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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反派以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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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漱玉得意一笑:“怎么样?看到了吧?我就说我会嘛。”

“嗯。”赵臻颔首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姜漱玉一怔,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她抿了抿唇,将弓箭递还给他:“你练吧,我看你射箭就好。”

赵臻接过来,他似是有意炫技,不满足于一次只射一箭,还曾两箭齐发。

靶子那边的小太监齐声叫好。

赵臻勾了勾唇,将视线转向了阿玉,她双目微敛,正在出神,忽然接触到他的目光,她轻击双掌,笑道:“好。”

这明显敷衍的样子让赵臻心头涌上丝丝不快。他双唇紧抿,将弓箭往韩德宝怀里一丢:“累了,不射了。”

姜漱玉有点意外,盯着小皇帝看了看,轻轻摇一摇头。皇帝比她初见时又长高了,据她那次所见,他的身材也挺有看头,怎么才射箭一会儿就累了?

她轻叹一声,心想小皇帝体能不太好啊。

赵臻快行几步,没听见她追上来,回眸看去,见她正一脸惋惜地摇头。两人眼神接触后,她眼中的惋惜更明显了一点。

他头皮一麻,心情不自觉微妙起来。

直觉告诉他,她想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赵臻抬抬下巴,示意她跟上来,佯做无意问:“在想什么?”

姜漱玉面露迟疑之色:“我教你武功吧?”

赵臻眉梢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教朕武功?”他笑容微敛:“你是不是很喜欢教人功夫?”

“不是啊。”姜漱玉笑笑,“这不是想着你体能不太好吗?多学武强身健体。”

她这话听起来倒是替他考量,但赵臻却呼吸一窒,怫然不悦:“谁跟你说朕体能不好?朕身体好得很。”

“好好好,你说的是。”姜漱玉极其随意地回答。

这在赵臻听来,就更像敷衍了。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殿内。赵臻黑眸沉了沉,直接伸臂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姜漱玉乍惊之下,已然要抬手攻击了,但毕竟念着他是皇帝,生生收了手,只急道:“快松手!你疯了!”

先前射箭时心头涌起的那个念头再次涌上心间。

她身轻体软,赵臻抱着甚觉轻松。两人身体相贴,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他声音平静:“就你这样的,朕能连续抱一天一夜……”

他话未说完,就感到右臂一麻,只听她道:“歪理。”

而她已经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姜漱玉两颊微红,蹭蹭蹭后退数步:“我不跟你争。你觉得你体能好,那就好呗。这里有点热,我去外面转转。”

她身形灵活,直接从赵臻身边闪了过去,几步到了殿外。她将身一纵,轻巧站在房顶。凉风吹起她的头发,裙裾在风中轻轻飘动。

这一天一夜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一一浮现。

她之前在宫里待过半年,所以她很容易就能察觉出来,皇帝对她的态度不同寻常。汤泉宫的宫人内监那么多,都是他的心腹,也没见他对谁像对她这样。

姜漱玉双目微阖,一时之间脑海里生出许多猜测。她一一删减归类,总结出了几种可能。

第一就是,她想多了,自作多情,他只是看她武功高强,有意收揽为他效力。

第二就是皇帝可能是在撩她。至于为什么撩她,那可能性就有很多了。或许是他发现她美貌动人、可爱大方,对她生出了爱慕之情。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甘心被她欺骗,故意诱她哄她,待她上钩后,再将她毫不留情地抛弃,以报复她当日的欺骗。

可是,皇帝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啊。朝廷大事还不够他忙活?都说了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难道还会以身为饲,诱她上钩来报复她?

不可能不可能。

难道皇帝爱慕她?那就更不可能了啊。

人不能这么自恋。

姜漱玉双眉紧锁,思绪连篇。忽然她一个激灵,心说,不对不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跟你有什么相干?你不是想好了等一年期满就回彤云山的吗?冷静冷静。

如此这般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她才飞身走下房顶,在汤泉宫晃荡了一圈后,慢悠悠向殿内行去。

她方才忽然离去,赵臻心下不安,反思自己是不是之前的行为有些过了。此时见她回来,他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显露,只抬了抬眼皮:“御膳房的人送来梨糖膏,朕不爱吃甜的,你拿去吃了吧。”

姜漱玉“哦”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想:御膳房的人也不是傻子啊,明知道皇帝不爱吃甜的,还特意送来?昨天是雪酪,今天是梨糖膏。

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打算送给她的?

