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的父亲,有他的母亲,也有他软禁了将近一年的妹妹赵元霜……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皇帝想要除掉他,那么这次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或许还会连累元霜……
当然,也许他可以向皇帝坦诚,元霜不是他妹妹,把元霜给摘出去……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乱,再后来脑海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了宫到了皇帝面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行的礼。
看见信王进来,赵臻的视线从手上的札记移开,抬眸打量着面前的堂兄。
猎场一别,信王看起来更瘦了一些,几乎要撑不起他身上的华服,面色苍白,双目赤红,整个人看着无精打采。
赵臻不由地皱眉,沉声道:“信王府的长史纪游,那日在猎场试图用雪貂行刺,结果自己反被雪貂咬死……”
“啊?”信王一脸惊愕,“雪貂?咬死?纪先生被雪貂咬死了?他不是养雪貂的吗?”
他还想着纪先生身手不怎么样,怎么行刺皇上,原来是用雪貂吗?雪貂的毒性能咬死人吗?
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否认:“皇上,此事臣毫不知情。臣没有指使他,请皇上明察。”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臣御下不严,也该受罚。”
赵臻轻哼一声,视线再次移回到面前的手札上。
这是一刻钟前,罗恒将军献上来的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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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纪先生惊讶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雪貂咬死啊,明明是让咬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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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承诺
信王府长史纪游的狩猎手札。
薄薄一本, 字数不多, 只写了狩猎十日的札记。
见皇帝久久不语,赵钰心中不安越发浓了。他悄悄抬眼看着皇帝, 见皇帝面沉如水, 不辨喜怒。他心中咯噔一下,心头又是酸涩,又是懊恼。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带着纪先生一起回去。如果早知道纪先生还没死心,那他……
他定了定神:“皇上, 臣真的不知道……”
“自己看吧!”赵臻眉梢轻挑,扬手将手札掷进他怀里。
信王眼皮突突直跳, 低头慢慢打开手札, 在打开第一页时,他就双目圆睁。
这是纪先生的字。
“谋划多年, 终能成矣, 幸得王爷帮助,待大仇得报,再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信王看得心惊肉跳,他手指轻颤,艰难地向下翻去,看到“赵钰竖子, 难成大器, 岂能因他而放弃……”, 他脸色煞白, 连忙辩道:“皇上, 臣,臣真的……”
他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迷迷糊糊往下翻,竟是“不成功,便成仁……”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汇集到一处,一颗心七上八下,身体僵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皇帝声音冷冷的,不辨喜怒:“朕听你解释。”
信王赵钰怔了一瞬,理了理思绪。他重新施了大礼:“请皇上恕罪,臣绝无加害皇上之意。臣知道纪游有歹心,还曾经试着劝阻,他当时也答应了臣不再生歹念,臣真的没想到他会……”
他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头满是悔恨。
赵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信王。这是他堂兄,年幼时也曾跟他一起玩耍。后来他与摄政王之争,信王也曾支持他。但是这一年来,信王做了不少让他不理解的事情。他看不懂这个堂兄。
皇帝沉声问:“既然知道他有歹意,为何知情不报?反而还要助他成事?朕很好奇,你们要成什么事?”
“臣,臣没有。皇上,臣以为他会息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也答应了臣不再有歹念……”信王连连叩头,“皇上明察,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加害之心啊……”
他曾经有过那些心思,但是已经没了啊。这个时候,他更加恼恨纪先生害人不浅。
“没有?”赵臻冷笑,“那纪游的手札又作何解释?你随朕狩猎,带的二十一名好手又作何解释?”
赵臻看他这般模样,联想到罗恒将军查探的关于信王身边好手的事情,心里已大致有了数。或许信王曾经有过什么想法,但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信王赵钰反悔了。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那日信王忽然带病跟他去狩猎的缘由。
而纪游却孤注一掷反而害了自身。
想通了此中关节后,赵臻心底的怒火消散了一些。
正如纪游在手札里所说的那样,信王此人,论心智,论谋略,都远逊于其父。其实他之前根本没把信王放在心上过,也知道此人成不了气候。而且因为扳倒摄政王一事,他愿意留赵钰一命。不过也只是留他一命而已。
“皇上,臣有罪,臣……”信王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皇上,是臣曾经一时糊涂,不过后来臣知道错了,就……臣是忠于皇上的,也希望能帮皇上分忧解难……皇上,臣死以后,能不能放过元霜?她年纪小,不懂事,就留她一命吧?”
