁音避开他的。
当然,那是由于岑向阳这个人性格的问题,而非对纪繁音有什么偏袒的心思。
“――所有人都说纪繁音喜欢你,我看事实根本不是。”白昼刚过安检,在旁边插着口袋说风凉话,“她要是真喜欢你,怎么可能去陪别的男人。昨天是我,今天她又换了谁?哦,反正都不是你就对了。”
两个人是众所周知的情敌,家世背景都较为相近,更何况白昼他爹还时不时地把宋时遇当做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育他,所以白昼和宋时遇彼此之间特别看不顺眼。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能疯狂输出宋时遇的机会,虽然觉得这番嘲讽好像总是听起来不太对味,但白昼还是立刻不浪费机会地嘴炮了个爽。
听完嘴炮的宋时遇用黑沉沉的眼睛觑了白昼两秒,突然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昨晚我生病,她在我家待了一整晚照顾我。”他说完前半句,顿了顿又强调地补充后半句,“没收钱。”
☆、二更(“十倍也加?”...)
白昼当然不信, 他冷笑:“照顾了你一整晚的人,你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一个假笑一个不屑,立刻分道扬镳。
连手机都没有的白昼拿了杯香槟准备去找个地方站到他老子的秘书回来为止,可他的身份在会场内完全不是什么秘密,一入场就被人盯上了。
白昼烦躁地一个个应付敷衍过去的时候,宋时遇的境遇也没好到哪里去。
岑向阳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会场。
一开始白昼还没发现他。
是有人在旁边疑惑地说了一句“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在往这边拍照片”的时候,白昼才很随意地回头看了一下。
眼高于顶的白少爷当然不认识岑向阳。
岑向阳低着头在手机上双手打字时刘海垂下,露出小半张脸和白净的下巴,看起来整个人就是一副无害的架势,怎么看都是白昼最不感兴趣的那种书呆子好学生类型。
当身边人互相讨论岑向阳的身份时, 白昼本来都要把头给转开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 岑向阳打完字抬起了头。
――然后他朝着白昼笑了笑。
白昼形容不出那笑容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不适, 差点想打个寒颤,但他又凭着一身正气傲气强行给忍住了。
甚至还回了岑向阳一个挑衅的笑。
岑向阳无害地歪歪头, 视线又往宋时遇那边扫了一眼。
白昼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 发现宋时遇也正盯着岑向阳看。
这一瞬间白昼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这个男人八成就是宋时遇跟个妒妇似的想要找到的“刚才跟纪繁音在一起”的人。
白昼又挑剔地上下扫了岑向阳一眼:弱鸡,跟宋时遇半斤八两,纪繁音的眼光从来也就这样了。
“白少。”神出鬼没的大秘出现了, “请跟我来。”
“见完这两个人我就可以走了吧?”白昼不耐烦地问。
他的注意力被从岑向阳身上移开了。
毕竟什么宋时遇什么岑向阳都是其次的, 快点把这里的事情办完, 他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回家陪纪欣欣打游戏。
“可以的。”大秘微笑点头, 示意白昼跟他去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
白昼插着口袋跟在后面,心里有点犯嘀咕:见什么人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他刚想到这里, 大秘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他推开了一扇门。
门里并排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个长相很年轻的妇人和一个看起来高中年纪的男生。
白昼见过那个妇人的脸, 他知道那是谁。
――他父亲的情人。
之一。
这样一来,旁边那个高中男生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白昼骤然停住脚步:“我爸让你带他们来见我?什么意思?!”
“只是见一面。”大秘平和地说着,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外面人多,进去再说话吧。”
白昼黑着脸扔下一句“我和他们没话说”,转身就走。
大秘伸手拦了他一下:“白少,您也知道您才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不是吗?”
