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美人与马奴》
☆、1、梦境
七月旬。夏日炎热,绿树成荫,最为凉爽的莫过于那树木成荫的林子。
年轻的樵夫砍柴出林子,便见到了位红衣美人在林子骑着白马而过。白马红衣,美轮美奂,时看得痴迷,竟异想天开的道:“若是能娶这般天仙做妻子,让我短寿十年都值得。”
身旁的老樵夫拍了他后脑勺下,泼凉水道:“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那可是玉家的千金,你高攀不上的。”
年轻的樵夫怔,惊道:“可是那淮州首富的玉家?!”
“可不正是,玉家千金岂是你能肖想的?”
玉家是淮州首富,因着玉老爷的乐善好施,所以玉家在淮州名声也甚好。这玉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个千金,名唤玉娇,玉娇生得副花容月貌,不喜女红却爱玩乐,性子分明,最喜的便是袭红衣。
玉娇与闺密友约好在林小筑聚,向来不喜坐轿的她便骑了马去赴约。谁知入了林子后,马儿忽地癫狂了起来,下人想拦也拦不住,那马儿竟把她从马背上颠了下来,随之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后的玉娇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
这个梦很长,长得她似乎昏迷了很长的时间。
梦的她依旧是玉家的独女。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后,鞭打了饲养马儿的奴隶。
缘由是她养的那两匹马儿都被毒死了,作为饲养马儿的奴隶,他难辞其咎。
随后这梦也直做了下去。明明她上个月才及笄,可她却似乎梦到了十五岁之后,二十岁之前的事情。
梦在她十六岁的那年,玉家被贼人诬陷,玉家的财产被旁人贪了去,父亲也因此被关入了牢狱之。因救父心切,而被这淮州的总兵骗去了清白,强占为了小妾。
可谁知道没了清白,父亲也没有救成。父亲最后死在了牢,母亲也因此哭瞎了眼,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后来淮州来了个淮南王。那总兵巴结权贵,便把玉娇转手送给了淮南王。
为了活下去给父亲报仇,梦的自己也就顺从了。本想着在那淮南王那讨了巧,往后说不准还能为玉家沉冤昭雪,可在被送入淮南王房的那晚,她才看到了淮南王的容貌。
谁会想到那淮南王竟曾是玉府的个奴才!
还是个曾受过她鞭打且欺辱的马奴!
梦成为了淮州总兵小妾之后的画面几乎都是闪而逝的,可与这淮南王在块的画面却是清晰得很,让她这还未出阁的姑娘看得脸红心跳,羞愤无比。
梦,她、她竟与那曾是奴才的淮南王赤条条缠在了块!
那瞬间,她竟似乎感受到了从他身体传递来炙热的温度,还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以及吹拂在她耳边的热气……
梦的淮南王很是强壮。许是还未娶亲,后宅也没有个女人,所以在那方面甚是闹得凶,梦这种香艳的场景越来越多,几乎有那淮南王在的画面都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这个梦像是永远做不完似的。她在淮南王府待了整整年的时间,白日那淮南王冷得似块冰样,到了晚上却又似火,热得似要把人融化。
而这年来似乎都在变着法子来折腾她。这梦的淮南王之所以会对她做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绝对是在报复她曾经对他的欺辱。
玉娇在十四岁那年,误入淮州的黑市,恰巧见到拍卖奴隶。众多的奴隶,玉娇眼就注意到了在众奴隶最为高大的那个,不是因为他健硕身体,而是相比其他人那些黯淡无光且怯弱的眼神,他的眼神非常具有侵略性。
这双眼可不像是个简单的奴隶。
因为这双眼睛,玉娇花了五百两把这奴隶给买了下来。当时身边的小厮与她说,普通的下人买断终身也就五十两左右,五百两的奴隶已是天价。
玉娇从来不缺银子花,且向来挥霍,五百两与她而言就是支普通簪子的价钱而已。
买奴隶也就是时兴起,恰巧那时给她照料马儿的下人犯了错被她赶出了府,索性就让新买来的奴隶来接手照料了。
可在这梦里边,她那两匹马同时被毒死了!
不管凶手是谁,马奴却也难辞其咎。
那两匹马儿是玉娇的宝贝疙瘩,如今全死了,她怎能不伤心不愤怒?
梦的她气之下便让人把马奴绑到了烈日之下,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用鞭子把他抽得皮开肉绽的。
后来抓到了下毒之人,原来曾是先前照料马儿的下人。可说到底马奴看管不当也是事实,所以自那日后玉娇便对马奴百般刁难。
而在玉家被陷害后,府的下人继而被发卖了,玉娇更是忘记了这个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马奴,直到被淮州总兵送给了淮南王之后再次见到他。
玉娇在淮南王府度过了短暂的年后,淮南王被派朝廷派往锡锭平定叛乱之时,淮州也发生了叛乱。淮州总兵造反,把她从淮南王府抢了回去。
梦的自己不堪再受辱,根白绫上了吊,自缢而亡。可梦境却没有因她身亡停止,而是继续着。
她看到自己的尸体被扔在了乱坟岗,看到了乌鸦啄食自己的身体。
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心底开始散开,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梦境,但怎么逃都逃不开……
“小姐,小姐?”
耳边忽传来丫鬟桑桑的叫喊声,玉娇猛的睁开双眼。眼睛睁得极大,就像是差些被在水淹死的人样,急急的喘息着。
玉娇的举动,让她身旁的下人都傻了眼。
桑桑:“小姐,你……怎么了?”
喘着气的玉娇发现这空气飘散着浓郁血腥味。
玉娇惊魂未定的环视了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在府的后院。她的面前被绑着个被鞭打过的男人。
男人上身赤果着,整个胸膛都是道道斑驳的鞭伤,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道鞭伤,只知道那血肉都已经翻出来了,鲜血慢慢的从伤处渗透出来。
而她的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玉娇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只见她握着根长鞭,长鞭垂落在地上,鞭子末端沾着的血渍也染到了青石板上。
继而僵硬的抬起头往前看去。梦与她缠绵的男人,胸膛前便是有着道道旧鞭伤,瞬间,梦的男人和面前的男人重叠成了个人。
被绑在木桩上且被烈日晒得皮肤黑红的男人不正是她梦的那个淮南王吗?!
玉娇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甚是厉害,便是手的鞭子也不知不觉的被她手心冒出的汗给汗湿了。也不知是被热的,还是因为梦那些景象太过香艳,所以让她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被火烤着般,握着鞭子的手更是烫得离谱。
烫得她蓦地把手的鞭子给扔了,直接转身就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从马背上摔下来而昏迷过去了,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梦境的幕,还是说她还身在梦?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
玉娇脚步极快,婢女桑桑只能边喊边追上去。
而被绑在木桩上的马奴,脸上除了因炎热而落下的汗水外,眼神沉敛,无半分表情,镇定得身上的伤口似假的般。
略微的抬起了头,目光往那抹红色的身影追随而去,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低下黑眸,那双沉敛的眼眸深处似乎带了丝炙热。
直到远离了后院,玉娇才停下了脚步,扶着柱子喘息着。
怕还是在做梦,便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疼得她痛呼了声。疼得这般真切,她现在定然不是做梦!