但这话如果问出口又得到否定答案的话,那也就太丢脸了。

姜漱玉端起梨糖膏,默默坐到旁边。

平心而论,这饭后甜点,做的很不错。若在平时,姜漱玉可能会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但是这一次,她悄悄看了皇帝好几次。

皇帝低头批阅奏折,一切如常。仿佛方才的事情并未发生过。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堪称完美的侧颜。初见他时,她看他五官精致,形貌昳丽,然而神情冷峻,气势慑人。虽然他的相貌不是她的理想型,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表令人惊艳。

如今一年的时光飞逝,他身上的少年感似乎退去了一些,她此时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他已经过了十七岁生辰,可以称之为男人了。

“男人”这个说法让她有些耳热,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别多想,别多想,淡定淡定。

赵臻低头忙碌,隐约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像是有根松软的羽毛在他的心房轻轻挠动一样,他心里痒痒的。

然而他只当做自己没看见,仍忙碌自己的事情,身形越发挺直。

两人各怀心思过了几日。

—— ——

皇帝搬回了汤泉宫,这不是什么秘密。

初时方太后只当是儿子已经走出来了,暗暗放心,待听说皇帝在汤泉宫里金屋藏娇养了一个人之后,方太后坐不住了。

这天傍晚,方太后带着心腹去了汤泉宫。她想看看儿子,也想见一见皇帝金屋藏的娇。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方太后也没让人通报,直接走了进来。

姜漱玉正跟着皇帝一道用膳,耳听得脚步声,她低声说一句:“有人。”待要站起身,却被皇帝拦住。

赵臻神情不变:“先吃饭,吃完再说。”

姜漱玉甩开他的手:“我吃好了。”

她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然而她刚一抬腿,方太后已然走了进来。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方太后瞪大了眼睛,一双手轻轻颤抖:“淑,淑妃?”

看见是太后,姜漱玉面露赧然之色:“太后,是我。”

其实从答应跟皇帝的一年之期开始,她就想到了进宫以后,如果不刻意遮掩相貌的话,肯定会遇见熟人。不过因为在汤泉宫中,不见什么外人。韩德宝与钟离国师见了她都还淡然,所以她也就没再特意掩饰。

此时见到方太后,她不免感到尴尬起来。她当时一走了之,颇为潇洒。但她在皇宫那半年,太后对她确实还不错。

她有点犯难,也不知该怎么跟太后解释她的“死而复生”。她下意识将视线转向了皇帝,心想:反正是他让她回来的,他该负责跟他母后解释。

方太后从进来开始,一直盯着这个“跟郑氏形貌相似的女子”,她目光微冷,沉声道:“你先退下,哀家跟皇帝有话要说。”

“我吗?”姜漱玉眨了眨眼,“好的。”

她默默转身,暂时退下。

方太后将她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两道纤细的眉紧紧拧了起来。

赵臻定了定神:“母后请坐。母后既然看见她了,朕也就不瞒你了。”

方太后重重叹一口气:“皇儿,人死不能复生。替身终究只是替身……”

“啊?”赵臻讶然,随即明白母后的意思,颇有点哭笑不得,“母后错了,这不是替身,这就是阿玉啊。”

方太后神情沉痛:“难道真假母后都分不出来吗?郑氏已经入土半年了,你怎么就魔怔了呢?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像,可再像也不是真人。”

赵臻抿了抿唇,诚恳道:“母后,她真是阿玉。阿玉没有死。”

方太后偏过了脸,明显不信:“她要是没死,那尸体是怎么回事?坟墓里埋的是谁?你亲自认的尸体,你忘了?”她叹了一口气:“你身边有人,哀家高兴。但是哀家不希望你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一厢情愿自欺欺人。你是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身边放十个八个,哀家都不介意。但是……”

“母后,她真的是阿玉。”赵臻眼神略动了一动,“那尸体面目不清,认错了也很正常。那时在小月河,她被人救了,也是近来才跟朕又重逢。朕还不至于错认了她。她的身份已经没了,朕只好先把她放在身边,有了合适的机会再说。”

面对着亲生母亲,他也不想说她故意假死欺骗他、不愿意再次进宫这种话。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你怎么就能保证她就是郑氏?万一只是一个长的像的人呢?”方太后皱眉,“不是还有那种奇术,扮成别人的样子吗?或许这个是假的接近你不怀好意呢?”

