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今生
在一个昏沉而瞑寂的长夜里，她在潮水之中下沉——
温热的触感在肌肤处节节攀升，她从一整张床大小的棺材里清醒过来。
许知纤旋开昏黄的床头灯，她喘息的声音在一次次悄悄产生的噩梦中被加深。
契约兽小圆从空气中缓缓显形。“盟友，你在怕什么？”中性的电磁音在夜里响起来有一种诡异的钝感。
许知纤轻轻抚了一遍锁骨处泛着一股幽蓝荧光的水晶项链，她以为现在的一切不过是短效回魂，她迟早重回到过去，再经历一遍病痛的折磨。
事件发生在如今这个时间节点的五年之后。
——
一件蓝白条纹的病服被大风吹得鼓鼓胀胀，飘在卞江桥的石雕栏杆上。从前勉强合身的病服如今套在少女的身上竟有些怪异的松垮，许知纤不过大学毕业才一年，就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二十岁的她少不经事，疯狂想要脱离那个自以为没有她容身之处的美满家庭，渴望凭借美貌勾搭上姚余这个富二代男友。
当时何瑶光是她最要好的闺蜜，她们在大学时因争夺同一个男人成为情敌，渐行渐远。
而在她耽溺爱情无可自拔之时，校内来了一批人要选拔十几位少女参加一个近年来大火的选秀类节目，何瑶光一步登天，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毕业后，许知纤罹患癌症，昔日男友拍拍屁股不见踪影，常来探望她的竟然还是何瑶光，这个她久久不愿在校园里打上照面的闺蜜。是她自作自受，不懂珍惜。
即便距离死亡就剩咫尺距离，可她内心的歉疚也仅占极小一部分，更多是对何瑶光隐隐的嫉妒。
不是没起过感激之心，但何瑶光凭什么样样比她出彩，就连人生这条路都走得远远比她顺畅。
许知纤的美丽属于含苞待放的水仙花，清纯而优雅，何瑶光却美得张扬而热烈，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说实话，校园里的男生更愿意将何瑶光奉为心目中的女神，只将许知纤当做邻家妹妹来爱一爱。这种爱不值一钱。
许知纤躲过护士的监管，偷跑出病房爬到这桥上已经是体力极限。这一辈子庸庸碌碌，成年了还要拖累她单方面宣布分裂的养父母。他们根本没怪过她，反而每日嘘寒问暖，内心的愧疚恍若一只恶魔的手掌将她心脏攥紧，令她难以呼吸。
许知纤纵然千般万般不甘心，但她更不忍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被自己拖垮。在病魔底下她变得面目可憎，从前唯一值得骄傲的资本都失去了，还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世上。
许知纤往江里一跃。浑浊的江水灌入她的口鼻之中，慢慢将肺泡撑大，缺氧导致心脏停止收缩。在意识模糊之前她见到一缕光射在前方。
许知纤感受到自己正置身在棉花一般柔软的地方，肌肤被一层温热的潮水包裹着，原本瘦骨嶙峋的躯体也有了微妙的肉感。
是怎么回事？
她的灵魂飘在空中，低头就可看见到自己的尸体被捞上来放在江边的泥沙地上，脸上盖一条白布。
母亲趴在父亲的怀里哭泣，父亲的左手拉着弟弟的小手。一向有硬汉标签的、冷静自持的父亲也眼眶红红地站在那，警察问询他，他抽噎着不答话。
不远处停着一辆甲壳虫。何瑶光也来了，她长手长脚蜷缩在车里，好像一只脆弱的蛹，被切断神经，感受不到疼痛，她面无表情地伏在方向盘上。
许知纤从未见过她这般邋遢，头发乱糟糟的，睡衣外仅套了一件薄外套，现在可是深冬啊。她一颗心前所未有地痛起来，可就算道歉一万次也无法弥补伤害。
如果能给她一个机会，从头再来，从零开始……
“人类，你强烈的怨念和不甘将我从沉睡之中唤醒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达成的愿望吗？”
一团奶白色的雾气飘在许知纤的身旁，忽然出声将她从沉痛的情绪里剥离出来。
“你是魔鬼还是来渡我的天使？”许知纤冷漠地出声发问。
“都不是，我不过是只从异世而来的契约兽，因为能量不够，我难以回到我那个维度的世界中去。我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契约者合作，让他配合我收集到人类的有情绪波动时产生的灵魂碎片。”小圆摇头晃脑，它与人类的情感无法共通，解释得轻描淡写。
“盟友，你是否要和我契约吗？你倘要续命，我便帮你续命。”团子绕着许知纤转了一圈，接着道：“只要你能够帮助我收集到十点灵魂碎片，我就替你兑换十五天的寿命。盟友，你是否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我们现在就结契。我不忍心再看见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为我伤心。”
“好，我会把你送往五年前的世界，我们将从零开始。”小圆摇头晃脑，神情却无比认真。
暖融融的力量涌入许知纤胸口处，一条水晶项链渐隐于她的锁骨的塌陷处。
记忆在时空中翻滚，故事于此展开。
————
重生回到少年时代已经一月有余，好歹适应了一些五年以前的生活，许知纤由衷庆幸没让她回到高三去过苦逼生活。
而今天，则是她要去大学报到的日子。
已至初秋，可迟滞的暑气赖着不走，依旧悄无声息地蔓延在九月的卞省之中，柏油马路两旁下垂的树叶像被晒脱的雪茄烟叶，而遥远天际的云朵也纷纷躲进晴朗的夜里。
许知纤拖着白色栏杆箱，长发拢在棒球帽内，热意从脚底直窜升至后颈处，她取出一张湿巾揩拭脸颊上滑落的汗液，正同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说着话。
“知纤，爸爸妈妈就不送你去车站了。今天弟弟也开学了，我们......”