他情急之下,语无伦次起来。
赵臻双目微阖,打断了他的话:“别哭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啊?”信王一惊,却止住了眼泪。
赵臻又道:“朕何时说要取你性命了?”
“皇上……”信王怔怔的,所以皇上的意思是不追究?
赵臻冷哼一声:“你意图谋反,纵容下属。论罪当诛,不过念你曾经有功,又及时悬崖勒马,就留你性命。你不是说还想去守皇陵么?等养好了身体就去吧。”
信王大惊之后大喜,悬着的心几经起落,终是回了肚子里。
看到纪先生手札时,他真以为他要没命了。没想到皇帝居然留他性命。虽然说看守皇陵是惩罚犯罪的皇室宗亲,形同监禁。但对他而言,这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且,他自己之前也想过要不要回皇陵去,那样就可以少面对皇帝。
想到他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了皇陵,他心中不胜唏嘘。而他后背,早已冷汗涔涔。
信王赵钰轻舒了一口气,郑重行礼:“臣谢皇上成全。”
他扯了扯嘴角,轻声道:“皇上,不知道你信不信,臣真的从来都没想过伤害你。”
甚至当他想拉皇帝下马时,也想着要留其性命。
信王赵钰慢慢离开皇宫,刚出宫门,就遇见了一身男装的玲珑公主。
玲珑公主见他脸色难看从宫中出来,连忙问:“怎么样?皇帝没为难你吧?”
“什么?”信王微怔,“公主说什么?”
玲珑公主急道:“我听说你被皇帝抓走了,就过来看看。听说是因为你手下的人刺杀皇帝失败了。他刺杀他的,关你什么事?”
信王扯了扯嘴角,心中思绪万千,温声道:“这话不可乱说。公主,他刺杀皇帝,还真的关我的事……”
他看着面带担忧之色的玲珑公主,忽然说道:“公主,咱们的婚约取消吧!”
“你说什么?”玲珑公主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你再说一遍?”
她一开始是瞧不上信王的,因为她的目标是嫁给中原的皇帝。但是皇帝不肯要她,信王赵钰却在她最尴尬时站出来表示愿意娶她。她试着跟他相处,发觉他这人还不错,就是身体弱些。现在告诉她,婚约取消不作数了?
信王自嘲一笑:“我犯了大错,皇上留我性命,我以后要去守皇陵了,就不耽搁公主了……”
“守皇陵什么意思?不是说留你性命吗?怎么又说要你去坟里?”玲珑公主不太明白。
信王哭笑不得,只得跟她解释:“守皇陵不是去坟里,对,就是让我去看守祖先陵墓。”
“那就看守呗。”玲珑公主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必要取消婚约吗?”
“公主,皇陵偏僻,生活艰苦,公主金枝玉叶……”信王苦口婆心还要劝着,却见玲珑公主亮出了鞭子。
她歪着头看他:“你说啊,你继续……”
“我……”信王语塞,“公主,我……”
玲珑公主转了转鞭子,慢条斯理:“赵钰,一开始说娶我的是你,到现在不想娶我的,还是你。你以为我们漠北的儿女就这么好欺负?我跟你说,如果婚约取消,那也得由我决定,而不是你,知道么?”
她不等信王开口,就虚甩了一下鞭子,扬长而去。
离开好一会儿后,她才忽然想起来。她这是两国联姻,估计她也做不了主,还得看中原皇帝的意思。不过赵钰的态度可真够气人的。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倒开始嫌弃她了。
她可是漠北第一美人啊,在中原竟然被嫌弃成这样。没天理。
—— ——
中原的皇帝陛下赵臻做出了让信王去看守皇陵的决定后,心情轻松了一些。
他略坐一会儿,就听脚步声响,只见阿玉快步走了进来。
她手里握着一封信,面带笑意:“看,我师父回信啦。”
赵臻扬眉:“哦,师父说什么?”
