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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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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成了潘庆祥的关门弟子。

宁小星到了潘家,挂名师姐潘琳也在。

潘琳一见到宁小星,就扯她的脸。

“小星星,你这脸是怎么长的?油烟是女人的大敌,你这天天烟熏火燎的,皮肤比我还好。我才比你大三岁,啊啊啊,不活了!亏我还在护肤上花了那么多钱,全打水漂了。”

潘琳在一家传媒公司做事,整天张口护肤美容,闭口包包衣服,要不就是到哪吃吃吃,或者追星追剧,标准都市小白领。

宁小星被揪得脸生疼,却忍不住笑。

“光靠外用没多大用,关键是补水,不要熬夜。”

潘琳如临大敌:“不熬夜怎么追剧啊?我天天都忙死了。”

宁小星被她逗笑:“要不食补吧。我煮好了,送到你公司去。”

潘琳点头如小鸡啄米:“好好好,小星星,我爱死你了。”扑过来就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潘庆祥走过来,训斥潘琳:“好什么好?!瞧你一天天懒的,小星别管她,你自己又不是没事做。”

潘琳噘着嘴冲潘庆祥做鬼脸略略略。

“去去去,两个小姑娘家聊天,你个大老爷们瞎掺和什么?小星星,就这样说定了。”

宁小星一直笑。

她太喜欢师父家的氛围。师父传授技艺时极其严格,平常生活中却非常随和豁达。

中午宁小星在潘家吃了午饭,饭前接到沈沉接话,他说他这几天会非常忙,要她不用管他。

宁小星:“好。”

— —

整个葬礼其间,宁小星没有和沈沉打过照面,尽管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当中沈沉应该回来过,在深夜,宁小星听到一点动静,到了早上,他已经早早离开。

作为“同居人”,宁小星还是在媒体上得知沈沉的消息。

沈沉身份的曝光,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加上是陈姨太和两个儿女没有出现在葬礼上,一时之间,各种推测甚嚣尘上。

宁小星将所有汇总一下,大概可以看出这是一桩怎样的豪门秘辛。

按年纪推算,沈沉出生时,沈载厚57岁,当时正牌沈太太已经因病过世好几年。

沈载厚一生风流,但一直常伴左右的,却只有陈姨太一个。她最得宠,还为沈载厚生了一双儿女。不过奇怪的是,陈姨太一直未能扶正。

陈姨太的这一双儿女是一对草包,即使沈载厚护着宠着,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反而因此养成了骄奢yín逸的习惯。

因为这个,在这场豪门争斗中,他们完全不是正室那精明强悍的三个子女的对手。甚至到最后,连葬礼都没办法参加。

而沈沉,是这场宅斗中的黑马。

种种迹象表明,他并没有从小养在沈载厚身边,生母的资料几乎查不到,但是很明显,他很讨正室三个子女的欢心,甚至借着葬礼给了他名份,摇身一变,成了沈家有名有份的老幺,瞬间跨越到金字塔顶层。

这样一对比,可想而知,这个人年纪轻轻,就有多深的城府。

简直人如其名。

不过也有人推测,这大概是因为陈姨太是小三介入,而沈沉母亲和沈载厚有关系时,沈太太已经过世,仇恨值小很多。

而且还能借他打陈姨太的脸。

所有种种,皆是猜测,真相如何,大概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

葬礼结束那晚,沈沉来敲宁小星卧室的门。

门刚一打开,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沈沉单手扶着门框,声音很沉很缓。

“宁小星,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周周小可爱的营养液

另:以后更新时间准备改成中午十二点

☆、第 7 章

非常沈沉式的问话,简单,直接,语调平板无起伏,却又隐隐透着一种“你就应该这样回答才是对的”的气势。

宁小星迟疑了一下,问:“你喝酒了。”

沈沉穿着黑色的衬衣,头发没有平时打理得那么整齐,神色如平时冷峻,只是那双眼睛,眼底泛着红血丝。

沈沉点头:“喝了一点。”

宁小星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这是几个?”

这是把他当成一个醉鬼?

沈沉抿了抿嘴角,没忍住,笑了。

“没到那个程度,真的只是一点点。”他收回手,揣进裤兜里,身姿随意,神色却是郑重,“我不会在醉酒后和你说这些。”

宁小星无言。

沈沉对她,多数时都是不假于辞色,不过他真没有欺骗过她。

“所以,你现在还喜欢我吗?”沈沉不依不饶。

宁小星心如乱麻,一时间百念杂生,最后颤声问:“你什么意思?”

沈沉:“出来说。”

他这人就这样,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又命令她。

没错,他的语气可没有一丁点请求的意思。

宁小星心中想的是我们都散伙了,我干嘛要听你的,可是说出来的却是:“你等我一下。”

她要加件衣服。

已经洗过澡,她只穿了件吊带,没穿内衣,终归是不太雅观。

宁小星拿了件开衫套在外面。

客厅里,沈沉靠坐在沙发上,双腿叠交,目无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小星在沙发最边缘处坐下。

身体落座时的摩擦声惊到了沈沉,他偏过头。

“近一点。离那么远不方便说话。”

宁小星无奈,挪到他身边。

沈沉把茶几上的一枚钥匙推到宁小星面前。

像是房子的钥匙。

沈沉想干嘛?

分手礼物?

他们又没有交往过。

“那天你说……分手,我觉得你可能会觉得继续住我这里不方便。这是楼下那一套的钥匙,我把它买下来了。”

所以只是让她搬家?

“不过,宁小星,我还有一点话想和你说。”

他的手还停在钥匙上,这时手轻轻的往后一滑,钥匙又回到他面前。

“不过,那是套别人住过的旧房子。假如你不喜欢,你住这里,我搬下去。”

宁小星这下是真糊涂了。

之前她住这里,不仅因为两人是炮友,还因为她要给沈沉做早餐,经常要很早起床,住一起方便。现在散了,怕尴尬,让她搬下去,这是沈沉想得周到。可是他搬下去……

这是什么操作?

“宁小星,那天我说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反悔了。”

宁小星轻轻的“啊”了一声,更懵了。

“沈沉……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鼻子忽的一酸。为和他纠缠的这些年,也为自己在他面前的那种卑微。

“沈沉,你的心思我一向不敢猜。你有什么话,就一口气直说好不好?”

她抱起双臂于胸前,一种防御的姿势。尽管她的防火墙在“沈沉”这两个字前一直不堪一击。

“好。我想说的是,我不同意分手,我们继续交往。”沈沉很干脆,“一切从头开始。所以我们先分开住,你如果习惯了这里,我搬下去。总之……”

沈沉皱眉,语气里有着他很少有的不确定。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样的流程对不对,不过我觉得大概的程序应该是先牵手,然后拥抱,之后再接吻和更进一步,对吧?或者,你还想要一点暧昧期?”

宁小星目瞪口呆。

沈沉这是把恋爱当成程序在写吗?

