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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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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木的门闩有些淡淡的凉意,纤长的手指搭在上头, 微微一握, 却又慢慢地放开了。

如翼的长睫悄然一眨,东淑悄悄地扶着门扇, 静然而立。

她有一种感觉, 就像是先前在萧府给镇远侯不请自来时候一样,纵然现在她人在李府,但那种行径, 李持酒仍能做得出,也能做得到。

东淑又觉着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毕竟已经得到消息, 李持酒正在镇远侯府伺候苏夫人, 据说也不再像是以前一样跟人走马斗酒的, 只一门心思的恪尽孝道。

东淑并没有刻意去问或者留心他是什么时候离京回北关, 但隐隐地记得好像就在这两天了。

兴许他早已经走了, 就算没有离开, 此刻也应该是在镇远侯府做足启程的准备。

在她原先所预料之中, 他已经改了以前的放浪形骸,不再跟她厮缠,应该是早就想开释然了。

所以如今……也许只是她在风声鹤唳而已。

心中这样想着, 东淑却仍是没有动。

她的心还是不安的,隐隐有些鼓噪在里头。

其实,东淑并不是多心臆想。

她的预感是真的。

此时此刻,一门之隔的外间, 的的确确另有一个人在,这个人,当然就是那个从来都神出鬼没的镇远侯。

镇远侯后天就要启程离京了。

自打听了萧宪的劝话,李持酒安安分分的过了这些日子,眼见苏夫人的病大有好转,朝廷上又催的急,他也不能再耽搁了。

虽然心里知道不该再像是以前一样胡作非为,但是别的他可以改,只有萧东淑,让他放不下。

到底想再见她一次,好像见一面才会安心出京。

不然心里总像是空着一块地方,失魂落魄似的。

李府的宅邸比萧府要小一些,只是防卫却更加森严。

毕竟萧府是清贵诗书之家,而李府却是武将出身,门风自然要彪悍些。

李持酒费了点儿功夫,才总算摸到了内宅。

明明是极冷的秋夜,他却出了一身一头的汗,袍子上还沾着些泥尘。

之前他没提防李府的狗子那么厉害,人没察觉,狗子却嗅到了异样,还好他身形利落跑的快,狗子狂追一会儿不见了踪影,便悻悻地冲着墙上吠了两声。

那些仆人们见无异样,便只当是什么夜鸟或者猫儿出没之类,也没当回事儿。

只是毕竟忙中出错,竟不小心给台阶诳了一跤,幸而他身手矫健反应一流,堪堪稳住,才总算没跌得头破血流。

“以后老子若是出人头地了,定要置买个比这更大几倍的宅子,把李子宁气死,哼。”

镇远侯悻悻的自言自语着,却忘了若是那道遗诏成真,这句话就不用“以后”了,那现成的皇宫内苑自然比李府的宅邸更大数倍。

当看到坐在桌边的那道身影的时候,所有的张皇失措忐忑流离都在瞬间消失无踪了。

他近乎贪婪地盯着东淑,不敢眨眼,直到她起身。

就在东淑若有所思的一步步往门口走过来的时候,李持酒来不及多想,他本能地闪身往旁边一避,背靠着墙一动也不敢动。

从没害怕过谁,如今却怕了一个纤弱女子。

李持酒本以为东淑会将门打开,于是心狂跳着,一边儿飞快地想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找个借口跟她打个照面。

但不管是躲藏的地方还是那合理的借口,在这样慌乱失措的情形下,他竟都没有找到。

呼吸都有些停滞了,预料之中的门开却并未发生。

李持酒转头看过去,见那屋门仍旧掩的好好的,可是就在门扇上,映着一道纤薄的剪影。

东淑就沉静默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持酒本来不敢动弹,睁大双眼盯着她的剪影默默地看了会儿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露出又吃惊,又有些惊喜的表情。

这一刻,虽然是有门隔着,镇远侯却仿佛明白了东淑已经察觉了什么,就在他想通这点儿的时候,他的身体陡然热了起来,就好像血液都受了激励,窜动的更快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持酒想要冲过去把门推开,直接到她的跟前,把她紧紧抱住。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有这样做。

萧宪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不止是那句“你知道妹妹为何喜欢李衾”,还有另一句。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人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折磨,如今她“安然无恙”,已经是难能可贵。

