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情吗?”
陶晗咬着下唇,往浴室里看了一眼。
流水声夹着某人跑调的歌声,调子愉悦。
陶晗:“付叔,陈简跟着你,去哪儿啊?”
付启志笑了:“你这丫头管这个做什么?他跟着我当然好着啦,先做几个测试摸个底,等下阵子教授回国再说。”
“……哦,那,谢谢。”陶晗闷闷答,挂了电话。
手机立马收到一条汇款短信,付启志的五千块钱到账通知。
陶晗盯着自己的银行账目,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钱到了,她也算是大功告成了啊。
可是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呢?
她明明明天就可以摆脱陈简了,这回肯定再出不了岔子了,以后管他干什么都跟她无关。
可是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陶晗听着浴室里欢快的水声,决定把自己心里莫名的不开心归咎到愧疚感和罪恶感身上。
毕竟她把人弄到b市的方法是靠骗的,给他当了半个月的便宜媳妇,骗他来b市见她的父母。
这家伙刚才洗澡前还特意找了两套新衣服出来,比在身上问陶晗哪一件好看,想给“岳父岳母”留个好印象。
他怎么这么好骗啊!!!陶晗怒了,坐在床上使劲摔着枕头。
这家伙是只长个头不长心眼的吗!他怎么就那么相信她!
于是当陈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空中飞来一个枕头,正中脑门儿。
“嗷~”陈简抱着那个砸到自己的枕头,委委屈屈地看着陶晗,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又得罪她了,他刚一出浴室就又用枕头打他。
难道他刚刚偷吃零食被她发现了?
陶晗现在最受不了陈简那个委屈的眼神,负心里的罪感愈发深重起来,感觉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是个骗子,拐骗人家淳朴善良的农村少年。
“看什么看,睡觉!”陶晗拉过被子蒙在自己头上。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哦。”陈简爬上他的床。关了灯。
听着陈简均匀的呼吸声,陶晗一夜无眠。
第二天,付启志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酒店大堂,陶晗眼疾手快地扯住想要冲上去叫付启志“爸爸”的陈简。
“那不是我爸。”陶晗跟他解释。
“那他是谁?”陈简问。
陶晗伸手拍了拍陈简的肩:“付老师,不是跟你说了来b市之后还要去t大的吗?咱们先去t大吧。”
陈简:“可是……”
“拜托了好不好?”陶晗的手从陈简的肩头一点一点往下滑,顺着衣袖,轻轻握住他的手。
少女掌心微凉,陈简看着她漆黑的瞳仁,在陷进去的前一秒,点头说好。
前台,结算昨晚的住宿费。
陈简把房卡还给前台。
前台收银小姐:“先生您好,除了酒店房费,二位昨晚另外消费用物二百六十八元。”
“额外消费?”陶晗一愣,“什么额外消费。”
前台小姐:“账单上显示二位昨晚吃了x事薯片三包,进口巧克力一块,牛肉干……”
“没事,我付我付。”付启志递过去银行卡。
陶晗瞪了一眼陈简:“你吃的?”
陈简认错地低下头。
原来酒店房间里的零食还要钱啊,太贵了吧。
前台小姐结完款,把账单和卡递给付启志,付启志往账单上看了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倏地古怪起来。
他看陶晗和陈简的眼神变了,他似乎是想笑,但笑容却硬是变成了脸上僵硬的肌肉扯动。
陈简悄悄问陶晗:“是不是我吃的太多他不高兴了?”
陶晗心里毛毛的,把账单从付启志手里拿过来瞧了瞧。
xx薯片15x3
xx巧克力30x1
xx牛肉干38x1
……
陶晗一直看到最后——
冈本001超薄丝滑型避孕套薄荷味(10只装) 100x1
乖十三点
本来昨晚至今早一直愧疚感满满,觉得自己对不住陈简的陶晗,现在跑路的时候心安理得极了。
不,不仅是跑得心安理得,还跑得无比泄愤。
陶晗独自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忙碌的行人,每一个都与她无关。
陈简,呵,不过是祖国亿万人名群众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最不打眼的那一员,现在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去他妈的愧疚与罪恶,她要的是金钱。
陈简愣愣地跟在付启志身后,先是去了t大研究所,被关在某个小黑屋里做了连续四个小时的测试。
出来小黑屋出来之后浑身像是被扒了一层皮,付启志又领着被浑身虚脱的陈简去了实验室。
一路上研究所里其他人看稀奇似的看着他,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是友好还是某种其他情绪的笑容,三两个一起窃窃私语,里面还有两个人他有印象,前一阵子去过他家。
陈简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在陌生的环境里浑身不自在。
付启志过了一会儿才从他办公室里出来,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今天完成的不错,后面两天还会有几个测验,你先在这儿住下吧,”付启志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向院长还特意留了一间他以前的公寓给你,你刚到也累了,今天就把行李什么的都归置归置然后好好休息。缺什么或者有什么不知道的都跟我说。”
“哦,谢谢。”陈简点点头。
付启志:“走吧,我开车送你。”
公寓是一居室,在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里,胜在环境清幽并且离t大校区不远。
一栋楼一共就7层,没有电梯,陈简把自己的行李都搬到他住的4楼去,付启志替他拎了一个包爬楼就累的半死不活,坐在公寓里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喘气。
旁边是连扛几个包上楼,现在依旧脸不红气不喘镇定自若的少年。
陈简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
他一整天都揣着心事,现在终于开口问出了口:“付老师,陶晗什么时候过来?”