死了的人重返人间,方太后是不信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有阴谋。

赵臻给母亲倒了一杯水,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她真的是阿玉,朕的女人,难道朕认不出来么?这一点母后不必担心。至于对朕不怀好意?她绝不会伤害朕。”

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她护他还来不及,又怎舍得害他?

赵臻觑着母亲神色,慢悠悠道:“咱们之前的事情,她也知道。所以她的身份,母后无须怀疑。”

儿子这般确定,方太后态度松动了一些。她回想着方才见到的女子,身形相貌、神情作态,确实跟郑氏一般无二。

她叹一口气:“既然她是郑氏,你不明不白地留她在身边算什么?你不好昭告天下说郑氏没死,那给她再换个身份,让她再次进宫就是了。或是给她个分位,或是直接封为皇后……”

赵臻低头饮了一口茶:“这事儿不急。”

“怎么不急?”方太后仍是皱眉,“你们朝夕相处,难道真等弄出了孩子再去安排?”

赵臻的神情陡然古怪起来,他不能告诉母后照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短期内是不会有孩子的。轻咳一声,他沉声道:“母后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

方太后瞧了他一眼:“有数就好。”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那真是郑氏?”

赵臻点一点头:“是的,真的是她。进宫的是她,扮成朕的也是她,在小月河把生的机会让给朕的还是她。”

他这般有意无意提起阿玉对他的好,方太后的态度软了不少。她轻叹一声:“算了,哀家先见见她吧。”

—— ——

姜漱玉冲太后施了一礼后乖乖站在旁边。她目光低垂,视线掠过自己身上的宫女服饰,忽然感到局促起来。

方太后细细打量着她,见其相貌身段和记忆中一般无二。如果说她就是郑氏,也并非毫无可能。

姜漱玉给她看得不自在。

赵臻轻声道:“阿玉,给太后倒杯茶。”

“哦,好的。”姜漱玉得了指令,有事可干,心里放松不少,给太后皇帝各斟了一杯茶。

郑太后接过茶水,叹了一口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见一见哀家?”

姜漱玉拿眼睛瞅着赵臻,小声回答:“七月十七,就一直待在汤泉宫了,也没见太后。”

她听得很清楚,皇帝唤她用的是原本的称呼,方太后跟她说话时,也用的是“回来”二字。那么不难判断出来,太后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先前的郑淑妃。不过太后知道多少,她还不太清楚。

“咦?”方太后挑一挑眉,“倒是巧了。”

姜漱玉心知她说的巧在哪里,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你回去见过你父亲没?”方太后继续问。

姜漱玉点头轻笑:“回太后,见过的。”

她悄悄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一眼皇帝,心头无法抑制地涌上一种微妙感。她现在这场景,怎么有点像拜见婆婆呢?

“郑太傅知道你还在人世,肯定欢喜。”方太后叹道,“哀家见了你,也很高兴。当初以为你走了,哀家和郑太傅都病了好几天。”她说着眼圈微红,自己从怀中取了帕子去拭泪。

姜漱玉心口一紧,莫名的慌乱。

她在皇宫待那半年,始终当自己是个过客。她惯常帮助别人,看见别人有难,出手时毫不犹豫。但是,除了彤云山的师父师兄等人,她很少把别人放在心上。所以该假死就假死,该抽身就抽身,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反正她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

而现在看见方太后的眼泪,听说她和郑太傅都因为她的“死亡”而生病,她忽然觉得心虚起来。

想到中元节重逢时,皇帝那恼怒的样子,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黛眉轻蹙,看向皇帝,忍不住想:那他呢?他以为她死了,当时是什么心情?

赵臻温声宽慰母亲:“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方太后点一点头,神情缓和下来:“是啊,都过去了,还活着就好。”

只要人还活着,其他的问题一切都好解决。

略坐了一会儿,方太后起身离去。

她刚一走,姜漱玉就问皇帝:“你都跟太后说了什么?她知道多少啊?”

赵臻瞧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声吩咐:“去给朕倒杯水。”

“好的。”姜漱玉立时倒水,双手奉上。

赵臻一口饮尽,右手轻抬。

姜漱玉会意,立时接过空杯子放到一边。

赵臻缓缓放下,不紧不慢道:“她知道你是先前在宫里的郑氏,半年前被人救了,现在回来了,别的一概不知。”

眨了眨眼,姜漱玉奇道:“那她也不生气?”