还暧昧期?

怎么个暧昧法?

“你觉得怎么样?”沈沉问。

夜深人静,宁小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在胸腔里跳动。

一刹那间,很多浮光掠影从脑中闪过。

十五岁那年初见时的惊艳;两年多的苦追不舍;家遭变故,离乡讨生活前的最后一面;灯红酒绿中的重逢;险遭算计时他出手相救,然后有了他们的第一次;他给她介绍了师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学有所成,她答谢他,有意劝酒,然后借机诱惑他;直到那天,他说他有心上人。

宁小星低下头,用力闭了下眼睛。

真想答应,以后就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差不多十年了,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

她抬头,轻摇。

“你心中有人了。”猜想他有和他亲口承认有毕竟不一样。“我说过……”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沈沉打断她。他抿了抿嘴唇,然后很轻地叹息一声,“这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过我不能解释。就算你现在勉强要我给你个答案,那肯定是骗你的。”

沈沉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可是宁小星相信他没有醉。沈沉很有条理,就算是刚才那番话,也很有逻辑。

不能解释?

这种事不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要怎么解释?

沈沉:“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对你一心一意,和你一生一世。”

宁小星蓦地睁圆眼睛,然后从沙发上弹开。

“沈沉,你喝多了。等明天你酒醒了再说吧。”

她仓皇逃回卧室。

她现在可以断定,沈沉喝醉了。

“一心一意”这四个字用在她和沈沉之间,已经极其诡异……

还要再加一个“一生一世”?!

沈沉看来真是醉的不轻。

— —

宁小星落荒而逃,跑得飞快。

沈沉侧着身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她的背影,极淡地笑了笑。

沈载厚说得对,他太矛盾,所以一直过得十分拧巴。让别人痛苦,自己也从来没好受过。

以前的种种,想理,理不清;想解释,无从入手;假如选择欺骗,又需要说一个又一个谎来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斩断它,抛开,完全重新开始。

沈载厚临终前说的话犹在耳畔— —瞒着,一辈子。

对,就是瞒着。

把斩断的那些过往封住,封一辈子。

假如坦诚只能让多一个人受罪的话,他宁愿只有自己一辈子良心难安。

——

宁小星觉得,沈沉昨晚就算没喝多,应该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那些话,千万不能当真。

就好像沈沉的公司取名“星辰”,她也不会自恋到认为此“星”是宁小星的“星”。

五点钟,宁小星起了床,洗漱后准备去煮早餐。

沈辰以前饮食作息统统乱来,毫无规律,加上睡眠质量差,常年神经衰弱,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熬出一身小毛病。

这就是宁小星在这里当私厨的原因。

只可惜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人还没怎么好呢,就又开始各种任性。

这几天沈载厚的葬礼,人多事杂,更是没条件调理自己。

所以,今天熬白粥给他调理一下肠胃?

打开门,沈沉赫然站在门前,还维持着敲门的手式。

宁小星愣了一下,主动打招呼:“早。”

“早。”沈沉收回手。

他脸上还带着点倦容,但头发打理过,又换上了白衬衣和西裤,一副随时可出门的样子,明显不准备再睡。

宁小星觉得惊讶:“你……”话到嘴边,一句“你要出门”临时换成“你找我有事”。

沈沉点头:“想告诉你,不用帮我准备早餐,我马上要出去,后天晚上回来。”

也就是说,这两天她又可以自由行动。

宁小星:“好。”

沈沉:“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

宁小星摇头:“起都起来了,懒得再睡。”

沈沉抬手看了下腕表:“还有一点点时间,我带你到楼下看看。”

宁小星没想到,沈沉去楼下时,竟然带上了行李箱和西装外套。

看来他的确在赶时间。

“你要是着急走,我自己下去看看就行了。”

“没事,反正都要下去。”

只来得及说这两句,电梯就到了。

那套房子很空,稍微有点住过的痕迹,但整体来看仍然很新很干净。

“时间太仓促,又要马上能入住,这栋楼只有这里最合适。”

宁小星无所谓地点头。反正不是自己的家,她没有归属感,也就特别无所谓。

“这两天你想看看你需要哪些东西,等我回来会安排人送来。或者,你喜欢住上面?”

宁小星忙摇头:“不用,这里就好。”反正只是暂住,用不着太挑剔。

沈沉点头:“那好,我先走了。”

两人一起往门口走,到了门边,宁小星顺手关上灯。

沈沉忽然停下来。

“你那天说,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事。其实,你可以问。比如问我这次出去是要做什么。”

宁小星:……

“是参加一个关于互联网医疗的会议。”沈沉自问自答,“沈家关于医疗这一块的业务,以后要我来处理,我自己一直真正想做的,也是这一块。对了,还有什么想问的?”

宁小星有点懵,本能摇头。

沈沉微微笑:“真没有?比如你不好奇,沈载厚怎么成了我爸爸?”

宁小星忽然面上发热。她的确好奇。

“这个有点长,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宁小星不由自主的:“好。”

沈沉站在门框中,面向内,屋里关了灯,光线昏暗,沈沉的表情模糊,愈发显得双眼明亮。

“刚才那些,是我的诚意。昨晚我没有喝多,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宁小星有点惊讶,说不出喜忧。

刚才他一直不提,她还以为他已经清醒,刻意忽略。

“昨晚你还未给我答案。当然,你有权利拒绝。不过……”沈沉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加温和,温和到接近温柔,“宁宁,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像半睡半醒间被人突然吵醒,心脏狂跳引得身体微微麻痹。

宁宁?

他……他竟然还记得她以前说过的话?!

☆、第 8 章

“宁宁”这两个字,是宁小星高中时代矫情中二的产物。

一直以来,大家一般叫她“小星”,“星星”,“小星星”,关系普通的或者老师,就直呼“宁小星”。

可是沈沉是谁啊?

沈沉是她一心喜欢的人,肯定不能和其他人一样。

所以宁小星告诉沈沉,要叫她“宁宁”。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只有他才能叫。

这是他们之间的爱称。

宁小星想得美滋滋,可惜,沈沉根本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确切地说,以前的沈沉压根儿就不爱理她。

时隔多年,宁小星自己都忘记这一茬,忘了这两个字,没想到沈沉还记得。

--

沈沉不在家,宁小星闲着无事,选择去师父那边帮忙。

自去年三徒弟也另起炉灶之后,潘庆祥越发懒疲,一星期只愿开两桌,有时碰到熟人特别要求,才迫不得已加一桌。

偏偏物以稀为贵,越这样,大家越以能在此处请客为荣。

今天这一桌,就是特别加进来的,请客的是潘庆祥的一个老友,对方要招待一位贵客,请潘庆祥务必帮忙。

宁小星帮着打下手。

两人一起做着准备工作,潘庆祥忽然说:“小星,今天这顿,你炒个土豆丝给客人尝尝。”