许知纤连忙应下：“好的，爸、妈，你们不用过于担心心我。我早就计划好路线了！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嗳。”许遇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自从儿子出生后，他们夫妻两给许知纤的关怀就少了很多，好在这孩子乖得很，让他们省心，他想了想，趁着许知纤叫的车还没到，连忙说：“到学校缺了吃的用的穿的，千万不要想着心疼钱，一定要告诉爸妈，我们在家里都念着你呢。”
“好嘞，知道啦！爸，妈！我车到了，再见！回学校给你们打电话。”
“纤纤，一路顺风。”
许知纤坐上车，倒车镜里还有父母驻足的身影。她抱紧怀里的书包，有些怅然，前世她没看清父母对她的疼爱，满心只记着他们偏爱弟弟，之后便与他们有了隔阂，越行越远，越来越生疏。
现在她想亲情本就是生命不可分离的一部分，父母如此爱她，把她当亲生孩子般宠着，或许爱有时不平等，但她想清楚就没必要钻牛角尖，因为独立个体的心总是会有偏袒的一方，圣人也无法担保能将爱意权衡。
“发布任务，给何瑶光发微信邀请一同乘车去往大学校园。”契约兽小圆突然出声吓了许知纤一跳。
“不是吧，小圆！我这高铁票抢了两天才抢到的诶，我怎么可能改票啊！”许知纤长长吁一口气，颇为纠结地说，在和契约兽相处一月后，她就有些放任开自己的天性，撒娇的话信手拈来。
“盟友，不要忘了，你可是已经欠了我二十点灵魂碎片了！”
“好吧好吧。”许知纤无奈妥协，“何瑶光乘的哪一班次的高铁，我去窗口问问还能不能换票。”
“你可赶快了。”小圆慵懒地翻了个身，发布完任务后它接着闭眼呼呼大睡。
许知纤挤过人群排队到窗口，紧紧掐把汗，祈祷着换票成功，她真没抱有希望，但蝴蝶效应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早把她之前的认知搅得天翻地覆，她忽然就相信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你好，给你换到8号车厢的56号座位可以吗？”
“可以可以！”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就可以引发这个维度的空间刮起一阵龙卷风。她本想着换到一个车厢就已经足够足够，可命运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偏偏给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2、从零开始
“好巧啊。”许知纤搁下书包，见到旁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些恍惚起来。
坐在她隔壁的何瑶光今天打扮得十分简单，一条白色连衣裙，脚下蹬了一双经典款的匡威帆布鞋。这与五年后她印象中那个站在镁光灯聚焦下熠熠闪耀的、被万人追捧的何瑶光天差地别。
不知是出于嫉妒或是羡慕的复杂心理，许知纤有偷跑去看她的演唱会。刚刚脱离青涩、初具大人模样的何瑶光站在舞台中央，她脸侧贴有一小块亮片，在光束之下显得格外灵动。
谢幕之后，仍旧有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倾泻入许知纤的耳朵，她坐在人群之中怔怔出神，原来不知不觉中，她与何瑶光的差距竟然如此大了。
许知纤观察着靠在她肩头小憩的何瑶光，始终无法将她同五年后那披一身高光的何瑶光类比起来，她正要收回目光，却不自觉被何瑶光手腕上套着的一只翡翠镯子吸引。亏得何瑶光骨架纤细，皮肤白皙，气质清冷，翡翠镯子戴在她腕上也不显老气。
这镯子以前也没见何瑶光戴过呀。但许知纤早对周围事物的变化习以为常了，她也没想太多。
许知纤凝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她仔细考虑着下一步的计划，打算好好规划一遍“校园地图”的奋斗路线。
契约兽小圆告知她要换取完全的灵魂碎片不仅要让目标人物的个人走向臻于完美，即她不仅要和闺蜜携手走上事业的巅峰，还要为对方物色一位好伴侣，代替自己陪伴她度过下半辈子。
许知纤听到后半句话瞬间炸了，不乐意嚷道，凭啥我还要对她后半辈子负责啊！
小圆懒洋洋开口：“之前是何瑶光在你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陪伴着你，同样你就要令这一世的何瑶光余生过得幸福。”
“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还有什么不幸福的？我寻思着我死前过得那么痛苦，这在任务世界里还要这么劳心费力……”
“因为延伸生命时长本就是件违背天命的事，你想当然以为一切简简单单铺垫在你脚下，只要顺着我的指引完成任务就好，根本没这回事。后面还有附加条件，我们需要去往不同的异世界，收集更为纯粹的灵魂本源，那才能使你完全重归于现实世界生活，安好度过余生。”
“还要去异世完成任务？”许知纤一想到什么末世丧尸、宫廷争斗、民国风雨身体狠狠打个哆嗦，她脑壳一炸，大声反驳说，“你这算不算是诈骗！签契之前你可没告诉我后面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啊！”
“我应下你的新人福利，以一等一的优惠价。何况若不是因为你强烈的怨念将我召唤出来，续命这等天大的好事哪里落得到你头上。契约已经签了，你想反悔也没用。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这么走吧！”
小圆说完，飘了一圈溜回她怀里继续休眠。
许知纤瞪着怀里那团奶白色的灵体，忍了好久才憋下将它扔掉的冲动。
——
何瑶光微微睁眼，偷瞧许知纤脸上精彩纷呈的变化，嘴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奇怪的很，许知纤在临近开学前的一个月里就很少联系她了，何瑶光以为是走的哪一步距离计算失误，令许知纤发觉到她与日俱增的企图心。可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她只以为许知纤闹小孩脾气，耍性子要她哄，她本就自持，哪里会上赶着哄人。又从爸妈那里听说好朋友报了同一所学校，心里痒的很，只等着遇见许知纤揪住她问个清楚。
眼下见到了，还是端着，她想还是许知纤来哄着她比较妥当。谁让许知纤把她“冷藏”这么久呀，当然要给她一点教训啦。对话框最新的消息还显示着未读的状态，何瑶光本来就不想搭理许知纤，一个月的冷处理早将她一颗萌动的春心打击得支离破碎。
————
许知纤和何瑶光手挽手迈入校门。卞城夏末的晚风吹拂得太过温柔，令长途奔波的她们有些昏昏欲睡。
挤过人群，男孩子身上浓重的汗水味混杂着汽车尾气的烟尘味道熏得许知纤几欲作呕。好不容易才走到校门口，几个鎏金大字刺得许知纤有些恍惚，即便是事到如今，她依旧留有些置身梦中的感觉。
何瑶光拽得许知纤趔趄小半步，她们手心相触，濡湿的汗水在小心翼翼地蔓延。
许知纤连忙跟上，用半是调侃半是无意的语气同何瑶光说：“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是私奔。”
何瑶光剜她一眼，后颈上悄悄攀升红晕，没出声辩驳。
许知纤在她背后叹息，何瑶光哪哪都好啊，就连后颈处一颗小痣都生得性感，难怪男生都钟情于她。她要是其中之一，估摸着也逃脱不了何大美人的魅力。
欢迎新生的学长学姐们陈列成一排，站在入口不远处。何瑶光是播音主持专业，许知纤是表演专业，她们自然不在一块儿。
姚余举着醒目的“艺术表演专业”牌子，他身高腿长，即便穿着统一的服装也没泯然众人，他正与一个学妹打闹。