“小姐,你到底怎了?”桑桑好不容易才追了上来。
玉娇闻声,转过身看向她,迫切的问:“我从马背摔下来后不是昏迷了么,为什么会在后院,又为什么会拿着鞭子?”
这明明是她昏迷之时梦到的画面,为何醒来后就变成真的了?
桑桑怔,有些不明所以的道:“小姐你这是怎了?小姐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没错,但是护卫接住了小姐呀,小姐也并未昏迷。”
桑桑的话让玉娇瞬间傻了。
那个梦依旧很是清晰。与其说是做梦,倒不如说像是段记忆更为贴切。
这个梦很长,长得玉娇觉得自己昏迷了很久,可自个的贴身婢女却说自己没有昏迷!?
玉娇的脸色本就因方才的梦境而苍白了许多,现如今听到桑桑的话更是白的毫无血色。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荒诞了,玉娇无法不在意。她分明是不知道马儿是被毒死的,更没有让人把马奴绑起来,更是记得没有出手鞭打马奴,这些都是在梦境发生的,可却成为了事实。
梦看到自己被扔在乱坟岗之时的那种恐惧再次席卷全身,只觉得浑身冷得发颤。
直觉告诉她,这个怪异的梦境,与这现实似乎有所关联。若是想要知道是不是真有关联,或许可从梦到过的事情查找线索。
玉娇脸色苍白的仔细回想鞭打马奴之后发生的事情。
见玉娇的脸色白得可怕,桑桑时急了:“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现在就去给你请郎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玉娇蓦地抬眸,喊道:“莫急着去寻郎,你先安排些人手去把先前照料踏烈和逐雪那个人找回来。”
桑桑很是担忧,“可小姐你的脸色……”
玉娇道:“不碍事,你赶紧去安排。”
可待桑桑转身离开,玉娇又把人喊了回来。
看着桑桑。玉娇迟疑了半晌,才问:“那被绑在院子的马奴,叫什么?”
☆、2、夜探
正值酷暑,天气炎热得紧,唯有入夜之后才会多了几分凉快。
这样的天气,屋子的窗户皆是撑起的,以致屋凉爽。玉娇袭明艳的红裙坐在窗户底下,心绪不宁的拿着汤勺有下没下的搅拌着面前的燕窝。
从晌午直等到晚上才传回消息,说在淮州的家赌场抓到了先前养马的那个下人,抓回来吓唬了番后,他才承认是他下的毒。
这下人原先是在马场做工的,因马养得好才被招募到玉府养马。因被玉娇看到他打骂马儿,便把他赶走了。
以往饲养马儿的时候,他会从用度上边抽取油水。自从被赶出来后,没银钱花了,本想进来偷些东西,但戒备森严,几次都潜入不了,最后心生怨念,知道那马儿的饲料是什么地方采购的,又是什么时候送到玉府的,便在那精细的饲料下了药。
听到此事后,玉娇便直心事沉沉的。
由此印证,那梦境似乎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桑桑在屋子点了熏赶蚊虫的香后,看着坐在窗户下的玉娇,犹豫了半晌后才道:“小姐,院子的那马奴都已经绑了整个下午了,若是再这般绑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桑桑了解自家的主子,虽然想惩罚那马奴,却也不至于想要了他的命。
玉娇搅拌着燕窝的手顿,才蓦然想起那个马奴还被绑在后院。
脑海挥之不去的是他最终成为了淮南王的画面,且还有自己死后被丢尸乱坟岗的画面。时急道:“给他松绑,送些金疮药过去。”
玉娇虽然骄纵,但到底还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也不至于要人命。
“奴婢就知道小姐心肠软,奴婢现在就去。”桑桑脸上带着笑,生怕那马奴扛不住,忙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屋子。
看着桑桑离开,玉娇心里边也是七上下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做那等让人觉得荒谬的梦,但无须更多的确认,玉娇几乎可以确定梦到过的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心里边乱糟糟的,便让给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
泡在撒满了花瓣的浴池之,脑充斥着她与那马奴在浴桶纠缠的画面,脸颊像是被火烧了样,烫得很。
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沉下了水,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些,别再想那些荒唐的画面。
但在无声的水,那画面却更是清晰!
他伏在她的肩膀上,若有若无的喘息着,俯在她的耳边用低哑的嗓音说:“你的身子是用什么做的,这么的香,这么的软……”
饶是玉娇素日里有别于其他闺女子,也受不住!
玉娇虽然胆子大,可她却样是个小姑娘家,个连小册子都未看过的黄花大闺女!这般冲击的画面,小姑娘怎么可能经受得住?
尽管玉娇以前不知道这男女之间如何亲密,但见到那些个画面,便全明白了。
破水而出,水珠从娇嫩的脸上滴落,玉娇喘着气摸上自己热得像是放在火上烘烤的脸颊,喃喃自语的道:“我定然是邪了,邪了!”
怀疑自己真的是邪了,所以晚上入睡时,玉娇让人在她的房摆满了各种驱邪的金银铜的佛像,还有漫天诸佛的画像。
她更是戴着串佛珠,抓着个平安符躺在床上。
玉娇被娇宠了十几年,什么风浪都是她爹娘抵挡的,所以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直至今日忽然做了个能看见了未来的梦,玉娇是怕的。
她怕她的爹娘会离开她,她怕自己会被玷污,怕自己会死,更怕被丢在乱坟岗无人收尸……
想到此,玉娇瑟瑟发抖。她坚决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得杜绝!
玉娇从床上坐起,暗暗下定决心让玉家躲开陷害的灾难,此时离她十六岁还有年左右,扭转的时间应当是够的。
而现在最重要便是……她今日无意识鞭打过的那个马奴,以后可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呀!现如今都已经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即便躲过了陷害,淮南王指不定还会继续报复玉家,也如梦那般羞辱自己!
想到此,玉娇更是觉着浑身发颤。
虽然她家世不凡,却还未自大到能与皇亲并论,比起达官贵胄,他们这些商贾之流什么算不上。那她今日才狠狠鞭打过的那个马奴,岂不是真的会成为将来的淮南王?!
若不然杀人灭口?
想法出来,玉娇便猛的摇头。则她虽然时而刁蛮,甚至有些不讲理,可她没那杀人的胆子,二则是万没杀成,她这以后定然会被报复得死无全尸。
想到自己尸体被乌鸦啄食的梦境,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又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瘆得慌。
玉娇惴惴不安,左思右想之下,虽替那两匹马儿不值得,可梦境未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更加的渗人。
为今之计只能在马奴还未成为淮南王之前就与之交好,没准往后还能成为玉家的靠山。
玉娇也不是那等钻死胡同出不来的人,想通后,心里边也松快了些,当即决定去看看那马奴的伤势,看看是否能把这仇恨给消减些。
下了床,把衣服穿上,用发带把了散落的长发束了起来后便出了闺房。
夜已深,除了巡逻的护院外,下人几乎已经睡了。玉娇本想把宿在隔壁屋子守夜的桑桑喊醒,可又觉得她在深夜去看个奴才的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保不准桑桑觉着她邪了,待爹娘从外祖母家回来后知晓了此事,爹又该罚她了。
可自己个人去查看,又有些生怕,若是以往她定然不会怕个马奴的,可她怕那个马奴会做梦的那些事呀!
