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永妄没回了,也不太想回复,他掏出另一部主用机,开机解锁弹出好多消息。
有沈河的。
「老板,林深少爷今天来公司了。」
「哭哭啼啼要找你玩。」
「我实在没辙了。」
「他还质问我,为什么送你的马归到我的名下,问我凭什么收你的马。」
「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太累了。」
「求您去解释一下吧,谢谢了。」
然后他发来一笔转账截图,俨然是把前些天那笔养马费还给他。
沈河:「猫猫求饶.jpg」
无声的求救在这几条消息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严永妄莫名心虚起来,他看了看四周,没人,然后严肃表情,认认真真敲字。
「钱为什么不收。」
「你又要不开心了吗?」
「这个表情包的猫有点可爱,你想养吗?我出钱。」
「我给你加奖金吧,你别不高兴了。」
沈河:「」
哄人好难啊,哄一个阴晴不定的秘书更难。严永妄觉得现在自己一定不自觉做出了猫猫发愁的表情。
「?你省略号是什么意思呢?」严永妄小心问。
沈河继续:「」
「你别省略号了,我知道了。」
严永妄飞快切到林深的账号,发过去一段话。
过了还没两分钟,沈河发来一串长达52字符的问号。问号很长,暂时占据了严永妄的视野。
不仅如此,秘书先生还很擅长截图功能,他发来问号后,又发了一张截图。
最后的最后,发来一句一秒的语音。
点开即听。
温文尔雅的沈秘冷笑:呵呵。
语音先听,完了严永妄才看截图,他点开截图,就看到几分钟前,林深狂敲沈河。
林深:「你这毒妇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沈河:「林深少爷,我是男的。以及,我没有说您坏话。」
林深:「放你鸭的屁!」
沈河:「是丫。」
林深:「关你屁事,我就爱鸭鸭鸭鸭!你管得着吗?」
痛快骂了以后,林深甩过来一张截图,正是严永妄发给林深的。
这张截图很有意思。因为林深把严永妄备注成【帅气哥哥[爱心][太阳]】
帅气哥哥[爱心][太阳]:「林深,马是我送给沈河的,东西既然送给我了,我有处理的权利。」
「我不喜欢你对沈河的态度,下回再这样,我要和你爸爸说了。」
林深的回复是:「对不起严哥哥,我只是一时太伤心了,我很用心给你挑的小马呢。」
「小马的品种很好,它爸爸是马龄十岁的公马里最强的种马,它的前任主人说这匹小马以后也可能成为最强种马呢。」
严永妄没再回复了。
他头痛地捂住额头,关掉截图。
然后点开手机银行,给沈河重新打了一笔钱。
慰问金。
转账时备注了信息:我过几天就回首都,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觉得备注的信息框不够写,他又转了一笔钱,认认真真地在备注框里写:希望你开心。你最好的老板送上。
沈河发完冷笑后,不回了,就算严永妄打了两笔钱给他,他也一个字不说。
严永妄有点心虚,又有点失落,他老老实实去卸妆、换了自己的衣服,心不在焉等沈河回信时,成品赫来片场了。
成品赫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往严永妄的方向走去。
然后他就听到一句让他心碎的话:男人心,海底针。
好难懂啊。
漂亮的、可爱的、迷人的朝倦小姐,坐在小板凳上,素着脸,眼神飘忽,原本冷艳的气质荡然无存,此刻她就像是个茫然的孩子,用脚尖辗着地,小声抱怨。
成品赫大震:是谁?是哪个男人?让她说出这句话?!
第17章
成品赫请吃饭的地点,是安城市中心新开的一家餐馆。
餐桌是圆的,他们面对面坐着。桌上摆了新鲜的花朵,芬芳沁鼻,成品赫怕他等不及上餐会饿,还点了一道甜点给他垫垫肚子。
严永妄对甜食没有太热衷,他戳了两下布丁,吃了一口,然后推开不吃了。
成品赫紧紧张张:不好吃吗?
他这时候才察觉出对面这个男性友人口吻中的过分关切。
严永妄想,自己会这样关照某个朋友爱不爱吃哪一道菜吗?