许知纤一眼就瞧见他嬉笑的神态，胸口莫名涌上来一股怒气，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拉开小学妹，低声说：“我看他就是副渣男样子，你可别被他骗了。”
徐蓉歪头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姚余，他身姿挺拔，面容帅气俊朗，神色坦然，笑得十分灿烂，小虎牙亮眼的显露在外。
徐蓉清浅一笑：“同学，你可不要诓我。姚余你认识她吗？”
姚余垂眸盯着许知纤的双眼，那对黝黑的瞳孔几乎要慑穿她的灵魂，像狩猎者伺机等候着属意的猎物。许知纤敛了眸，不敢同他对视。
姚余见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爽朗一笑，伸手就想揉揉许知纤的发顶。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何瑶光看到，她走过来将许知纤扯得往后退了一步。
许知纤回过神，连忙推搡着何瑶光催促她快走。
姚余紧盯着她们二人离开的背影，在衣摆处轻轻捻动手指。徐蓉瞧他这痴望的样子，哄他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这一届出色的女生可不算少。”
“可没人像她一样又冷又媚，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我沦陷了。”他说的话很不正经，但又有一股子势在必得的劲。
徐蓉提前为某位羊入虎口的女孩默哀，她看透姚余本性，轻浮的花花公子从来不为一处风景驻留。
何瑶光挡不住热情的学长学姐，耐住性子多聊了几句，回头就见那个傻瓜傻站在阳光底下。她走过去，握住许知纤的手腕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半晌之后，久到许知纤小臂上生出鸡皮疙瘩，禁不住后退一步，她之前也没发觉何瑶光的眼神有这么柔情四溢啊。
“你要不考虑和我搬出去吧。”
因为天生的美貌，何瑶光得到的福利和中伤都不算少，长到十八岁，她早已熟悉应对突发状况，可她为欣忭单纯如同羔羊的青梅担忧，生怕小女孩被人欺骗。她不喜校园的多人住宿坏境，父亲就预先为她在校外备好房子。
其实她犹豫许久也没对许知纤说出一同居住的提议，刚才那一幕才让她下定决心。
前世没发生的事如今全盘改变，许知纤命运的轨迹被彻彻底底地改写。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她欣然应允。
走完新生入学流程之后，何瑶光牵着许知纤的手入住新房。本来还需要找一位合租室友，现下一路畅通，许知纤就成了何瑶光的室友。
两室一厅，全部收拾得很整洁，采光也不错。
许知纤给何瑶光一个大大的熊抱：“姐妹，太谢谢你了！帮我好大一个忙。”任务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顺畅许多。
何瑶光脸蛋红红，拉下许知纤勾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她一向不喜与别人做亲密动作，唯独许知纤是个例外。
“我们收拾一下，洗好澡就近去楼下随便吃点晚饭，再回学校听候老师通知吧。”
“都听你的。你先去洗吧，我来收拾。”许知纤明眸善睐，笑容晃眼。
何瑶光心里像被猫舔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她揉揉许知纤的头发。
“那我先去洗了，你也不用怎么收拾，之前我爸已经喊了阿姨打扫一遍，把东西摆放好就行啦。被子是新的，柜子里都有。”
“yes，sir！回学校之后我再同班主任报备一遍。”许知纤敬了个滑稽的军礼，笑嘻嘻推着何瑶光走。
许知纤回到卧房，西边的那间是属于她的。她呈大字型瘫在软软地床上，难得卸下心事，之前害怕何瑶光因为一个月的联系与她有了隔阂，屡屡不安，可这一切的发生竟然全部在她的意料之外，水到渠成地发展着。
可能在重生之后连老天爷都在帮助她吧。
何瑶光任水流淋在她瘦削的背脊上，偏烫的水才叫她有些清醒。
从高中起萌生爱意，可一直以来都是单向箭头。后来她刻意疏远，偶然瞥见许知纤脆弱受伤的眼神也不断谴责自己，在邻班班长与许知纤告白后，她不由妥协，告知自己不要再退缩了，可那时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她甚至给出班长暗示。
许知纤因着临近的高考与那班长不了了之，何瑶光便趁虚而入，借着补课的名头，独占许知纤的课余时光。她坚定了大学陪伴许知纤想法，哪怕这人眼里永远没有她，但她也觉得足够了。
三个月的高考冲刺，三个月与许知纤朝夕相处，久而久之的亲密相处，她渴求的愈发多起来，渐渐不满足于眼前看到的，她还渴望去触碰，去拥抱。
道阻且长，她可以慢慢等。
许知纤如今同她不过隔了一间房的距离，如何都等得起。
3、长夜无梦
南方夏天的夜来得迟，橘红色的晚霞堪堪铺满半边天。
下了楼，柏油马路旁的烟火气息格外浓厚。
许知纤深深呼吸一口，健康活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她不想要尝试再一次半死似的躺在病床上，无依无靠。
牵紧身旁人的手，许知纤带着何瑶光来到一家鸭血粉丝店里。她轻车熟路点了两份餐，又从冰柜拿出两瓶玻璃瓶装的豆奶。
许知纤贴心地插上吸管，并用纸巾拭去玻璃瓶表面的水珠，然后将豆奶递给何瑶光。她现在可是把何瑶光当再生父母对待，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何瑶光一人身上。
何瑶光讶异地抬眼看许知纤，她从来不知道也算是半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竟然可以将事情做得面面俱到，连小细节都不错过。当许知纤的男朋友一定很幸福吧，她想到这，滑入口中的豆奶都不甜了，反而酸酸涩涩的。
何瑶光不言不语，许知纤也不敢说话。
终于，伴随着阿姨的吆喝声，两大碗热腾腾的鸭血粉丝端上饭桌。
两人吃得满头大汗，肚皮也圆鼓鼓的。许知纤先一步扫码付账，她朝何瑶光俏皮地眨眨眼，笑嘻嘻道：“你收留我到住处，我就请你碗鸭血粉丝，先平衡下我亏欠的内心好不好呀？”
哪里容得了何瑶光拒绝，许知纤娇软的话语和绚丽的笑容当即把她迷得晕头转向，丢失掉自我，许知纤说什么她一概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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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导员直接把整个艺术学院的大一新生共同聚集在足球场上。他持一只简陋粗糙的喇叭，失真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的人声中更让人心烦意乱。
新入学的孩子们正值最有活力的时间段，但不出一月，他们进入大学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都会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历来如此。
许知纤在离自己班区域还有一段距离时，几个调皮的男生就吹起了口哨，当然，他们是不带任何恶意的。
气氛就这么活跃起来，许知纤这一世要活泼很多，飞快地与周围人熟络起来，她知道他们班大有能人存在，而拓宽的人脉会让她将来的路走得更顺畅。
高一届的学生站在主席台一侧的台阶上看热闹。姚余直接将视线完全锁定在何瑶光身上。
