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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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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夫人?见女儿老老实?实?的应了声, 脸色稍霁,舒一口气的同?时?,终于显露出几分疲色来。

“翠翠, 你别怨娘待你严厉,实?在是邬家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的。”

她?神色戚然道:“若你此时?尚是魏王世子妃也便罢了, 府上总算是有一门强援,此时?魏王势大,连克数州, 新帝虽然对这位叔父心存忌惮,但之于邬家而言,却是平添了一份保障,可是……”

邬夫人?没再说下去, 邬翠翠却自?然而然的能够明了母亲的未尽之意。

可是她?跟李天荣和离了。

是她?亲手斩断了邬家的那根救命稻草……

她?是邬家最小的孩子, 向来得父兄疼爱,未出阁时?便因为李天荣的事情叫他们操碎了心, 现在他们去了,自?己不能叫他们安心合眼也就罢了,反而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邬翠翠且羞且愧, 自?责不已的低着头,眼泪顺着小巧精致的下颌滴到了被褥上。

邬夫人?见状,倒也不过多?的紧逼她?:“你啊, 长?到了小二十岁, 心性上却还是个孩子,只是这一回的事情, 你得往心里?去,千千万万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这桩婚事干系到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也是你娘我,你大嫂,你二哥,你长?姐,府里?林林总总那么多?人?的保命符啊……”

邬翠翠将这话记到心里?,流着眼泪点?头:“娘,我知?道了。”

外?边仆婢就在这时?候入内来通禀:“夫人?,先前太上皇有所传召,姑娘现下是否也该动身了?”

邬夫人?恍然回神,应道:“你们且去置备车马,稍后再来替小姐更衣。”

仆婢在外?边应了声。

邬夫人?则抓紧时?间,几乎是捏着邬翠翠的耳朵叮嘱她?:“如今行辕之内不同?往日,你没有贵妃义母,也不再是显赫一时?的邬家的女儿和魏王世子妃了,势不如人?,就要学会?夹紧尾巴。”

“若是遇上了新帝,万万不要表露出异色,诸事以恭谨为上,若是有人?在你面前颐指气使,拿腔作调,能忍耐的话,也便忍了吧。”

新帝冉冉升起如旭日,这个过程之中所伴随着的,便是太上皇日薄西?山的落寞。

从前邬翠翠是贵妃的义女,又有邬家女儿和魏王世子妃几重光环加身,在宫中比没出嫁的几位公主还要体面,太子妃见了她?脸上都要带笑,只是风水轮流转,如今的她?已经不能同?当初相比了。

邬翠翠点?头应了。

邬夫人?看?着昔日如骄阳一般耀眼的女儿如此,心下也是不忍,心念间想起一事,又低声道:“入宫之后,万事小心,只去太上皇宫里?拜见也便罢了,若真遇上了什么,也可使人?向太上皇求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新帝总不会?半分情面都不给太上皇留的。”

邬翠翠听?母亲话里?有话,心内惊疑不定,再顺势思索过家中惊变,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阿娘,阿爹跟大哥的死……”

邬夫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目光严厉的制止她?再说下去:“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

她?虽然没有说,但邬翠翠却已经意识到了父兄战死的真相,心下痛极,一时?泪如雨下。

向来大将难免阵前亡,但如自?家这样父兄同?时?殒命的,却是少之又少,且既已经西?狩至此,要面对的早就不是叛军主力了。

既然如此,父兄又怎么会?齐齐送了性命?

究其根由,无?非是因为父亲乃是太上皇宠信的老臣,而兄长?在身为邬家继承人?之外?,又是九公主的夫婿罢了!

父兄死了,谁是最大的得利之人??!

电光火石之间,邬翠翠勘破了这个谜题,而这个真相,叫她?发疯,叫她?哭泣,也叫她?倍觉无?力!

如今的邬家,又怎么可能同?这样的强敌对抗?!

就在这绝望之际,邬夫人?坚定又温和的握住了她?的手:“翠翠,别哭。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一字字的叮嘱女儿:“你要做好邬家的女儿,李峤的妻子,知?道吗?”

邬翠翠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向母亲点?头。

邬夫人?则叹息着道:“就联姻而言,你其实?并不是最好的人?选,你的几个侄女,年岁上比你更加合适,但阿娘只能选你。不然,不足以向魏王府遮掩你这一路举止的怪异……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盼着你能记住答应娘的话。”

……

邬翠翠梳洗之后乘坐马车前往如今太上皇和新帝居住的行辕,邬夫人?则在更衣之后,往府中亲卫居住之所去见李峤。

只是她?没有急着在李峤面前露面,而是先找了卫率统领问?话,询问?李峤为人?处世如何。

卫率统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年轻了些,却颇有大将之风,行事很是妥帖周到。”

邬夫人?点?点?头,心下有了三分底,又往演武场去见真人?,遥遥望见,便觉其人?虽然年少,但身量极其高大,肩宽腿直,往脸上看?,亦是鹤立鸡群。

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相信了女儿所言此人?来日位登九五之说。

邬夫人?转身回了正厅,又使人?去请李峤,待人?到了之后,上下仔细端详几眼,和颜悦色的问?他是否愿意娶自?己的yòu_nǚ为妻。

李峤心中虽有丘壑,却也不曾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闻言之后,愕然当场。

他,一个刚被买下没多?久的奴隶,竟然可以娶邬家的女儿,从前的魏王世子妃为妻?