盛怒之中的白昼二话不说回头一拳就揍在了大秘脸上,砰地一声直接到肉,把他眼镜都给打飞了出去。
这一下动静很大,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白昼瞪了一眼休息室里面的mǔ_zǐ俩,没管差点扑街的大秘,大步流星就要走。
“白少,”大秘及时叫住他,“这是您父亲的意思。”
白昼回头冷冷地说:“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知道我妈是个什么意思。”
“你母亲也同意了。”大秘低声说。
白昼表情一僵。
“这是利益互换,您应该明白的。”
白昼的视线一寸一寸地移向刚才那间休息室,刚才在里面的两个人已经移动到了门口。
妇人的表情白昼不想去看,但那个少年正保护性地挡在母亲身前、警惕地瞪着白昼,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幼兽。
大秘对mǔ_zǐ两人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们不要出来。”
“……互换?我妈也?”白昼喃喃地问。
大秘不置可否:“但这不会影响您的继承权和财产,这是双方协议好的。”
白昼立刻对这个“利益互换”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反胃,比刚才见到岑向阳的时候还来得恶心。
他沉默着朝大秘伸出手臂。
大秘犹豫了下才把手机拿出来还给白昼:“您先冷静一下,再考虑打电话给您父母的事情吧。”
“打给他们?”白昼冷笑,“他们刚完成‘利益互换’,忙得很吧――我要找一个能随叫随到的人。”
他翻开通讯录,在纪欣欣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在上面一行的纪繁音。
电话拨出去时白昼还有点忐忑,怕纪繁音的手机这时候正好是关机、又或者被别的男人接起来。
但不过几秒钟,纪繁音那略微失真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什么事?”
白昼自己都没意识都自己松了一口气:“现在能见面吗?我去找你。”
“我这里不接受紧急预约。”纪繁音无情地说。
白昼:“……我加钱,要几倍。”
纪繁音轻轻笑了笑:“十倍也加?”
这时白昼已经走到了会场靠近门口的位置,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休息室的方向。
门已经关上了,但是大秘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他。
只有大秘,没有他爸,也没有他妈。
想到刚才那句“不会影响继承权和财产”,白昼冷笑一声:“我加。”
站在他不远处的宋时遇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投来了视线。
白昼挑衅地给他回了个眼神。
纪繁音根本就是光明正大地爱钱,宋时遇这个脑子被僵尸吃了的才会到现还以为纪繁音还喜欢他。
要白昼说,纪繁音这个决定还是挺聪明的。
宋时遇有个屁好喜欢的。
……
纪繁音和白昼约在他家见,刚挂断电话,手机上就又跳出了岑向阳的消息。
【他气冲冲地走了。】他现场直播地描述,【走的时候好像在和人打电话。】
纪繁音想了想,回岑向阳:【嗯,他来找我。】
岑向阳懵逼地回了一个省略号加一个问号。
【你们在什么地方?】纪繁音没给他解答。
岑向阳给了个定位,又追问:【什么意思?你和白昼原来这么熟?】
然后他就一直“正在输入中……”,消息也没发过来,不知道是在反复打字删除些什么内容。
纪繁音按照岑向阳给的定位试着导航了下,距离白昼回到自己的小区大概还有四十分钟,换衣服化妆再赶过去的时间稍微有点紧。
手机不甘寂寞地跳动了一下,显示贺深给她新发的影评点了个赞。
纪繁音随手划掉这条提示,回房间拉开了衣柜。
她的衣柜泾渭分明,一边是工作用服,另一边是凭借自己的喜好新购置的衣服,两边都撑得满满当当。
毕竟眼下纪繁音已经是个富婆,买衣服这等水平的支出完全不用扣扣索索,看见什么直接掏卡买就是了。
半小时后,白昼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些微气喘声:“我已经到了。”
“我刚出门。”纪繁音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到。”
“……好吧。”白昼的声音听上去立刻变得有点没精打采,“我等你。”
纪繁音这时其实已经走到了来过一次的白昼住处楼下,她站在一处绿化带的拐角后面,正好能看见不远处靠在机车上打电话的白昼。
白昼的眉又黑又浓,眉峰尤为锐利,还喜欢紧紧皱眉,所以一看就是特别气势逼人的长相。
这会儿他半个人都隐在路灯下,面目被黑夜阴影盖去大半,反倒显得平易近人两分。
不过机车加一八五的年轻男人这个组合再怎么也柔和不到哪里去。
“到了再联系。”纪繁音无情地挂断电话,看看时间还有三分钟到整点,干脆就准备等待三分钟。
被她单方面掐断电话以后,纪繁音发现白昼并没有立刻转身上楼,而是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靠在机车上等。
等了二十秒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纪繁音:“……”这是心灵受了多大的创伤,有多需要纪欣欣的安慰啊,真就度秒如年。
又过了三十秒,白昼又看了一次表。
然后他不高兴地用脚后跟跺了跺地面。
因为这场景实在太有趣了,纪繁音决定再多看一会儿。
――实在不行,就把服务结束时间也往后延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
几分钟以后,白昼的手机响了。
手机明明就在他的手里,他却犹豫了片刻才接起来。
纪繁音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喊了一句“姐姐”。
☆、一更(令人不齿。...)