他兴致盎然，即便何瑶光不喜欢他，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选择许知纤，许知纤多少对他有那么点意思，或许这也不失为接近何瑶光的一条捷径。
辅导员又举着喇叭吼起来：“你们玩归玩，接下来我说的事可要听牢。微信群也会发相关通知，但有些细节你们最好还是听一下。”
辅导员是新提拔上来的年轻教师，但说话已经有了一股老气横秋的味儿。
“我叫张毅，你们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
同学们笑笑，也都不吵闹了，听候老师发话。
先是交代了为期七天的军训，有人怨声载道，也有人不乏兴奋之意；后又把时间表和一些规则一一交代清楚。
张毅咳了两声，指着角落里的许知纤开玩笑。
“那位同学，隔壁是有什么帅哥吗，让你一直惦记着，我每说完一句话你就转过去一次。有哪个帅哥指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大家哄笑出声，许知纤后知后觉，猛地蹦起来，脸快烧成猴子屁股。她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何瑶光，她现在真的毫无恋爱之心，一心只想着搞事业，天大的冤枉啊。
张毅见她瘪着嘴，于心不忍，又说：
“叫什么名字？上来表演个节目活跃下气氛吧。”
“许知纤。”
这时不远处落座的何瑶光也看过来，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给她打气。
“那我唱一首《大鱼》吧。”许知纤挺直脊背，落落大方地笑。
恰好这时有几位学长将话筒和相匹配的音响拿了过来，许知纤全副武装上阵。
她的声线是偏向于温柔干净的，与这首歌要演绎出的感情类似，极易引起听众的共鸣，唱功是可以后天练成的，但并非人人的嗓子都被天使亲吻过，何况她感情充沛，足够将一首歌其中的故事完美展现。
有些学生掏出手机来拍摄，还有一些听得入迷的，伴随着节拍轻轻晃动脑袋，就连主席台旁边台阶上站着的姚余一颗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往许知纤那边偏移。
她一歌成名，次日学校论坛上遍布着关于她唱歌的帖子。
#震惊！还有人没听过这首翻唱吗！#
【有人能告诉我她是谁吗！啊啊啊啊，姐姐人美音甜，好爱啊！】
【是表演专业的学妹，没想到表演专业的唱歌也这么强啊，快要赶上隔壁音乐系的大佬了！】
【老天爷啊，她太美了，就让我嫁给她吧，拜托拜托。（bushi本人）】
【请你们矜持一点，不然我也会失去理智！？】
——
何瑶光噙着笑意看向那受众人瞩目的女孩。即便是需要仰望的距离，她也心满意足。
一首歌毕，许知纤有些害羞地坐回原位。
张毅带头鼓掌，“好了，接下来的舞台都交给你们了。哎，毕竟我也老了，精力跟不上你们年轻人。”
有女孩子扑哧一笑，起哄道：“哥，你可不老呢，你看看你的发际线要胜过我们好多人！”
见到气氛活跃起来，张毅就悄悄退下。副校长在他肩膀上轻锤一记拳头，“不错呵，小伙子！”
“嗐，您也来埋汰我！”
嬉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足球场归于宁静。
何瑶光站在原地等许知纤过来找她，早在一群人玩得很嗨时，许知纤就隔着人群远远地朝她比了口型——等下我来找你。
眼见着许知纤隐入欢声笑语之中，何瑶光却傻乎乎站着，一阵风忽地从耳边刮过，身后一女生将她撞倒在地——她们正在玩贴膏药的游戏，因为夜里黑，自然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那女生忙不迭道歉，扶起倒在地上的何瑶光，又反复询问她有没有事，直到何瑶光摇了摇头她才肯走开。几步开外距离，何瑶光还能听见她的碎碎念：就这么干站在那，不撞到她撞到谁，倒霉的是我吧，幸好没啥事。
何瑶光拍了拍牛仔裤，她裸露的膝盖在干燥的草皮上蹭破了皮，有些红肿，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没想着去处理，任由血液干涸结成几小块血痂。
许知纤喘着气跑到她旁边，亲昵地拉过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我跟辅导员说清楚了，以后我就宿在外面了；今晚我交到了很多朋友，你有没有呀；你觉得我刚才唱歌怎么样，好听吗？
何瑶光不想再听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她心里焦灼着想为什么许知纤没放一点注意力在她身上，就连她膝盖受伤也没发现。
出于赌气的心理，她使劲把胳膊从许知纤怀里抽了出来。
许知纤望着何瑶光走前几步的背影，她怔了三秒，连忙追上。
“怎么了？是我说的哪句话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何瑶光闷闷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你交了新朋友就不会跟我一起玩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
许知纤心里是这么想的，给你惯的臭毛病，动不动就闹脾气，但嘴上截然相反，甜滋滋说：
“怎么会呀？其他人都算是妃嫔，你是皇后，正宫。后宫佳丽三千人，我只宠你一人。”许知纤本意是想哄何瑶光开心，但不知道怎么又令她生气了。
何瑶光一个人走在前头，许知纤跟在她身后踩她的影子，嘴里还要碎碎念发泄怨气。
“何瑶光，王八蛋！”
何瑶光听着身后那人连珠带炮似的骂人语句，不仅没恼反而令她心房都柔软地塌陷一小块。
————
何瑶光在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两打罐装啤酒，许知纤殷切凑上前欲要帮她分担压力，而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在接过手中物品时她突然瞥见何瑶光膝盖上的伤口，许知纤恍然大悟，急忙说：
“你先等会儿，我去超市买个东西。”
何瑶光白她一眼，刚才要你买你不买。
不好意思啦。许知纤比个“拜托”的手势，又同何瑶光撒娇，她太清楚何瑶光的软肋。
许知纤把两包云南白药创口贴揣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出来后就亲亲热热挽住何瑶光的胳膊，她们肩挨着肩，胳膊贴着胳膊，往巷子深处走。
玄关处四只鞋子随意摆放着，何瑶光把啤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直往浴室冲，她等不及洗去一身的汗。
许知纤无奈，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刷了会信息，她将卧室的门敞开着，只等何瑶光出来就为她送上“暖心服务”——贴创可贴。可迟迟不见何瑶光身影，她方才叩响浴室门，“何瑶光？你还没好吗？”
何瑶光光裸着身子站在淋浴喷头下，她羞于启齿，许久之后才应声：“能不能帮我从我的房间里拿下浴巾和睡衣。”
哼，谁让你一回家就往浴室冲，也不给我个说话的机会。许知纤心里的怨念高高冒头，但还是妥协去何瑶光卧室给她拿东西。小拇指勾起条镂空花纹的内裤，又从衣架上取下件吊带睡衣，啧啧感叹，何瑶光真是把“闷骚”一词展现的淋漓尽致。
————
趁着许知纤去洗澡，何瑶光把那台久久不用的、闲置得就差发霉的投影仪掏了出来，挑选一部法国的爱情电影，将客厅的白炽灯灭掉，她把氛围营造的十分安适。
许知纤穿着长袖长裤的棉麻睡衣坐在何瑶光旁边。
何瑶光哀怨地看她，“你这样穿不热吗？”
许知纤确认一遍她扎得高高的丸子头依然坚强地立着，这才慢悠悠回答，我怕冷呀。
“那你靠过来一些嘛。”