叫谁听?了,只怕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李峤却也清楚,邬翠翠或许愚蠢,但是邬夫人?绝对不蠢,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定局面,力挽邬家即将倾倒的大势?

而在此前对自?己毫无?了解的邬夫人?,又凭什么突发奇想,要把女儿嫁给自?己?

只会?是受到了邬翠翠的影响。

那么话就又说回来了,邬翠翠蠢,邬夫人?不蠢!

邬家虽有落寞之态,但到底也是当代?名门,邬翠翠虽然与魏王世子和离,对那若是想寻个官宦子弟再嫁,也仍旧是手到擒来,又怎么可能冒着被人?取笑的风险,将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曾经做过奴隶的男子?

在那短暂的沉默中,李峤心有所悟,与此同?时?也很清楚——这个提议,他只能赞同?,不能反对。

邬家再如何势弱,拿捏他总是没问?题的。

短暂的迟疑之后,李峤犹豫着开了口:“小人?出身微贱,怎堪匹配贵人??”

邬夫人?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李郎君何必妄自?菲薄?我之所以把女儿许配给你,当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谨慎考虑之后的结果。”

“我知?道你非池中物?,来日必有所成,所以才将女儿嫁给你。”

“邬家如今的局面,想来你也清楚,我们缺一个能继承邬家军中人?脉和余荫的自?己人?,而你,也可以借助邬家的梯子省却数年的拼杀劳碌,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是不需要废话的。

李峤郑重向邬夫人?行了一礼:“承蒙夫人?不弃。”

邬夫人?见他如此利落,也是暗赞一声,又温和问?他:“此时?正当国难,又逢家孝,只是事急从权,我自?可全权做主,你可还有亲眷在世?”

李峤摇头道:“只剩下我一人?了。”

邬夫人?遂道:“既如此,婚事便由我来筹备吧。”

又问?:“你是否有意寻个干亲装点?门楣?这点?小事,邬家还是能做到的。”

李峤再度摇头:“我即是我,岂能为攀附权贵而枉顾家门。”

“好,有志气!”

邬夫人?抚掌而笑,马上吩咐道:“去把东院收拾出来,叫新姑爷住下,再送三千金过去,年轻人?迎来送往,结交友朋,哪能手里?无?钱?”

左右恭敬应声。

饶是李峤对邬翠翠心有轻蔑,此时?也不禁有些折服于邬夫人?的手腕,有这样的主母把控家门,邬家未必不会?再度兴盛。

他又向其行了一礼:“既如此,小婿便在此谢过岳母大人?了。”

邬夫人?展颜而笑,神色自?若:“已经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

如今的天子行辕,其实?并非行宫,只是本地州郡的刺史府改称而已,无?论是气派程度还是占地之广,都不足以与昔日帝都相较。

邬翠翠乘坐马车到了门外?,等待内侍前去通传的同?时?,也察觉到周遭人?的目光密密麻麻的落在自?己身上,或诧异,或嘲弄,或同?情,或风平浪静的上下看?了一遍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

邬翠翠广袖之下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负责牵引的内侍出来,领着她?一路进了正房,太上皇即便退位,也仍旧是新帝之父,谁又敢在礼数和待遇上亏待他?

只是较之从前的意气风发,太上皇到底也见老了。

满头白发,皱纹深深,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暮气,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邬翠翠几乎没认出来。

还是太上皇慢慢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视线有些难以聚焦似的对着来人?看?了一会?儿,慢腾腾的叫了一声:“是翠娘来了啊……”

这熟悉的称呼与苍老的声音。

邬翠翠回过神来,霎时?间泪如雨下。

她?跪下身去,哭道:“义父,不孝女来给您请安了!”

“快起来,快起来,”太上皇叫人?搀扶着站起身,亲自?去扶她?:“才刚生完病,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呢。”

他神色不无?怅惘:“我早就不是从前的天子了。”

邬翠翠马上道:“不,在翠娘心里?,您永远都是天子!”