他想要保护她,不想伤害她,更加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她再经风冒雨。

另外,萧宪劝他的话其实也有一点正中李持酒的心中隐秘,从他还是个小小少年开始,就仰望着这个人,但同时他很明白自己不配,能够配得上萧东淑的,只有李衾这样出身贵勋世家,有教养且手握权柄的显赫之人,而不是他这种人。

他可以对天底下任何人都满不在乎,只有在她跟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而此刻李持酒所担心的是,一旦见了东淑,他只怕又要身不由己地举止失常,反而冒犯她了。

“少奶奶,怎么到门边来了?”屋内响起甘棠的声音。

那道影子轻轻回首:“哦,没什么……刚听到风有些大,不知下没下雨。”

“那也别站在门口,留神给风吹了又要头疼脑热的,我看看就是了。”丫头说着走过来,先是把东淑拉了回去,才打开门扇。

“别……”东淑要拦住她,但才一张口,门已经给甘棠打开了。

一阵冷风袭了进来,门外空荡荡的,甘棠探头向外面地上仔细打量了一阵子,笑道:“地上没有雨点儿,也没有湿,只是有些阴天罢了。”

说完后她打了个寒颤,忙将门又掩了起来。

甘棠也没留意东淑的脸色,只又忙到了炉子旁边,掀开看了看果然是要添炭了,她便说道:“怪道觉着有些冷呢。”

一边加炭火,一边又道:“横竖晚上也没有别的事了,就早点歇息罢,今儿在宫内那老半天早就累了。”

加了炭火后,她又洗了手,要伺候东淑洗漱安寝,谁知却见她仍是呆呆地站在桌边上,仿佛出神。

“少奶奶?”甘棠这才觉着奇怪:“您怎么了?”

东淑给她一问,才道:“哦,没什么。只是……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甘棠道:“可不是么?趁着天好的时候,该拿出那些毛衣裳来晾一晾预备着穿了。”

东淑听到这里,便问:“这么说来,南边当然也会冷起来,之前也没有给三爷多备几件大毛的衣裳吧?”

甘棠琢磨了会儿:“本来要多拿两件,三爷说足够了,恐怕没入冬就能结束战事回来呢!若是您不放心,等明儿我再去叫人拿几件出来,让外头的给三爷送去就是了。”

东淑却道:“何必等明儿,现在就去拿吧。”

“这……”甘棠诧异,却又笑道:“就这么等不及呢,唉!幸而之前因为找的时候,留了几件在屋里,不然的话这大夜晚上的要到哪里去翻呢。”

东淑道:“别嚼舌,赶紧拿出来我看看。”

甘棠笑说:“怎么三爷在家的时候也没这样上心。”嘀咕了这句,忙到里头翻箱子找了几件出来,除了狐狸毛的大氅,还有两件貂鼠的夹袄,长袍之类,她便说道:“这大氅跟袍子是三爷旧日穿过的,这袄子却是新的,还是奶奶亲自挑的料子呢,只不知合不合身,赶明儿叫人送了去,三爷见了定然高兴。”

东淑瞧了一会儿,道:“先放着,明儿收起来,叫人给他送去。”

甘棠道:“好好好,那先去睡吧?”

说着叫丫鬟送了热水进来,洗漱过后,便伺候她上了榻。

东淑躺了一会儿,朦朦胧胧中又听到风吹动落叶哗啦啦的响声,她心里很不安,却仍是强逼着自己闭上双眼,不去看,不去听也不去多想。

不知何时,总算是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次日早上,东淑还没有醒,就听见外头甘棠的声音道:“你们谁把那件貂鼠缂丝的夹袄拿走了?这是奶奶吩咐了要送去给三爷的,别乱弄。”

有小丫头道:“姐姐,我们并没有敢动。”

另一个道:“什么貂鼠缂丝的袄子,我先前进来弄茶,也没有看见。”

“胡说,昨儿晚上我亲手放在这里,预备着早上包裹起来的。”甘棠生气,自以为是谁偷偷拿走了也未可知:“你们别说谎!我可不是好哄骗的!别叫我查出来……”

正在这时侯,就听到里头东淑道:“怎么了?”