付启志:“陶晗?”
陈简点点头:“对啊,她说她有急事要忙,先让我跟您去待一会儿,下午就过来找我。”
哪知道这个简简单单地待一会儿变成了做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测试。
“现在已经五点了。”陈简补充道。
付启志一脸茫然:“她说要来找你?她说她去忙什么了吗?”
“没有。”陈简摇摇头,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付启志:“可是她今天早上明明跟我说她把你交给我,任务完成了就走了呀。”
陈简皱眉:“任务,她有什么任务?”
付启志笑了笑:“跟之前去过你家的那俩小子一样,把你带b市来,我们学院要你。”
陈简没说话,脚下却往后推了一步,唇色惨白起来。
今天明明是个晴天,他却仿佛听见脑海里轰隆的雷声,伴着凄厉的闪电和瓢泼大雨,浇得人心透凉。
付启志掏出随身带着的保温杯,一边吹着茶叶渣子一边说:“这一趟她也不亏,我给她五千块钱。”
透凉的心脏上又被狠狠插了一刀,陈简颤抖着嘴唇:“五,五千?”
付启志喝了一口水:“她没跟你说要来b市干什么吗?”
陈简满眼绝望:“她答应了我的求婚,让我来b市,见我的岳父岳母。”
“噗——”
付启志喷了。
付启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你你,你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没有电话号码。”陈简痛苦地闭上眼,“她连qq都不愿意加我。”
老城路,某家装修精致小资的咖啡店,门口的猫在优雅地打着盹儿,陶晗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是98元三颗球的冰淇淋。
她用勺子挖了一勺牛奶香草口味的放进嘴里,愉悦地眯起眼。
这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付启志。
陶晗放下勺子,愣了一愣,还是按了拒接。
又打过来,
又拒接。
然后付启志发来了短信:“小陶你现在在哪儿,陈简那小子吵着要见你。”
陶晗挖了一勺蔓越莓加朗姆酒口味的冰淇淋。
第二条:“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什么求婚见父母乱七八糟的,我已经晕了。”
陶晗选择忽视。
尝到曲奇巧克力口味的时候,第三条短信跟过来。
“陶晗你快过来,我劝不住了,这小子现在要收拾东西回西省!”
“他说他要回家开拖拉机种地养猪发财致富!”