太后这么大度么?得知她假死出宫,一点也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她?姜漱玉一怔,瞬间醒悟过来,多半是赵臻替她遮掩,并未提到她故意假死这一节。

她有点不确定地问:“你没跟她说细节吗?”

赵臻抬了抬眼皮,没有回答。

虽未言明,姜漱玉已然明白。她的心情更加微妙了。她虽然觉得自己帮了皇帝几次,不欠他。但是单说她假死这一点,她丝毫不占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皇帝替她遮掩了,她总要承一下他的情。

于是,她轻声道:“多谢你啦。”

赵臻只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见他活动着脖颈,姜漱玉忽然想到什么,主动而体贴地问:“你是不是肩颈这边不舒服啊?我帮你按一下吧?”

“嗯?”赵臻意外于她的体贴,心情不自觉好转几分,他嘴角微微翘起,缓缓点了点头,“也好。”

他话刚说完,就有一只略显冰凉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脖子。

他身体一僵,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她要是有歹意,手一用力恐怕能扭断他的脖子。

姜漱玉在彤云山时,曾帮师父捏肩,这会儿初时的不适退去,她就渐渐上手了。

两人离得极近,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姜漱玉站在皇帝身后,能闻到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她的指尖碰触着小皇帝的肌肤,跟她细腻的皮肤还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指尖渐渐发烫,连耳根都有一点热。

她忽然发现,她心血来潮帮小皇帝捏肩是一个十分愚蠢的举动。

因为她很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异性。

姜漱玉对自己说:“不要多想,你这只是答谢他方才替你遮掩一事……”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不对了。他说出了她的身份没说她假死一事,固然是替她遮掩。但是按照约定,她一年以后就会离开皇宫啊。那时又怎么跟人解释?说她又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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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皇帝:不走不就行了

第60章 约会

停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好一会儿都没有后续动作。赵臻有些意外, 缓缓睁开眼睛:“嗯?”

姜漱玉正自心烦, 被他打断思绪,抬起手来没好气地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嗯什么嗯?”

她手刚落下, 就意识到不对了。眼前这个人可是皇帝啊。她相当于在打“龙头”啊。她心思转的快, 还不等赵臻有什么反应,她就又在他发顶轻轻揉了一下,甚是诚恳地夸赞:“你头发还挺顺的。”

赵臻:“……”

短短数息间,她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又轻抚一下, 酥酥麻麻,让他感到好笑之余又颇为无奈。他板起了脸, 面容严肃:“手酸了?”

姜漱玉挑一挑眉, 心说,不是手酸, 是手痒。不过她顺着皇帝的话回答:“是啊, 是啊。”她看了看跳跃的烛火:“你看,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歇息了?”

她这句话说得坦荡,可赵臻听了却心头猛地一跳,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他慢悠悠“嗯”了一声:“是该歇息了。”

“对吧?”姜漱玉击掌轻笑,扬声唤来韩德宝,自己则往暗室而去。

这几天两人相处透着一些古怪, 姜漱玉也不敢深想, 洗漱了就去休息, 只想着捱得一日是一日。不知不觉间, 就到了七月二十五。

这是她的十七岁生日, 距离她原本该离世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年。

对于姜漱玉而言,这是一个极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毕竟这一年都是她多赚来的。

这日下了朝以后,皇帝就吩咐她:“换身衣裳,咱们出宫去。”

“出宫?”姜漱玉闻言双眼一亮,“今天吗?现在吗?”

她隐约猜测可能是因为她生辰的缘故。但赵臻不挑明,她也就不问。

“对,就是现在,快一点。”

姜漱玉轻笑:“好的,那你也快一点。”

她转身去了暗室,换上自己平时的衣裳,出来时正好遇上已经收拾妥当的赵臻。

他此时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衫,双手负后,站在台阶下。听得脚步声,缓缓转头,略微勾了勾唇。阳光穿云而出,落在他眉梢眼角,给他脸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他看着她,墨玉般的眼眸璀璨如星。

姜漱玉脚步微顿,心头像是有把花鼓在敲。她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初见他时的场景。那时他站在光影交接处,一半在光亮里,一半在阴影中……

见她发怔,赵臻有点意外,他眉梢微挑:“阿玉?”