纪繁音顿时有点开心。
如果白昼再和上次一样决定和纪欣欣去玩耍的话……那岂不是又能就地下班了?
她隐身在绿化带后面仔细听白昼和纪欣欣的通话, 但除了开头那一句,白昼没怎么再开口, 几乎都是沉默地听着话筒另一边的人说话,偶尔应声。
纪繁音摸着下巴思考。
纪欣欣和白昼什么时候吵架过了吗?
就算白昼刚才和人动手打架这会儿心情不好,他在纪欣欣面前也应该还快就会被顺好毛才对。
不应当,大概是她漏了什么条件和线索。
纪繁音思考的空档里,白昼已经结束了这次通话,他拿着挂断的手机有点发愣地翻了一会儿。
纪繁音满心期待他打电话给自己说“不用来了”,结果白昼又把手机屏幕锁上了。
纪繁音:“……”行吧,带薪假期没有了。
于是她从绿化带背后退了两步,轻手轻脚地走向白昼, 到他面前时才停下来出声打招呼:“心情不好吗?”
白昼在还差几步时就已经抬头看她, 表情有点出神。
听见问话后,白昼垂下了头:“……我想找姐姐聊聊。”
“就在这里聊吗?”纪繁音背着手问他, “可以陪你在这儿抽几根烟哦。”
白昼随手拨了拨机车头盔,带着点焦躁地说:“不抽。你不是讨厌烟味吗?”
“但我愿意给你特权。”纪繁音哄他。
白昼看了她一眼, 还是摇摇头, 拿了钥匙站直身体:“上去说。”
纪繁音其实……是随身带防狼喷雾和报警器的。
就算她粗通点防身术,也还算智商在线,客户发疯也能拖延给自己制造出机会来, 不过总归有备无患嘛。
她的手机里快捷拨号直接设的就是报警电话和当地的派出所。
白昼眼下看着也还算正常。
纪繁音跟着白昼往电梯的方向走, 从包里找了找, 翻出一颗水果硬糖:“你把手给我。”
白昼本来插着口袋沉默地等电梯, 听到这里突然僵了下才把手递出来,脸还不太乐意似的微微偏向了另一边:“……干嘛?”
纪繁音把糖放他手心里:“给你喂糖。”
白昼掌心里被糖果的塑料纸稍稍一刺。
他猛地攥紧五指, 怒道:“我十九岁了!”
“九十岁也吃糖啊,怎么了?”纪繁音疑惑地反问他, “不要你就还我。”
白昼三下五除二把糖纸剥了直接塞进嘴里,震声:“不还你!”
纪繁音:“……”白昼是生气之后心理年龄比平时更下降的那种类型吗?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白昼大步走进去,那架势好像要把电梯的地面直接踩塌下去。
纪繁音跟在他后面进去,拿出手机找东西。
电梯宽敞又明亮,两面都是镜子,纪繁音漫不经心翻找自己想要的app时正好才镜子里瞥见白昼正老大不爽地看着她。
于是在客户开口骂人之前,纪繁音先声夺人地抬头问白昼:“吃过晚饭了吗?”
白昼“……”地噎了一下,才嘟哝着说:“没吃。”
纪繁音猜想也是如此。
正好她也还没吃就被白昼叫出来了,这是合理蹭饭。
“想吃什么?我买菜做了吃吧。”她翻着买菜外送app,“还是上次一样的法式……”
“家常菜。”白昼斩钉截铁地说。
纪繁音遗憾地把牛排从眼前划开了。
真可惜。
出电梯时纪繁音还在挑食材――实在是白昼家里什么也没有,上次倒是买齐了油盐酱醋等等调料,但要再一次做饭的话,就得考虑到他的厨房里可能连米和葱姜蒜都没有的事实。
她下意识地跟着前面的白昼亦步亦趋地走,把可能需要的东西都一一地加进了购物车里。
直到前面的白昼毫无预兆地半路停下了脚步。
纪繁音差点就撞了上去,还好两人之间尚有一步距离,她及时刹住了车:“怎么了?”
是突然改变主意要去找纪欣欣玩耍了吗?
白昼回头看看她,视线衡量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轻啧一声。
他什么也没讲就重新迈动了脚步。
这一停他就什么也没干。
好像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撞上去似的。
纪繁音:“……?”真就心理年龄暴跌。
白昼跟自己憋着火一般用人脸刷开了门,休闲皮鞋往旁没有规矩地蹬掉,踩着拖鞋就往里走。
纪繁音在鞋柜里扫了扫,还是只有男士拖鞋的选项,她就穿了上次穿过那一双,边关门边问白昼:“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腥味重的东西?”