如此想着,便又回房把平时收藏的匕首给捎上了。拿了匕首出门后,才反应过来那马奴都已经被她自个打得半死了,又怎可能还有力气对她怎么样?估计她只手都能对付得了他。
玉娇提着个灯笼避开了巡逻的护院,走到了后院的马厩。
马厩甚是干净,没有难闻的气味,这也是为什么其他饲养马儿的下人都待不过半年就被玉娇赶走,而这个马奴却是满了年却还没有被赶走的原因之。
想到那两匹马儿,玉娇的鼻头就有些发酸。
深呼吸了口气,压下难过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往马厩旁的小屋走去。越发走进那马厩旁的小屋,心跳得便越快,跳得她几乎都可以听得清。
扑通扑通扑通……
走到了门外,紧张的玉娇还是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如果这马奴命呜呼了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什么淮南王都是假的?
可是……也就不代表她真的杀了人?
今日她根本不记得鞭打过那马奴,这若是杀人,她冤枉得很。
纵使那马奴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上,也相当于他的生死是捏在她手上的,可她半分都不想杀人!
心里边急,便也顾不得什么了,抬手直接敲门,但手碰到门的时候,那门却是“咯吱”的声,开了条缝。
玉娇心里边也是“咯噔”了下。犹豫了下,还是提起灯笼推开了那老旧的门。门半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难闻得让她捂住了鼻子。
下人有专门安排的住处,玉娇也着实不明白为何这马奴会住在存放饲料和杂物小屋。
只犹豫了瞬,还是抬脚走入黑漆漆的小屋。玉娇从未屈尊降贵来过这种地方,这是第次会这般荒唐的到个下人住的地方。
灯笼的光线不是很亮,只是勉强看清近身的物什。尽管如此,玉娇还是这昏暗的小屋依稀感觉到了前方躺了个人。
脚步顿,试探性的朝着那躺在床上黑成团的身影喊了声“喂?”
但床上的人影没有点反应,以为是自个声音小了,便又加大了声音又喊了声:“喂,你……没事吧?”
真不会死了吧?
心慌,玉娇提着灯笼急忙的走上前,便看到了由张破旧门板搭建的破床,以及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马奴。他的脸红得不正常,目光移到他那些伤口上边,虽然血已经止住了,可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看到这,玉娇也被吓了跳,也顾不得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紧张得屏气凝神的伸出手探到他的鼻翼下边,感受到了还是有细微的气息后才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的同时,余光瞥到了旁金疮药的罐子上边。玉娇微微蹙眉把灯笼放到了旁的地上,拿起罐子打开看才发现这金疮药根本没有动过。
莫不是金疮药送来的时候,药还没上,他就昏迷了?
看着马奴身上的伤口,玉娇犹豫了息,还是蹲了下来去扒他的短打衣衫。
谁知手才抓住他的衣襟,马奴却蓦地睁开眼,凛冽的寒意瞬间从他的眼眸迭出。
可在看清了来人的时候,那股凛冽的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浮现了抹诧异以及丝不易察觉的炙热,声音低沉道:“小姐若是想要奴,直说便是。”
玉娇对上那双眼,心跳骤然加快,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被火烧着了般,连着呼吸也不畅了。似是咬着了舌头般,“胡说……我才没、没……”
马奴的眼神微微眯,在这昏暗更是晦暗得不见底,玉娇不知怎地就怂,瞬间改了口:“想要……”
☆、3、嘴硬
“想要”二字出口,玉娇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何止是玉娇傻了,就是躺在床上男人也是阵错愕。
玉娇腾地下便直接站了起来,发怒的瞪向他:“大胆!”
面对如此调戏,玉娇下子忘了眼前这落魄厮将来是何等的尊荣。
“你竟敢调戏你的主子!”何曾有人当面这番调戏过她,让她不知所措的?
他是第个!
且更荒唐的是,梦境做出禽兽行径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马奴敛目低眉,却无半分卑微之感,嗓音似贯的低沉:“小姐深夜造访,脱奴的衣裳,若非要奴,又是何意?”
说着便手撑着床板似乎要起来,可他动便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同时伤口又开始往外溢血。
玉娇看着他那伤口,眼有几分心虚。
虽然没有经历到鞭打人这个过程来,但若在清醒的之下认为那两匹马是遭他毒手,她还真会打人。
毕竟她养了那两匹马五年,从幼崽开始直到现在,感情自然深。
可如今她就是再心疼,也得忍着!
看到他坐起后欲要下床之时,伤口上的血渗得更狠了,玉娇便不淡定了,喝道:“你躺着!”
马奴动作顿了下,到底没有继续起来,而是靠着墙坐着。垂着头,眼底露出了丝困惑。
玉娇暗暗的掐了把自己的手背,好借着疼痛让自己镇定些,莫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般,慌得全然不像自己了。
……但那梦境的结尾是真骇人呀!
以往从未注意过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马奴,所以也没想过他就是剩下了半条命,仅仅只是坐在那里都能有压人筹的紧逼感。现在玉娇终于明白为何会在黑市之眼相他了,这等的气势,怎可能是个简单的奴隶该有的?
“我来这自然不是为了你,而是思念我那两匹可怜的马儿,才会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处,而进来这也只是担忧我自个杀了人,所以才会来瞧眼你是死是活。”
“小姐且放心,奴若是活不了,必然不会让小姐背上杀人的名声。”许是因为他日未饮水,他的嗓音带着丝沙哑。
玉娇闻言愣了愣,他这话听着怎这么的奇怪?
没有闲工夫去想他话的意思。暗暗的呼了口气,为了让自己的底气足些,玉娇硬着语气问道:“我那马儿是你来饲养的,它们有任何的差池都与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不是?”
马奴低头敛目,玉娇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也没法分辨他的表情,但还是看到他点了头,“全然是奴的错。”
听着这声奴,玉娇的心又是“咯噔”了下,能让未来尊贵的淮南王在她跟前自称为奴,难免有些慌。可尽管如此还是被他毫不犹豫认错的态度弄得有些错愕不解。
据梦境所梦到的与桑桑所阐述得知,在被她鞭打之前这马奴连句认错的话都没有。若是当时他能如此毫不犹豫的认错,她应该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吧?
可如今被打过之后才认错的态度,莫不是被打怕了,可玉娇却觉得他就好似是存心讨打似的。
“是奴才看管的马,没有把它们照顾妥当,害得小姐险些受伤,受罚是应当的。”
因她差些受伤,所以自愿受罚的?
这怎么越扯越玄乎了?
