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醉酒起意调戏圣女的事情, 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帝耳中。尽管事情没有闹大, 也都已经过去了,皇帝仍是动了怒, 将三皇子训诫了一顿后,令其禁足于府中未得允许不得出。
三皇子回去后满心怨怼的发火。
宁妃又求到皇帝面前来也无用。反被在场的敬妃趁机落石, 心里也是委屈, 但皇帝不松口也没有办法只得回去劝儿子。
在她离开后。
敬妃还兴致不减地拿这事儿说。
“若是云煜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臣妾必将狠狠责罚他, 此举不仅亵渎了圣女, 更轻视了陛下……”
皇帝听得有些头疼。
“行了,也别光说老三, 老五也要好好管教着别再生什么事……”
“臣妾知道的。”
敬妃见好就收, 不再提, 瞧着皇帝精神头不好,盈盈起身绕到皇帝身后亲自为他揉着额头。
“陛下今日的精神, 瞧着不太好, 可要宣太医来瞧瞧?”
语带担忧。
“不用了,”皇帝说:“是昨儿没睡好。”许是烦心事太多, 他近来都睡得不怎么安稳。
在敬妃柔弱无骨的手指按摩下,皇帝才渐渐觉得舒服了一些。也没说话,就这么享受着, 没多久便有内待进来通传, 金吾卫军长在养心殿外求见。
皇帝听了。
整个人才精神了一些。
将军长唤进来询问事情进展。
前朝余孽这事儿。
不处理掉他心里就悬着石头。
昨夜本该入宫、再不济今日也该入宫来禀告事情结果的四皇子, 却迟迟没有入宫来, 已让皇帝在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忧虑。
未曾怀疑时。
还不觉得什么。
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加深再难拔除,生出各种各样的猜测难安。
以至于金吾卫军长带回的消息,没能让他满意后,心里也对四皇子的怀疑猜测更上一层楼。此番派兵马去围剿,虽抓到几个人,但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抓到的也非主要成员,对方显然早有准备、隐匿了行踪难寻。如今已不知躲避到了何处,想再寻到踪迹必要花时间。
皇帝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面色微沉的让人传四皇子入宫,却被告知对方至今未归府。
……
京城某个偏僻的街巷。
一座清幽雅致的寻常宅院内。有三两个丫环在廊下偷闲,小声议论着在自家公子屋里,那位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紫衣公子。
其间,除了要了几次热水后,一直呆在屋里没有出来过。
公子离开时有吩咐不用管他。她们也不敢贸然往跟前凑……
雅致的房间里。
挂着几幅栩栩如生的山水墨画。半开的窗外有光影照射进来,折射出无数细微的光影流连。
很安静。
仿佛没有人一般。
给人一种极其宁静详和的感觉。
但床榻上分明有一道紫色的华丽身影,盘膝而坐,闭着眼睛,抱元守一,显然正在调息真元。
气息很安静。异状也已经消失了。
俊美五官极其清晰,棱角分明,只是很苍白、透着妖治邪性,薄唇抿成好看而诱人的弧度。
光影下的他。
一袭紫光敛华,俊美华丽绝伦。像一尊神魔雕像,无形中有种让人不敢轻扰的危险气息。
一阵清风拂过。
落叶顺着半开的窗外飘落进来。落在案桌上已凉的茶水里,荡漾起一片细微的水纹涟漪。
久久不消……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初升的旭日已成西落的斜阳。九君恒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极其宁静而素雅的房间里,每一处都是那么的陌生。
却不知为何。
似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留下。
以至于在什么也不记得的情况下,还能寻到这里并留了下来;但现在这样的感觉也变淡了。
他下床。
走在屋子里。
打量着每一处、每一件物什。似想借由此来想起点什么,但无所获,这些崭新的家具、与那些丫环口中的公子,他全无半点记忆印象可言。
心底那丝虚无飘渺的期待,得不到回应,他已无心再呆下去。
离开……
国师府。
一片张灯结彩,入眼飘红挂绿。极尽奢华与喜庆,连府里一向谨慎而少言的丫环仆妇们,都露出了少有的欢声笑语。
毕竟,是这般喜庆的事儿,又有国师大人吩咐过不得怠慢,府中上下这几日都鲜活了些。
“这些是新夫人的衣服,都是京城里时兴的款式,不同颜色、季节与场合穿的别弄错了。”
“好咧。”
“对了,还有这些头面首饰,听说新夫人比较喜欢素雅点的……”
下人们在忙碌着。
角落里,一抹素白的身影现,是悄无声息潜府中的元华,她看着这一切,心情难言,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
这样的事本不该感觉到意外,毕竟皇帝已经下旨,无论其意为何,至少表象还是要做的。她则一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有真正将自己代入其中,可如今至身于此地,看着、听着,方才有了一种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的奇异感觉。
一阵清风拂过。
一朵红色的绢花落到她手心。看着精致漂亮的绢花,她微微有些分神了……
直到有人靠近的脚步,才收回心神,化作残影一晃,快似风中烟云,在正卖力挂灯笼的下人只以为是一阵风刮过时,已过长廊,停到九君恒的院子里。
比起别处的热闹喜庆,这里才算安静些;华丽的房间里没人,香炉未燃,镂空的花纹冰冷,只有残留的淡淡幽香弥漫着。
看来……他也许没有回来。不然,现在该是瘫在这间屋子里喝酒,而不是半点踪迹也无。
心里这样想着。
她不紧不慢在桌椅前坐下来。反正来了,也不急着离开,只在心里若有所思的想着,他若一夜未归会往何处去?
从姬怀瑜的描述中他除了异状发作,未受太重的伤,应无危险。
他毕竟是他。
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不会轻遇险境……
时间分秒流逝。
窗外渐渐透进绚丽的彩霞云光。元华从深层思索中退出来,眸光扫过华丽空旷的屋子,无心再呆下去,起身欲离时,无意间看到放在桌案上紫色佛珠,一颗,细细的红绳串着……
没多想。
伸手拿回,如取已物。只将那朵红色的绢花放到了桌案上。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