白昼闷声应了个嗯。
纪繁音盘点了下购物车,估摸着两个人吃差不多,直接就给下单了。
外卖送上门怎么也得要个三四十分钟,纪繁音抬头找了找白昼,没见着人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少年的声音从卧室的方向闷闷地传了出来:“我换衣服……你别进来!”
纪繁音:“……”我和八块腹肌世界超模贴身拍时尚大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她打开气派的三开门冰箱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怎么说呢,一看就是个独居年轻男性的冰箱。
纪繁音扬声问:“白昼,你喝什么?”
“啤酒。”
纪繁音看了眼冰箱里成打的啤酒,回厨房给白昼倒了一杯温水。
换了白色t恤和居家长裤出来的白昼见到温水:“……”
“心情不好时更不能喝酒浇愁,对身体不好。”纪繁音有理有据地把温水推给他,带了点恶趣味地说,“姐姐这是为你好。”
白昼保持着“……”地把玻璃杯拿过去,居然还真温顺地喝了一口。
白昼公寓的装修很现代,开放式厨房和客厅一体,空间显得特别宽敞,水吧两侧摆着小凳,像是一个小型的办公区。
当然这个办公区看起来平时都是闲置的,只放了音箱和一个收纳盒,里面都是充电器。
白昼和纪繁音站在水吧的内外侧,彼此之间只隔了半米左右的距离,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握着水杯的白昼坐了下来,他摩挲着起伏不平的杯壁,像在斟酌着什么。
看他一副确实想要倾诉一下的表现,纪繁音也坐到对面双手托着下巴耐心等待。
估计今天那个晚会一样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对白昼打击不小,才让向来眼高于顶、谁也看不起的他这么低沉。
过了好半天,白昼才开了口。
他第一句话就是爆炸性的消息:“我爸有个私生子。”
虽然心里不太惊讶,但纪繁音还是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你是今天刚刚才知道吗?”
“比我小了没几岁,”白昼嗤笑,“长得居然跟老头子挺像。今天李秘说老头子让我去见两个人,我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原来是他的情妇和私生子。”
纪繁音:贵圈真乱。
“说什么我是唯一的继承人……”白昼冷笑,“他的私产已经够那mǔ_zǐ俩一辈子衣食无忧。”
纪繁音倒不觉得惊讶。
白家父母这样两夫妻约定俗成都在外面玩的,最后十有八九都得闹出私生子来。
努力不牵扯家产进去都算好的了,多的是等他们过世以后再进行各种遗产争夺战的,纪繁音从前就见过不少。
“还特地带到我面前来认一认,难道他还指望我叫一声小妈和弟弟?”白昼紧紧捏着杯子,咬牙切齿地说,“要是他今天就在我面前,我那一拳头肯定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破案了,这就是今天白昼当场打人的前因。
纪繁音在心里叹了口气。
换成是她的话,早对这父母达成失望的和解,他们的私生活就随他们去,她一个字也懒得多说。
但白昼不是冷情的她。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白昼他还挺热血的。
“打算和你爸爸好好谈谈吗?”她柔声问,“既然你不愿意见他们,那就明白地把这个意思告诉你爸爸怎么样?”
“我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白昼厌烦地否决这个提议。
“那……你妈妈那边呢?”纪繁音换了个角度,“她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白昼突然又沉默了下来。
纪繁音不由得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手中那个杯子上面,感觉无辜的水杯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了。
“她知道。”白昼一字一顿地说,“她也有……”
他说不下去地撑住自己的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锋利双眉痛苦地皱起。
纪繁音懂了。
要搞私生子,这对夫妻就都各自偷偷地搞了一个。
等双方进行试探性的坦白时,正好利益又再一次达成了平衡。
对于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来说还真是可喜可贺。
从私生活和家庭的家督来说,贵圈是真的乱。
纪繁音伸手轻轻地去扯白昼被揉乱的头发:“那你觉得难过的是什么?因为觉得他们对你的爱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吗?”
“……不,恰好和我印象中的他们一模一样。但我以为我已经够低估他们,但没想到他们还能做出更令人不齿的事情。”
“要证明他们做错,其实很简单的。”纪繁音说。
白昼抬起头看她:“怎么做?”