玉娇脑子有些乱。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也没有费心思去揣摩这话里边的意思。
清咳了声,道:“我向来赏罚分明,因你的看管不当所以马死了,我也险些受伤,打你顿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这事算是扯平了,往后我也不会再为难你,至于你身上的伤,明早我也会让郎过来给你瞧瞧。”
也不知道这人心里边是真如嘴上所说的那般不在意,所以只能步步的来了试探,步步的来消除他对玉家,对她的怨恨。步步为营方为上策,也避免往后他成为了淮南王之后察觉到不对之处。
目的也达到了,玉娇提起灯笼转身正欲走,但忽然想起他没上药,可别等她走了之后他还是不上药吧?
脑浮现他方才坐起来时伤口流血画面,玉娇不知怎的心里边就是觉得有些虚。
想了想,玉娇又转回了身,把灯笼放回到了方才的地方。
抬着下巴说道:“我可不想在我的手上闹出人命,我得看着你上了药后再走。”
说罢,便直盯着他瞧。
马奴身上青灰色的衣裳早已经被他的血染成了暗色。约莫是今日被晒了日,嘴唇干裂脱皮,脸色也是黑红黑红的,这副模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哪里俊了,可玉娇却是在梦见过他骑在马背上身华贵黑袍的挺拔姿容的。因为见过,所以看着他现在这模样感觉长得也不算差,就是得收掇下。
在玉娇打量他之时,马奴却是为今日的主子怪异的行为而感到甚是困惑。
虽有不解,但还是把床边上的金疮药拿了过来。打开了瓶盖后放到了自己的身旁,随后动手开始脱自个身上已经黏在血肉的上衫。
玉娇看着他把那与伤口黏在了起的衣衫扯开之时也没有半分停顿,仅仅是看着,也都觉得疼得慌。
上衫脱下后便是打着赤膊。本是替他觉得疼的慌的玉娇,脸又不知不觉的烫了起来,抿了抿唇,不自在的把目光转向别处。
有夜风从门外吹入,但玉娇还是觉得这天热得很,热得她连后背都汗湿了。
浓郁血腥味掺杂着淡淡药味,玉娇难受得紧。边是梦境的影响,边是刺鼻的味道,实在是扛不住了,便捏着鼻子道:“你自己上药,我先走了。”
说着,也不拿灯笼直接就转身离开。
玉娇转身离开,却不知马奴也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黑眸紧紧的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他才收回目光,闭上了双眸,甚是贪婪的吸了口气。
作为个常年在贵族狩猎的猎场上拼命存活的猎物来说,可以很清晰的在浓郁的血腥味探寻到那抹若有若无的香气。
属于女儿家的香气。
方才他确实是昏了过去,但在有人触碰到他的那瞬,便瞬间清醒了。
因没拿灯笼,回房途不小心撞了柱子磕了头,直接青了块。而回到了房躺道了床上还是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因为闭眼就是横尸乱坟岗的画面,所以吓得直睁眼到了天亮。
等早间桑桑与众婢女进屋伺候玉娇梳洗更衣的时候,都被玉娇额头上边的那块青紫与那眼底下的乌青给吓了跳。
桑桑惊呼道:“小姐你这是怎了?”
玉娇摆了摆手,“莫要大惊小怪,不过是昨晚起夜的时候磕到头了,而后疼得睡不着罢了。”
说着抬起手碰了碰那撞到柱子的额头,疼得她“嘶”了声。
桑桑看着自家主子额头上边的那片青紫,暗道该是得有多疼才会疼得睡不着觉。
甚是着急道:“小姐你皮肤嫩,磕着碰着了都得青紫好几日才消,小姐且先洗脸,奴婢去给小姐去拿药膏。”
说着便到梳妆台前,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个小罐子。
待玉娇洗漱了之后,桑桑打开了小罐子,股沁人心脾清香味也随之飘了出来。
玉娇看了眼那小罐子,问:“这是什么?”
桑桑边给玉娇涂抹上药膏,边回道:“这木芙蓉膏是老爷前不久重金购来的,似乎是要放胭脂铺子售卖,听说祛瘀祛疤的效果极好。”
玉娇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木芙蓉膏。心道若是祛疤的话,等过些日子寻个由头赏赐那马奴些,让他把那些鞭痕都祛了,日后即便成了淮南王也不会因看到身上的鞭痕就想到这段为奴受辱的时日。
想到这,玉娇道:“你给我多备些,先屯着。”
“好,奴婢待会就让人从库房多拿些。”桑桑给玉娇涂完了药,随即替她梳头。
“对了小姐,老爷让人传了口信回来,说约莫还有三日就到家了。”
闻言,玉娇垂下了眸,掐算了梦的下时间。这父亲回来时间又与梦的时间对上了,梦的事情应验得越来越多了,玉娇越发的觉得不安。
待父亲回来后,得琢磨着该如何来提醒父亲有人想要陷害于他的事情。
婢女给玉娇梳了个轻便的发髻,插上了流苏玛瑙珠簪,随后换上了身轻便的红色衣裙,配上她那美艳的样貌,甚是明媚。
梳妆后,桑桑道:“小姐,那替踏烈和逐雪超度大师来了,何时念经超度?”
踏烈和逐雪便是玉娇先前养的那两匹马。
玉娇叹了口气。想了想,道:“把灵台设在后山,火葬踏烈和逐雪后,再让大师超度。”
桑桑又问:“那下毒之人又该如何处罚?”
玉娇脸色微沉,“打他顿再送到官府,说他下毒害马儿,欲害我性命。”
昨日她差些从马上摔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她也不算是作假。此人心肠如此歹毒,留着他在外边,指不定更恶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此能关他个十几二十年也好。
半晌后,又继续吩咐:“对了,你让人去请个郎回来给那个马奴看看,莫要让人死了。”
☆、4、名字
给踏烈和逐雪做的法事结束了,回了房后,玉娇才问桑桑:“可寻郎看过那马奴了?”
主子忽然问起那无关紧要的马奴,桑桑愣了下才回道:“郎看过了,说那马奴的身体很是强壮,鞭子打的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只需养个七日就好了。反倒是这样,奴婢却觉得奇怪得很。”
玉娇正翻开桌面上杯子的手略微顿,复而放下了杯子。看向她,问:“怎么个怪法?”
桑桑皱眉想了想,才说:“这鞭子下来普通人至少要躺上个月,可这马奴竟只需要躺个七日。而且昨日被小姐鞭打的时候,不仅声都没有叫唤,便是连眉都没皱下,就好似不会痛似的。”
说着话的同时也给主子把杯子翻好,往杯子倒入清茶。
玉娇回想了下,可到底不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打的人,也只是在梦境看到了这么幕景象而已,所以过于细节的她也没有注意到。但依着桑桑所说,她想起昨夜那马奴脱衣上药的时候,似乎也是连眉头都没皱下。
他莫不是不知道疼?