太上皇转过脸去看?她?,眼眸因为苍老而显得浑浊:“真是个傻气的孩子。”

他慢慢坐回到躺椅上,手撑在膝盖上,叹息着说:“今时?不同?往日啦,人?老了,就要服老。”

略顿了顿,又继续说:“人?败了,就要服输。”

神情瑟缩,英雄迟暮。

房中侍奉多?年的旧人?们都默默的垂泪。

邬翠翠眼见着昔年如烈日一般灼目的天子变得黯淡,再回想起父兄枉死沙场,但觉悲从中来:“明明是他们使阴招,为了铲除异己,居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难道他们忘了,叛军还在眼前吗?!”

再想到惨死的贵妃,不由得流泪更凶:“国家到了这种境地,却要将罪责全都推到一个女子身上,这就是新帝的担当吗?西?施亡了吴国,那越国又是谁亡的呢?无?非是要找个人?来顶罪,以此求得内心安宁罢了!”

太上皇转过脸去定定的看?着她?,眼底似乎有泪光闪过:“好孩子,我谢谢你。”

“不为别的,只为你替她?说的这几句话。”

“贵妃,她?是朕的解语花啊,”他的神思陷入到过去的美好回忆之中,脸上浮现出一种青年亦或者中年人?才会?有的微醺:“她?走了,那些贴心话,朕还能跟谁说呢……”

邬翠翠在太上皇处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二人?断断续续的谈了很多?,说贵妃,说她?的父兄,说从前在帝都,好像没有忧愁一般的快活的日子,也难免说起她?与李天荣的和离……

太上皇叹息着说:“也好,也好。既然两下都不中意,长?久的在一起,也不过是怨偶罢了。现在想想,倒觉得对你不住,原本是想成全你的一片痴心,没成想最后却把你给害了。”

邬翠翠赶忙道:“义父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心里?对您是只有感激的!”

太上皇便又吩咐人?开了库房,前前后后赐下了许多?东西?,末了,又悄悄取了一枚玉佩给她?:“这可是好东西?,你拿去玩儿吧。”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嘿然冷笑:“那个孽子几次三番前来讨要,我岂能让他如愿?”

邬翠翠手捧着那枚玉佩,只觉仿佛有千钧重:“义父……”

太上皇笑着将她?的手合上,叫她?将那枚玉佩攥住:“握紧了,这东西?可是能号令三千南军的,大军作战时?未必有用,但真到了紧要关头,却也可护你一护,哪一日若真的遇见了危险,便带着它去找南军统领王霖。”

邬翠翠心头一片暖热,眼眶随之一阵发烫,再度跪下身去,郑重其事的向太上皇磕头谢恩。

如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太上皇脸上显露出几分困倦之色,邬翠翠便适时?的道了告退,将将要离开行辕之时?,却又被人?叫住。

前来传话的宫人?捂着嘴笑,往脸上看?,倒是有些眼熟:“皇后娘娘听?说姑娘来了,打发奴婢来请您过去说话呢。”

邬翠翠心知?宴无?好宴,却也不得拒绝,应声之后,随同?前往。

来到从前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居住的院落,邬翠翠行大礼向其问?安,然而皇后却迟迟不曾叫起,甚至于不曾遣一个女官出门言语。

院落里?铺的是青石板,坚硬之外?,尤且裹挟着春末的寒意。

邬翠翠跪了一刻钟,只觉得寒气顺着膝盖直往骨缝里?边钻,撑在地上的双手也已经冷的没了知?觉。

若是换在从前,她?早就拂袖而去了——想到此处,邬翠翠不由得面露哂笑。

为了自?己身在他人?屋檐下,还会?冒出来的这个不合实?际的想法。

真要是从前,皇后又怎么敢这么对她?呢。

邬翠翠看?似认了命,黯然又狼狈的跪在地上,身形瑟缩,不间断的有宫人?和内命妇往来此处,难免都要将目光投到她?脸上,即便走出去一段距离,她?也能听?见那些人?小声议论。

“那是谁?”

“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贵妃娘娘的义女,从前的魏王世子妃……”

“嘻嘻,她?也有今天啊!”

邬翠翠引以为傲的家门荣华,早已经倾覆大半,而被父兄呵护维持着的尊严与娇贵,也在这一日彻底灰飞烟灭。

可是她?没有哭,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邬翠翠有着自?己的骄傲,即便是可笑的骄傲,也仍旧是骄傲!

在敌人?面前掉眼泪,只会?叫对方快意,与自?己没有任何助益!

邬翠翠才不会?在这里?哭!

……

邬翠翠是被太上皇的人?送回邬家的。

“太上皇传召了皇后过去,对其大加申斥……”

邬夫人?唯有体谅:“太上皇有太上皇的难处。”

又使人?给内侍们送了银子过去。

再转过头去,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儿,当真是心如刀绞。

要不然怎么人?人?都想往上爬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短短的八个字,却道尽了世间心酸!

……

李世民带了几十个靠得住的军中好手,改换装扮,悄悄来到了庆州城外?,刚到这儿没多?久,就听?闻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庆州大捷!

