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的喉咙里发出一下声响,它低垂着眼皮,直接抬起手,按住了这只莽撞的小鹿。然后它的本能发挥了作用,尖锐的犬牙来回摩擦着小鹿。砰的一声微响,小鹿的身侧一株梅花绽放出漂亮的粉色,映红梅花鹿的脸颊和它的背部皮毛。小鹿毛茸茸的小尾巴一下子就翘了起来,露出下面洁白柔软的绒毛。江文洛感觉自己快被梁耀文吃掉了,跟他彻底地融为一体。梁耀文的手死死地抓在床头,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一种属于黑郑里,一种属于白郑里,在拉扯着他一般。手掐在江文洛的脖子上,手背青筋浮起,要将他颈骨捏碎,让他死亡,被他吞入腹中,然后在江文洛不舒服的时候,手又很快放开,转而轻柔珍惜地安抚他。小鹿慕渴地与他心仪的黑豹贴近。纠缠之中,两种情绪混为一体,与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完美杂糅。一吻结束之后,江文洛的手还抖个不停。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总是会出现。梁耀文的手一下一下摸江文洛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终于,江文洛看见梁耀文对他笑了一下,令他一下子怔住,呆兮兮地看着他。那个笑容笨拙而性感。如同他们最初的首次相见。江文洛贴住他,小声说,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变了梁耀文无所谓地回应:哦,是么?江文洛对着他笑得很甜,用力地点点头。外面的雨声让喧嚣吞没,掩藏了江文洛的心跳。江文洛的手搭在梁耀文,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反光,上面隐约有一些刻字。耀文,江文洛小声叫他,你我,好不好啊?那几个字含糊不清。他们平时最多就是亲吻之后就抱着睡了,江文洛在这个雨夜里,却突然有了胆子。哪里?梁耀文垂下眼帘。梁耀文忽然低声笑出来,手指穿过江文洛的发间。他再一次说出那句讲了无数次的话:你好可爱。江文洛弯起唇角,带着一点青涩和懵懂,又壮着胆子诱导梁耀文:那我那梁耀文我,我今天就给你看看更可爱的我好不好?他都等你好久了。砰的一声,小熊罐子被摔碎在了地上。这个下午显得很长。外面还泛着微光,顺着窗帘下摆洒进来。落在江文洛的手臂上,还有梁耀文的手背上。他们相拥而眠。第49章过程之中, 梁耀文对他十分温柔。江文洛情不自已地看着他, 梁耀文脸上的神情却一直没有改变,好像里面的东西并不是那个神经覆盖最密集的地方, 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身体部分。他的呼吸频次没有改变, 心跳没有加快, 只是很平淡地看着怀中的江文洛, 仔细地注视他的表情, 观察着他的身体变化。然后梁耀文以此为根据,再调整着他自己的一些动作。而且梁耀文的眼神中,隐约夹杂着一些疑惑, 似乎是在对江文洛奇怪的表现不解,分不清他是不是觉得痛,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只有江文洛自己沉浸其中, 梁耀文只是在机械动作, 冷眼旁观。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强烈的,浓郁的羞耻感如海浪般, 对着江文洛迎头扑来。江文洛忍不住用手遮住脸, 头发扫过梁耀文的脸颊, 忍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过火。他的心情简直无比复杂,在开心之余,还有一些茫然在其中。梁耀文堪称是最好的学习者。他能够让江文洛轻而易举地落在云端上, 又迅速下坠,得到强烈的,就像失重一般的感觉。房间中的两个人贴近又远离, 江文洛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手脚酸软无力,一切都被梁耀文控制住了,他的情绪,他的感官。眩晕的感觉之中,江文洛突然看见了梁耀文做出了思索的神情。你梁耀文,你难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我感觉你就像在喝水吃饭一样。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江文洛话都说不清楚了。他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梁耀文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握住江文洛的手。