恐怕不会,他不擅长点菜,每次出门吃饭都是让沈河自己挑,万一不好吃也是他自己点的。如果是沈河不爱的口味,而他还能接受,看在不浪费食物的前提下,吃一些。如果是两人都不爱吃的,那就撂在一边不吃了。
也从不会关切地问对方不好吃吗?。
他会对沈河说:下次不要点这个了,你又不爱吃。
然后很冷静地评价道:浪费钱。
严永妄皱了皱眉,正色对成品赫道:其实还不错。
就是我不太爱吃甜的。
成品赫看得出他情绪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他这句话,嘴角弯了一下,眼里闪过笑意,好,我知道了。
严永妄:?
为什么忽然笑?
他喝了口白水,懒得问,但成品赫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低声说:下次我会点更符合你口味的菜。
很快,菜肴上桌,都是小小一盘,装的菜品好生精致,口味也不错。
林林总总上了十多道,严永妄各自尝过,挑了自己比较喜欢的,多吃了几口。
他注意到成品赫在他多尝的菜品上停留的目光久了些。
这顿饭吃下来,其实挺愉快的。严永妄少有以女性身份与朋友单独相约吃饭的经历,可以说这算得上头一遭。
成品赫长得冷酷,断眉寸头,五官轮廓实在不算温柔,要是穿个花衬衫、大裤衩,再挂个金链子,说不准就像是街头混混;他好像也很懂自己五官上的缺陷,于是会在衣着上精心打扮,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很浅淡,天蓝男士衬衫,领口没有扣紧,松了两粒扣子,露出一小片麦色肌肤。
也可能是他今天笑的次数比较多的缘故。
他今天看起来像是个坏掉的大功率冰箱。
严永妄默默点评。
可能是因为成品赫总是忍不住笑,影响了他。严永妄在吃到满意的菜时,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也不由露出些微笑意。
漂亮小姐微笑时候,桃花眼微眯着,眼尾弧度上扬,卧蚕浅浅,唇角的弧度虽小,却又柔又甜。
成品赫死盯。
然后耳朵红了。
他皮肤不算白,所以耳朵红了,也不容易察觉。严永妄毫无女性该有的细心,他才懒得看对面的男人是不是耳朵红了就算是看到了,可能也只以为是天太热。
毕竟安城的八月,还处在夏季,温度不算低,室内就算开了空调,也有体热的人时不时出汗。
吃饱了,用纸巾擦嘴。他做这动作时,姿势优雅,显得家教极好。
成品赫想起从成品蓝口中听到的消息哥,你知不知道,王导剧组里有个姓朝的演员?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朝小姐特别有钱啊,我看她手腕上带的一块表都四五百万。
其实四五百万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但即便是成家这种体量的家庭,少有会轻易将一块价值四百万的表戴着日常出行,更别说是在人员混杂的剧组里。要知道,除非现代戏拍戏时也许不要脱表(一般来得看饰演的角色有没有钱),这类修真·世界背景的电影,是不会让演员们佩戴现代饰品,机械手表更不必说。
他们日常出行佩戴的表价值一般只在百万下,只有参加某些酒会时,才会将数百万的表佩戴出去,算得上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成品赫听到弟弟这样说时,还愣了一下,他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成品蓝告诉他:看到的啊。
弟弟眯眼,酸得像柠檬:那块表真的好贵哦,我得卖掉四辆车子才能买得起!
成品赫:
对了,王驰说她是首都人,首都人真有钱。成品蓝又说,不说和我差不多大的严永妄,就连他身边的秘书都超有钱的样子。成家小公子真情实感地酸起来,小声念叨念叨,我可太羡慕了。
成品赫再次:
他忍不住在餐桌上,旁敲侧击地询问朝倦,她是哪个富人家的子嗣。
成品蓝还小,对首都的有钱人只知道顶尖的几个,而他不一样,知道的比他多许多。可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究竟哪家是姓朝的。
成品赫:我一直想问,你是首都人对吗?
严永妄点头。
介意让我知道一下令尊令堂的名字吗?