想了想,玉娇分析道:“当时买下他的时候,听卖家说他是从猎场出来的,约莫躲过了二十次的猎杀,受过的伤应当也不少,这顿鞭子对他来说估计算不得什么。”
说着,拿起茶水抿了口,继续道:“把活人当猎物,约莫二十次猎杀,每回只能活下人,而他就是唯活下来的那个。”
关于马奴的来历,玉娇还是清楚的。
有些达官贵人视奴隶为草芥,只为寻乐子,便豢养了批奴隶,把他们放入猎场猎杀,而这马奴曾是被圈在猎场供达官贵人猎杀的猎物。后来猎场被封,他便与来自不同地方的奴隶块被送到了黑市拍卖。
说到这,玉娇才反应过来那未来的淮南王曾经是如何厉害的个人物。
因玉娇不是规矩的闺阁小姐,所以喜好和害怕的事务都与旁人不同。当初知晓马奴的来历她也不觉得害怕,反觉得有些趣味,可现如今知晓这马奴将来是她得罪不起的淮南王后,她才知道慌了。
听到把活人当成猎物来猎杀,桑桑打了个冷颤,“小姐,那人这般危险,当时你为何还要买下?”
玉娇不说话,指腹循着杯沿摩挲,半晌后才郁闷的道:“约莫当时脑袋被驴给踢了。”
若非是被所以才会把这麻烦给弄了回来。想到在梦他对自个的报复,顿时又羞又恼。
“小姐……”桑桑很是无奈的唤了声没有半分大家闺秀模样的主子。随即想到那阴阴沉沉的马奴,心有些生怕,便提议道:“那小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人给发买了吧?”
玉娇情绪缓了缓,默默看向给她提建议的桑桑。这桑桑约莫是想让她被报复得更狠吧。
虽说昨晚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但他心里边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呀。所以在恩怨未彻底消除,也没有处出些情谊来之前,她哪敢轻易把人送走呀。
但又该如何处出些情谊来?
想了又想,随后与桑桑道:“他既然是从猎场出来的,身手应当也不差,等他养好了伤后,让他做我随身护卫吧。”
虽说放他在身边得时刻警惕着,可这也能时不时施恩于他,让他承她的恩,这以后也能多个靠山。
桑桑不知玉娇心的算计,只被她的话给吓着了:“小姐,你、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那人那么的危险竟还让他做护卫?!”
玉娇摇头,很认真的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寻思了下,又多加吩咐:“另外,让厨房做些能补身子的汤过去,别做得太明显。”
桑桑则是脸担忧的看着自家的主子。明明小姐之前还挺正常的,可这两日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如此在意个下人。
莫不是昨夜磕了头,顺带也把脑子磕坏了吧?
连着好几日,玉娇都让桑桑汇报那马奴的情况,她倒是没有再去寻过那马奴。
则是去寻了太过突兀,而则是自从看到梦境那些冲击的场面后,在那马奴的面前她甚是不自在,她需要多几日再缓和下。
第三日,玉娇的爹娘也从锦州回来了。
前段时日玉夫人的母亲身体有所不适,玉老爷便携着玉夫人块去了锦州,因要走水路,玉娇坐不得船,便也就没有块去。
而不仅仅是玉娇的爹娘回来了,这同行的人还有玉娇的未婚夫婿,沈宏敬。
沈宏敬不仅是玉娇的未婚夫婿,还是玉娇的表哥。这婚事是自小定下的,而玉娇直以来对这未婚夫婿还是很满意的,也认定了表哥是她的良人。
听说人今日午便会到,所以桑桑早便给自家主子梳妆打扮。积极忙碌与玉娇冷静的模样形成了对比。
桑桑很快便注意到了主子的不对劲,便道:“前段日子当小姐你知道敬少爷要与老爷块回来的时候,乐得宿没睡,可今日敬少爷就要到了,为何小姐反而愁眉不展了?”
玉娇倍感无力的在桌面上趴了下来,心情甚是复杂。
梦她不仅看到了玉家的未来和那马奴的未来,更是看到了她自个与敬表哥的未来。
沈宏敬是个读书人,许是多数的读书人都有股傲气,所以自小都是玉娇围着他打转,而他则是对她爱答不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变成局外人再去看的时候,她竟有些为自己感觉到不值得。
况且这回来淮州,沈宏敬是来商议退婚的。
梦境,沈宏敬早有了心上人。为了这个别人,他百般嫌弃她,嫌弃她骄纵,不够贤良静,而后更是不顾她的名声也要解除婚约。
她确实是有些喜欢沈宏敬,可想到自己的这喜欢会像梦那般被践踏,她就觉得难受得紧。
想到这,她半点儿不想见到他。
虽然不想见,但午时的时候沈宏敬便随着玉娇爹娘块回来了。
不可否认,沈宏敬长了副好皮囊。身白色长袍,干净整齐,身上散发着股人雅士的气质。
玉娇直接忽视了块进门的沈宏敬。朝着自个的父亲笑吟吟的喊了声“爹”,随后抱上了自个娘亲的手臂,带着撒娇的语气道:“娘,我可想你了,你和爹若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到锦州去寻你们了。”
玉娇的样貌便是随玉夫人,都是娇媚的美人,而又因后宅没有妾室闹心,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所以玉夫人显得很是年轻。
玉夫人因女儿的甜言蜜语,脸上染上了笑意。捏了捏女儿的脸,宠溺的道:“没人管你,我瞧着你倒是挺乐的。”
“哪有,我可是听爹的话,在家很安分的。”
玉老爷闻言,不信的看了她眼:“你若是能安分,天都要下红雨了。”
玉家夫妇对唯的女儿,从来就不会用女子那套三从四德来束缚她,她不想习女红,便也不强迫她,觉着她性子活泼些也没有什么不好。
家三口有说有笑的从院子外走入了正厅,这期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沈宏敬才觉得有些不适应。
以往来淮州,这表妹定然是第个凑过来的,这回竟连声招呼也没打,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入了正厅,玉夫人似乎才想起沈宏敬,便提醒玉娇,“你敬表哥也来了。”
玉娇闻言,才转头看向生得白净俊逸的沈宏敬,笑意淡了些,心情甚是复杂的喊了声:“敬表哥。”
以往玉娇喊“敬表哥”的时候都是笑吟吟的,相比之下,这声倒是显得很是疏离了。
对此,玉家夫妇都有些诧异。
沈宏敬虽然心里边也是奇怪,但也不是很在意,“嗯”了声吼,转身从身后小厮的手上拿过了个锦盒。
上前了几步,把锦盒双手递给玉娇:“这是我给玉娇表妹准备的礼物。”
玉娇低眸看了眼锦盒。在梦,有这么幕,而锦盒里边装的是个白玉镯子。
玉娇还是配合的笑了笑,接过了锦盒,“玉娇谢过表哥。”
玉夫人笑道:“这是宏敬在锦州之时特意为你挑的,你快些拆开来看看。”
玉娇暗暗希望锦盒里边装得不是白玉镯子,可是打开的时候就失望了。
还真是白玉镯子。
在梦玉娇因为这个礼物高兴了许久,但她现在这会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还给二叔家的表弟表妹准备了礼物,会玉娇表妹可否与我同过去拜访?”