“啊?来了来了。”姜漱玉回过神来,也不好好走路了。她暗暗用劲儿,身体腾空,向他跃去。

赵臻看她扑来,下意识伸臂去接。

然而姜漱玉身体转了圈儿,稳稳落在了他身前一尺开外处。

睨了她一眼,赵臻顺势拂了拂衣袖,神情淡淡:“走了。”

姜漱玉并未错过他方才伸手的动作,她愣怔了一下,心念微微一动,弯了弯嘴角。

她再一次觉得,小皇帝对她不太一般。这大概不是自恋,而是她的直觉。

唔,或许她可以再观察观察。

打定主意后,姜漱玉大步上前,追上去问:“马车呢?”

“在前面。”

两人到了马车旁,姜漱玉看看四周,“咦”了一声:“韩德宝呢?他不跟着一起出去么?”

赵臻眼神略动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今天是她的生辰,他想两人单独出去。她问韩德宝做什么?他淡淡地道:“不去了,他还有事。”

“那行吧,你先上马车。”姜漱玉琢磨着不能让皇帝给她当车夫。至于赶车估计和骑马也差不了多少。

赵臻瞧了她一眼,果真进了车厢。

姜漱玉蹭的跳上车座,右手扬起马鞭:“走了……”

赵臻的一声“嗯”还未出口,就听她又续了一句“马兄”。他嘴角一抽,默默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姜漱玉会骑马,自忖驾车和骑马区别不大,但真正扬起马鞭后,才发现还是不一样的。

她在马臀上抽了一鞭,马即刻横冲直撞起来,坐在车厢里的赵臻一时不察,后背狠狠撞上了马车壁。他还没出声,驾车的阿玉反倒先“咦咦咦咦”起来。

赵臻额角突突直跳,心说,这还没出宫呢。

姜漱玉回想着骑马的技巧,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着马鞭。她力气大,自有本事能让马车停下来。然而这个时候,她身后车帘响动,有人自她身后倾身过来,右手覆在了她手上。

现在是七月,空气中还带着一些闷热。他们穿的衣衫也不甚厚。身后那人倾身过来,两人肢体接触。姜漱玉蓦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处冒出酥麻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

车厢里只坐了一个人,所以她无需细想,也知道那人是谁。

赵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不会驾车么?你坐旁边,朕来。”

姜漱玉抽出手,身子侧向一旁。她并未钻进车厢,而是待在外面。

两人并排而坐。

马车正常行驶,快且平稳,很快从角门出了皇宫。

凉风吹来,姜漱玉秀发轻扬,有几绺甚至被吹到了赵臻的脸上。

香香的,痒痒的。

他有些心猿意马,有心想让她回到车厢里,又不舍得放下眼前的温存。他视线微转去看她,只见她低眉垂目,侧脸安静美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臻轻咳了一声:“车厢里有奶冰,你要不要吃一点?”

“啊?”姜漱玉还在回想方才的事情,闻言微微一顿,“奶冰么?哦,好的。”

马车还在行驶的途中,她以手撑着车辕,身形一矮,闪身回了车厢。车厢里当然比外面舒服,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抱着奶冰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仍和先时一样,同他并排而坐。

在姜漱玉看来,奶冰有点像后世冰淇淋的前身,牛奶里加了冰,还加了蜜饯和果酱,甜爽可口。可能是因为放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这奶冰已经不像刚做成时那般冰凉了。

姜漱玉挖了一勺,待要往口中送,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小皇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么一来,姜漱玉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七月的天还有些热,皇帝驾着马车,鬓边微湿,很明显是出了汗。

姜漱玉实在是没法做到对他渴盼的目光视而不见,她想起自己在彤云山养的小宁。每每她拿着食物从小宁面前过时,小宁也是这般模样。

犹豫了一瞬,姜漱玉问:“你要吃么?”

