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太子:“……”
蔡国太子倍觉屈辱, 却又不敢反抗,一张脸且红且绿,踯躅良久, 才?低三下四道:“我?并不姓蔡……”
施龄龄随口敷衍:“好的小?蔡。”
蔡国太子:“……”
施龄龄没再给他眼神,转头就扎进了书?房,通宵一宿熬红了眼, 生生把?计划书?给做了出来。
配合她的那官员姓李,名唤尧臣,见施龄龄将此事放在?心上, 脸上不显,心里却对她多了几分认可。
再将这份计划书?仔细看过,觉得可行,便?立时下令开?始筹备。
蓄养牲畜的地方施龄龄已经选好了, 她的住所就设置在?那旁边, 作?为那方圆五十里的负责人兼第?一责任人,她必须随时待命。
施龄龄本也?没打算偷懒, 甚至于还让人在?门前开?辟出一块约有两亩大小?的土地用来种植时下作?物。
虽然不敢说是无中生有,凭空搞出红薯土豆来,可施龄龄觉得, 以自己身上的这个强效buff,从前自己家里的地都比别家的收成要好,如今亲自下地侍弄, 说不定能改良作?物呢!
现在?这时代的生产力水平还是太低了, 粮食产量也?低。
要是真能如她所愿,增加作?物产量, 哪怕是少饿死?一个人,也?算是一分功德了。
她上辈子是兽医, 这辈子生在?农家,都曾经亲力亲为,并不是惫懒的性子,此番在?皇太子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更?知道接手的这批牲畜关系到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与未来,又岂敢马虎大意?
每一头牲畜她都亲自去看了,甚至于还给了编号,自己又准备了纸笔,将牲畜的详细信息记录在?册,起初几日还需要翻阅核对,到了后来,打眼一瞧,就能知道面前的牛羊编号多少,身体状况如何。
那一百头牛里边有十几头是待产的母牛,到施龄龄手里七八天的时候,有一头便?到了生产的时候。
施龄龄用布巾将满头青丝包裹的严严实实,洗过手之后,连个帮手都没带,三下五除二去帮着完成了整个接生过程。
李尧臣听说生了两头小?牛,惊得险些原地打跌,亲自去瞧见,也?仍觉难以置信:“真是生了一对儿?”
蔡国太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袖子上还沾着血色和不明液体,此时正忍辱负重的给刚出生的小?牛擦毛——刚出生的小?牛犊浑身湿漉漉的,不及时擦干,容易受寒生病。
母牛其?实是可以帮小?牛犊舔干的,但是这头诞下的是双胎,便?有些力有未逮,需要人力前来帮助。
施龄龄这会儿正蹲在?一边洗手,闻言头也?没抬:“是啊,两头牛,双胎。”
李尧臣怪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奇?”
施龄龄扯下挂在?一边的巾帕擦手,不以为意道:“少见多怪,我?从小?到大,就没养出过单胎的母牛。”
天呐!
李尧臣瞠目结舌。
虽然也?听说这个蔡女?身上颇有些神异之处,但是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谁也?无法相信。
但是现在?,他可是亲眼见到了啊!
周国奉行的是实用主义——只要你能办事,能把?事情办成,那你就是神,一切手续都可以全程绿灯!
李尧臣立时就变了一副嘴脸。
从前他对施龄龄其?实也?不错,但那是因为接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而此时此刻,他脸上的崇敬之情却都是真心实意了。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你当真能够兴旺牲畜和周围人?!”
施龄龄有些无语:“……这要是假的,你们接我?过来是图什么?”
李尧臣“哎呀”一声:“是了,是了,我?糊涂了!到底是太子殿下英明,早早请了您入周!”
他兴奋的原地转了几圈,不知道如何阐述自己此时的心境才?好,正瞧见蔡国太子撅着屁股在?那儿擦牛,没忍住往他身上踢了一脚。
愤愤不平道:“该死?的畜生,暴殄天物!这样的旷世?奇才?,你们居然只给一个侧妃的名位就打发了?且还出于什么劳什子的皇室尊荣,不许她再操持牲畜,怪道蔡国只是撮尔小?国,活该你们上不了高台盘!”