江文洛的思维被抛了出去,眼泪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江文洛觉得自己握住了梁耀文的一条触手,它像鱿鱼须子一样又湿又滑,很难将它握住,就像水一样。江文洛闭上了眼睛,决定不再想那么多,他要尽情享受这得来不易的一刻。如果这个房间之中,有一个摄像头存在,那么则会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下来一只狰狞丑恶的怪物在朦胧的光线之中显现出来,完完整整地缠绕在了江文洛的身上,一条条触手寸寸收紧,将江文洛严严实实地覆盖住。它没有脸,没有神情,但是旁人却能够明显感知道它的愉快,小小的触须在快速地来回摆动,幅度堪称夸张,在江文洛身上蹭来蹭去。明明是很丑陋的东西,对着他张开了噬人的大嘴,江文洛却浑然不觉,反而对着它投怀送抱。江文洛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意义不明的词汇,很快就不堪一击地失去了意识。他脆弱至极,软绵绵地依偎在怪物的身边。被触手们拥抱着,江文洛进入了沉甸甸的意识海。在迷雾之中,江文洛又看见了丞云。如同老电影镜头一转,丞云在医院里吊盐水,身体薄得就像一张纸,风一吹他就倒了。身边的白郑里看着他,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他为了丞云忙前忙后,对着医生追问丞云的情况,又自己去给丞云缴费,带着一头的汗回来,守在丞云的身边,用手摸他的额头。电影的色调逐渐亮起来,滤镜颜色渐暖,让旁观者觉得舒适很多。丞云的眼睫颤抖,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的额头送到郑里的掌心,就像是一只流浪很久的小动物,毫无设防地往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类身边凑,请求他摸一摸自己。在感知到热度的刹那,丞云睁开了眼睛,瞳孔显得很大,茫然地看着眼前人。你醒了!郑里高兴地说,太好了!丞云看起来还傻乎乎的,对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辨认了半天,瞬间就露出了惊惧之极的神情。郑里!丞云坐起身来,脚收回,身体绻缩成一小团。他头发乱糟糟的,手背上的针立刻回血,丞云又痛得哀叫了一声。郑里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大喊道:护士!护士!等护士和郑里一起过来,丞云好像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白着脸看着郑里,下巴垫在膝盖上,提防警惕地看着他。你认识我么?郑里竟然这么对丞云问道。我不知道。丞云离他很远,声音里掺杂着畏惧的表情。啊?郑里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那我们之前见过么?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怕我。穿着运动服的郑里怪异突兀。丞云急忙忙把手上粘着的胶布掀开,针拔出去,就抬腿往医院外面跑去。身后尽是护士的惊呼声丞云明显受到了很大惊吓,谁叫他也不回头,就闷头冲。江文洛只好跟在他身后。郑里的个子很高,他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丞云,拉住他的手腕,不费力地把人拖拽回来。你怎么了?我是在公园看见的你啊,你昏倒在那里,我为你叫了救护车郑里皱着眉头,关切地看着丞云的手背,血珠从丞云的针孔里沁出来。郑里你放开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丞云大叫。郑里?郑里打断他的话,他疑惑地问:你认错人了吧,我叫李辛啊!丞云一步步往后退,郑里就一步步压近。郑里的脸都憋得很红,他似乎对丞云很有好感的样子,竭尽全力地要去解释,想要碰他的肩膀又缩回手来。对了,我给你看身份证!终于,白郑里想到了办法,展示在丞云的面前。丞云将信将疑地瞥上一眼,注意到周围看热闹的人,他平复了呼吸,想了想,抬头对白郑里说道:那就是吧,谢谢你救我,我要回家了。说完,丞云转身又跑,郑里包里还放着丞云的药,赶紧追上去。丞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就像有一只恶鬼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一样,他的精神还没完全恢复,脚步无比虚浮,在跑过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的时候,脚尖便直接撞到了石头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脚直接就崴到了。