宁小星一愣。

送菜给客人尝,是潘庆祥这里的老传统,每个徒弟都是这样过来的。

送的这一道菜,不止是考徒弟的手艺,还为了让这个徒弟在客人间露个脸,留个印象。

每个徒弟都要过几道菜的关,才能正式安排出师宴,出师宴之后,就可以自由发展了。

越是简单的菜色,越是能考厨师的手艺,按潘庆祥这里的规矩,出师宴前的最后一道菜,就是酸辣土豆丝。

先是考刀功,土豆丝每一根都要切成火柴梗,长度也要差不多,然后成品要酸辣适当,讲究一个脆,爽,透。

潘庆祥安排她做这个,表示出师宴也快了。

宁小星有点慌:“师父,我觉得我还出不了师。”

潘庆祥笑:“早就可以了。是师父舍不得你,多留了你一段时间。”

宁小星:“谢师父厚爱。我也舍不得师父。”

“舍不得我也不能再留你。”潘庆祥说,又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好把店开哪里了吗?本钱够吗?不够从师父这里拿点儿。”

宁小星停了手上的动作,略带着点儿不安。

“师父,我没想开店。”

“怕抢师兄们的生意?”潘庆祥摆了摆手,笑道,“不怕,他们几个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有不会的,都可以问他们。”

这是潘庆祥最自傲的地方。

他眼光好,挑选的徒弟都不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勾心斗角的人。老三出师后去了外地,老大和老二都留在本地,可是从没有因为生意闹过不愉快,对他这个师父也是一直敬重有加。

两人多次表示,小师妹要是想开店,他俩肯定会给予帮助。

宁小星忙解释:“不是这个。我是--我想做美食博主。”

“啥?”

美食博主是做什么的?

潘庆祥在这方面,还真有点与社会脱节。

宁小星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来介绍:“就是在网上教人做菜。”

怕潘庆祥不明白,她擦了手,掏出手机,找出关注的一个博主。

潘庆祥甩了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手机看了一分多钟。

“就这种?”

“嗯,差不多就是这种。这个是现在特别红的,不过我要做,肯定不能跟她一模一样。”

潘庆祥点了点头,手机还给宁小星。

“这种师父还真没搞过。我总觉着……不够实在。”

宁小星仍然不安:“您生气了?”

潘庆祥一下子笑了。

“师父可不是老古板。以前你三个师兄出师时,我都跟他们说了同样的话,今天师父提前跟你说一下。”

宁小星连忙点头。

潘庆祥:“师父呢,不是那种把手艺自己藏着,只传下一代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收你们四个。祖传的这点手艺一直被人夸,被人喜欢,那是别人赏脸。师父从不喜欢讲我家祖上以前怎样怎样。你想啊,这食材变了,调料变了,甚至这锅啊灶啊都变了,现在你要真照着祖上的方法来煮,人家未必能喜欢。所以守旧也好,创新也好,都没问题。你要觉得潘家这招牌好使,你就用着,觉得不好,不用也没什么。关键是明明白白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别坏了师父的名声就行了。”

宁小星鼻中眼中发酸,只用力点头。

她知道师父没藏私,对他们几个都是倾囊相授。

“咱们这一行呢,就是个凭手艺吃饭的行当,没必要抬太高,也不用瞧不上自个儿,平常心看待就行。要说咱们潘家有没有什么一直传承下来的,有。那就是做厨子那就把菜做好,人家吃得高兴,那就成了。”

宁小星又是拼命点头。

拜师几年,潘庆祥既是师父,也像父亲。她现在就是在聆听一个老父亲的谆谆教诲。

“不过你要做的那个,师父真不懂,也不能帮你什么。”潘庆祥遗憾地叹了口气,“你自己有方向没有?”

宁小星点头:“大致有了个思路,还要再斟酌斟酌。”

潘庆祥点头:“那就好。要不,你问问潘琳,她对这些新事物懂得多。”

“嗳。”

— —

不是第一次试菜,宁小星对自己其实还是有信心的。

后面她脱了围裙,和潘庆祥一起去饭桌那边。

请客的是老顾客,见到试菜,立即眉飞色舞地和被请之人低语了几句。

那人淡淡笑了笑,明显被愉悦的样子。

按这里心照不宣的规矩,试菜的可不是小白鼠。

得是贵客,潘师傅重视,特地拿下一代的手艺来给您尝尝,要您点个头,说句好,才算过了一关,才有资格接潘师傅的班。为得是还想要您这个回头客,以后不能砸了招牌。

那位贵客笑着夹了一筷子,慢慢地嚼了几下,然后矜持地点了点头。

众人转了一圈尝过,有夸刀功的,有夸味道的,总之都是赞不绝口。

宁小星像之前几次那样道谢,又随着潘庆祥敬了杯酒,这才退出包间。

刚退出来,手机就响了。

沈沉打过来的。

“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你有事吗?”沈沉一般不会无故打电话给她,应该是有什么事通知或者交代她。

“没有。”沈沉说,“我只是觉得,如果要追求一个人,应该学着主动联系她。对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

宁小星被他前面一句搅得心里乱乱的。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机,因为手离鼻子比较近,好像还能闻到姜葱的气味。

宁小星突然觉得想到同学会上汤苗的话。

沈沉平时接触到的女人,应该都是浑身香水味……吧。

“在我师父这里帮忙。我……”她本来想说今天试了最后一道菜,应该很快师父就会安排出师宴,可是再一想,这些都和沈沉无关。

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话没有说完,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宁小星慢慢地往厨房那边走,“你是明天晚上回来对吧?那,你明晚想吃什么菜?”

“不用管我,可能会很晚。”

“好。”

— —

第二天宁小星还是在师父那边帮忙。

今天这边还有一桌,是早前预订的席。这一次师母也在,三人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宁小星的终身大事上。

师兄妹四个加上潘琳,要么已经成家,要么有了对象,就宁小星一个还单着。

师母和师父隐约知道她和沈沉的事,本来心中就暗暗着急,怕宁小星受委屈,这次沈沉身世公开后,两人更是寝食难安。

师母和师父暗中对视了一眼,师母清了下嗓子。

“咳……小星,你看你也二十四了,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定下来?那个沈先生他……”

宁小星切菜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只轻声说:“我们没关系的。他心中有人。”

师母马上又和师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有点儿意外的惊喜。

“那你想找男朋友吗?要不,叫你师父帮你留意一下?呀,我都忘了,你师姐身边肯定有合适的,还有文泽,他身边肯定有单身的兄弟。小星,要不然我马上打电话给你师姐,让她……”

宁小星被吓着了。

也没必要这么急吧?!

师母热情高涨,恨不得立即把宁小星推销出去,宁小星左拦右拦,勉强把她按回去。

“不急着在这一时,以后有合适的,还要麻烦师父师母和琳姐给我介绍。”

这是愿意相亲了!