庆州城已于昨日被魏王jūn_duì攻破,一时?魏王军中士气大振。

而就在这边魏王府众人?欢欣鼓舞的同?时?,西?边也正操办着一场喜事。

是一场婚礼。

婚礼的男女主角,一个叫李峤,一个叫邬翠翠。

所有人?在为这桩婚事大跌眼镜的同?时?,也不由得在心里?边羡慕李峤的好运气。

那可是邬家的女儿啊,容貌又是如此的鲜艳动人?!

即便邬家此时?势弱,也多?得是名门子弟想要迎娶!

哪曾想这么一块好肉,却掉进狗嘴里?了!

看?热闹的人?心有不平,难免要说几句酸话——这位邬家小姐可不是个柔顺的性子,连魏王世子都没能跟她?过得长?久,难道换了个人?就能行?

虽然没有广而宣之,但是谁不知?道邬翠翠新嫁的男人?曾经是个奴隶,是她?用一锭金子买回来的呢!

皇后便为此叹息着说:“这个翠娘啊,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怎么还全凭自?己一时?意气呢,邬夫人?也是,即便再如何为了丈夫和长?子的丧事而伤心,也别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了啊……本宫看?来,这婚事只怕也未必能长?久呢。”

只是事实?却叫看?客们失望了。

经历了一次足够失败的婚姻,邬翠翠好像彻底吸取了教训,一改从前的骄纵,当真如同?邬夫人?所希望的那样,专心做好李峤的妻子了。

她?协助母亲将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李峤麾下一干下属们的家小也被照顾的十分妥当,而在内宅之中侍奉丈夫,连对她?心怀偏见的李峤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她?的确在努力地做一个好的妻子。

什么,累不累?

当然累!

可是人?活在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事事顺遂?

从前她?能万事如意,是因为有父兄庇护,但现在父兄不在了,她?必须要自?己立得起来!

而李峤也没有辜负妻子和岳母的厚望,在邬家的支持下,他很快便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屡建奇功。

此时?正值战时?,门第的不利因素被削减到了极致,间接数次大胜使然,李峤声名鹊起,俨然有成为西?边年青一代?将军当中领头羊的架势。

更难得的是,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强将,更是天生的政治家,纵横捭阖,邀买人?心,借着战争的这股东风,很快就成为西?边战线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而邬翠翠背靠丈夫的威势,终于迎来了等待已久的良机。

她?开始彻查当初父兄战死一事的内幕——她?的父兄在外?征战,却有人?在背后捅自?己人?刀子,而那个幕后黑手,却堂而皇之的坐在高处,受天下人?叩拜,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峤对此并不反对。

他对于所谓的皇帝,其实?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而邬翠翠为父兄报仇雪恨,不仅仅是当初双方联合的起点?之一,也是义之所在,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邬家本就是本朝老牌大族,向有声望,而新帝毕竟是在乱时?登基,根基尚浅,邬翠翠奔走联合之下,很快汇集起一股不小的力量在手,胜利曙光在望。

而在天子行辕之中,新帝却并不如众人?所想象的那样惴惴不安,而是借着夜色,悄悄来到了行辕里?太上皇所居住的正房。

内侍入内通传。

太上皇躺在塌上,慢腾腾的睁开了眼:“是二郎来了啊。”

新帝躬着身来到父亲床前,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小声而迅速的将当前局势将与父亲听?。

太上皇神色略微有些讶异:“倒真是没想到,翠娘能走到这一步呢。”

新帝有些不安:“父皇,那当下该当……”

“当下啊……”

太上皇神色恍惚,朦胧之间回想起了兵变的那个夜晚。

贵妃梨花带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冷静的回望着贵妃。

“朕与你夫妻多?年,哪里?能忍心杀你?”

“只是事到如今,将士们怨囿尤深,不找一个由头让他们发泄出来,只怕迟早都会?出事的。”

“贵妃,你和常氏一族,要替朕分忧啊。”

很快便有愤怒的士卒出现在了常永年的马前。

贵妃旋即被赐死。

常氏一族族诛。

天子退位做了太上皇,从前的太子风光继位。

将士们快意于佞臣奸妃之死,又眼见宠爱贵妃、偏信常氏一族的天子狼狈退位,甚至于没有想到——怎么会?这么顺利啊?

如此惊变之下,禁军不仅毫无?反应,还倒向新帝,背叛了侍奉多?年的天子。

即便有人?心生疑虑,也会?很快被登基的新帝所打消。

已经逼迫父亲退位,做了皇帝,谁还会?怀疑新帝与太上皇其实?是站在一边的呢?

“天子怎么能有人?的感情呢。”

太上皇摇头,轻轻笑了起来:“翠娘啊,我早就说了,那是个傻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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