陶晗瞄这手机屏,思虑再三后终于回了短信——“您跟他说,他在b市我在b市,好好待着我们迟早会见面的,他回西省我在b市,下辈子都见不着。”
发完短信,陶晗愉快的把号码拉黑。
窗外华灯初上,街边,流浪的中年男人抱着吉他,唱着温柔的民谣。
一个月后。
mix酒吧,女人沙哑却性感的歌声一直传到酒吧门口,引得路人驻足。
酒吧里,唱歌的女人三十来岁,黑发红唇,长得素净而漂亮,着一袭灰色长裙坐在高脚凳上,对着话筒轻吟浅唱。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有客人在跟着歌声轻轻地打着拍子。
不难发现,女人后面还坐了一个女人,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女孩儿,抱着吉他,跟着歌声拨弦。
舞台的追光大都集中在唱歌的女人身上,弹吉他的女孩儿大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中,只是偶尔在调整坐姿的时候会在光影里露个全身,抱着吉他的手臂纤细而白皙,精致的脸上写着淡淡的疏离。
一曲唱完,台下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卢姐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唱歌的女人缓缓站起身,笑着说:“今天已经多唱一首啦,明天再来。”
卢钰还站在台上跟客人寒暄,身后的陶晗默默起身,抱着吉他走向后台。
不停有端着酒的服务生忙忙碌碌地经过,陶晗站到角落里,收起吉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着。
“哟,在我这儿还喝矿泉水呀。”身后有人笑着说。
陶晗转身,卢钰笑盈盈地走来。
“卢姐。”陶晗点点头。
卢钰站到陶晗身旁,靠着墙,看店里忙碌的服务生:“这几天店里生意不错。”
“嗯。”陶晗喝着水,点点头。
确实不错,比她一个月前刚来的时候还要好。
人,有一技之长,总是不会被饿死的。
即使现在养活她的一技之长不是原本的专业大提琴,变成了弹吉他。
陶晗现在一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在酒吧给人弹吉他。
钢琴是入门乐器,小的时候她还正儿八经学过两年,而吉他陶晗却纯粹是觉得弹着好玩儿,弦类乐器或多或少都有共通性,她有时候拉琴太累,拿弹吉他当解压,这些年日积月累下来吉他也弹得不错,虽说不能跟大提琴比,但至少哄哄外行绝对没问题。
卢钰作为mix酒吧的老板娘,除了经营酒吧以外,爱好就是每天晚上亲自上台唱唱歌,酒吧里唱的大都是民谣,民谣向来都是要配着吉他的,卢钰留指甲自己弹不了,便发了条招聘启事,然后一眼相中了陶晗。
“你知道咱们这儿为什么生意又好了吗?”卢钰问。
陶晗不解:“为什么?”
卢钰笑,侧过身,盯着女孩精致的侧脸:“这几天好几个客人都在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你说我给不给?”
“咳咳咳!”陶晗一口矿泉水呛着了,指着自己,“我?!”
她似乎有些急了,秀眉紧拧:“卢姐,不是说好只弹吉他的吗?”
“瞧你吓得。”卢钰摇摇头,“咱们这儿是酒吧,只喝酒不蹦迪,每晚人均消费五百,凌晨一点准时关门,怕什么?”
陶晗回以一个幽怨的眼神。
卢钰:“好好好,绝对不把联系方式告诉那些臭男人,行了吧?”
陶晗这才点头。
卢钰又问:“你住的地方找到了吗?都快住一个月宾馆了。”
陶晗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刚找到,明天就搬过去。”
“那就好,你先下班吧,我还有事忙。”卢钰接过一个服务生手里的盘子,亲自送酒去了。
陶晗从酒吧后门出来,抄过几个拐角,独自走在街上。
现在这个点儿正是夜生活热闹的时候,街拍的摄影师快门按个不停,打扮光鲜的女孩子一波接一波地从地铁站涌出来,说笑着钻进周边的商场饭店和酒吧。
陶晗仰头,觉得孤独。
这一个月来她就跟陶东明联系上了一次,并且视频那边的陶东明看起来又憔悴了不少,一个劲儿给她道歉,说他正在想办法,赚到钱立马回国来接她。
手机突然叮了一声,银行发来的短信。
是卢钰把这个月工资给她打来了。
来的十分及时,她刚把付启志给的五千用完。
陶晗盯着手机余额数字,不由地开始想起了另一个人。
虽然说上次的安全套事件她是很生气,一脚踹死他的心都有,但是现在冷静了一个月,对他到底是愧疚感更多一些。
人生地不熟,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诺大的城市,认识的人只有她一个,一下火车就紧紧跟着她,纵使她空着手,他拎着着大包小包跟得那么吃力。
可是她还是把他甩了,干脆利落地,以欺骗的方式带他来,再以欺骗的方式甩掉他,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不曾有。
或许,可能这份愧疚里还掺了点儿别的情绪,陶晗说不清,也道不明,干脆不想去想也懒得去想,反正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只不过偶尔还会想起那双漆黑澄澈的眸子,干净到无条件相信她所有话的少年。
她突然发现陈简似乎真没她想的那么丑,除开打扮不谈,五官眉眼都是端端正正的,那张脸甚至有时候还越看越顺眼。
“噗嗤”,陶晗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不光不丑,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乖十四点 星期天的下午,mix的客人比平常多一点,今天更是来了几个重要老客,卡座坐得满满当当。
生意好,卢钰心情不错,当即决定下午也唱上两首。
另一边正忙活着搬家的陶晗被她临时call过来伴奏。
陶晗一上台就觉得今天怪怪的。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卢钰后面的暗影里,大部分客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子中间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身上,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陶晗低着头只顾谈她的吉他,几乎从来没跟台下的客人有过眼神交流,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目光炽热而期盼,她任何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