纪繁音托腮含笑注视他:“只要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自己做和他们一样令人不齿的事就好了。”
――但很可惜的是,不尊重感情这种事情,你白昼好像已经做了呢。
两人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有再说话。
纪繁音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只有白昼的喉结不安地上下动了动。
……接着,是楼下物业打视讯电话上来的提示音。
“应该是外卖,”纪繁音站起身,她摸了摸白昼的头发,动作很轻,“饿了吧?我这就去拿。”
☆、二更(免费?怎么可能。...)
白昼呆坐在水吧旁看纪繁音忙碌。
今天他不想吃什么昂贵的食物, 只想尝一尝家常菜的味道。
白家很少有一家三口好好坐在桌边一起吃饭的时候。
确实地说,在白昼的记忆里, 他一次也想不起来。
要么是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一大桌人一起吃饭,要么就是他一个人吃饭。
白家这个家庭和普通意义上的家庭,相差得太大了。
白昼下意识地不让自己去思考厨房里那个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的身影究竟是谁的这个问题,而是捧着杯子看着她发空脑子,享受这一刻的平和。
普通人忙碌一天到家之后,走入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祥和温馨?
在大脑已经接受了过多信息量的今天晚上,白昼虽然努力不去思考太多,但有一个已经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问题还是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个不停。
――让他很难忍住不对眼前这个人问出口。
白昼忍了又忍,在纪繁音终于把最后一盅排骨莲藕汤放到桌上的时候, 还是开了口。
“和我们一起打游戏的那个人, 真的是个女生吗?”他问出以后,终于觉得胸口一松, 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纪繁音放下瓦罐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笑盈盈地问反问:“你怀疑我?”
白昼抿紧了嘴唇。
他早几天就在怀疑了。
……不, 应该说, 他前几天刚刚得到了证据。
和纪欣欣还有kitty一起打游戏的时候,kitty是完全不开麦、不说话的。
纪欣欣对白昼解释过这件事情,说是女孩子怕生, 而且kitty是个法国人不会说中文, 所以不开麦。
白昼一开始是相信的。
可随着时间推移, 他开始注意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譬如说, 纪欣欣在语音里的回应有时候有些不太连贯,回答的时候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出声, 像是有网络延迟一样。
或者说……像是突然把麦克风关掉了一样。
接着是kitty的怪异表现。
任谁都知道,在游戏里捡到好装备就送人、别人遇见危险就去救是一种示好献殷勤的表现。
白昼自己对纪欣欣就是这么干的。
但kitty的行动几乎和他如出一辙, 两人甚至默契到还在去救纪欣欣的路上撞见过。
这实在不由得白昼不想多。
一开始,白昼试探地提出异常,纪欣欣还能一一打消他的怀疑;直到两天前,纪欣欣说她要离开一下去接个电话,两分多钟的时间里,白昼从游戏语音里听见了纪欣欣和一个男人在用法语说话。
但他们对话的同时,系统显示的是kitty的麦克风正在亮起。
也就是说,要么kitty和纪欣欣现在共处一室,而且还有一个男人和她们在一起。
要么,kitty根本就是个男人,纪欣欣一直瞒着没有说。
……但白昼知道这个问题现在是得不到回复的。
因为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不会知道答案。
白昼正要带过这个令他心烦意乱的话题,对面的纪繁音就没好气地用筷子末端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要是有心结,在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应该立刻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不说。”
白昼下意识地要往后躲,但怎么也没想到纪繁音会突然打人,根本没躲开,立刻对她怒目而视:“你干嘛!”
“你要是不喜欢我和谁一起打游戏,那以后就不带那个人一起了。”纪繁音把刚揍过白昼的筷子倒置过来放到他面前,振振有词,“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其他人都无所谓,知道吗?”
白昼皱着眉:“可你之前跟我说……”
“那个人是男是女、是哪国人、长什么样、有没有钱都和我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在意。”纪繁音抢白,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你不要在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的人身上花费没有意义的时间!”
白昼:“……”
他一点一点脸红起来,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夹了最近的一碟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嘴里塞了进去。
……
见到白昼被成功糊弄过去,纪繁音心里扬了扬眉。
虽然白昼语焉不详,但稍微动动脑子也就明白大概发生什么事情了。
纪欣欣大概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带着两条鱼一起打游戏,结果不知道怎么的翻了车。
纪繁音刚才这一下糊弄也治标不治本,只能安抚白昼一下下,最终问题的源头还是在纪欣欣那里。
看来纪欣欣的海域最近可能要停止扩大,暂时注意□□才行了。
毕竟数量扩大以后,在质量管理上还是得花点功夫的。
纪繁音一边吃着饭一边想:也不知道纪欣欣自己注意到露馅和白昼的怀疑了没有?