甘棠急忙跑回去:“少奶奶,我昨儿晚上明明放了四件衣袍在外头的,您也是亲眼看见的,刚刚我起来去看,却少了一件崭新的貂鼠夹袄,就是纽子是玛瑙的那件,我想是他们乱动了,却没有人承认。”

东淑想了想,反而笑了,竟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清早上,不必为了这些琐碎事情吵闹。再去找一件儿补上就是了。”

“可是那是少奶奶亲自……”甘棠很不忿,才要辩驳,东淑道:“我有些头疼,你不要吵。”

甘棠闻言才忙住口,撅着嘴去另外找了一件出来,又到了外头,便悄悄地对那些人道:“你们说没动过,那就给我去打听清楚,好好的衣裳总不会给贼偷去了!”

大家也摸不着头脑,好歹东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都松了口气,只表面上答应着罢了。

这边儿东淑起身盥漱妥当,到薛老夫人上房请安。

老夫人那里因为因为袁少奶奶病倒,家里少了个管事的人,正在跟李二夫人商议,二夫人道:“既然这样,不如让珣儿家里的帮着我也就罢了,她虽然粗心些,若历练历练未必不成。”

薛老夫人叹道:“却也罢了。”

方氏在旁边听着,不由面露喜色。

正见东淑进来行礼,便命落座,薛老夫人因道:“二太太在跟我商议叫谁帮着理事,就派了你二嫂子,但我素日里瞧着,你虽是新进门的,却也还是个心细谨慎的人,以后你二嫂子但凡有些想不到或者不周详的地方,你若是想到了,还要提醒提醒她,咱们这样的家里,不可再出什么纰漏了。知道吗?”

东淑只得答应。

方氏因为知道东淑之能,所以听着老太太这般吩咐,倒也没怎么样,李二夫人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的,面上却笑道:“到底是老太太,想事情就是比我们周详,这么一安排,自然保管无事了。”

说了此事,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请老太太示下。”

“什么事?”

“听说那镇远侯即日就要启程离京了,有一些人家派了人前去,我在想咱们家里要不要也……”说到这里,目光就往东淑这边瞥了眼。

方氏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虽然二夫人当面提起此事是为公中的事,但是毕竟当着东淑的面儿,当下忍不住也看向东淑。

却见东淑微微垂眸,脸色沉静,像是没听见二夫人说的话,或者就算听见了也跟她不相干。

这份涵养,却又让方氏刮目相看。

薛老夫人皱了皱眉,忽然道:“江雪,你觉着如何?”

方氏跟二夫人皆都愕然,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当面问起东淑来。

东淑听老太太发话,才抬头含笑道:“二太太既然已经说了,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来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三爷对于镇远侯有知遇之恩,虽然如今三爷不在家里,派人前去交际也是正理,何况别的人家都派了人,咱们府自然也应该如此。”

薛老夫人笑道:“嗯,有道理。”便对二夫人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安排吧。”

李二夫人本是没想真的派人的,毕竟她还没有正经把镇远侯府放在眼里,可听东淑竟这般说,老太太又肯了,她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李府自派了人,前往镇远侯府走了一趟。

很快那派去的人回来了,入内道:“镇远侯亲自接见了小人,他说咱们三爷对他有知遇提拔之恩,本该亲自过来磕头道别的,只是因三爷也在外督战,他又是个粗莽之人,怕贸然前来会有什么失礼冲撞的地方,所以只等三爷回了后再来,顺让小人代为请老太太跟太太、奶奶们安。”

薛老夫人闻言道:“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像是个知书达理的公子,可见外头那些人的传言也不准。”

李二夫人不语。方氏笑道:“要不怎么叫做‘流言蜚语’呢。本是算不得数的。而且这镇远侯是三爷看中的,之前才放去北关就打了胜仗,可见三爷的眼光不错,他既然这样能耐,人品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是奉承老太太罢了。毕竟之前镇远侯的名声在这些贵宦世家里却只是一个词“声名狼藉”。

是日,从老太太上房出来,方氏便同东淑一起前去探望袁南风。

袁氏的房中药气浓烈,到了里间,丫鬟正扶着她起来,却见发髻散乱,神情憔悴。不过是两天而已,竟换了个人似的。

方氏心里暗暗称快,面上却嘘寒问暖的非常殷勤。

袁氏只看了东淑一眼,就垂了眼皮不敢再看,只是低低的咳嗽。

等从袁氏房中出来,她的贴身丫鬟追出来叫住了两人。

那丫头行礼道:“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奴婢觉着,我们大奶奶的病恐怕不止是身上的。倒像是在哪里受了惊吓、或者冲撞了什么似的。”

方氏诧异道:“怎么说?”