蔡国太子被他踹的跌坐在?地,很难过的抬起头,委委屈屈的看着施龄龄。
施龄龄才?不会心疼男人。
有这个精神头儿,她还不如心疼自己!
你妈把?我?提溜过去进行女?德教育,让我?跪在?地上学习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我?啊!
施龄龄就当是没看见,瞧着那两头小?牛都差不多被擦干了,便?敷衍的朝他摆摆手:“得了,我?们在?这儿说正事,你退下吧,笨手笨脚的,也?怪讨厌。”
蔡国太子:“……”
蔡国太子红了眼眶,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强撑着站起身,委委屈屈的走了。
李尧臣哈哈大笑:“施姑娘,你这个人,倒是真的有点意思。”
一般来说,女?人的心都是要比男人软的。
他以为施龄龄会为蔡国太子抱不平。
更?别说他们俩之前还有过婚约呢。
施龄龄看得很开?:“他没有把?我?当成人来正经对待过,我?又何必殷勤待他?”
李尧臣又是一阵大笑。
施龄龄初步展现出自己的本领,性情也?与李尧臣有些相投,渐渐的倒是亲近起来,一来二去的,竟结成了异性兄妹。
既成了自己的妹子,那就是自己人了。
李尧臣得了空,也?同她说些国都那边的事情,朝堂上的风云也?偶有提及。
这些事说出去并不犯忌讳,甚至于也?都是大众化的新闻,但是对于来自蔡国、在?周国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施龄龄来说,这可是太重要了!
施龄龄特别的问了皇太子的事情:“我?从前在?蔡国,听说陛下曾经格外看重过皇长子?何以……”
施龄龄一直没搞明白这一点——历史上始皇没有立胡亥为皇太子啊,到了这个世?界,怎么胡亥已经顺利上位了?
而且看这架势,扶苏(大雾)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李尧臣遂将皇长子与从前的六皇子、如今的皇太子相争的事情说与她听。
施龄龄越听越迷糊了:“大哥,你先等等!”
她扶额道:“皇太子有个名叫张子房的门客,后边还有个行事不循章法的公孙仪?”
这尼玛妥妥是大乱炖了吧?!
李尧臣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施龄龄下意识道:“这位张子房的相貌,是不是生的很出众?”
李尧臣道:“只是逊色于太子殿下一些罢了。”
真是张良!
施龄龄喝一口水,短暂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是韩国人?”
“不是,”李尧臣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张子房出身博浪沙。”
施龄龄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
“咳咳咳……”
她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道:“哪,哪里出身?!”
李尧臣都被她的反应搞懵了,同样结结巴巴的道:“博,博浪沙啊。”
施龄龄:“……”
啊这。
呆滞.jpg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世?界是真的恨我?们始皇啊!
不,转念再想想,说不定恨的其?实是张良_(:3」∠)_
施龄龄又具体的问了几句,却是越听越不对劲。
这个周帝……他有皇后啊。
而且也?没有在?别国做过质子,前半生堪称是顺风顺水。
而他与首相江茂琰联手改革的事情,倒有些像是秦孝公跟商鞅?
不对啊。
施龄龄迟疑着问了出来:“当今天子,今年多少岁了?”
这个李尧臣还真是不太清楚,犹豫着说:“应该过了四十五岁,但是又没超过五十。”
那这应该不是始皇帝。
施龄龄心说,始皇帝就活到四十九,剩下这么点时间,他来不及灭六国了。
天呐,三十七度的人怎么能对偶像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
【把?木鱼敲烂.jpg】
等等!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对标始皇帝的人,岂不就是——
施龄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美貌绝伦的面孔,冷冷的,像是一汪清泉,一岭冬雪。
哇哦!
我?那迷人的老祖宗!!
你真的好帅喔!!!