师母连连点头,这才放宁小星一马。

晚上那一桌做好后,宁小星和潘庆祥两口子在后面吃晚饭。刚吃完,手机响。

“吃晚饭没有?”沈沉问。

“刚吃过。”

“还在潘师傅那边?”

“嗯。”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宁小星悄悄地看了看假装做事实则偷听的两个人,嘴角禁不住有了笑意。

真奇怪,竟然不觉得讨厌,反而感觉自己在被人关心着。

“正准备回去。”

沈沉在那边好像低低地笑了一下。

“稍微等几分钟,我马上到。我们一起回家。”

☆、第 9 章

潘家院外有一条窄巷,也就一辆车的宽度多一点,迎面两辆车碰到,就要注意错开。有人嫌麻烦,就会干脆将车停在外面,步行过来。

沈沉就是步行进来的。

宁小星站在院门前,穿着开衫牛仔裤,纤细的身影被高高的门廊衬着,在晚风里更显得单薄。檐下挂的红灯笼映红了她的脸。

沈沉是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是和沈至礼一起。当天三师兄试菜,宁小星一直在后厨,烟熏火燎的,一身的油烟汗水。她知道沈沉在,但没往前边看过。

潘庆祥倒是跟宁小星提过,说今天沈家的人也在,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宁小星说:“还有其他人,万一不方便,这样冒冒然跑进去,可能不太好。看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提吧。”

潘庆祥一想,也有道理。

后来沈沉也没有提出见她这位故人,尽管这里是他介绍的,他知道她在这里。

想来他是在暗中和她划着界线,不想在人前和她这种人有交集。

宁小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自找没趣。

高中时她那样没脸没皮地追沈沉,是因为有靠山,有底气。现在不行了,沈沉的避嫌,都让她暗中难过了好多天。

— —

沈沉走上前,宁小星收起手机。

“走吧。”

沈沉:“你车呢?”

宁小星倒被他问得一愣:“我没开车,坐地铁过来的。”

沈沉有给她一辆买菜车,可是今天她是办私事,没理由用那台车。

沈沉点了下头,拿出手机。

听他说的话,宁小星才明白他以为她开了车,就把自己的司机打发走了。

收了线,沈沉看着宁小星,安抚一般的语气:“要等一下,司机再倒回来。我先进去和潘师傅打个招呼。”

宁小星随着沈沉回院里,看着他和师父寒暄。

沈沉感谢潘庆祥当初收宁小星为徒,潘庆祥趁机狠夸了宁小星一通。

宁小星陪坐在一旁,低头看自己的手。

有点尴尬。

师父说的那些优点,在沈沉眼中,其实都一文不值。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心中暗暗嘲笑。

高中时的沈沉最喜欢用他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容嘲笑她,看她犹如在看一个弱智。

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就算心里嘲笑,表面上可能看不出来。

师父夸完了,师母忽然接过话茬。

“小星就是懂事乖巧还上进,样样都好,不怪她师父夸她。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么大了,也不谈个男朋友。对了,小星,你师姐刚才还打电话过来,说有好几个男同事看到你的相片想认识你,问我能不能给你介绍。我说这事肯定得问小星她自己啊。等着吧,她一会儿肯定打电话给你。”

师母特惦记宁小星的终身大事,宁小星一松口愿意相亲,师母立即给潘琳打了个电话。

不过因为沈沉在场,她有意说是对方主动求认识。

话音刚落,潘琳的电话就打过来。

这母女俩一样的急性子,无意中配合得□□无缝。

潘琳在那边笑得特大声。

“小丫头,终于想通了。来来来,告诉姐姐,你喜欢啥样的?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

今晚真是尴尬死了,好像故意在沈沉面前演这么一出似的。

宁小星没敢看沈沉,微偏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没什么特别要求,合眼缘就行了。”

“好,明白,喜欢帅的。”

“不是。”宁小星哭笑不得,“长相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重要?有钱,还是能力强?”

“都不是。”宁小星轻声说。三双耳朵听着,让她很不自在,“琳姐,我们等会儿在微信上说吧。”

“行。喜欢啥样的直说,姐姐保证给你挑个最合适的。”

通话结束,宁小星看向师母。

师母:“有啥要求就直说,让你姐给你好好挑挑。”

宁小星笑了笑:“好。”

她的要求--

大概就是愿意和她说话,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事,能发现她的优点,包容她的缺点。

— —

离开潘家,两人一路沉默地往前走。

窄巷里光线昏暗,很静,只听到两人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风从巷口蹿进来,宁小星裹紧了外面的开衫。

晚上还是有点凉。

沈沉脱了西装外套,刚要往她肩头披,宁小星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用。我身上有油烟味,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手她有仔细洗过,可是没洗澡,她总觉得衣服上有怪味。

而沈沉,是有洁癖的。

或者也不是洁癖,只是比一般男人更爱干净。

高中时,同样的校服,沈沉穿起来就格外好看,而且他的衣服永远有一种洗衣皂的清香。

沈沉还想坚持,宁小星又后退几步,直到撞到墙上。

退无可退。

沈沉欺身过来,一手拿着西装,一手撑在墙上,将她禁锢在墙和他身体中间。

他稍一弯腰,凑到宁小星颈间。

“嗯,是有味道。”他轻笑,“一股饭菜香,闻着我都饿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她觉得尴尬的事,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了。

宁小星心中一软,不由问:“你想吃什么?”

沈沉轻笑:“这个回家再说,先说重要的。你准备相亲?”

宁小星本来想否认,心念一转,带着几分赌气点头。

“嗯,是师父一家的好意。我也不能一直单着。”

沈沉借撑着墙的手反推一把,站直身体,同时扯了宁小星一把,把西装披到她的肩头。

他的双手顺势停在她的双肩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高一点?帅一点?有钱一点?还是……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那一种?”

宁小星觉得心酸。

其实沈沉看得清清楚楚,她的那点心思,在他面前等于透明的。

“从头开始,宁宁。你就当今天才认识我。”

他低着头,轻而慢地帮她拢着西装领口,那些动作里,好像蕴含着无限的温柔。

他的声音也是柔的,像旁边昏黄朦胧的路灯光。

“以前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你也说过,我帮过你,所以就当扯平了。以后,是我在追求你。你要考虑清楚,我给你时间;你要是想报仇,把以前我欠的你的全部还回来,我全力配合。就一点,不准去相亲。”

他的额头轻轻地抵上她的,声音低低沉沉。

“宁宁,你不能心中想着我,却和其他人交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看不到留言!我想要留言啊!

☆、第 10 章

宁小星呆了几秒,开始用力推沈沉。

内心的隐秘被点破,让她难堪又心酸。

沈沉一直聪明,他把她看得透透的。他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挣扎,像溺水的人,几乎快要没顶,窒息而死,他才漫不经心地捞她一把,后面还问她,怎么不能坚持久一点。

沈沉很轻易地将她摁在自己怀中。

宁小星挣扎不开,情急中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沈沉“嘶”了一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宁小星用力咬,不肯松口。

沈沉就那样任她发泄。

嘴中感觉到血的腥甜,宁小星忽然崩溃。

她倒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口,压着声音痛哭。

沈沉一声不吭地抱着她,不断抚摸她的后背。

“先回家,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好不好?”