玉娇有个二叔,与她父亲同父异母,是姨娘所出。玉二爷的府邸就在玉府隔壁,仅墙之隔。
玉娇低头看着锦盒的白玉镯子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抬起头对沈宏敬露出了抹笑意:“自然可以。”
玉娇与父母说了好会话,见母亲有些疲惫,便没有继续缠着,随之同沈宏敬块出了客厅。因以往沈宏敬来淮州之时都是住在玉娇隔壁的院子,所以这回也没有特别安排别的住处。
若是以往,玉娇定然会有说不完的话,可现在却安静的并肩而行。
沈宏敬约莫有想见的人,所以对于玉娇的这变化倒不是很在意。
快走到自个所居的赤玉小苑之时。玉娇眼尖,虽隔着个池塘,但还是眼便认出了站在她院子外边的人,这不正是按理说要养七日身子的马奴么!
似乎有所察觉,原本侧对着他们的马奴忽然转身朝着玉娇的方向看来。
只是远远的眼,哪怕是表情都看不清,但玉娇还是感觉到了有股莫名的压迫的气息从对面传来。股麻意从她的尾椎骨窜上,让她莫名慌。
只眼,那马奴便朝着玉娇低下了头,看似很是恭敬。
“玉娇表妹,玉娇表妹?”
沈宏敬连着喊了两声,玉娇似乎才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涣散的看向他,“表哥你方才说了什么?”
沈宏敬道:“我说刻后再来寻玉娇表妹去拜访二叔。”
玉娇心里边想的都是马奴为何会在她的院子外,关于沈宏敬说了什么,她也不是很在意,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与沈宏敬分开,玉娇领着桑桑,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压低了声音问身后的桑桑:“我不是吩咐你去交代让他先把伤养好的吗?”
桑桑也是不解,回道:“奴婢确实是与他说了,他为何在此处,奴婢也不知道。”
短短的小段距离,玉娇却是走得极慢。
玉娇原想在这马奴养伤的这段时日,先做好心理准备。让自己接受那荒诞的梦境会变成真实的,更得接受那个她从未用正眼瞧过的马奴将来会尊贵无比,最要做好心理准备的还是往后得改变对这马奴的态度。
微微呼吸了口气后,微抬下巴,好让自己显得镇定。
走到了那马奴跟前,他倒是毕恭毕敬的弯下腰低着头朝着玉娇行礼:“奴见过小姐。”
在知道面前这位自称奴的主,将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后,每听到他自称声“奴”,她总是觉着脖子有丝凉飕飕的。
以前玉娇从未注意过他的声音,如今仔细听,才觉得甚是低沉。且那语气连丝卑微都没有,他是第个让玉娇觉着他能把“奴”说得像“我”的人。
“你怎在此处?”玉娇瞄了眼他,心跳得有些快,暗暗的想这决然不能在他跟前露怯。
“小姐让奴养好伤便到跟前当护卫,现如今奴已经养好了伤,便过来了。”
玉娇怔。这才几天就能把那皮开肉绽的伤养好了?
莫不是担忧她会继续惩罚他,所以才忍着伤来此?
玉娇想到有这个可能,便道:“踏烈和逐雪的死确与你确实有责任,但我既然都已经惩罚过你了,便不会再追究,我准你再休养五日再来。”
马奴依旧低头垂眸,沉稳的道:“伤已无大碍。”
玉娇平日也不是个好商量的主。虽然对他有所忌惮,但贯强硬的作风惯了,时间也不是说想改就能改的,所以甚是强硬的道:“我说了五日后便五日后,你且回去待着。”
说罢,径自从他的身旁经过,走入院子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院子外边站着的男人。
“你来玉府之前可有名字?”
先前玉娇在桑桑那问过马奴的名字,可桑桑却是不清楚。而后桑桑向别人打听了下,才发现其他人竟然也不清楚。
这马奴似乎从入府到现在的这年都是独来独往的,除了那两匹马之外便没有人见他与谁亲近过,或许进府的时候与管事说过名字,但时隔年,管事也是马奴马奴的喊,早已忘记了他的名字。
男人敛目低眉的回:“十七。”
玉娇愣,“十七?”
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平缓,“猎场奴隶的号数。”
“入猎场之前的名字呢?”
男人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玉娇愣了愣,他莫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又或者说他是那户官家落难的少爷?
异姓王爷向来都是子承父位。而玉娇前几日便让人去调查如今朝是否有淮南王这号人物,但遗憾的是朝并未有这么位异姓王爷,关于这连名字都没有的马奴,他身世如何更是无从查证。
她现如今唯知道的,便是他会在两年后成为淮南王,封地淮州,其它概不知。
默了晌后,玉娇仔细的想了想,才道:“既然如此,那另外起个名字,就叫……”
玉娇时也不知给他起什么名字比较好。琢磨了下,她记得府的下人不是叫福东便是叫福全,若按照这么起名字的话,好似还可以叫福旺。
但福旺这个名字怎么都觉得与他有些不搭,这好歹以后也是个王爷,被她这么胡乱的起了个这么个不雅名字,难免以后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羞辱他。
“桑桑,你给她想个。”想不出好名字,索性把这起名的任务交给桑桑。
忽然被喊到名字的桑桑更是脸的懵然,小半晌后才小声的建议,“若不然就唤来福?”
玉娇:……
她当时给小狗取名呢!?还不如她自个想呢!
玉娇的视线落在那个比她高了许多的男人身上。回想了下在梦是否听到过有关他的名字,但回想,那张艳丽的脸瞬间红。
与他相关梦境,最为深刻的却是那些让人羞耻的画面。
好似有回在那羞耻的梦境,他让她喊了什么……,隐约是个江的谐音,可越发深想,玉娇原本就比较白皙的脸就越红,连着呼吸都有些许的急促,所以也不敢再继续去想。
“往后你便叫裴疆。”取之谐音,又随便寻个姓氏,名字算是好了。
给他取完了名字后,因觉得浑身发烫,玉娇也没有多说其它话,直接转身就走了。走得极快,似乎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男人在听到“裴疆”二字只是,微微愣。
半晌之后,唇角微微勾起,细若无声的呢喃了遍“裴疆”二字。
那勾起的唇角,似乎是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5、拆穿
裴疆没有十三四岁之前的记忆,准确的说他也不知道那时他究竟几岁。他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从有记忆开始,就叫十七。
是猎场第十七个从外边买进来的奴隶。
第次被当成猎物猎杀,也是在那年。经历过无底深渊的绝望,更在多次差些踏入了鬼门关后,他仅有活下去这个奢望。
这种生活持续了十年,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个人能扛得过十年永无尽头的折磨。那些人要么是在猎杀被杀死,要么则是被困在猎场自相残杀,供那些达官贵胄取乐而死。
有人在这永无尽头的折磨疯了,也有人在这绝望自杀了。但裴疆却有着强烈活下去的。
或许是因没有记忆,所以让他极为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更想从猎场出去看看外边是什么样子的。也或许是因为有这两个念头在,所以才支撑他度过了漫长的十年,成为他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这十年他受伤无数,以至于对“疼痛”麻木了,且在这猎场就是连睡觉也从未放松过,也从不与任何人交好,更不相信任何人。
后来昏庸无道的昏君被伐,新帝登基,大刀阔斧整改前朝遗留下来的各种弊端,更是勒令关了整个大启所有把奴隶当猎物猎杀的猎场。
因此裴疆才得以离开那个困了他整整十年的囚笼。
裴疆对猎场外边的世界无所知。也是因当第二次被买的时候,他才见到他这人生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在灯火璀璨的夜市下巧笑嫣然,光彩夺目。
那笑容和他那十年阴暗光阴来说,有着完全不样的纯净,就好像从未沾染上过任何烦恼的笑容。
只眼,裴疆便生出了股极为强烈想要拥有的。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追赶了上来的桑桑小喘着气问自家主子。
桑桑觉着主子自踏烈和逐雪被毒害的那日起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忽地对个平日里根本不会多看样的马奴在意了起来,方才竟还亲自替这马奴起了名字!