何瑶光把声音压低就有些不刻意显露的妖娆性感，让听的人都酥了半边身子。
许知纤拉开拉环的手一抖，差点把啤酒碰落，她一脸莫名其妙：“你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就凭你那二两身材？”
“懒得和你吵，氛围这么好，不能浪费了。我们和平相处。”许知纤懒洋洋倚在沙发上。
一罐接一罐啤酒下肚，她们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电影播放至中途，男女主已经冲破思维束缚，执着而热烈地相爱了，许知纤忽然就想起买的创可贴还没用呢，现在的她脑子里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了，一心只想着如何与何瑶光成为生死之交，这种程度才能算是任务达成。
何瑶光已经喝得半醉，一半身子躺倒在沙发上，小腿肚上的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许知纤正把她受伤的左腿架到自己的大腿上，而炽热的手心就恰好垫在何瑶光小腿下面。
何瑶光半醒半睡，想着哪个登徒子这么大胆，敢占她便宜，她脸几乎贴到了许知纤脸上瞧，才恍恍惚惚辨认出来原来是许知纤啊。
“发布任务，与任务对象做出电影中男女主角正在做的事情。”电磁音乍现在脑海中。
许知纤晕乎乎转头一看，这电影里里两人吻得好不激烈，她都有些羞于直视了。契约兽的意思是难道要她同何瑶光接吻，这她如何干得出来？
“普通亲吻就行，100点灵魂碎片。”
许知纤被一百这一前所未闻的大数字激得内心一荡，之前可都是十几二十的给，忽然一百点，好比天上掉馅饼，别说普通亲吻，就算是舌/吻她都愿意，何况对方还是个大美女，她怎么也不吃亏啊。
许知纤想到自己忽然发财了，她眸光和笑容都满是憧憬的色彩。
“限契约者在15s内完成任务。”
她连忙回神，正巧这时候何瑶光的脸也凑了过来。许知纤嘟起唇送上一吻，没料那流氓不经意舔了下她的唇，许知纤差点被刺激得跌落地板。
但本来就是她理亏，哪里敢想象在白日里同何瑶光狡辩，占据口头便宜。
何瑶光已经完全醉倒在她怀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何瑶光高耸的鼻子偏偏蹭过了她的胸口，许知纤脸上一红，又骂了一句“臭流氓”。
她将何瑶光搀扶进房间，掖好了被子才姗姗然回去自己房间。
“现在已经有两百点碎片，每天前进一点点，距离成功就不远了。”许知纤躺在软软的床上，翻个身，拿出小本本记录着这些日子的所得，嘴角挂上心满意足的微笑，陷入梦中。
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长夜无梦。
4、月牙儿
契约兽的意思是难道要她同何瑶光接吻，这她如何干得出来？
-普通亲吻就行，奖励100点灵魂碎片。
许知纤被一百这一前所未闻的大数字激得内心一荡，之前可都是十几二十的给，忽然一百点，好比天上掉馅饼，别说普通亲吻，就算是舌/吻她都愿意，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大美女，她怎么也不吃亏啊。
许知纤想到自己忽然发财了，她眸光和笑容都满是憧憬的色彩。
-限契约者在15s内完成任务。
她连忙回神，正巧这时候何瑶光的脸也凑了过来。许知纤嘟起唇送上一吻，没料那流氓不经意舔了下她的唇，许知纤差点被刺激得跌落地板。
但本来就是她理亏，哪里敢想象在白日里同何瑶光狡辩，占据口头便宜。
何瑶光已经完全醉倒在她怀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何瑶光挺翘的鼻子蹭过她的胸口，热气扑散在上面，许知纤脸上一红，又骂了一句“臭流氓”。
她将何瑶光搀扶进房间，掖好被子，这才回去自己房间。
·
翌日清早，何瑶光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她按按太阳穴，仍有些困倦，在依稀之中觉得昨夜喝的啤酒里带着柔软的樱花香气，口感是顺滑的清甜味道，有些念念不忘。
许知纤拎了两碗小馄饨爬上楼，热气氤氲在塑料袋表层。昨夜新下了雨，她裹层清新的水汽走入室内。“起床吃饭了。”叩了叩何瑶光的房门，就不再多言。
何瑶光趿拉着拖鞋，不紧不慢地洗漱着，她享受这寂静的二人独处时光。从前渴求的生活，近在咫尺，她不为此激动，也不为许知纤不解风情而伤感。
何瑶光喜欢“活在当下”的生活态度，不管明天先塌下来还是她们之间先破裂，她只想着珍惜眼前每一处风景。
面对面吃饭，何瑶光安安静静地将小馄饨送入口中，眼见许知纤一碗馄饨快见底，她又从自己碗里拣出几个放到她的碗里。许知纤“受宠若惊”，连忙吃完并将自己那块地儿收拾得干干净净。
许知纤把阳台上晾晒的军训服收下来，摸了摸，还带着一些潮意。思索几秒，决定用吹风机吹干，毕竟军训服材质不好，直接上身，又粘又粗糙，委实不大舒服。
迷彩裤子有些宽大，许知纤把它提到半腰际，她上身是件白色的紧身背心，细窄腰线要遮不遮地露在外面。
她被吹风机的热气熏烤太久，额发有些汗湿，她没在意，走出厕所间将另一套迷彩服递给何瑶光。
何瑶光见她精巧的锁骨露在外面，微微塌陷的阴影仿佛聚拢了整个客厅的灯光，呈现出来，令她头晕目眩。
热烘烘的军训服捏在手里，热意从掌心一直延伸到心底。
何瑶光笑得很柔媚，似一阵暖红色的风吹进许知纤心里，她眼睛亮晶晶的闪起来，弯成一道月牙儿，甜度堪比被彩色糖纸包裹的玻璃糖。
“你可别朝我那样笑了，再这样我就要喜欢上你了。”许知纤同她开玩笑。
“你不是一直都爱着我吗？是谁说后宫佳丽三千独宠我一人。”何瑶光将军训服叠放在腿上，她不急着换，反而逗弄起许知纤。
“哈哈哈。”许知纤不尴不尬地笑了，连忙转移话题，“快换衣服吧，我们今天早些过去给代班留下个好印象。”
“唔。”
见到小祖宗乖乖听话进屋换衣服，许知纤终于松口气。
·
足球场上稀稀落落散布着三两成群的新生，许知纤远远就看见班里的几个熟识的女孩与她打招呼。
约莫是被少年人的清爽的青春气息所感染，她也不想一直囿于勾心斗角的枷锁之中，为他人各色的负累。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经历一次生死的她想体会下前世未曾过体会的朝气蓬勃的生活。
从前扮演一个娇娇弱弱的白莲花，以此引起姚余的注意，现在的她想明白，不要再为别人而活，只想为自己活着！
许知纤松开何瑶光的手，兴冲冲跑过去。何瑶光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轻吁一口气，她不知道许知纤因为什么性情大变，但没关系，她更喜欢眼前这个明媚、灿烂的许知纤，就像一颗小太阳照耀着她阴暗、卑鄙的内心，许知纤生拉硬拽，将她拖入光明之中，她不反感，同样享受被阳光普度的感觉。
许知纤走到自己班人群里，几位朋友一见她就笑起来。隔壁也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加以谈论。
“你可成为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啦！”景敬儒朝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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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年后，景敬儒会国内成为首屈一指的文艺片导演，处女作一路过关斩，在国际电影节上夺得金奖。
大学时代的景敬儒木讷寡言，一鸣惊人后关乎他的新闻报道是少之又少，唯独在夺奖那一夜屠榜微博热搜。