宁小星哭得身体发软,靠沈沉抱着,才没有软倒下去。沈沉的手滑到她腿弯处,打横将她抱起来。

宁小星还有点呆,目光所及,沈沉浅蓝色的衬衣衣袖上,有一小块深色的污迹。

是她刚刚咬出的血印。

“你的胳膊……”

“不疼。”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往前走着。

宁小星靠在他怀中,身体随着他的走动轻微晃动着。她的眼中看到是那片血迹,耳中听到的是他有力的心跳声,鼻腔中嗅到的是熟悉的属于沈沉的清淡气息。

“对不起。”

沈沉已经走出窄巷,左右扫了一眼,找到司机停车的地方,随即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真的不疼。”

宁小星忽然湿了眼眶。

这不是沈沉第一次这样抱她。

之前还有过两次。

第一次,是宁小星在打工的那个会所里遭人算计,被下了药。

她察觉到不对,却无人可求助。慌乱中,只想到了沈沉。

沈沉大概是搬出了沈家人的身份,会所老板竟然亲自来替她解围。

可是宁小星谁都不敢信,缩在洗手间里不肯出来。

然后沈沉匆匆赶来,就像现在这样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抱起她。

那次宁小星虽然身体发软燥热,意识其实还在。沈沉这人一向很冷,很静,缺乏平常人所有的感情,可是那天,宁小星第一次发现,他原来也会跑得气喘吁吁,额上冒汗,他的神色原来可以既紧张,又冷得那么可怕。

宁小星不肯去医院,吵着闹着,沈沉脸阴得能滴水,最后还是依了她。

宁小星一直想不明白,沈沉那晚是怎么想的。以他的性格,不应该会对她心软。

虽然第二天一早,在她醒来前,沈沉就离开了,后面他也一直刻意回避那晚的事,可是宁小星没有后悔过。

在最好的年纪,将自己清清白白交给最喜欢的人,她觉得很值。

她也从没有因此想让沈沉负责什么的。没必要,是她主动要的,计较起来,可能沈沉吃的亏更大。

第二次是宁小星母亲去世之后。

宁母的轻生给了宁小星很大的打击,她的死也让宁小星失去了撑下去的动力,在葬礼完成后,宁小星买了瓶农药去了母亲墓碑前,打算一家团聚。

那一次宁小星就真没什么意识了。沈沉抱起她时,身体腾空的感觉,让她以为是人临死前灵魂出窍。直到后来在医院醒来,看到红了双眼,一脸憔悴的沈沉,她才知道自己没死成。

沈沉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是好是坏,宁小星也说不好,只是她后来再没起过轻生的念头。

--

回到家,宁小星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要去给沈沉做晚饭。

沈沉拦住她。

“我不饿,不用做。”他攥着她的手腕,“过来,陪我说说话。”

“你的胳膊……”

“不要紧。等会儿我自己涂点药。”

沈沉主动找她说话,是一种很鲜少的体验。以前曾经一直盼着,真临到了,却是相对无言。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沈沉轻笑一声。

“怎么一直不说话?我记得上高中时,你特别喜欢说话。”

宁小星脑中模糊地想到一些往事,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却马上又垂下去。

“以前小,不懂事。”她抿了下嘴唇,声音很轻,“我以前那样,你肯定觉得我脸皮特别厚,可是,沈沉,我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条件。我没想过高攀,我……我只是……”解释不清好像,她的多年执念,落到别人眼里,应该只是她想攀龙附凤。

“什么自知之明?”沈沉温声问,“你是作奸犯科了,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在人格上矮我一头?或者说我以前才是没有自知之明,有个小公主一样的人那么喜欢我,还总惹她伤心?”

此一时,彼一时,都是俗世中人,她不相信沈沉看不出,如今他俩之间的差距。

宁小星无奈地看着沈沉:“沈沉,我知道我提分开,可能伤到你的自尊,觉得被我抛弃了。可是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不存在谁不要谁。”就算真的要计较,也是他从来没有看上她,“更何况,你有喜欢的人。你现在更应该的做的,是去追求她。”

沈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这一点我可以试着解释一下。那应该只是,一个幻象。”

宁小星不解:“幻象?”

“对,可以这么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沈沉嘴角带着一抹笑,好像陷入回忆,“她穿着白裙子,背一个绿色的青蛙造型的小背包。她从车上跳下来,一直不停地笑。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爱笑的人。”

宁小星心中泛酸,怕他发现,只能垂眸,拼命抠自己的手。

“她还很爱说话,整天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无忧无虑的,好像从来没遇到不开心的事。”

宁小星忽然咳嗽起来。

她用手捂着嘴:“抱……抱歉。”

不想再听下去,她已经可以想象那个女孩子有多美好。

她羡慕嫉妒到想哭。

即使已经对沈沉死心,听到这些,她仍然很难过。

沈沉被她打断,停下来。

宁小星咳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咳得掉眼泪。

她抹了把脸,笑道:“你看多不公平,我也穿过白裙子,我也有小青蛙的包,我以前也那么爱笑,可是你却一直烦我。”她咬了下嘴唇,似不解又似不甘,“是因为我总缠着你,你才觉得我烦吗?上赶着不是买卖对不对?”

沈沉沉默,黑漆漆地眼睛凝视着她。

宁小星撑不住,垂下头,紧闭上嘴巴。

以前高中时,宁小星是真的没觉得自己那样有什么不好,她甚至挺自豪,觉得自己特有毅力,敢爱敢恨,后面落魄了,再回头看,就觉得当初的自己还真是不要脸。

或许,女孩子还是应该矜持一点,才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沈沉:“不过我后来发现,她除了爱笑,其实更加爱哭。我追求的,只是我自己的想象,是幻象。”他轻握住她一只手,没用力,只掌心虚贴着,“我自认为不是随便的人,这些年,也只有你一个。宁宁,你点一下头,我们重新开始。”

--

临睡前,宁小星给潘琳发微信。

小星星:琳姐,不用帮我介绍了。我打算和沈沉试试。

潘琳马上打电话过来:“宁小星,你疯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死心眼?!好吧,我承认沈沉这棵树还不错,可是,他有毒你知道吗?”

“知道啊。”宁小星叹了口气,“你都说我死心眼了,总要死一次才肯甘心。要不然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放不下。”

潘琳啧了啧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呢,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说不定你试过了,滤镜碎了,沈沉的毒自然就解了。行了,我支持你去试。不过小星星,你记住啊,别把全部的心都放他身上。”

宁小星默了默,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明年秋天……”

忽然没了下文。

潘琳:“明年秋天怎么了?”