丫头道:“昨儿晚上大少奶奶竟没怎么睡,但凡合眼,便说梦话,什么……”

她看了眼东淑,欲言又止。东淑正在打量旁边的一盆墨菊,闻言便知其意,因道:“有什么话你且说,病人要紧,不必避忌。”

那丫头忙道谢,才道:“我们大少奶奶好像是在喊之前的三少奶奶,所以奴婢觉着,会不会是邪祟冲撞了。”

东淑听了,哑然失笑,就转头只看那盆菊花。

方氏诧异之余几乎也笑出来,便道:“这是什么话,纵然真的可能冲撞了,难道就是给萧东淑冲了的?大少奶奶向来贤良,跟萧东淑又没什么过节,怕她什么?”

丫鬟面有为难之色,低低道:“我们大少奶奶不许我张扬,可是二奶奶如今掌家,或许、好歹偷偷地请个道婆之类的过来给看一看,别耽误了要紧。”

方氏闻言眼珠一转,便道:“既然你告诉我了,我总不能不管,放心吧,我知道了。”

打发了那丫鬟后,方氏走到东淑身旁,笑道:“真是有趣,当初萧东淑在的时候,跟她是最好的,怎么这会儿竟成了‘邪祟’呢?我是想不通的。”

那墨菊透着秋日的肃寒凛冽,颜色如血,东淑打量着,想到那天袁氏对李衾说的那些话,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只是冷笑。

此后,方氏果然请了一个婆子进来给袁少奶奶看,那道婆便说了些什么“负了宿怨”“邪祟缠身”之类的话,就弄神弄鬼的,念了些符咒,又烧了香灰纸给袁南风喝了,闹了半晌才去了。

方氏这样做当然不是好心,只是想趁机作弄袁氏罢了。

谁知错有错着,这神婆闹完了去后,袁氏的病竟然慢慢地好了起来,过了三四天,已经能够下地了,倒是让二奶奶极为失望。

中秋之后,天儿一天比一天更冷,李衾那里有好消息传了回来,接连几次跟叛军交锋,朝廷兵马都占了上风,南边如今人人皆知兵部尚书李大人亲临,又知道李衾用兵如神,当年便是他一战威慑了胡狄。

因此叛军之中人心惶惶,无心再战,想来凯旋而回指日可待。

李府众人闻言自然欢欣鼓舞。

这日,萧府派人接了东淑回府,正跟张夫人等在老太太房中说话,忽然间外头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到了张夫人身旁低语了几句。

东淑坐的最近,隐隐听到“出事、不明”等话,不由色变,忙看向张夫人。

那丫鬟去后,老太太先问道:“是怎么了?”

张夫人看了东淑一眼,见她神色紧张,便不愿她担心,于是起身道:“刚刚得到个消息。”

原来是镇远侯在半路上遇到了贼人劫道,一场大战,镇远侯随行的人死了大半儿!等地方官府到达,一场搜寻,死的人里头却并不见镇远侯,竟是下落不明。

张夫人原本是怕东淑听的不明白,以为李衾如何了,所以才说了出来,谁知东淑听了这话后,脸色隐隐地白了几分。

周老夫人看了眼东淑,说道:“竟会遇到这种事?这也是天有不测风云了,只不过我听说镇远侯武功超群,他是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人物,比李子宁也不差多少,未必就真的有事。”

张夫人忙答应,又怕东淑多想,便道:“他们只当一件大事来说,其实跟咱们里头不相干的,倒不如还是想想如何解决萧宪的婚姻之事,实在是拖不得了。”

周老夫人才笑道:“宪儿是个自有心思的,他既然要选个天下无双的女孩子,咱们倒也不用过分为难他,若是好则罢了,倘若是不小心撮合成了一对儿怨偶,岂不是当长辈的耽误了孩子的终身?”