除了在意马奴外,主子还时常发呆。发呆久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会时不时的红得似抹了胭脂样艳。
离院门远了,玉娇轻吁了口气,步伐才放慢了下来。
“就觉得外边晒,走快些罢了。”她脸皮子就是再厚也不可能会把梦那些荒唐事给说出来。
回房后,桑桑跟在身后,提醒道:“小姐这几日对那马奴是不是太过在意了?”
玉娇坐了下来。因夏日炎热,拿起旁的团扇轻扇着,心思也微转着。
她也觉着最近自己确实太受那马奴的影响了。心里边总暗暗的告诫自己要稳住,可见到他时,那些色色的画面就似长了腿似的跑到她脑子里去。
她个黄花大姑娘,脑子里边都是这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更重要的是那画面的男人还身在她跟前,她如何能淡定得下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皮子薄,可又该如何才能把这皮子练得厚些?
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好半晌后才自暴自弃放弃了。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能让自己在那马奴面前淡定自若的法子。
想到此,许是心里郁闷,所以觉得更热了,手的团扇不自觉的摇晃得快了起来。
桑桑看着主子那又是皱眉又是苦恼的模样,劝道:“小姐还是莫要让那马奴做护卫了吧。”
玉娇:“这事我既已决定便不会改,且我哪里对他在意了?不过是因为他间接害死了踏烈和逐雪,我心里边有些气还未消,想着日后把他放在身边也能好折腾。”
这是个好借口,若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她差些连自个都相信了。
桑桑有些不信:“可小姐方才在院子外可不是这么说的。”
全然不记得方才说过什么,玉娇甚是任性的嘟囔道:“我有说什么吗?就算我说了什么那都当不得真的。”
“小姐……你方才在院子外对那马奴说不计前嫌了,也说了不会再追究,所以小姐这是要打算出尔反尔吗?”
玉娇耸了耸肩,抿唇笑,笑容有些些疲惫。
她是定然是想不计前嫌,也不会追究的,但不是她对裴疆,而是裴疆对她不计前嫌。
似乎想起什么,玉娇微蹙秀眉问桑桑:“等等,我给他取的名字不好听么?”
桑桑点了点头,诚实道:“好听。”
比来福不知道好听了多少。
玉娇默了下,随后朝她勾了勾手指,“你低下头。”
桑桑依言低下了头,玉娇抬手用团扇敲了敲她的脑袋。
忽然被敲了下,桑桑“嘶”了声捂住了自个的脑袋,委屈道:“小姐为何突然打奴婢?”
“打你是让你长记性,名字既然好听,还喊什么马奴,往后喊名字,再不然便喊裴护卫;作为我的护卫,还马奴马奴的喊,让人笑话。还有,你让管家吩咐下去,让其余人都喊裴护卫,再者把他的月例也升下。”
这些安排下去,也算迈出了建立情谊的第步。
离沈宏敬过来寻还有好会,桑桑下去端凉茶。玉娇坐在梳妆台前盯着台面上边的锦盒看了半晌。
斩钉截铁的道:“我又不是没人要,既然他沈宏敬对不起我,那我还对他有什么破劳子的念想!”
比起与旁人抢个心不在自个身上的男人,现下更重要是该如何让玉家避免让贼人陷害,同时还得想着如何不是很明显的结交上现在的马奴,未来的淮南王。
想通后便抓起锦盒,拉开了梳妆台最后的个抽屉,随意的把锦盒扔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她还未出院子,那沈宏敬便先来寻她了,桑桑有些不解的嘀咕道:“这敬少爷与恒少爷关系也不是特别好,为何每回来淮州都这么急切的到二爷的院子拜访?”
沈宏敬年里边会来淮州小住半个月或者个月。沈宏敬也是知晓玉娇与二房兄妹相处得不融洽的,可最近这两年到淮州便积极去二房那边登门拜访,也难怪桑桑会觉得奇怪。
二房的子嗣比大房这边要盛些,儿女双全,可玉娇和二房的兄妹相处得向来不好,那堂兄玉恒是青楼常客。而比玉娇小半个月的堂妹玉瑶,明明身子骨好得就是把她摁在池子里泡整晚,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可就是这么好的身子却偏要装出风吹就要倒的娇柔样,太过矫情了,且打小玉娇有的,她都想有,偏生玉娇也是个爱计较的人,若是玉瑶有了模样的就不要了,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也好不到那去。
最近这两年沈宏敬去拜访二房时,且还会为玉恒和玉瑶准备礼物。那时玉娇只当他礼数周到,可是在梦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后,便什么都清晰了起来。
他这般积极才不是因为什么礼数呢,而是赶着去看她那堂妹!
想到此,玉娇对他的那些喜欢顿时收回来了大半,同时也多了几分膈应。
收起了不舒服的心思,出了院子与沈宏敬块去了隔壁的院子。
月娇这几日都忙着想如何避开年后的祸难,所以父母要从锦州回来的消息也没有让人通知玉二叔,而今日在府的也只有玉瑶与她二婶。
堂妹玉瑶的相貌与玉娇的明艳截然不同,是那种温软似水的娇柔美人。玉娇爱穿红衣,许是为了显示区别来,她反其道而行之,终日袭纤尘不染的白裙。
玉瑶朝着沈宏敬盈盈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丝浅浅的笑意,柔柔的喊了声:“敬表哥。”
沈宏敬唇角上微扬,甚是温柔的关怀道:“玉瑶表妹,半天不见过得可还好?”
这声玉瑶表妹比起先前的玉娇表妹可不知道要温柔得多少。
玉瑶眉目带着柔柔的笑意,“多谢敬表哥关心,尚可。”
明明半分血缘关系也没有,表哥表妹唤的比玉娇还要亲切。
沈宏敬随即把身旁小厮手上的锦盒拿了过来,递给玉瑶,道:“这是送玉瑶表妹的礼物。”
那锦盒似乎很是朴素,单从盒子来瞧,全然猜不出里边装的是何等珍贵的礼物。至于里边装的是什么,玉娇没梦到,所以也不知晓。
以往她必然想要知道里边是些什么,但现在却是没了兴趣。
玉娇看着这郎情妾意的,毕竟也是自己的未婚夫,难免会堵得慌。也不知这二人是何时看对眼的,她以往怎么就没发现?
约莫以前她眼瞎吧。
看了眼两人目无她的眉目传情,玉娇心里边越发膈应,不想久待,才进门不过片刻便道:“我见方才表哥甚是着急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事要说,可我院子里边还有事,表哥不如便先留在这,我先回去?”