宁小星:“没什么。我喜欢秋天。”

到明年秋天,就整整十年了。

要是到时候还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即使再痛苦,她也一定会抽身离开。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潘琳又打过来。

“小星星,我想了一下,你不能这么好欺负。这样,我帮你安排一场假相亲。你得让他也着急一回。”

☆、第 11 章

第二天一早,宁小星做好早餐,差不多也到了沈沉起床的时间。

很奇怪,一向准时沈沉,并没有出现在厨房门边。

睡过了?还是,不舒服?

想到自己咬的那一口,还有外套给了她。

宁小星匆匆往沈沉卧室那边走,刚要敲门,手停在半空。

已经散了,不想再面对他穿睡衣的样子。

宁小星给沈沉打电话,响了三声后,手机接通。

“嗯?”沈沉的声音还带着点迷糊劲儿,这很少见。

宁小星:“对不起,打扰到你。早饭好了,我看你还没起床,是要再多睡一会儿,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昨晚睡晚了一点,今天上午又空出来。我现在起床。”

沈沉有神经衰弱,难入睡,容易醒,常年如此,已经不足以引起他赖床,真不知道昨晚是多晚睡,竟然打破了他的生物钟。

不多时,沈沉洗漱好,换了套灰色的居家服出来。

宁小星将早餐摆到桌上。

一碗熬得粘稠的白粥,旁边配了一小碟酸豆角,一小碟雪里蕻,一小碟盐水花生。鸡蛋卷切成段,摆在白色骨瓷盘子里,空白处用番茄酱简单点缀了一下。

宁小星又端上来一碟切成片的奇异果,上面摆着一个银色的小叉子。

“慢用。”她后退一步。

沈沉:“你的呢?”

宁小星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谢谢关心,我已经吃过了。”

沈沉蹙起眉头:“宁宁?”

宁小星仍然淡淡笑着:“你是顾主。”

以前是她因着炮友的身份,失了界线。现在散了,还是有点规矩比较好。

沈沉脸色一阴。

宁小星定了定神,刻意忽视,只轻声问:“中午是在家里吃吗?”他说上午空出来。

沈沉点头。

趁着他咽下口中东西的空当,宁小星又问:“有什么想吃的菜,还是我看着办?主菜吃鱼行吗?”忽然想到她咬的伤口,“你胳膊要不要紧?要不主菜改成排骨行吗?”

沈沉抬眸:“我陪你一起去。”

宁小星大惊,本能摇头。

“用不着,你告诉我想吃什么菜就行了。”

沈沉放下筷子,右手按了按太阳穴。

“宁宁,我不想我们只是这种关系。”

宁小星笑了笑:“你是不想付薪水吗?”

沈沉被堵了一下。

宁小星轻吁一口气,点了下头:“不打扰你用餐,我先出去了。”

--

宁小星还记得以前,父母健在的时候,家中明明有做饭阿姨,妈妈有时候还是会亲自下厨。

“因为这是我对你爸爸的爱啊。”宁母温柔笑着,“我做这些时,会想着你爸爸,想着他吃到时,开心的样子。”

宁小星用手拈出锅的菜,吃得嘴角油光发亮。

“知道了,知道了,肉麻死了。”

宁母笑得愈发温柔。

宁母生得温婉清丽,说话轻声细语,眼中带笑,真真是柔情似水。她在三十多岁时,容貌像刚二十出头的小女人,目光清澈得又像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在外常被人搭讪,每次开家长会,都要惊艳一大片人。

宁父当初对宁母是一见钟情,她大学一毕业就娶之回家。之后宁父一人抗下外面所有的风风雨雨,不让宁母受一点风吹雨打。

两人婚后多年仍感情甚笃,宁父有空时,会陪着宁母下厨,还会趁机不停亲吻她。

又过来偷东西吃的宁小星一手拿着吃食,一手捂着眼睛,假意哀嚎:“我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手指缝隙里,她看到爸爸给了妈妈一个很长的吻。

后来公司破产,宁父轻生,大厦倾倒。

宁母一下子精神失了常。

宁小星拼命赚钱医治她,宁母好不容易清醒一点,却选择追随宁父而去。

她只给宁小星留下一句简短的话--小星,对不起,妈妈很想你爸爸。

宁小星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治好妈妈,是不是更好。不过她觉得,妈妈肯定宁愿清醒地去追爸爸,也不愿浑浑噩噩地把他忘了。所以她才走得那么干脆,毫不迟疑。

有时候宁小星还会猜想,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给妈妈锻炼的机会,以致于灾难来临,没有人可以帮他分担。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爸爸就算后悔,肯定只是后悔没能一直保护妈妈。

那是宁小星所见过的,最美好的爱情。

不是完美,而是美好。

即使带着许多遗憾,结局甚至惨痛,它仍然是那么美好。

--

哒,哒,哒,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宁小星回过神,手背在眼上抹了一把,做了几个深呼吸,过去开门。

“我吃完了。”

“哦……好,我去收拾。”

沈沉堵在门边,没有让她过去的意思。

宁小星垂着头,小声提醒:“你让一下。”

手腕被他握住。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沈沉的另一只手想去摸她的脸,宁小星忙往后躲,被他握住的手腕禁锢住她,没能躲远。

沈沉上前一步,身体几乎贴上她的。

“怎么了?”

宁小星猛地抬起头,双眼红通通地瞪着他。

“什么怎么了?我就是哭过行了吧?我想我爸妈了不行吗?”

说话间眼泪就滚了下来。

提到“爸妈”两个字,沈沉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僵,目光游移开一瞬,同时抿直了嘴唇。

宁小星又推他,想挣开,被沈沉死死摁在怀里。

“好,我不问。”沈沉声音有点哑,显得异常温柔,“你要心里不痛快,想咬我,就尽管咬;要是想哭,也别偷着哭。”他拍着她的后背,哄夜哭的孩子似的,“你在我面前哭,要不然我怎么哄你?”