张夫人苦笑:“老太太虽是疼惜儿孙,可是、他连公主都不肯娶,却不知到底还能把谁看进眼里。”

周老夫人便看东淑道:“你这次回来,或者可以去问问他的心思,横竖你们兄妹最好,他有些话未必跟我们说,却不会瞒着你。”

这天,萧宪回来后,便有丫鬟早早请他过去东淑房中。

萧宪才进门就说道:“你是不是也听说了镇远侯的事?”

东淑本来还不想提这件事,听萧宪说起,便道:“哥哥可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萧宪眉头微蹙,欲言又止,见甘棠送了茶,便挥手叫她出去,这才对东淑道:“如今我只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而为,兴许是为了要镇远侯的命。”

他说了这句又面露难过之色:“我只当打发了他出去,不至于另外生事,没想到到底逃不过。”

“是皇上?”东淑的心都凉了。

萧宪脸色冷峭,咬牙道:“除了他,还有谁?之前是太子,然后是三皇子,如今……轮到了镇远侯。他的手段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狠辣。”

东淑呆了呆:“哥哥,他真的死了吗?”

萧宪张了张口,却仍道:“皇上既然想取他的命,当然会派出精锐好手,未必会给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东淑脸色惨白,愣了会儿,才道:“若真如此,岂不是、岂不是我们害了他?”

目光相对,萧宪轻叹了声。

东淑手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了下去。

先前李衾察觉那副太湖山水图中的玄机,东淑本是有机会阻止的。

但是,东淑心里虽然觉着李持酒比之前有些不同了,可也无法保证以后他会怎么样。

毕竟她是见识过李持酒的脾气并且深知的,当初在镇远侯府的时候,两人相处中,她“秀才遇到兵”的无能为力记忆犹新,而他的“翻脸无情”,也更让她难以忘怀。

李衾想要将遗诏给皇帝,这做法东淑并不认同,但是李衾的担心……未必没有道理。

如果李持酒对她弃若敝履,不理不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当然最好。

可偏偏李持酒不知怎么,竟对她大感兴趣似的,每每招惹,动辄出入萧府。

在这种情况下细想,——若是李持酒真的能够继承皇位,若他再度无法无天肆无忌惮起来,不但她自个儿都难以保全,而且还会连累李衾跟李家!

处于这种心情,东淑最终选择相信李衾。

于是,才任由李衾将那道遗诏带走了。

从那之后,东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深觉亏欠了李持酒。

可倘若他平平安安的,倒也罢了,如今听说竟是生死不知,真如心底有个震雷炸响一样。

萧宪见她这样,知道她跟自己一样心里都不好过。

于是忙安慰道:“你先不用着急,虽然按照常理推测情形不妙,但你我都知道,镇远侯是个从不能按常理测度之人,我已经派了人去查探,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他说了这个,心里又想起另一件事:“最近……我觉着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除了李府跟萧府外,你记得不要到别处走动,太白街那店铺子也先别去。”

东淑抬头:“怎么了?”

萧宪摇头:“你先不用问,兴许是我多虑了。”

一波接一波,等送了萧宪去后,东淑才想起了一时心乱,竟没提公主的事情。

次日,宫内有旨意到,是丽太妃宣张夫人进宫,那来传旨的太监笑道:“太妃娘娘听闻李三少奶奶也在这里,并叫一起进宫呢。”

张夫人正觉着太妃忽然传自己,有些忐忑,听闻要东淑作陪,心里却一宽。

不知不觉中,她竟已经把东淑当做了自己的小棉袄一样是可以贴心信赖的。

于是换了诰命服装,一同进宫。

那领路的小太监缓步在前,将过月华门的时候,迎面忽然有一队宫女走来,其中一个像是站立不稳,差点儿撞到东淑。

那宫女忙退后数步:“三少奶奶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东淑看了她一眼:“无妨。”仍是同张夫人一起往前去了。

不多时到了翊坤宫中,参见丽太妃之后,各自落座。

宫女上了茶,太妃笑说了几句,便道:“今日请夫人进来,不为别的,是为了一件好事。”

“好事?不知娘娘指的是?”张夫人其实已经猜到几分,只是不敢就说。

丽太妃笑道:“正是为了萧尚书跟燕语公主的亲事,不知府内觉着如何?”