在热度消退后，也仅能从片场工作人员、两大影后或是合作的一些小演员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他是一个态度严苛、对待工作板正公谨之人。
许知纤初次看那部电影，刚好和姚余处于热恋期，约会在商场的电影院。
说实话，两位主演未把剧本角色的特质诠释完全，不过是乘着一个好剧本的风，出其不意的剧情令观众大为称奇，得以登上高位。或许换成是谁，只要演技够上及格线都可以得奖。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故的发生，景敬儒一条微博说自己今后不会再拍新片。所以，他的处女作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成为华语电影的封顶之作。
出去影院后她仍有些念念不忘，直到姚余一句“男主把那两女的全部收入囊中才是更好的结局”将她雷得外焦里嫩。
话说前世为什么就没看清姚余的真面目呢，不止是不学无术、花心滥情，还习惯以各种行为言语膈应恶心人。她可真是眼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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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讷羞涩的景敬儒会调侃人？许知纤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忙追问：“发生了什么？”
“你没看论坛吗？”这时徐蓉走过来，嘴里还咬着一根棒棒糖，满是鄙视意味地对她说。
许知纤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回答：“昨晚和朋友庆祝新入学的激动，没看呢。”
“你一曲成名了！还有往届毕业的学长学姐，已经成为音乐制作人的他们在论坛发帖希望找你合作曲子呢！”景敬儒笑着对她说，他真心实意为新朋友的良好发展感到开心。
“是吗？”许知纤倒是毫无波澜，她一直对自己唱歌很有自信，之前校园十佳歌手的冠军可就是她。
“你怎么不太惊喜？”徐蓉翻个白眼，她最讨厌别人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她本来就脑子一根筋，不喜欢玩弄套路，直来直去说话，一股脑儿把想法全倒出来。
许知纤没在意她的阴阳怪气的语气，她一门心思关注着要怎么同景敬儒打好关系。流量爱豆的路不好走，她需要转型成为演员。
若要走到娱乐圈顶峰，最快最有效的手段，莫过于参演景敬儒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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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命新生们按个子高低自行排列成四行的方阵。
表演专业和播音专业相邻着站在跑道上。许知纤同旁边的女生换了位置，隔着一米空气就是何瑶光。
她早就想好，等正午太阳晒得要人半条命时，何瑶光受不住一头倒她怀里，她就顺势请假把何瑶光送到医务室，逃离训练和提升好感一举两得。
下午两点，太阳高高挂起，教官根本不管他们死活，只想磨掉新生锐气，让他们端正立在太阳光下面。
许知纤脸蛋像被晒伤了，汗液流下还有微微的刺痛感。偷眼往旁边一瞥，何瑶光站姿标准地立着，她有些羞愧，但奈何实在忍受不了。
“报告教官！我想申请休息一下！”许知纤难受地举起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躲到树荫下，也不管地面脏不脏，就大咧咧坐下去。
教官瞧孩子们苦苦挣扎的样子也心有不忍，就命令先暂停休息，十五分钟后再继续。
许知纤背靠着树，摸着手心里的水杯有些难过。即便重来一世也没改掉三分钟热度、喜欢放弃的坏毛病。
何瑶光在她面前蹲下来，“知纤，还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我没事。”许知纤抬起头朝她勉强一笑。有这么一个人，现在陪伴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同行，但在日后与她分道扬镳，对方会熠熠闪光，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而她则泯然众人。
她们之间差距越来越大。
-契约者，不要难过。你忘掉我们的任务了？上了我的贼船，你不可能会平凡地过完这一生。我们还有好多世界要去闯，你快振作起来呀！
“谢谢你，小圆。”
许知纤将手放在何瑶光手背上，犹豫着开口：“我们会一直一起走下去的，对吗？”
何瑶光在她摇晃的目光中肯定地回答：“当然。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起努力，就像高中的时候，只要你回头看，我就会站在你的身后，给你支撑。”
“谢谢你……”
许知纤除了谢谢不知道再能说什么，她哪里好，值得何瑶光这样将她放在心上。成功，约定好庆祝；失败，也给予鼓舞，何瑶光毫无保留对待他，她何德何能呢。
许知纤抱住她，她不再把何瑶光仅仅作为一个任务对象看待，而是将她也放在心上，同样奉以真心。
5、“纤知”
金字塔顶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你若下定决心攀登，就必然要付出相当的努力，因为越往上，路越窄。
晚饭后一回到宿处，许知纤就登上学校论坛查看消息，甚至没跟何瑶光打声招呼。
是第二次忽略她了，何瑶光心有怨念。
许知纤将论坛里提到的几位音乐制作人的名字一一记录在纸上，又从网络上搜集到他们个人相关信息以及作品的风格和状况。
“高旸是写民谣的，不太行。”许知纤在人名后打了一个叉。
“尤初录，大热曲目都是摇滚啊，不行不行，划掉。”
“……”
“那就他吧，路岸柯。是专业的rapper！”
在选秀节目中，拥有一个亮眼的初舞台极其重要，因为它不仅会把第一波观众的目光直接聚焦在你的身上，在后续的节目里，也会成为丰富人设的关键。
以rapper的身份登上舞台，在一众甜美风格里就会格外出彩。
许知纤想的很清楚，以原创曲目作为噱头，在节目初期塑造美飒实力强的人设，源源不断的粉丝便会紧接着关注她。
而且，路岸柯在说唱圈里热度也还不错，届时还可以让他帮忙宣传一波。
最让许知纤困扰的地方是“星光之下”这一节目总导演的儿子是姚余，怕只怕到时镜头被剪得只有零星一点，过低的曝光率不支持她吸粉。
好啦，先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许知纤顺着网线摸到路岸柯的微博主页，个人简介上清楚扼要地列着工作室的的联系方式。许知纤挑了几首曾经翻唱过的歌曲demo，又制作出一份简单的简历直接往人家邮箱发过去。
效率很快，不出三日就给出答复。
工作室那边很欣赏她的勇气，愿意给她一次合作的机会。许知纤加上路岸柯的微信，提明自己的创作想法，路岸柯与她一拍即合，当即约了周日在咖啡馆碰面细聊。
许知纤跑出房间，拉住何瑶光的手，硬要对方配她跳舞，这是她分享喜悦的方式之一。
何瑶光愿意宠她，尽管是很傻的行为在她眼里却很可爱，乐意配合。
日子就在小圆要求的亲亲搂搂抱抱和每日必说的一句土味情话之中不温不火度过。除去姚余有事没事来骚扰一下实在烦人。
从初时的羞于启齿和僵硬的接触动作到后来的自创情话、习以为常腻歪在一块儿，天晓得许知纤迈过多大的心理障碍，她本就不善于表达。