宁小星哭得更厉害。

当初被下药,沈沉救了她之后,说:“那种地方太复杂,你再洁身自好,也难保别人有坏心,最好别做了。”

宁小星其实也没打算继续做下去。她不肯陪酒,只做服务生,赚到的钱十分有限。

沈沉又问她喜欢做什么。

宁小星说:“做饭。”

她的本意就只是做饭。

爸爸妈妈一起做饭时的那些恩爱场面,是她少女时代最向往的。遇到沈沉后,宁小星曾经无数次把他们两个代入进去。

结果沈沉将她的话理解成想做厨师,并让她拜到潘庆祥门下。

宁小星误打误撞,成了潘庆祥的关门弟子。

宁小星随遇而安,一直勤勤勉勉地学,结果发现自己其实也挺喜欢这一行,而且做得不错,马上就要出师了。

只是,妈妈说的那种,在食物里赋予爱的体验,她永远都感受不到了。

她给沈沉做的每道菜,每顿饭,都只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像妈妈那样被人爱着,宠着,她以后人生里做的每一餐,都不会有她一心喜欢的那个人来参与。

— —

沈沉把宁小星抱到床上,拿了枕头给她靠着。

宁小星哭得眼皮鼻头红肿,声音也哑了。

“沈沉,我……我没想对你……”她抽噎了一下,“对你欲擒故纵。”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想放弃了。

沈沉坐在床边,虚虚地握着她一只手。

“我知道。”

“你其实,也不是真的,留念我。”宁小星闭了下眼睛,吸了吸鼻子,“你只是,不习惯。不习惯身边少了一个人。等到……等到你碰到……真正爱的人,你就不会记着我了。”

她低着头,不想看他,也不想让沈沉看她现在狼狈的样子。

在她最青春,最活泼,最漂亮,最可爱的时候,都没能让沈沉爱上她,以后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我不这样想。”沈沉骨节分明的手稍稍握紧她的,“我心里想什么,我一直都非常清楚。”

— —

对于楼下那套房子,宁小星懒得花心思。

“你的房子,你自己做主比较好。我只要一张床就够了。呃……厨房里的那些——”顿了顿,“你反正不会用厨房,如果不想浪费的话,把那些东西搬下来就行了。”

沈沉不置可否,只说那我来安排吧。

沈沉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加上本就是二手房,买些家具就能入住,这个星期尾,宁小星就带着她的行李箱搬到楼下。

她是趁沈沉去公司时搬下去的。搬好后,又随意收拾了一下,之后宁小星睡了一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实在有点久,宁小星还是被门铃吵醒的。

迷迷糊糊打开门,沈沉站在门外。

糟了,没有替他准备晚饭!

不是,是她忘了提前问……不对,平时他如果晚上回来吃,是会提前打招呼的。

宁小星几秒内,脑中已经转了好几圈,脸上看起来还呆呆的。

沈沉微微笑:“这是……还没睡醒吗?”

宁小星摸了摸头发,尴尬地讪笑了一下,后退一步,把沈沉让进来。

“你是不是很饿?我现在就去做饭。”

“不饿。”他握住她手腕,飞快地扫了四周,“怎么不等我回来再搬。”

睡裙的一边肩掉下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肩颈,宁小星假借整理头发,顺势飞快地提了一把。

“东西不多,很快的。要不你先忙你的,我马上做饭,好了我叫你?”

想挣开,沈沉的手握得很紧。

宁小星的手机在卧室里响起来。沈沉终于放了手。

宁小星得了救星,迫不及待跑回卧室,接通手机。

潘琳的笑声灌入耳中:“小星星,人我给你物色好了。”

☆、第 12 章

宁小星一时忘了,有点懵:“什么人?”

潘琳:“你说什么人?相亲的人,记得吧?”

潘琳在那边介绍对方的情况。那人是她公司的顶头上司,也是公司的太子爷。因为人好,她才斗胆请对方帮了这个忙。潘琳又说,这是她能够到的最好最适合的了,英俊,多金,单身,绝对不会给宁小星丢面子,绝对可以气死沈沉。

不是真的相亲,宁小星并不在意对方条件,而且她真的没想对沈沉欲擒故纵。

“琳姐,我不……”

“不准拒绝!”潘琳凶得跟什么似的,“我连我爸都卖了,答应请他来我家吃我爸亲手煮的菜。你敢拒绝我打死你。”

宁小星无奈笑:“好吧。”

潘琳:“我把他的微信推送给你,你加他,先随便聊两句,熟悉一下。”

宁小星又惊了:“还要加微信?”又不是真相亲,没必要吧?!

话音落,余光里卧室门口处有一道阴影,宁小星一偏头,正好对上沈沉的视线。

沈沉双手抄兜站在不远处,静看着她,眸光沉沉。

宁小星莫名心慌,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潘琳开始在那边“训话”。

“美女,人好歹是我的小boss,我们又是有求于他,主动打个招呼,说几句好话不是应该的。”

的确应该。

宁小星苦着脸,压低声音:“琳姐,我社恐。”

“那就更应该多出来见见人。你啊,就是交际圈子太小,井底之蛙一样,才只知道盯着沈沉那棵歪脖子树。”

宁小星唯唯诺诺,点头认错:“好,我主动一点,行了吧?”

收了线,转过身,沈沉仍站在门边。

视线一撞上,宁小星又莫名一慌。再一想,她没应承过沈沉什么,就算真去相亲,也是她的自由。

她握着手机,手背到身后:“对不起,接了个电话。那……”她将头向厨房那个方向歪了歪,“我现在去做饭。”

沈沉点头:“好。去楼上。”

宁小星微微瞪圆眼睛。

之前她想把上面的厨具搬下来,以后她在楼下做饭,免得吵到他,沈沉说不用。宁小星只当他是有钱人,懒得搬,干脆买一整套回来。

“会吵到你。”

“没事。我在家里,你去楼上,我不在家,你在这里。”

好吧,他是顾主,他说了算。

--

宁小星有意划开界线,可是架不住沈沉的坚持,他在家时,两人依然一起吃饭。

吃完饭,宁小星去厨房收拾碗筷。

她在这里只负责做饭洗碗,其他的有专门的家政人员来做。其实有洗碗机,不过宁小星觉得才那么点碗筷,完全没必要用机器。

从厨房出来,沈沉还在客厅里。投影仪上,放着一部外国电影。

沈沉听到脚步声,回头,冲她招了招手。

“陪我看一会儿。”

宁小星以前陪沈沉看过这部电影,没看完,因为看到中途,她就被沈沉压到身下,从沙发滚到地毯,折腾得死去活来。

沈沉性子冷,情.事上虽然很宠宁小星,可是主动的次数并不多,克制且温柔,像那种要吃掉她一般的体验很少。宁小星曾经偷看过他,明昧不定的光线里,沈沉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享受,而是蕴藏着巨大的痛苦。

那次他甚至没有做保护措施,结束后,他的脸埋在她颈间,含糊地说了一句“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那天沈沉的喝了酒,宁小星想他应该是醉糊涂了,所以第二天,她自己去买了药吃。

宁小星有时候会想,假如那天她不吃药,真怀了,沈沉会不会为了孩子,跟她在一起。

她没有把握,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信心,所以不会拿一个无辜的生命去赌。

终归是很特殊的一次经历,所以记忆深刻。

两人无声地并肩靠在沙发上,光影不断变幻,四下很静,电影也很闷。宁小星查过电影的名字,叫《沉静如海》,同样带了个“沉”字,也和沈沉一样沉闷。

电影里,依然是爱在心头口难开。

如果时光倒退回高中时,那时的宁小星一定会觉得里面的男女主是神经病。一句“我爱你”有这么难说吗?

时至今日,她已经明白,爱有时候并不能随心所欲。

“你希望他们在一起吗?”