她这般开门见山,张夫人只得陪笑道:“这……若得公主下降为配,自是皇室恩眷,只是之前我们老太太也说了,萧宪性情怪癖的,外人虽看着他官儿做的妥当,只是私下里的事也只自己家里知道罢了,之前虽也有些到府内提亲的,老太太只不敢答应,都叫让萧宪自己决断,就是怕耽误了人家女孩儿,而同公主的亲事,老太太也是同样的意思,只要萧宪自己同意,府内自然叩谢皇恩。”

丽太妃见她说了这一番话,无非是说他们不能答应而已。当下笑道:“岂有此理,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大人虽特立独行,但也是个极孝顺的人,只要家里父母开口,他绝无推辞的道理,难道是萧家瞧不上公主吗?”

其实萧家还真的有点儿瞧不在眼里,但表面上的功夫自然不能缺的,张夫人忙起身道:“这叫臣妻如何敢当。”

东淑闻言,就也站了起来。

她看张夫人低着头,又见丽太妃如此势在必得的,加上昨儿萧宪跟自己说过的李持酒的事情,如今许配燕语公主给萧宪,恐怕是要笼络萧宪跟萧家。

镇远侯前脚才出事,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堵住这些人的口吗?

东淑知道张夫人不便再说别的,于是道:“太妃娘娘容禀,其实这件事太太曾叫我问过萧尚书的意思。”

“哦?那他怎么说?”丽太妃好奇地问。

东淑含笑道:“请娘娘恕罪,萧尚书说,他已经有了心仪的人,竟是不能跟公主做配,另外,他说公主殿下也自心有所属,他很不敢横刀夺爱,若是强行成配,将来恐怕误人误己,错成怨偶就不好了。”

丽太妃皱眉:“这、这是什么话……萧尚书的心上人是谁?”

东淑不过是胡诌的,便知道:“他并没告诉臣妾。”

丽太妃道:“萧宪真的说什么不能横刀夺爱?”

东淑点头:“是。”

丽太妃仿佛看出了东淑是给张夫人解围的,当即似笑非笑道:“他是因为公主当初心仪子宁的事儿吧?你恐怕也知道这个。但如今公主已经不像是先前一样痴缠子宁了,而且……你已经是子宁的正妻,难不成让公主做妾?还是说让子宁休了你?”

东淑面色如常:“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照实直说罢了。”

张夫人有些紧张,生怕因为这件事连累丽太妃不喜欢东淑,才要说话,东淑突然看着丽太妃道:“太妃娘娘,其实臣妾另有一件机密之事,想要面禀娘娘。”

丽太妃一怔,看了东淑片刻,又看看张夫人,终于起身道:“你随我来吧。”

张夫人不知怎么样,忙握住东淑的手,东淑摁着她的手道:“太太只管等在这里,不必担心。我自然有数。”

当下东淑同丽太妃进了偏殿,这殿内的门窗都是关着的,光线有些阴暗。

丽太妃道:“你刚刚说什么机密?”

东淑道:“我想问太妃,可知道镇远侯遇袭的事。”

“哦,是这个,”丽太妃淡淡道:“这件事我虽然听闻,也很是惋惜,觉着很不幸,但也是意料不到的,哪里想到贼徒这般凶残呢?皇上也很是震怒,早派了人去调查此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东淑望着丽太妃秀丽的脸,心中阵阵不适:“太妃觉着这是个不幸的意外?”

“不然呢?”丽太妃诧异的:“等等,你要说的机密莫非跟这个有关?”

东淑道:“那我再问太妃,若这的确是个不幸的意外,镇远侯如今,又为何会在诚肃殿中?”

“什么?”丽太妃大惊,“谁说他在诚肃殿,这怎么可能?”

东淑毕竟跟她相交过,也曾经觉着她是世间最好的人,如今这“最好”自然未必,可东淑自诩还是了解丽太妃的,她知道太妃没说谎,她的确不知情。

东淑道:“皇上既然容不得先太子,容不得三皇子,当然也容不得李持酒,太妃娘娘莫非很意外吗?”

“胡说!”丽太妃勃然色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大不韪的话?”

东淑淡淡道:“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太妃娘娘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按理说太妃不是该最懂皇上脾性的吗?他对拦路之人向来毫不留情,那我请问娘娘,倘若有朝一日,三爷也成了拦着皇上路的人,太妃会坐视不理?还是帮着皇上除了三爷。”

“你!”丽太妃浑身发抖,怒不可遏:“你休要胡说!”