不过和她一个专门当替身的职业演员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翻车不翻车都让纪欣欣自己去苦恼吧。
纪繁音想到这里抬了抬头,接着就突然发现刚才那句“不能和你相提并论”的台词似乎对白昼有点杀伤力过强。
直接导致开饭已经过了好几分钟,白昼现在还在低头一口接着一口猛吃面前那一盆菜,筷子一次也没有往旁边伸过,一副要把自己给噎死在那盘菜里的架势。
纪繁音只好给这个小智障客户夹菜:“吃点别的――喝汤吗?”
白昼沉默着点头把碗给她。
纪繁音起身盛汤的时候,看见白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语音通话,那是个纪繁音特别熟悉的微信头像。
――纪欣欣。
白昼一开始听见铃声时瞥过去的目光还有点漫不经心,见到来电是谁的时候才猛地放下筷子伸出手去抓起手机。
桌上顿时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动。
白昼根本顾不上桌子,他捞起手机时脸色难看得好像被女朋友捉奸在现场的渣男一样。
纪繁音施施然放下汤勺,还要坏心眼地问他:“怎么啦?不接电话吗?”
白昼皱眉看看手机,又看看纪繁音,像在犹豫要不要回避,最后一闭眼到底还是原地接了:“姐姐?嗯……我今天有点事,不上游戏了,你们玩。”
纪繁音充耳不闻地把盛了汤的小碗放到了白昼面前,还帮他拿了一个小汤勺放进去。
――天知道,在白昼这个仿佛从装修完那一天开始就被封印了的厨房里面找到这么多餐具,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现在?”白昼仓促地抬头看了看纪繁音,又飞快地把视线收了回去,“咳咳……在吃饭。?一个人,叫的外卖。”
纪繁音坐了回去,举着筷子细嚼慢咽。
自己做的饭当然是最合自己口味啦。
当白昼做贼心虚地朝她看时,纪繁音还不慌不忙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接着,也不知道纪欣欣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白昼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他不快地问:“……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听谁说的?姓宋的?”
纪繁音吃着饭若有所思:宋时遇把刚刚在晚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纪欣欣?
嗯……对宋时遇来说,有点动机不太充足啊。
就算白家搞出一两个私生子,这种事情目前来看也不会影响到白昼的地位和未来,更不可能影响他在纪欣欣心中的地位。
宋时遇给他自己立的那个人设又不是背后打小报告的类型,他在背后传八卦也太没意义了。
他又得不到什么利益。
应该是别人吧。
海王的消息灵敏度还是挺重要的。
纪繁音这边理智地做着逻辑推论的时候,白昼那边的对话已经跳跃到了下一个环节。
“游戏?”白昼的手指不安分地在桌上跳来跳去,“……号被封了,可能有几天时间上不了游戏,等解封了再告诉姐姐。”
纪繁音闲得帮白昼数了一下。
撒谎三连,一次比一次熟练。
“嗯,姐姐再见。”白昼那边电话似乎告一段落,但他没有立刻放下手机,而是又迟疑踌躇地叫住了纪欣欣,“姐姐,我想问你……”
几秒之后,他才接了下去:“……没什么,你一个人在国外,多注意身体。”
纪繁音觉得有点意思。
她觉得某种看不见道不明的东西弯弯绕绕容易变质的时候特别有意思。
但在她决定换掉这份替身工作之前,大客户还是暂时不要变质的好。
于是当白昼挂断电话想要说话的时候,纪繁音抢先开口:“喝汤小心烫。”
白昼撇了下嘴,报复性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进去,硬着头皮一口吞了。
纪繁音:“……”年轻人,何必呢。
在白昼家带头带尾也就呆了两个小时,纪繁音把厨房水吧都整理了一遍后正准备走,白昼叫住了她。
“昨天晚上,宋时遇找你?”他抱着手臂靠在公寓玄关边上问。
纪繁音坐着穿鞋,闻言扭头看了他一下。
这时候因为服务时间已经结束,纪繁音对他的态度顿时变得随意了八十个百分点:“嗯,怎么了。”
“没收钱?”
“免费?”纪繁音失笑否认,“怎么可能。”
她穿好了鞋站起身来,因为鞋跟不低,白昼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扶她,但纪繁音下意识地闪避了开来。
两人同时一愣。
紧接着白昼不爽地咋舌收回了手,纪繁音则是什么也没解释、若无其事地道了声别,就从公寓门出去了。
“喂,”白昼又叫她,“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你吗?”