姜漱玉瞪了他一眼:“是我师父,不是你师父啊。”
“早晚都是朕的。”赵臻只笑了笑,不以为意。
“先不急着说信,你先跟我一起见见我师兄。”姜漱玉推了推他,“我师兄来啦,就在京城呢。我跟你说,我师兄对我可好了,他对我另一半要求也高。”
“有多高?”赵臻起身,随她往外走。
“不能比他矮,不能比他老,不能比他笨,要扛打,要对我好,不能欺负我……”姜漱玉回想着方才师兄说的话,反正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两人更衣出宫,直奔岳剑南落脚的客栈,进得后院,看到一青衣人负手而立。
赵臻不认得,姜漱玉却知道这是师兄岳剑南。
刚有脚步声响,岳剑南就转过身来,冲他们微微一笑。
赵臻不动声色打量着阿玉口中的对她很好的师兄。见这人二十上下年纪,五官端正,眉目清朗,瞧着倒颇为正派。
姜漱玉笑道:“师兄,我们来啦。”
赵臻冲其颔首致意:“岳师兄。”
岳剑南没有行下跪大礼,只是平辈论交那般抱拳行礼:“看来,你就是阿玉的情郎了。”
“情郎”两个字让姜漱玉有些赧然,而赵臻却眉梢轻挑:“正是在下。”
岳剑南吩咐师妹:“阿玉,你去找小二帮我讨杯水,我我有些话想跟这位赵公子说。”
姜漱玉视线在两人只见逡巡,心知师兄是想支开她。她应了一声,有点不放心:“师兄,你可别欺负他啊,他不会武功。”
“我欺负他做什么?”岳剑南瞪了师妹一眼,“你觉得我有那么闲么?还不快去,你真要渴死我啊?”
姜漱玉扁了扁嘴,她自然是信得过师兄的,便点一点头,快步离去。她速度很快讨了一杯水,却没有走远,就躲在旁边,想听听师兄要跟皇帝说什么。
岳剑南当然不会为难皇帝,他只是冲皇帝笑了一笑:“阿玉在信里说,她遇见一个人,想嫁给他。我知道这个人是你……”
赵臻唇角微勾,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阿玉,从小长在乡间,可能不懂规矩。不过再不懂事,也是我跟师父捧在心尖上的。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几次委屈。”岳剑南停顿了一下,回想着师父说的话,慢慢续道,“她愿意嫁你,我们不阻拦。只要你能呵护她,对她好,让她一辈子开心。你有用的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赵臻抬一抬手:“多谢。”
“不过,你要是敢让她受了半分委屈,那也别指望咱们能放过你。”岳剑南眼眸低垂,脚尖轻踢,他脚边的一块青砖直接飞起。他右手以掌为刃,狠狠一劈,一块青砖直接变成了粉末。
“看到这砖头了么?”岳剑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砖沫,“我觉得你的脑袋,应该没有砖头硬。”
赵臻神情不变,而隐在暗处的姜漱玉已然走了出来,轻声道:“师兄,你吓唬他干什么?”
岳剑南斜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我是因为谁吓唬他?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向着他了。”
姜漱玉嘻嘻一笑:“谁说的?我这不是向他,我这是向着师兄。给,师兄你喝水。”她看向皇帝,缓缓说道:“师兄你不用担心,他如果欺负我,我头一个不会放过他。”
赵臻低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
完结倒计时。
么么哒么么哒。
一开始在我的大纲里,信王是要反的,后来发觉不太合适,写着写着就改了主意。就这样吧,快完结了也不发盒饭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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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求娶
姜漱玉嫣然一笑:“我知道的。”
两人对望一眼, 皆会心一笑,默契而和谐。
岳剑南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他们之间流淌的温馨与甜蜜。他手里握着茶杯,但并没有喝, 而是塞进了赵臻手里:“给,你喝着,我跟我们阿玉说句话。”
“啊?轮到我了?”姜漱玉诧异, 胳膊已被师兄拎住。他纵跃间两人已经到了数丈开外。
赵臻心知他们身手不凡,但此刻见了仍是不免微惊。
而那厢, 岳剑南开口就道:“我一开始还觉得你是不是说笑, 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师兄说什么?”
岳剑南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才道:“你跟皇帝啊。说实话, 我以前以为你看不上他。不过也不对, 毕竟你很护着他。那时候苏姑娘的事情,你直接就从彤云山赶到京城了……”
姜漱玉“嗯”了一声。
“对了,你的蛊。”岳剑南忽然想起这件事来,“你要嫁给他,是自愿的吧?是吧?他没拿蛊逼你吧?你嫁给他,他给你解蛊吗?”