玉娇拆穿了沈宏敬,让听到这话的沈宏敬和玉瑶都脸色微微变,偏偏没心眼的玉二婶还问沈宏敬:“宏敬你有什么着急的事?”
沈宏敬挤出了抹笑意:“哪里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不过是来问候声。”
“既然问候完了,那……表哥要块回去吗?”玉娇明知故问。
原以为能坐会,喝上盏茶的沈宏敬心里边有些呕血,但还是笑着说:“自然。”
闻言,玉娇与二婶笑道:“我娘让二叔二婶今晚块过去用晚膳,话也传到了,如此我先回去了。”
玉娇与二婶话别,也不看沈宏敬与玉瑶,径自转身离开,脚步有些快。
沈宏敬看了眼玉瑶,眼神有丝隐晦的依依不舍,但还是匆匆告别,快步的追上已经出了玉二爷院子的玉娇。
追上去后,脸色极为不悦,语气甚至带了丝质问的意味,“玉娇表妹,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玉娇脚步顿,转过身,不说话的看着沈宏敬,须臾后才对桑桑与沈宏敬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
两人会意,便退到了旁。
看着他们两人退的距离够远了,才看回沈宏敬。开门见山的道:“表哥你既心悦玉瑶,那便先请表哥把与我的婚事退了再与玉瑶来往,莫要暗来往抹黑了玉家与我的名声。”
原本不打算撕破脸的,更想要暗报复他们下的。但玉娇合计,却又觉得不划算了。
这他们俩的事与往后玉家的未来和淮南王这尊金灿灿的靠山比起来,也便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把时间花在他们身上,甚是浪费。
她有那看两人演戏的闲功夫,还不如多在裴疆的面前演戏呢!
☆、6、护短
梦的未来沈宏敬与那玉瑶还是没走到块。
玉家落难,二房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再者玉瑶是玉娇的堂妹,为了沈宏敬的未来,锦州沈家更是不可能让沈宏敬娶玉瑶的。
沈宏敬听到玉娇的话,眼底闪过丝慌乱,但很快收敛了这慌乱。脸色沉,呵斥道:“你个未出阁的姑娘,身为我的未婚妻,尽说些什么胡话!”
玉娇“嗤”笑了声,“表哥,莫要把人当傻子聋子,你是瞧不见你自个方才看玉瑶的眼神都快化成水了,那声玉瑶表妹更是情意绵绵。”
“胡说道,玉娇表妹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猜忌了?”
玉娇如同看穿了切,对着他粲然笑:“既然表哥觉着我是猜忌,不如等会表哥就同我去与父亲说我等不到十了,今年便与表哥成婚,你看如何?”
玉氏夫妇只有个女儿,自然像多留她几年,所以与沈家商议过了,待玉娇十岁再出嫁,同时也会以半个玉家作为嫁妆,所以沈家便也同意了。
沈宏敬时有些慌了,忙道:“婚期已定不能轻易更改,玉娇表妹你莫要胡闹了。”
玉娇看着他还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这些年的喜欢瞬间荡然无存,更生出了几分厌烦。
玉娇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表哥你莫让我亲自去父亲面前把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且心仪玉瑶的事给说出来。你自己去说退婚,尚且可以保留丝颜面,若是我去说,你连丝颜面都没了。”
沈宏敬何时见过这般咄咄逼人且压制得让他反驳不出来的玉娇,时说不出话来。他这回确实来退婚的,但心里边也想着如何退婚才能显得并非是他的责任,只是还未想好法子,他的那些心思全被玉娇给说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是哪里出错了?难不成真的是他没有遮掩好自己的心思吗?
“表哥既不喜我,心有旁人,今后我便不会对表哥有任何念想,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玉娇也不与他继续扯下去,最后丢下句“表哥请慎重。”
语毕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留下脸怔忪且还未缓过来的沈宏敬。
玉娇觉着自己应当也没有多喜欢沈宏敬的,若是真的喜欢的话,又怎会这么快拿得起放得下?
玉娇转身的时候却是洒脱的笑了笑。
玉娇回房,便把先前沈宏敬送的所有东西都寻了出来堆在了块。
玉娇拍了拍手,吩咐桑桑,“你把这些都分给下人吧。”
桑桑看了眼,惊愕道:“可这不都是敬少爷送给小姐的吗?”
玉娇点头,无丝留恋的道:“要么都扔了吧,见了心烦。”
“小姐见了这些会心烦?”以前主子可是都把这些当成宝贝的呀。
玉娇笑了笑,故作神秘,“往后你便会知道我今日为何要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翻找了好会了这些东西倒有些累了,舒展了手臂,吩咐道:“我午休了,晚膳再唤我。”
这些天晚上都睡得不好,也只有白日的时候能多睡会。
让桑桑把东西都拿走后,自个也躺上了床,几乎是沾枕便睡了过去。
可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她又被梦境困住了。
在间与她闺房摆设几乎相同,但她眼都能分辨出这并不是自己的闺房的房,因先前梦到过这里,所以玉娇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
这是淮南王府的院子。
此时梦的她正站在窗台后看着院子外的梧桐树,静静的看着梧桐树枯黄的树叶慢慢的飘落。
梦的自己很不开心。
玉娇了解自己,此时的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座金丝笼的雀儿样,向来喜欢不受约束的她怎可能会开心?
梦的自个幽幽叹了口气,玉娇也感同身受般觉得心里边有些发闷。
正陪着梦的自个伤春悲秋之际。股滚烫的气息袭来,梦的自个似乎感觉到了这气息,蓦地转身,可还未看清是谁,腰身便被铁臂给用力搂住了。
梦的自个句话都还没有说,身甲胄未脱的淮南王带着那强悍的气势竟把她压到了窗口处直接吻了下来,又急又躁。
玉娇:……
怎又是这种荒唐的梦!
即便并不是自己亲身上阵,只是看到了这幕,但玉娇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烫人温度,感受到了他那似乎要把自己融入他自己血肉之的那种激烈。
过了许久,淮南王才肯放开梦的自己,抱着她的同时伏在她的肩膀上低喘着气,声音粗哑的在她耳畔旁如是唤了声“娇娇”。
听到这声娇娇,玉娇即便是在睡梦,也觉得自己的身躯软。
娇娇是玉娇幼时的小名,但因玉娇长大后觉着这小名太过肉麻,便不让人再喊了。
若不是知道这梦境的真实,玉娇决然不可能把后院那永远低着头,口个奴自称着的马奴与现在这个强悍得不容人质疑的淮南王混为谈。
半晌后,那淮南王的大掌竟然慢慢的在梦自己的身躯上摸索了起来。
玉娇恨不得自己变成梦的自己,而后推开他,再狠狠的踹上个几脚!
这个淮南王把自己当成了玩i物般囚在这牢笼之,只为疏解自个的欲i望,根本就是个浑球!
衣衫渐渐被褪,正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桑桑焦急的呼喊声。
“小姐快醒醒,醒醒。”
身子被推了推,玉娇蓦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急喘了几口气后拍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