突然的发问,屏幕上正好由明变暗,沈沉神色晦暗不清,只坐姿仍透着随意。

宁小星咽了口口水,措辞有点艰难。

“国家大义是政治正确,可是……可是个人,其实很渺小。战争,并不是他发动的,罪责,也不应该由个人来承担。”她轻抿下唇,“我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一瞬间的明亮里,沈沉好像笑了。

宁小星有点心虚,不自觉舔了下嘴唇:“说错话了吗?是不是三观不正?”

“没有。”沈沉声音低沉,仿佛带着笑意。停了停,他又问:“假如不是国仇呢?假如不是国家间的侵略,而是他的家人,直接害死她的家人,你还希望他们在一起吗?比如,我家人,害死了你爸妈?”

“啊?”宁小星瞬间寒毛直竖,不由往后退,紧贴上沙发靠背。

国仇太大太空,所谓切肤之痛,是要伤害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才能更清晰的感知。

假如她家的不幸是人为造成,她……她肯定死也不会原谅那些仇人。

“开个玩笑。”沈沉忽然笑了,“所以他们怎么选择都不算错。我们,只是看戏之人。”

那种无形的压迫解除,宁小星长吁一口气。缓了缓,她不由好奇沈沉的答案。

“如果是你呢?”

“我?”沈沉斜靠在沙发上,翘着腿,单手撑着头。屏幕上的冷光映得他的脸更加清冷,宁小星却觉得他的神态里透着一种形容不出的轻松。

对,是轻松,好像丢下什么重荷似的,完全不像上次看这部影片时那么紧绷。

“宁宁,做违心的事,很痛苦。所以--我选择遵从本心。”

--

宁小星也赞成沈沉所说,做违心的事并不快乐,只是假相亲这件事,她现在已经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做。

她主动去加潘琳介绍的那人的微信,过了约十分钟,加好友的请求终于通过。

对方的头像是个篮球,用的本名。

小星星:你好。

郑嘉仁:你好。

小星星:我是潘琳的妹妹。

郑嘉仁:嗯。

小星星:琳姐说请你帮忙的事……

郑嘉仁:嗯。

小星星:谢谢[笑脸]。

郑嘉仁:客气。

宁小星感觉到对方的冷淡,其实想直接说再见,无奈事情未办完。

正想着如何开口,对方忽然甩了个时间和地点过来。

郑嘉仁:上面这个方便吗?

宁小星忙回了个“好”字。

--

“相亲”时间定在明晚,正好是周末。地点是一家中档餐厅,宁小星在网上查过,环境口碑都不错,消费也不算太高。这一顿肯定宁小星来请,看来对方算得上是个体贴的人,迁就了她的消费能力。

毕竟是请人帮忙,虽然是假相亲,宁小星还是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从为数不多的裙子里翻了条出来,还化了个淡妆。

宁小星不常化妆,在厨房里,油烟就够糊一脸了,实在没心情收拾。

她的头发半长,不拉不烫不染,梳理好后柔柔的披在肩上,宁小星从镜子中看到了过世的妈妈。

读书时她整天蹦蹦跳跳的,还没觉得,这两年话少了,性子稳了,就越来越像妈妈靠拢,让人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

约的车到了,宁小星下楼坐车,并提前十分钟到了餐厅。

报上郑嘉仁的名号,她被服务生领到大堂最偏的一个角落的卡座。

服务生给她上了杯水后离开。

差不多是饭点,大堂里坐了不少客人,但不觉得吵,大家都很安静。

大堂里摆了不少绿值,整体灯光偏暗,有舒缓的音乐从某处倾泻出来,很好地缓解了宁小星的了紧张。她盯着装了热水玻璃杯,渐渐地入了神。

有道人影出现在桌边,桌面被轻敲两下。

宁小星抬头,看到一张微微笑着的脸。

“宁小姐?”

宁小星慌地站起来,水杯被带得晃了一下。

“郑先生?”

“对。”郑嘉仁在她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来,顺手将臂弯处的西装搭到沙发背上,“不好意思,来迟了。”

“不是,是我早到了。”

服务生拿了餐牌过来,郑嘉仁顺手推给宁小星。

宁小星又推回去:“你来吧,我不挑食,都可以。”

郑嘉仁挑眉一笑,拿起餐牌瞅了一眼,熟练地点好餐,将餐牌交回服务生手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堪称赏心悦目。

待服务生离开后,他淡淡一笑。

“不挑食,好养活。”

宁小星笑了笑,接下了这个玩笑。

看得出来,潘琳没说谎,郑嘉仁的条件真的很好,无论外形谈吐都和沈沉很像,却比沈沉更亲和一点。是属于如果不是假相亲,应该不会和她产生交集的那一种。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宁小星:“抱歉,我接个电话。”

郑嘉仁做了个“随意”的动作,就将视线投向窗外。

电话接通,潘琳在那边笑:“虽然多余,不过我想再确认下,沈沉知道你在这里对吧。”

宁小星期期艾艾:“我……我没告诉他。”

“什么?!”潘琳一下子跳起来,“他不知道我们相个屁的亲?你相给谁看?!”

宁小星压低声音,试图解释:“我有告诉他,我今晚有事……”

“他是能掐会算是吧?”潘琳吼,“别啰嗦,快点儿,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想办法……”

餐厅门口走进来三个人,正往宁小星这边走,为首的是一个穿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宁小星的目光和那人不经意撞上,立即呆了。

“不……不用了。我看到他了。”

☆、第 13 章

沈沉径直走过来,停下。

宁小星心都快要跳出来,很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沈沉的目光却很温和:“宁宁,怎么在这儿?”

“我……”相亲?见朋友?

“沈沉,这么巧。”意外的,郑嘉仁笑着站起来,率先伸出手,“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

沈沉偏过头,似才看到郑嘉仁,伸手相迎。

两只手简单握了下,松开。

郑嘉仁笑着瞥一眼宁小星:“怎么,你也认识小星?”

沈沉微微笑着:“认识很多年了。”

郑嘉仁一挑眉,看着宁小星,是一种询问的眼神。

宁小星尴尬不已,勉强笑了笑:“是,高中同学。”

郑嘉仁惊讶到,连连感叹缘份。

站在沈沉身后的祈真真忽然笑着插了一句:“小星,好久不见。这位……”看一眼郑嘉仁,暧昧一笑,“是你男朋友?”

突如其来的安静。

宁小星在点头和否认间飞速横跳了好几次,轻轻摇头。

郑嘉仁解嘲般一笑:“现在的确还不是。不过以后可以是。”

他神色坦然,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宁小星心中发慌,垂着眼皮,谁都不敢看。

祈真真笑得更暧昧,她旁边的章越岭这时才跟宁小星打上招呼。

“小星,好久不见了。我特别想念你做的东西。”

这话让人轻松。

宁小星抬头,冲着章越岭笑了笑:“好啊,以后有机会再做。”

因是看着章越岭,他又和沈沉站一块儿,宁小星的余光不可避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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