“先帝在的时候,本就已经忌惮三爷了,说句更加大不韪的话,若是先帝再活几年,三爷还是不是现在的兵部尚书清河郡公,还说不定呢。”

东淑说到这里,心里掠过一点奇异的感觉,只是现在顾不上细想,便又道:“仗着三爷那时候跟景王交好,但是如今景王成了皇帝,帝王的心思会不会变化,谁又能猜得到。”

丽太妃咬唇:“你根本是在危言耸听,皇上是绝不会针对李家的!”

她这样的肯定,东淑却忍不住笑了:“太妃娘娘可担保吗?”

“我当然能担保。”

“那我能问为什么吗?”

“因为、因为……”丽太妃有些口干舌燥,终于道:“因为皇上毕竟是我的养子!”

“哈哈,”东淑忍不住笑了起来,“养子?”

她的态度这样古怪,丽太妃虽然自诩她绝不会知道什么内情,但仍是忍不住脸上发红:“你、你笑什么?”

东淑盯着太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也不断了,当然知道这宫中没有秘密一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听了这几句话,丽太妃已经清楚,东淑果然是知道了!

她脸上涨热,心虚羞惭之余,又有些恼羞成怒:“江雪!你不得无礼!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了些不经之谈,但你、你可知道你当面顶撞……”

东淑毫不在乎她的盛怒,反而走前一步,望着丽太妃道:“娘娘,你口口声声说皇上不会针对李家,可是你这么说的原因,实在是可笑之极,简直不值一驳,你根本没为李家着想过,相反,你是唯恐害不死李家。”

“你还不住口!别以为你嫁给了子宁,我就不会对你如何……”丽太妃大怒,气的胸口起伏,“你、你不过是个罪囚之女,只凭着跟萧东淑有几分相似才嫁入府里,区区一个外人也敢质疑我?还敢跟我说那些荒唐的流言……你、你实在好大的胆子,太放肆了!”

东淑淡淡道:“若我指的不是那些有关太妃娘娘跟皇上之间不堪的流言呢?”

“你……说什么?”丽太妃脸上紫涨,颤声又问。

东淑道:“当初,皇上还是景王的时候,在广恩寺出了一件事。太妃娘娘可知情吗?”

丽太妃意外之际有些忐忑,继而咳嗽了声:“你、你连这个都知道?是子宁告诉你的?”

东淑道:“娘娘指的是什么?是当初的太子杨盤□□萧东淑的事吗?”

她的语气淡淡的,神色也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丽太妃却惊得后退一步:“你果然知道了!子宁真的……唉!他是鬼迷心窍了吗!”丽太妃自以为必然是李衾把真相告诉东淑的,一时恨恨的。

东淑并不去解释这个,只继续道:“若我说,当初真正行凶的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另有其人,太子只是给栽赃背了恶名,娘娘会如何想。”

丽太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什么?!另有其人?是、是谁?你说真的?……等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东淑漠然看着她:“原来,皇上瞒着太妃娘娘的可不少啊。”

丽太妃皱眉,盯了东淑片刻,突然跳起来:“你……你在说什么?你在暗指什么?!”

她忽然有些莫名恐惧。

东淑重又走近一步,她紧盯着丽太妃,继而慢慢地倾身过去,在太妃耳畔低低道:“那天行凶的,正是娘娘深信的景王殿下,当今皇上。请问娘娘,萧东淑是李子宁的发妻,景王尚且如此禽兽,你说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他不敢杀李子宁?不敢对李家下手?只是时候不到罢了。”

丽太妃脸色白的如雪,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我不信,我不信……你胡说,是你栽赃!”

但是对她而言,面前的人是“江雪”,一个外人,完全不可能知道那些隐秘,更加没胆量捏造出这些话,她之所以知道,只有一个解释:要么是李衾告诉的,要么是萧宪告诉的。

丽太妃脑中一片慌乱:“我、我不信……我要去问问皇上!”

她说着转身往外奔去。

东淑跟着走了一步,望着丽太妃仓皇的背影,缓缓地吁了口气。

而就在太妃去后,内殿深处,有一道影子缓缓地挪步出来,望着东淑道:“你激怒了她,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东淑脸色决然,道:“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现在是不破不立的时候了。”

她说完之后,也随着往殿门外走去,身后那人迟疑了会儿,便也忙迈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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