听他说起解蛊,姜漱玉脸颊微红, 含糊道:“成了亲自然就能解蛊了。好了, 师兄, 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又不是傻子, 难道还会拿我终身大事开玩笑吗?你放心, 我们真心相爱, 自愿结婚。”
不等师兄插话,她就又道:“师父他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吧?我看他信里也没说不答应。”
“这你可以亲自跟他谈。他过几天会来京城。”
“啊?”姜漱玉讶然。
“这么吃惊干什么?”岳剑南斜了她一眼,“师父就不能来京城转转?师父说,他得看一看阿玉想托付终身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
姜漱玉微微一笑:“互相托付终身啦。”
轻叹一声,岳剑南又道:“苏姑娘那边,你不必担心。她没有趁手的兵器,暂时报不了仇。还有,我带她回彤云山的时候,有意让她看了看普通百姓的生活,老百姓安居乐业,如你所说,皇帝是个好皇帝。她是个聪明姑娘,但愿她能想明白。”
姜漱玉沉默了一会儿:“那就好。”
人心都是偏的,苏姑娘和皇帝之间,她毫无疑问是支持皇帝的。她不想跟苏雪凝为敌,但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她肯定会有所取舍。
师兄妹两人数月未见,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后,姜漱玉想起皇帝,“啊呀”一声:“他还在等着呢。我们等会儿再说吧。”
岳剑南一怔,继而摇头,啧啧叹道:“果真是……”
两人回到原地时,皇帝正握着茶杯出神,见他们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姜漱玉几步奔到皇帝跟前,小声问:“等急了吧?”
“没事。”赵臻轻摇头,“没等多久。”他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问岳剑南:“岳师兄下榻何处?就一直住在客栈么?”
岳剑南因为“岳师兄”这个称呼挑了挑眉,心说,皇帝也不见外。不过对于皇帝的问题,他还是如实回答:“是啊,住客栈。”
“不方便的话……”
岳剑南忙道:“方便,客栈方便。管吃管住,伺候周到,你不用替我担心。”
他还真怕皇帝会来一句“不然住宫里”。
赵臻眼底滑过一丝笑意,没再说话。
他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看了看天色,赵臻提出了告辞。
姜漱玉舍不得久别重逢的师兄,不过想到自己出来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只得道:“师兄,我明天还来看你。”
岳剑南瞧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含笑点头:“很好很好。”
他们走了以后,岳剑南并未歇息,而是离开客栈,前往郑家。
他此次下山,除了帮师父带信给师妹,还有一事,就是替师父给郑太傅送一张拜贴。
当初因为苏姑娘的缘故,他和阿玉一起下山,并不知道他们下山没多久,皇帝的人和郑太傅的人都先后去了彤云山拜见师父。
师父把阿玉养大,对阿玉有养育之恩,但是对于郑太傅就有欺骗之嫌了。
阿玉在信里说明了她与皇帝的事情,言辞恳切,态度坚决。师父想见见皇帝,也想见一见郑太傅。
—— ——
姜漱玉和皇帝坐马车回皇宫,感情正浓的两人相依相偎,姿势亲近。
赵臻忍不住道:“你和你师兄,感情倒挺好。”
“嗯?”姜漱玉眼珠子转了转,“你和皇姐感情也很好……”她轻笑一声,晃了晃皇帝的胳膊:“我们俩比亲兄妹还要亲呢,你吃谁的醋都吃不到他头上去。”
赵臻一本正经反驳:“朕没吃醋。”
“哦,那是我想多了。”姜漱玉嘻嘻一笑,倒也不恼。
她头枕在皇帝膝头,说起自己幼时在彤云山的旧事。
她少时习武,印象极深,此时再讲出来,妙趣横生,让人心驰神往。
赵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阿玉,朕发觉朕还是很羡慕他的,羡慕他可以早十年认识你。”
姜漱玉听得心中微动,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笑道:“晚认识有晚认识的好。要是我十一年前就认识你,我可不一定会爱上你。”
这话赵臻不爱听了,他额头抵在她头上:“谁说不一定?朕偏说一定。不爱也得爱。”
姜漱玉给他逗得咯咯直笑,心里忍不住想,他们两人能相遇,也真算是颇不容易了。不过能遇上皇帝,还真挺好的。
—— ——
姜大年在数日后到达了京城。他按照原计划去拜访了郑太傅。
两人都久闻对方大名,不过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初见以后,俱是一怔。
郑太傅惊讶于姜大年外貌的年轻,而姜大年则不由地感慨:这人这把年纪还能有这般相貌气度,也难怪林洛对他一往情深。
“请——”
“请——”
两人分宾主坐了,寒暄两句后,郑太傅开始感谢姜大年对阿玉的抚养教育:“这些年,辛苦你了。”
姜大年摇头:“我养阿玉,不觉得辛苦。倒是有她在身边,我生活轻松不少。”他停顿了一下,才道:“再说,我养了你女儿十多年,却没告诉你。其实你也不必谢我。”
郑太傅低头喝了一口茶,轻声道:“是要谢的,你把阿玉教的很好。”
关于“阿玉教的很好”这一点,姜大年表示赞成,所以也没反对。
他认为他确实把阿玉教的很好。
两人没什么交情,身份立场又尴尬。说一会儿话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是姜大年问:“阿玉在信里说,她心里有人了,你知道吗?”