(原地打滚)(兴奋大叫)(贴地蠕动)(被当成刺客)(秦王绕柱走)(哈哈大笑)(乐)(被车裂掉)(幻想暂停)(悻悻的擦掉口水)
之前是怎么回事?
居然把?我?那迷人的老祖宗当成胡亥那个杂种了!
我?真该死?啊!
李尧臣无法理?解施龄龄忽然涌现出的强烈干劲儿,这姑娘在?跟自己经历了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忽然间精神大振,叫上蔡国太子一起出去,俩人一上午耕了三亩地。
连他这样忠君爱国的人都有些蚌埠住了:“倒也?不必如此……”
“不,你不懂!”
施龄龄兴奋不已,眼冒星星,心说:“那可是秦始皇哎!活的秦始皇!我?居然在?给秦始皇打工!!”
啊啊啊啊啊!!!
可恶!
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李尧臣看得好笑,又看她好像对这些颇感兴趣的样子,难免多说了几句,绕来绕去的,就把?话题转到最?近国都中风风雨雨的造反案上了。
他着重的同施龄龄提了李炎:“此人乃是当朝宰辅,位高权重,只是权欲之心过重,较之首相,有失心胸,故而始终不得进。其?为人心性,这次的事情便?可见一斑……”
施龄龄若有所思。
姓李啊。
且还是宰相,性格又如此的微妙。
难道此人便?是李斯?
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呀!
时间上对不上。
不,也?不对。
没看见连公孙仪都改名换姓,投到始皇帝门下了吗。
既然如此,李斯的年岁与始皇帝的年纪对不上,也?就不算是稀奇了。
李炎姑且算是李斯,那么赵高又在?哪儿?
胡亥呢,他还会出生吗?
现实毕竟不是历史书?,不能跨越时光,从后世?得到答案,施龄龄身在?局中,猜不到未来如何,只觉恍若身在?雾中,难以辨别前路。
忙完这一天的工作?之后,她回到住处,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终于披衣起身,出门来到了那位巫者的住所。
如同施龄龄被安排了工作?一样,那位巫者也?被塞进吏部得了个编制,施龄龄骑马赶到的时候,就见他呆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双目无神,一副已经被掏空的模样。
施龄龄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了?”
巫者:“……好累。”
静默了几瞬,又有气无力的补充道:“上班真的好累。”
施龄龄:“……”
施龄龄问他:“你没有俸禄的吗?”
始皇不像是会小?气的人啊,他又不是朱元璋。
巫者双目无神道:“太子殿下问我?,相面观人,一日要多少酬金?我?说,要有半两金才?行。”
施龄龄马上大声为自己的偶像正名:“太子殿下才?不会吝啬于这点钱!”
巫者麻木的点点头:“对。他说以后一天给我?三两金,但是晚上也?要干。”
施龄龄:“……”
施龄龄马上大声道:“又不是没给钱,别太不知足!”
巫者:“……”(拳头握紧)(狞笑)
巫者:“施龄龄,你有事吗?”
施龄龄在?他面前坐下,小?声道:“我?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想让你帮我?算一卦。”
……
作?为蔡国来客,施龄龄也?好,蔡国太子也?好,乃至于那位巫者,身边都有专人陪同,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今日施龄龄有所异动,这消息难免就报到了宫里,如是等到嬴政晚间将要安寝的时候,就见刚刚汇报完工作?的双红忽的折返回来。
“对了,那个施龄龄……”
双红道:“她今天说了些很奇怪的话,仿佛同殿下有些关系。”
嬴政抬起眉毛:“什么话?”
双红微微皱起眉头,道:“她说,原来太子不是胡亥啊……”
《原来太子不是胡亥啊!》
嬴政:“……”
表情慢慢凝固起来。
空间里其?余人:“……”
啊这。
一阵诡异的安静。
刘彻抄着手,瓮声瓮气道:“有一说一,她骂的好脏啊。”
嬴政:“……”
其?余人:“……”
其?余人默然良久,终是附和的点了点头:“是,是挺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