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许知纤以假名“纤知”，和路岸柯合作了几张ep，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他们偶尔也会不露脸直播，一些小粉丝或是偶然路过的路人见到她精致的锁骨会狂发弹幕——
-等我有钱了一定要给“纤知”买个头（滑稽）
-小姐姐不考虑露脸吗？热度或许会比现在更高喔
-啊啊啊啊纤知女儿，妈妈来了！妈妈爱你！
-爸爸粉在这！
-尖叫鸡中插一句，新专辑什么时候出鸭！等不及了！
在唱歌休息间隙，许知纤会用温柔好听的声音将一些有趣的弹幕朗读出来，同时挑选几个有趣的问题回答。
“马上要干一番大事业，请大家务必多多支持我哦！”
-我的钱包和耳朵都已经准备好了
-能买一百张的知更鸟们就咬咬牙买三百张！（just玩梗）
-让我猜猜，姐姐不会要参加那个新的选秀节目吧！
-呜呜，终于有可能看见纤知的盛世美颜了吗？
许知纤将食指抵在唇上：“保持神秘感哦！”
-好的好的！都听仙女的！
-耶耶，好期待哦！
名为“纤知”的微博已经有了20w粉丝，为她计划的第一步打下很好的基础。
许知纤隐隐有些兴奋，在她印象之中，不日就有“星光之下”的节目组找到她们学校来，即便姚余从中作梗，节目组也不会轻易放弃她为节目带来巨大流量的可能性。
·
许知纤和何瑶光漫步在秋末梧桐叶落满的小路上，脚底连续不断的清脆声响传来，令她有一种发泄压力的快感。
许知纤对此乐此不疲，而何瑶光会把温柔情绪全部揉碎在眼眸里拥抱许知纤的背影。
路灯照不到的小树林里，影影绰绰可以看见情侣激烈拥吻在一起，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许知纤目不斜视走到河边，感受温柔晚风的触碰。
【叮咚，你的好友路岸柯发来一条微信。】
“提前透露消息给你，下周末节目组可能就会来你们学校招人。纤纤，你提前做好准备。”
许知纤熄灭屏幕，望着河面上无边的黑夜，油然升起一股壮志豪情，“星光之下，我来了！”
她握紧扶手，身体朝前倾倒，尽情享受亲自将路慢慢走通的成就感。
许知纤之前也暗示过何瑶光练舞、唱歌，她当时只撒娇说就当是陪我吧，但何瑶光事事寻求认真，事事逼迫自己做到最好，真要比较起业务能力可能还是何瑶光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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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没课，上午八点，宽敞的舞蹈教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节目的副导很有想法，还在足球场上搭了一个台子，既能借着学校这一网民多流量尚且够看的平台把初期热度做出来，又以此吸引更多优秀的学生参与进来方便他们筛选好苗子。
许知纤和何瑶光都画了精致的妆容，至少要让工作人员见到她们认真的态度。
何瑶光还没从清早见到的动人风景里抽回神——
“瑶光，你技术好，帮我化吧。”
“这么相信我呀？不怕我画出一张鬼脸？”
许知纤不回答，她闭上眼，就把一张清丽面容递她手心里，任由她涂抹修饰，用行动表明她对何瑶光的信任。
何瑶光拇指抵在她性感的唇珠上，温热的指腹抹开许知纤唇上的口红。
望着梳妆镜上，那张与之前风格大相径庭的面容，描摹得细长的眉毛，正红色的dior口红，眼尾打了绯色的眼影，硬生生将清纯从她身上割离出来塞进诱惑味道。
许知纤给何瑶光点个大大的赞，“你的手艺，我当然满意！”
何瑶光本就是妖娆的长相，只是平时不假辞色，生生套上一层疏冷不易靠近的外壳。
但许知纤清楚她的内心有多少柔软，多少温柔，她重情守礼，即便不熟的人同她搭话，也不会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偶尔会主动给予帮助。所以尽管她平日里端持着，也少有恶意风评蔓延。
何瑶光今天画了桃花妆，额前贴着桃花钿，将她的独特气质实打实展现出来。许知纤望着她妩媚的眉眼，有些悸动，假装不在意，用申请表和简历往脸上扇风。
何瑶光握住她的手腕，直言道：“这样会把纸弄皱的。你要扇风就用我的扇吧。”
“你也要参赛的呀？”许知纤诧异地反问。
“我知道你很看中这次机会，没日没夜的练习不都是为这次选拔吗？”
何瑶光说得很认真，她一瞬不瞬紧紧盯着许知纤，许知纤却偏偏从她眼底品出几分谴责的意味。估摸是何瑶光已经猜到了她之前的想法，因为她遮遮掩掩不愿坦然与其分享，正为此生闷气。
许知纤微踮起脚尖揉了揉对方的发顶，“知道错啦！以后不会这样了。”
“嗯。”
何瑶光浅棕色的眸子终于移开，许知纤这才松口气。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害怕何瑶光了，在她一个眼神之下就快将事情和盘托出。
都怪她今天太美，像是一个勾魂摄魄的艳丽女妖。
两人按照发放的号码牌数字排列到队末，许知纤有些无奈，应该早些赶来的，估计这队伍要排到中午了。
排在她前面一位的学生终于没耐住寂寞转过头同她们攀谈。何瑶光满脸宠溺地看着许知纤，却并未加入她们讨论。那同学朝许知纤招招手，暗示她贴过来，她们要讲小话，属于女生之间很正常的互动。
何瑶光微蹙眉头，有些不乐意，她不愿见许知纤同新认识还没聊上几句的人过于亲昵。
“那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呀？你想什么呢！”
“嚯，那她直勾勾看着我干嘛。要不是我长得磕碜，我都快相信大美女对我一见钟情了？”
许知纤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朋友，她是直的。你倒是可以做做梦，梦里啥都有。”
队伍的距离渐渐缩短，被拉来做苦力的学长们也是一脸哀怨，他们也好饿啊，本来以为能看见女生精彩的表演，才主动提出帮忙，结果小破木门关得严严实实，就连歌声都难泄露几丝。
“239号，许知纤，到你了！”挂着工作证的学长直接喊她名字。
蹲在地上的许知纤瞬间跳了起来，她转回身抱了下何瑶光，笑嘻嘻道：“大学霸，给我蹭蹭。”
许知纤倒是进去了，却留了个满脸通红的、有些惊喜得不知所措的何瑶光在外面。
·
“老师们好，我是表演系的大二学生许知纤。”
因为第二天要面试，昨晚上心情变得有些些忐忑和紧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但一上“战场”她就从容自信起来，实力即底气。何况谁不愿意见一个朝气蓬勃、具有少年感的女孩。
许知纤将手机解锁后递给坐在长桌正中间的男人，字正腔圆地道：“老师，这是我准备好的伴奏曲，也是我的原创曲目。”
男人轻轻颔首，鸦羽似的睫毛扫落一层阴影。许知纤盯他良久，看他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又或许只是逛街时随处可见海报上的一张脸罢了。
旁边的女面试官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你可以开始了。”
“准备好了吗？”齐央的声音温润如玉，似平静湖面轻投入一颗鹅卵石，激起层温柔的涟漪。
6、面试
“老师们好，我是表演系的大二学生许知纤。”
因为第二天要面试，昨晚上心情变得有些些忐忑和紧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但一上“战场”她就从容自信起来，实力即底气。何况谁不愿意见一个朝气蓬勃、具有少年感的女孩。
许知纤将手机解锁后递给坐在长桌正中间的男人，字正腔圆地道 ：“老师，这是我准备好的伴奏曲，也是我的原创曲目。”
男人轻轻颔首，鸦羽似的睫毛扫落一层阴影。许知纤盯他良久，看他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又或许只是逛街时随处可见海报上的一张脸罢了。