“是皇上吗?”郑太傅点头,“知道的。”
姜大年觉得有些没趣,也开始默默喝茶了。
姜漱玉和赵臻的到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师父!”姜漱玉一眼就看见了师父,“你真的来啦!”
“那还能有假?”姜大年瞬间精神抖擞,心里隐隐有点小得意。阿玉第一个看见的是他啊。
——姜漱玉得知师父进京且就在郑家后,直接赶了过来,还拉了皇帝一起。
其实她自己也想让师父见一见赵臻。她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了。
赵臻来时自有准备,他一挥手,韩德宝早呈上了准备好的厚礼,郑太傅和姜大年各一份。
郑太傅早认识皇帝,此时只不过是行礼厮见,而姜大年却暗暗打量着皇帝。
皇帝看着不过十七八岁,身形修长,形貌清俊,气质卓然。姜大年暗暗点头,心说,单论相貌,倒也配得上阿玉。
他想到阿玉在信里说已认定了这人,愿意嫁给他,他对皇帝的好感不自觉就降低了一些。
姜漱玉冲郑太傅笑了笑,又拉一拉赵臻的手,对师父说:“师父,就是他啊。”
赵臻握住她的手,冲郑太傅与姜大年点头致意:“郑太傅,师父。”
姜大年原本不高兴的心因为他这一举动忽然兴奋了不少。叫他师父,倒也不摆皇帝架子。
赵臻又郑重道:“朕要娶阿玉为妻,倾其一生照顾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说的很认真,姜漱玉却听得心脏砰砰直跳,胸中暖流涌动。她含笑看着他,轻声道:“我也会照顾你啊。”
郑太傅和姜大年早就对此事心知肚明,是以并不意外。
姜大年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一句:“阿玉愿意就好。”当着皇帝与郑太傅的面,他又道:“别跟你娘一样的死脑筋。觉得受了委屈,过不下去了,那就走。天下这么大,总有咱容身的地方……”
郑太傅眼皮突突直跳,心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进了后宫就是一辈子,哪有再走的?还有林洛,他何曾让林洛受过委屈?
郑太傅皱眉:“姜义士……”
皇帝已然道:“朕不会让阿玉受委屈,也不会给她离开朕的机会。”他静默了一会儿,又道:“朕一命失去她一次了,绝不会失去她第二次。”
他知道阿玉的本事,清楚这皇宫拦不住她。当然,他更不舍得委屈了她。
姜漱玉想到自己先前的那次假死,心念微动,握紧了赵臻的手,又转头看向师父:“师父,我相信他。”
姜大年瞧了徒弟一眼,见其妙目盈盈,眼中尽是光彩。他暗叹一声,才对皇帝点了点头:“但愿你记得今天的话。”
赵臻淡淡一笑:“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这些话当然不会忘记。”
他心想,倒是可以给阿玉留个诏书。
姜大年挑了挑眉,天子什么的,老实说他还真不放在心上。不过他愿意相信阿玉的眼光。
在郑太傅看来,皇帝的诚意很足了。凭借天子的身份,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使尽水磨功夫,让阿玉心甘情愿嫁给他。若非深爱,焉能如此?