“嗯,尝一点吧。”

“那给你。”姜漱玉毫不犹豫要往赵臻手里塞。

但是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并没有第三只手来接这奶冰。

姜漱玉皱了皱眉,目光纠结。现在这情况,如果给他吃的话,除了她喂他,好像没别的选择。按理来说,他腾不出手,她喂他吃东西属于常规操作,没什么不对。可是她就是觉得别扭,感觉太暧昧了一些。

赵臻隐约猜出了她的心思,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派自然:“怎么了?”说话间,他还拿起马鞭在空中轻扬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姜漱玉有些后悔自己平白问那么一句了,她躲在车厢里自己吃的话多舒服。白白问这一句,你看现在多为难。

赵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轻叹一声,格外惋惜:“算了,反正也不是特别渴,忍一忍就好了。”说完还清了清嗓子。

“好了,你腾不出手,我喂你好了。”姜漱玉将心一横,直接身体前倾,将一勺奶冰送到了赵臻嘴边。

赵臻不爱吃甜的,但是面对阿玉喂过来的奶冰,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吃了下去,还夸赞了一声:“嗯,味道不错,挺好吃的。”

这勺子赵臻已经用过了,姜漱玉也不肯直接再用,她扯了扯嘴角:“好吃是吧?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说着又舀了一勺子递到他嘴边。

赵臻眉梢轻扬,很自然地吃了。

这奶冰是夏日解暑的甜品,吃进肚子里凉飕飕、甜滋滋,让人四肢百骸都格外舒适。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不多时,一小份奶冰已经见了底。

姜漱玉初时还觉得局促尴尬,到后面越发自然起来。她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坦荡,不要动歪心思。这跟喂小宁也没什么区别嘛。

赵臻心情舒畅,连不知何时他们出了皇城,他都没留意到。

他辨明了方向,将马鞭高高扬起。又约莫行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到了目的地。

“下车吧。”

姜漱玉并没有立刻跳下马车,她先钻进车厢里把放在小几上的那份奶冰抱在手里,这才跳下了车。

赵臻瞧了她一眼,见她正挖了一勺奶冰往嘴边送,不小心唇上沾染了一些。红唇上一点乳白,对比甚是明显。

他心中一热,喉头滚动,沉声道:“过来。”

“嗯?”姜漱玉偏了头看他,“什么?”

赵臻视线黏在她唇上,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直接替她擦拭掉。

丝帕轻薄,姜漱玉感觉像是被他用指腹摩挲着唇瓣一般,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生出,哗啦啦刹那间弥漫在心头。

这种感觉于她而言极为陌生,陌生得让人害怕。她二话不说把奶冰塞进皇帝手里,自己则转身半蹲下来。

她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颇为顺畅,而赵臻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姜漱玉垂着头,脸颊隐隐发烫,小声道:“鞋掉了,穿鞋呢。”

其实她哪里是鞋掉了?她只不过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狗皇帝。

“鞋子大么?”赵臻皱眉,“让针线房的人再给你做几双新的。”

他心想,这是他的疏忽了。只记得让人给她多备几套衣裳,也没想着让人多给她做些鞋子。

姜漱玉“嗯”了一声,觉得脸上温度降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子:“你帕子给我用一下。”

不等皇帝答应,她就自他手心抽出了帕子,自己用手狠狠一搓,蹭蹭蹭几步回到马车旁边,将帕子放进车厢,这才回头道:“你说吧,去哪里?”

赵臻看着她,唇畔噙着笑意,只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惹人怜爱。

“去哪里?”他挑了挑眉,“走着看吧。”

他隐隐能猜出来她喜欢外面,今日是她生辰,他也乐得让她如愿。

他们此刻是在东市,店铺多,新鲜玩意儿也多。赵臻此行并无明确的目的,不过是想陪她走走转转,让她开心一点。

临出发前,他还特意让韩德宝支了不少银子给他,不管她今天看中什么,他都能买了给她。

姜漱玉吃了奶冰,才同皇帝闲逛。

皇帝今天似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略微不错的店铺,他都示意她进去看看。

途经打铁铺,赵臻挑一挑眉:“你需要打个兵器么?”

“不要不要。”姜漱玉连连摆手。

赵臻有点惋惜,出了打铁铺后就往不远处的首饰店走。

这家首饰店规模不小,店中多是女客。

皇帝刚一走进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相貌不俗,气质卓然。有几个姑娘看了他几眼后,便红了脸颊。

赵臻本能感到不喜,他双眉紧锁,沉声问:“店里有没有什么好首饰?”

小二还未回答,就有个黄衣姑娘大着胆子道:“有呢,这多珍阁的首饰,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就是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

赵臻没有搭理她,继续吩咐小二:“拿出来给我夫人看看。”说话间还直接握住了姜漱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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