“我不太好奇客户的私生活。”纪繁音站在门口回眸朝他比了个钱的手势,“所以今天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和任何人提起。”
――所以优质客户你可千万别这么容易就移情别恋了啊。
☆、一更(我们不太熟。...)
周末到了。
纪繁音之前给自己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 和市民卡一体,之前一直没空, 到周末才终于有空去银行领。
她的旧银行卡是纪父纪母给办的,从电影首映式回来以后那两夫妻一直在给她打电话。
纪繁音开始还接了几个,一听都是老生常谈以后接起来就直接放在一旁去干自己的事情,过一会儿回来电话自然就已经被挂断了。
亲情这边纪繁音不太关心,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财富。
所以她就办了新的银行卡。
午后去了趟银行拿到新卡,又把自己现在所有的钱转进去了以后,纪繁音给两名客户发了个短信告知自己的银行账户进行更改的消息。
――接着就是旧卡的注销。
虽然银行经理很不舍地再三挽留,纪繁音还是坚持注销了。
她出银行时正好差不多四点光景,附近正好是高教园区, 方圆都是大学, 附近走来走去的也都是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纪繁音稍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条大学生校级篮球联赛决赛今日举行的宣传广告。
开始时间正是下午四点。
纪繁音看了看手机,正好三点半。
――这也太巧了, 简直就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嗯……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纪繁音思索了下,打开陈云盛的聊天窗口看了看之前的消息。
地址确实也正在附近。
……那就去去吧?
纪繁音扫了眼附近的便利店, 去里面买了一袋运动饮料和零食水果, 边往决赛的目的地去,边给陈云盛发了条消息。
……
人来人往的篮球馆里气氛十分火热。
青春,汗水, 帅哥, 篮球, 这四个词合在一起简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距离比赛开始虽然还有半小时的时间, 周围的观众却几乎都已经入座就绪,靠近场中的几排甚至还有模有样地拉着加油的横幅。
两只队伍的队员正在场中, 一部分已经开始热身,另一部分则是站在教练身旁听着训话。
……还有面无表情的酷哥悄悄地去拿放在长椅上的手机。
“――陈云盛!”教练怒吼, “什么时候了还看手机!”
“……就看一眼。”陈云盛把刚刚响了一声的手机拿起来,暗含期待的眼神往上一瞄就黏住了,整个人容光焕发,“教练我要出去一下。”
教练的嗓门比他大十倍:“我把你小子的头打出去!”
认识陈云盛的队友发出揶揄的声音:“看你小子这反应,是不是在外面认识那个大姐姐给你发消息了?”
“就咱系草小陈邀请来看决赛,等得魂牵梦萦人家也没答应过来看的那个姐姐?”
“哎呀教练,人有三急,你就让小陈去接一下嘛,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教练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手表:“给你八分钟!”
陈云盛一句废话没有,立刻抓起外套拿着手机飞奔离开。
“你小子跑慢点摔断腿还怎么比赛!!”
陈云盛边在女生的尖叫声里往外跑一边低头发语音:“姐姐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接你。这里很容易走错路,你不要四处乱跑。”
纪繁音给他发了一张照片回来。
陈云盛扫了一眼,就地抓住一个路过的无辜学生:“同学,这张照片是你们学校哪个位置?”
背着双肩包经过的学霸推推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指了个方向:“就是那个楼的底下。”
“谢谢。”陈云盛穿上外套一阵狂奔,浑身好像有花不完的力气,两分钟就冲到对面的建筑物底下,一眼看见站在那处标识牌底下的纪繁音。
――虽然她戴着口罩还低着头看手机,但陈云盛就是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年轻人一个急刹车停住,稍稍平复了下呼吸才上前打招呼,但完全没打算掩盖自己声音里的雀跃:“姐姐!”
站在那里的女性闻声抬头,扯下口罩朝他笑了笑:“嗨。”
“还以为姐姐工作忙,没机会来看比赛了。”陈云盛有点紧张,“――姐姐拿的什么?重不重?我来帮你拿吧。”
他边问边忍不住悄悄观察纪繁音。
啊,她今天是素颜,和那天不一样的漂亮。
……怎么说,打扮和气质上看着就不太一样?