旁边的女面试官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你可以开始了。”
“准备好了吗？”齐央的声音温润如玉，似平静湖面轻投入一颗鹅卵石，激起层温柔的涟漪。
许知纤站回舞室中央，她有些羞赧，但下一秒就沉浸在了乐声之中。她要在这一分钟，短短的六十秒之内将个人风格特色、唱功和舞蹈实力都尽可能展现出来。
混了鼓点的音乐会更让人情绪兴奋，本来还无聊得想要罢工的六位面试官立马提起了精神。
齐央撑着下巴，兴味盎然，他倒想看看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孩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许知纤将六位面试官当成是六架摄像机，她一帧都不放过，每一秒的part都极尽完美，节奏踩点，动作干净利落；这首kpop风格的舞曲，即便边唱边跳，她同样展示出录音室的效果。
killing part狙击观众的心脏。与前面千篇一律的甜妹风格比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是自创曲吗？词曲都是自己原创？”
“是的，老师。我的编舞也是原创。”
“为什么想来参加这个节目，可以简单说说吗？”
“其实梦想是最廉价也是最宝贵的东西，也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新人常常畏惧叙说。”
“而我渴望拥有一个舞台去展示自己的梦想，展示自己喜欢的一切，唱歌、跳舞、作曲……我想去看一个色彩斑斓的、有无限可能的世界。我为之付出努力，我想要得到观众的认可。”
“仅此而已，因为热爱。”
“……”面试官们做好总结。
“好的，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吧。”齐央面容清朗俊秀，笑起来如沐春风，很给人好感。
许知纤松口气，她鞠躬姿势也练得标准。“谢谢老师们。”
小圆给过她吃定心丸的机会，条件是亲一口何瑶光耳垂。许知纤毅然决然拒绝了，表示我还是靠自己吧，会用实力来证明。毕竟动作过于亲昵，僭越友情范围，她有些无法接受。
出门时同何瑶光擦肩而过，没来得及说上话，许知纤只安抚性看她一眼。何瑶光朝她点点头就进去了。
在走廊上坐了一会儿，许知纤终于想起来坐在中间那个，看起来很有身份地位的男子是谁了，可不就是前世何瑶光爆火后的绯闻男友吗。她无法想象他们可能在此会迸出怎样的火花，心里很不是滋味。
“盟友，你不开心吗？你只要帮他们牵上线，这个世界后半部分任务无需努力就可以轻松完成。”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会幸福。”许知纤苦恼地皱起眉毛。
一个她极其熟悉且厌恶的声音在她边上忽然响起，刷得锃亮的浅棕色尖头皮鞋出现在她视野里。许知纤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姚余梳了个大背头，顶着一脸轻浮的微笑，粘腻的眼神在她脸上刮来刮去。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没答应我之前提的条件。”
“你来这干什么？”许知纤没好气道。
“许知纤，你干脆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何必要这么费力。我可以直接让你通过。”姚余拽松领带，故作潇洒。
许知纤百般不解，她以前就没就没发现这男的这么油腻且自大！可以随便对他人的努力视而不见。
“谢谢。这话你还是对着自家马桶说吧。简直是恶心他吗给恶心拜年，恶心到家了！你看马桶会不会喷你一脸屎？”
许知纤站起来，她骂人不带脏字但足够表明她的愤怒，就差给姚余一张油脸来上那么一拳，让他清醒一些，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玩弄官场那一套。
“不饶您费心，我一定会通过的。”她站得离他远了一些，仿佛避之不及，就怕姚余再说出什么污言秽语，不仅脏了她的眼睛还要脏掉她的耳朵。
姚余脸涨得通红，周围来面试的一些学生本就不耻那句暗示走后门的话，见他被许知纤严加嘲讽，心里都幸灾惹祸着呢，只是面上不表现出来，谁听到心里不夸一句许知纤怼得漂亮！
一些人啧啧称奇：“没想到啊，姚余竟然还会说这种话。平时还装得有多么多么高尚，在触及到他个人情感利益的情况下，瞬间原形毕露了。哈哈~”
他环顾四周，见到大家都用嘲讽的目光看他，还有些人交头接耳议论，无意几句飘到他耳朵里。姚余脸都要青了。
但他好歹还剩点自知之明，知道这里不欢迎他，不比来时威风凛凛的样子，姚余灰溜溜地低头走掉。
“许知纤，你好自为之。以后你哭都来不及。”
姚余一出教学楼就给他爸打了电话。
“爸，今天你的那个节目组不是来我们学校招人了吗？我知道、我知道是女生选秀。其中一个叫许知纤的是我女朋友。嗯，对。你帮我把她卡掉吧。她跟我吵架了爸，说我不懂欣赏她。一意孤行，非要去参加这劳什子选秀，死活想要证明自己很多人喜欢的......好的！爸，谢谢啦！”
姚余把手机塞会裤兜，阴恻恻地笑起来，许知纤你要是早点求我还来得及。
——
“老师们好，我是播音专业的何瑶光。”她微微鞠躬。
“你参加选秀节目的初心是什么？”
“我想在站舞台上发光发热，完成一件喜欢事情的滋味我懂，无比美妙。喜欢为歌唱活着。青春，就是要放手去做，战胜一切不可能，证明我可以。”
“接下来是要表演的曲目——《九万字》。”
“那请直接开始吧。”
何瑶光上半身是一件轻薄的水袖衬衫，下面穿了一条灰白格纹长裤，又清雅又潇洒。这身装扮或许与她艳丽的妆容有些不搭，但她一跳起舞来，所有人都沉浸其中，忽略掉了落差感。
何瑶光眉梢眼角皆是风情，一举一动是万种风流。那飘扬的水袖浑然天成，好似拂柳的春风，无形之中生出如花瓣一般的裙摆散开。她明眸善昧，容貌妩媚妖冶，前额中央的桃花金钿翩翩欲飞。
她踮起脚，微仰着头，期盼的眼神空洞地散落在前方，仿佛真演绎出了漫天飞雪之中一位心碎的女子被流言蜚语鞭打出满身伤痕，却依旧坚持朝着梦中的爱人徒步狂奔的悲伤故事。
最后缠绵悱恻的一段高音令面试官都忍不住动容。
齐央满脸赞赏，直言不讳提出：“你是我们目前面试到的最具有表现力的人。有想法签约一个公司吗？至少在选秀里你不会是孤身一人奋斗。”
许瑶光她压下心底奔涌的感情，将将从曲子的世界里抽回神。
“谢谢老师，我回去后会仔细考虑的。”
——
齐央双手枕在脑后，他望着天花板长长叹出一口气。
“亲自来做节目才能体会到不容易啊。有些学生的表演真是让我尴尬到脚趾蜷缩。”一名职工开头活络气氛。
“是啊。这后面接连进来的两个还都不错，印象深刻。我觉得那个许知纤和一名新兴歌手的嗓音、唱腔都极其相似。是叫twenty吗？”他挠挠后脑勺，尴尬一笑，“我这脑子，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哈哈哈，你是没看那小姑娘的简历吧，她上面写了。真是令人惊讶啊，看来我们节目的初期热度都有了！齐总，这个项目不会让老总失望的！现在的年轻人追星砸得钱可不算少，我们把投票渠道搞大，多拉一些品牌赞助。”
“许知纤应该已经签了公司，我希望能把何瑶光拉过来，你们多与她联系，务必争取成功。”齐央吩咐下去就推门离开，他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
手机被他静音，烦不胜烦，年轻影后活在光环底下，受万人仰慕，可他就是不喜欢，不仅不喜欢还十分讨厌。
白映初常来公司堵他，喜欢守在他办公司门口，秘书去赶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