丞云简直快被自己气哭了。本来头就疼,他现在脚腕更是剧痛无比,膝盖完全无法用力。身后的郑里抓住机会过来,将丞云扶起来,让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丞云就甩开他的手,低头看自己的脚腕。对不起,痛不痛啊?郑里显然自责无比,他蹲下来,挽起了丞云的裤脚,轻轻触碰丞云的脚腕。丞云的眼睛很红,他嘶了一声,把脸扭过去不说话。让我送你回家吧,你的药我还没给你。郑里诚恳地对丞云说道。丞云调整着呼吸,颤抖着手,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像是认命了一样,无可奈何地说: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背你。郑里的眼睛亮起来,在丞云前面俯低了身体,回过头,开心地说道。江文洛就站在不远处,他看见丞云叹了一口气,手扶着椅背,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趴到了郑里的身上。这条路弯弯绕绕,又细又长,树枝交错成一张张网,阻挡着前路。丞云闭着眼睛,尽力减少着和郑里的身体接触。白郑里背着他,步伐显得很稳。丞云的身体温度很高,呼吸都是烫的,在他背上无知无觉,就像睡着了。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你。郑里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吓成这样,我我是在公园看见你的无论他说什么,丞云都漫不经心地回答一个嗯字,也不反驳他,神色恹恹的。丞云在弯路处为郑里指着路,自己太阳穴一股一股地跳,他忍不住去想,看来今天晚上,又不得安宁了,怎么样才能少遭点罪,嘱咐朋友报警有用么?到了家门口之后,丞云从郑里背上下来。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把钥匙掏出来。他的大脑被烧得迟钝,心想,要是这个人真的是郑里,那么他如果将他拒之门外,那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准郑里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他。事已至此,人还是应该识时务才对。进来坐坐吧。丞云将头发别到耳后,对着郑里疲惫地说道。黑暗在天空中翻滚,黛色的云缠绕在一起,泛出一点猩红的颜色。零零散散几颗星星散布在月亮周围,屋子一室皆暗。丞云将鞋子脱了,率先走出一步,仰头看着郑里。郑里的身体隐于黑暗之中,他俨然是从丞云噩梦之中走出来的深渊恶魔,下一秒就要发狂地将他撕碎,丞云无法反抗他的命运。他做好了准备,只要郑云撕下这张伪善的面具,他就立刻跪下来求他,给他磕头求饶,什么都没关系。丞云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他听着时钟的声音,尚有余力在心里查秒。同时脑海中模拟怎么跪能够不碰到受伤的膝盖。1。2。3丞云闭上眼睛,听见郑里说:怎么不开灯?他还是温煦与平和。丞云蜷起指尖,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下一瞬间,丞云让房间中充满光亮。丞云看见了郑里拽了一下领口,白色的光斑曜在他的瞳孔里,里面充盈着他自己的脸。你随便坐吧。丞云小声说道。作者有话要说:见谅,状态不佳。第50章郑里穿着一双到小腿中部的皮靴, 将小腿的线条勒出来, 显得双腿修长而有力。他的眉毛黑而直,曾经的病态扭曲没在他现在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清亮之感。身上也带着木质类的香气, 不浓, 只是闻着这味道, 就能将精神放松下来。丞云坐在沙发上, 指甲干干净净,手里叼着一根烟,火光一闪一闪, 就像夜空中细碎的星星。他弯着脊背,轻柔得像一根羽毛,也酡红着脸颊, 巴掌大的, 雄雌莫辨的脸明艳而颓靡。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郑里坐在他身边,摆出了一幅愿意为你效劳的殷切样子。说不清是不是报复心在作祟, 丞云抿着嘴唇, 突然对着郑里趾高气昂地说道:我渴了, 你快去给我倒杯水过来。厨房里面真是没有暖壶,水被放得冰冰凉凉。丞云吐出一口烟,听见郑里问:热水壶在哪里?就那样吧。丞云心不在焉地回答, 直接拿过来。不行啊,太冰了,对胃不好。郑里不赞同地说。丞云一下子就被烟呛到了眼睛。郑里皱着眉, 想要走近,又堪堪止住,没事吧。他选择拿出一张纸,放在丞云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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