显然他也不太适应冒昧询问对方父母的行为,说着说着,语气僵硬,脸上表情有点尴尬。
严永妄看出他大概就是好奇,也没有什么坏心眼。
于是回答:朝灵犀,我爸。
这是严蚩给他认的假父亲,真要查下去,也确实是有这人。这人早年去世,样貌与朝倦也是有几分相像,因此才有严蚩、施献缘借了他的身份,给自己的孩子伪造资料。
在法律事实上,朝倦没有母亲资料里,她是她父亲朝灵犀某位前女友生下的小孩,由于没有做过相关亲子鉴定,所以并未登记在户口上。
资料片上,朝灵犀是个花心浪荡的普通人,不知道从哪儿远方亲戚那继承了一笔家产,靠着不错的脑子赚了挺多钱。成年后交过几任女友,不知道是哪个给他生了小孩,生了小孩后,朝灵犀稍微收了点心,开始升级做父亲。
不过他命不长就是了,活到朝倦十来岁就过世了。
剩下了一大笔钱也就是所谓的,严蚩夫妇为朝倦留下来的那些信托基金。
上述资料片内容真真假假,到现在严永妄也不知道朝灵犀是不是真的有过孩子。不过,他爸妈告诉他,不必管太多,他只要安心用这个身份即可。
朝倦这个身份,是经由父母两人精心打造出来的。
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伪造这个资料中,针对早逝的朝灵犀,严家也做出了补偿据说他已经没有亲属,所以爸妈给他把坟墓修缮了一番。
成品赫思索:好像真没听过什么朝灵犀的人,他有点茫然,但下意识还是觉得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毕竟成家不是首都本土世家,他们是后来的,不了解首都的豪富家庭也是正常。
至于为什么朝倦不说她母亲,大概是一些豪奢家庭常有的事,比如说去母留子之类的。她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会贸然去问。
然后,成品赫说道:不知道伯父喜欢什么?我前阵子拍了一块山水玉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朝倦就极其平淡地说:不用了。
成品赫:?
严永妄说:他很早就去世了。
成品赫有几分反应不及,脸上表情呆住了,很快,他感到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关系。
严永妄没放在心上。他冲他笑了一下。
莫名其妙,成品赫眼中居然出现一丝丝怜惜的情绪。
严永妄疑心自己看错,他好奇地盯住他的眼,眨了一下。
成品赫被他盯得有点心潮浮动,他想说什么,还没张口,就看到他又把眼神挪开了。
成品赫:竟有些许失落。
严永妄的好奇心来的快,消失也快。他第一眼看他,是因为不明白他为什么眼中忽有怜惜,但对视以后,就发现他眼中的怜惜不见,而后是闪闪、亮亮的情绪。
他暂时看不懂这算是什么情绪,闪闪亮亮又代表了什么。
餐馆位于安城市中心,由于是新开的店面,人并不算多,和市中心其他座无虚席的餐厅比,确实是少了点人气。
除了一些老饕寻味而来,厅内半部分都是空座。
他们吃完以后,时间还早,成品赫顺理成章地想约朝倦去看电影。
上一周刚上映的《黑猫》,据说网评不错,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严永妄已经想好吃完饭要回酒店休息,顺便和沈河连线聊天。
沈河下午开始没理他,但是他一般不会气很久此经验来自十五年的相处,他十几岁时,有时候惹沈河生气了,他也是这样不理人,不过很快就好了。
正想拒绝,餐馆外走进一众人,大约有三到五人。
为首的
严永妄眯了眯眼,他抑制住站起来的冲动,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微信消息。
和沈河的聊天记录里,秘书先生的冷笑犹在耳边。
然后就是几个小时没回复。
严永妄看了看西装革履,一副忙于出差行程样子的沈河,回忆之前沈河告诉他的行程安排:
沈河确实提过,今天要到安城出差。
那么今天林深去公司闹了一场,的确是烦到他了。首都与安城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坐飞机也要几个小时,他本就忙于工作,还要遭受熊孩子林深少爷的言语攻击,这一天过得真的挺不舒服。
他们那伙人准备就坐,严永妄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然后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
一个代表他正在询问他心情如何的句号。
身穿雾蓝色西装的沈河察觉道裤兜里的手机嗡一声。
他掏出来,看了下消息。
没回他。
严永妄:明白了,还在生气。
锲而不舍,继续发:「到安城了吗?」
沈河这回才回复:「上午九点,林深来公司闹到十点整。」
「我忙到下午,抽空和你汇报他到公司寻你。」
中间穿插了他简短抱怨严永妄对林深极其不合格的教育,「林深少爷从小骄纵,你那样说他,他肯定都把气发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