先帝就是个深情的,今上多半是随了他父亲。
所以,他对皇帝要娶阿玉一事乐见其成。
这一年的十月里,朝中出了几件事。秋猎归来后不久,信王赵钰再次去守皇陵。数日后,朝中传出消息,皇帝要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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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婚期
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年初有朝臣建议皇帝选秀, 被其拒绝。皇帝甚至表示取消选秀。这才过去半年光景, 皇帝居然要立后了?!
当然也有知情的,知道皇帝曾在宫里储了一位美人。也不知这美人儿是不是就是新立的皇后。
不过众人更好奇的是新立的皇后究竟是谁家千金。
数日后, 皇帝正式下旨立后。新的圣旨里, 点出了此女的身份:郑太傅家的五小姐,也就是先时的郑娘娘。
这么一来, 众人更惊讶了。
先时已逝的郑氏娘娘叫什么名字大家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郑娘娘就是郑家的五小姐啊。而且皇上不是已经追封她做了皇后么?
皇上莫不是糊涂了?
皇帝在殿上解释了此事:“当日皇后辞世, 朕悲痛不已, 幸得上天垂怜,将皇后又还给朕,这是朕的福气……”
皇帝认定了这就是当时的郑皇后,郑太傅也不反对,旁人纵然反对, 也毫无作用。
只不过私下里, 众说纷纭。
有说郑皇后当日并未离世, 之前的事情只是一场乌龙。只不过朝廷不好说搞错了她其实没死, 就推说是死而复生。
也有说皇帝其实被骗了,这人是假的,利用皇帝对郑皇后的感情来接近皇帝……
甚至也有说郑皇后是死而复生,得仙人点化。——毕竟当时在猎场, 许多人都见到了姜漱玉, 亲眼看见过她一掌击毙雪貂。这等神力, 非寻常女子所能有。
关于立后的种种议论太多,一时之间完全压过了信王要去守皇陵一事。
不管别人怎样,皇帝的态度异常明确,他要娶郑五小姐为后。
—— ——
四下并无旁人,姜漱玉瞥了一眼奏折,轻叹一声:“早知道议论的人那么多,还不如给我换个身份,就说我是我自己的替身,也省得麻烦。”
她并不想看他为难。
“好端端的,为什么说你是你自己的替身?”赵臻轻轻摇了摇头,“那太委屈你了。”
其实一开始,他也想过,不如就给她另造个身份,倒也方便。后来转念一想,他决定还是用她的真实身份。
从头到尾,终其一生,唯她一人。
“也不算委屈……”姜漱玉小声道。她心说,当时的死是她自己安排的,再委屈也轮不到她委屈。
赵臻拉了她的手,又道:“难道你愿意百年之后,咱们中间再加个第三人?”
“什么?”姜漱玉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如果他有两个皇后,将来死后入土,岂不是要跟那具假尸首埋在一起?就算她不在乎身后事,心里也觉得别扭。
赵臻又道:“朕希望后世的人提起你,会说你是朕唯一的皇后,而不是元后或者继后。”
见他说的有理,姜漱玉也不反对。她只笑了笑:“我就是怕你为难,怕你麻烦。”
赵臻握着她的手,继续道:“也不算麻烦。外面很多人都以为是朕的深情感动了上天,所以你才死而复生,还得了神仙点化,要保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姜漱玉隐约听说过统治者会用神迹来表明自己统治的正统性。这种说话神乎其神,不过可能还真有人相信。
她扁了扁嘴,有点心虚又有点不好意思,斜了他一眼,轻轻推了推他:“你这么一说感觉我就成仙女了。”
赵臻一本正经:“你就是朕心里的仙女。”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要是真觉得朕为难了,那这样,亲我一下。”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姜漱玉咯咯一笑,倒也不恼,凑过去也不亲脸,直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赵臻待要加深这个吻,她则轻笑着后退开来:“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你赶紧忙正事,我出去看看。”
她身子灵活,动作也快。赵臻奈何不了她,只轻笑着摇了摇头:“早点回来。”
“好的。”
姜漱玉原本想着她到明年再同赵臻正式成亲,多等一段时日也无妨。
可是方太后、郑太傅甚至是师父姜大年都认为封后宜早不宜迟。两人这般无名无份朝夕相对,不像回事。如果真的决定在一起,不如早些把名分定下来。
姜漱玉想了想,反正她没打算嫁别人,而且他们之前也有过名分,那就随钦天监挑日子吧。反正立后这样的大事,一朝一夕也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