“刚刚在便利店给你买的,不知道适不适合。”纪繁音递出袋子,“我记得篮球赛有不少能补充体力的时间?买了一些运动饮料和水果能量条之类的,能帮得上忙的话就太好了。”
“当然帮得上忙!”陈云盛满心欢喜地接过沉甸甸的塑料袋,“每次补给品大家都抢着吃,我手慢的时候都抢不到,好惨好惨。”
他顺便心机地卖了个惨。
网上说了,对这种看起来很御的姐姐,攻略时可以试试装小可怜小可爱,说不定有起效。
陈云盛根本没有犹豫就决定抛弃自己的节操!
“那就太好了。”纪繁音把口罩戴了回去,她看了一眼时间,问,“球赛要多久?”
“一个小时出头就能结束了!”陈云盛速答完,有点忐忑,“姐姐一会儿还有事吗?”
“暂时没有工作安排。”纪繁音摇摇头,“只是在想球赛比我想象的时间要短一点……你这是偷跑出来的吗?”
“是教练准我出来八分钟的。”陈云盛立刻给自己小可怜的形象辩解,“那姐姐我们走吧?先去体育馆我帮你找个前排的位置坐。”
他盘算着要是实在没有座位的话,就把纪繁音直接放在俗称“家属席”的第一排,那里总是有位置的。
只要好好解释清楚,又有充足的理由,以她的性格大概是不会介意的。
陈云盛开开心心地提着一袋慰问品和纪繁音一起往体育馆走,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但又保持了点难能可贵的理智:“姐姐今天是正好到这附近办事情吗?”
“对,”纪繁音顿了顿,她指着学校里随处可见的宣传海报说,“结果就看见了这个,虽说是碰巧,但也算是挺缘分的巧合吧?就想着可以顺便过来看看。”
陈云盛握了握拳:要请宣传部的人吃饭报恩。
陈云盛跑了两分钟的路,两个人走了几分钟也就走到了。
光是站在侧门的入口处,就已经能听见里面嘈杂的音乐和人声。
一个穿着篮球服的学生正好从里面冲出来,看见陈云盛后一个急停抓住了他:“你小子出去都十分钟了!赶紧归队!”
“我找人来带你去座位……”陈云盛还想挣扎,但三个人高马大的队友从门里跑出来,手脚并用地抓着他就往里面拖去。
纪繁音笑着朝陈云盛挥挥手,用口型说了声“加油”。
陈云盛坚强地抓住一旁的门板,留下最后的叮嘱:“等会比赛,姐姐记得一直看着我。”
然后他就真的跟个小可怜似的被拖走了。
同伴还吐槽他:“你平时一个冰山帅哥怎么突然就变了张脸还怪他娘吓人的……”
纪繁音有点好笑地看着男大学生们吵吵闹闹地离开,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进去,稍稍抬头环视了一圈。
从球场底下当然也是可以上去观众席的,不过四面的座位已经几乎被人坐得满满当当。
在人群当中,纪繁音还意外地在前排发现了一个熟人。
――宋时遇。
大概因为是同校学生,而且还是曾经的风云人物、现在的成功人士,所以邀请他回来观赛?
纪繁音不太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就见到一个小姑娘朝她小跑过来。
“你好,纪小姐?陈云盛让我过来带你找个座位?”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忐忑。
纪繁音拉下口罩:“我是纪繁音。”
“咦?”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她,“是纪欣欣学姐的……”
“她是我妹妹。”
“啊,原来是这样。”小姑娘没有多想,引着纪繁音就往侧边走,“因为你来得比较晚,所以把你安排在靠我们的教练席这边附近的观众位置可以吗?因为别的位置找起来有点太费工夫,视野也没有这边好。不过有个事情我觉得提前告诉你一下比较好……”
她支支吾吾了一下才接着说。
“那边就是,大家俗称的家属席,虽然没有这个规定不过一般坐在那里的不是社内人员就是球员的家属和女朋友,姐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就坐在那里可以吗?”
“你也跟着他叫我姐姐吗?”纪繁音轻笑往上看了一眼,“是那排吗?”
“呃……对。”
纪繁音安抚她:“没关系,是我临时过来给你们添麻烦,我自己上去就好,你不用跟着我,球赛马上就要开始,你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啊,那、那我去了?”小姑娘朝纪繁音鞠了一躬,同手同脚地跑了。
纪繁音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应该也没那么吓人……吧。
她不紧不慢地在附近观众的注视中往特殊通道走,堂而皇之地进了“家属席”,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一旁的女孩子友好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陈云珊。这么说可能有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