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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魔尊想和我谈恋爱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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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朱檐碧廊的楼阁尽头有一扇石门,百年之内未有人来过,也没有专门的人前来定期打扫,里里外外都积满厚厚一层灰。

外头的新鲜空气透不进来,里头空气稀薄且飘着尘粒。若论平日自然无人,今日一来却是两位。

二者中,一人着青衣长袍似青竹,气质高挑秀雅,略微纤薄的背影乍一望出几分清冷。

另一人着金色锦衣,乌发是以金色玉冠扎成一束马尾,气宇本该不凡,却因蹲在地上,两手在一堆带鞘长剑里乱刨而尽数打破,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人模狗样。

除了地上那一堆散的七零八落的长剑,四面墙壁上也挂着各式各样的法器。

马尾的动作幅度大,藏宝阁空间却不大,灰尘在空气中纷纷扬扬,呛得青衣青年的眉头皱了皱,抬手捏住鼻子。

等了片刻,不见那人有所收敛,忍不住提醒道:“你找到你想找的剑了没?藏宝阁长老可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选。”

青年的声音空灵好听,有玉石相击之味,马尾挂着一张笑脸回头,说:“容卿,快过来,帮我一块找找。”

“不知道你要找什么。”说是这么说,容卿还是上前几步,在他身旁蹲下,看了一眼地上被这人翻得惨不忍睹的剑,“劝你等会整理一下……我怕等长老回来会把你往死里削。”

“就凭那老头儿还削不死我。”马尾边说边把手里一把剑往旁边扔,又去翻下一把,“这都什么玩意儿?就这些破铜烂铁压根配不上我的身份好不!铸剑长老真是食了屎了。”

……这人口无遮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容卿见怪不怪:“那你想找哪把剑?”

马尾侧首看向他,漆黑的眸子亮了亮,语气态度说变就变,笑着说:“就那把金色的,前几天你和我在剑谱上看到的那把。”

容卿想了想,没想起来,马尾又喋喋不休的跟他讲了大堆,记忆才一点点慢慢回笼,他恍然道:“逐阳剑吗?”

“对对对,就是那把,原来叫猪样啊——”

“……是逐阳。”

等藏宝阁长老回来时,逐阳剑已经被人取走,百把宝剑横七竖八地乱在地上,石壁上还有几处试剑时留下的逐阳剑意,架子倒的倒,乱的乱,当真满片狼藉。

上年纪的长老受不住这样的视觉冲击,险些被气晕过去。

“江钰!你个小王八崽子,别让老夫逮到你!!!”

咆哮声几乎在整座太渊山回荡,几个外峰弟子恰好在河边捉鱼,被这声音吓得差点掉下河。

“虽然明白每天都要那么来一下,可我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那能怎么办呢,江师兄今天不是要封尊了吗?应该和容卿师叔一样,是位剑尊。”

“……容卿师叔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据说是为了给江师兄庆祝,特地从云海那边赶来的。哎,友谊万岁,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名气大又这么厉害的兄弟啊。”

“做梦的时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离河最近的一名弟子沉着脸,盯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开口说:“如果容师叔没来,这一届被封剑尊之名的就不是江钰,而是我的师兄杨景舟。”

决赛中,场中比试的弟子是可以听从同门师兄弟的指点。

江钰这人,剑意太过锋利,且一心要强,给人的感觉急躁,只要稍稍磨这人的耐心,就不是多么难对付的人,而在他与杨景舟的比试里,前半场一直是后者占尽优势,原本以为杨景舟必然会成为剑尊,结果半路杀出个容卿。

言简意赅的指点一二,剑尊候选杨景舟即刻被江钰反杀,众人哗然。

容卿剑尊看上去年轻,其实比他们都要大一辈,江钰为人桀骜,却意外的与容卿相处的来,这次比试,不少弟子都认为是江钰受了高人指点,相当于托关系开后门,胜之不武。

另两名弟子看了对方一眼,悄声说:“其实我也觉得,江师兄的为人实在是太一言难尽,骂人时脏字乱冒,平日里的品行也不端正,好多人都对他有意见。听说上次杨师兄输了以后,江师兄还把他给打了。”

“……啥?赢了还打?为什么?这江钰这么过分的么?”

“具体的不知道,好像是说杨师兄出言不逊,然后就被打了。呵,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究竟是谁出言不逊,杨师兄素来亲和,我看呐,是那姓江的仗着有容卿师叔这个后门,无法无天。”

他们越说对江钰的称呼越是千变万化,开头称师兄,接着直呼本命,最后直接道姓江的。

……然后他们就被突然出现的“姓江的”给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一头载进河里。

江钰手里握着逐阳,从一片林子里走来,身旁是没什么表情的容卿,两人静静地望着前方的三名弟子。

这三名弟子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听进去多少,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双腿忍不住哆嗦。

他们其实是不太怕容卿的,要怕也只是怕江钰,怕他会报复。

毕竟这人生气起来就跟疯狗似的,没谁敢惹他。

“知道我想怎么抽你们吗?”江钰扛大刀似的扛着剑,说道。

三人异口同声,很有自知之明:“对不起江师兄!对不起容师叔!我们不该背地里议论你们!”

江钰:“行,看在容卿的面子上就不抽死你们,自己滚到河里去抓鱼,今天不抓满一百条别吃饭了。”

容卿:“……”

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是!!”

少年人血气方刚,说一不二扑入河中,与鱼做起了斗争。

从藏宝阁回来,一直通向太渊山清澜峰,容卿以往的住处。

路上,容卿问身旁人:“听说你和杨……”

话到一半,没了后续。

江钰提醒道:“杨景舟。”

容卿道:“听说你和杨景舟打架了?”

江钰纠正:“是我单方面揍他。”

“……”容卿说,“所以是因为什么?”

“他骂我。”

“就这么简单?”

“什么叫就这么简单?”江钰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骂我诶,骂我之前就该做好被我剁的准备,所有人都不例外。”

容卿忽然驻足,江钰双臂枕着后脑,疑惑地望向他,正准备开口,就对方一本正经地喊他:“江钰。”

听语气似乎非同小可,江钰应声:“嗯。”

“你是傻逼。”容卿面不改色地道。

江钰:“……??”

容卿:“我骂你了,你准备剁我吗?”

“我——”闻言,江钰神色登时变得尤其复杂,支支吾吾“我”了半天,算是输给了面前这人,实话实说道,“哎呀,行行行我说,主要就是因为他嘲讽你,再加上我看他特不爽,凭这两条理由足以让我把他往死里揍,他现在鼻子估计还歪着呢吧。”

他本就行事偏激,脾气出了名的差,谁惹他他就玩命的揍,实在揍不过就骂。

他对谁都这样,却不会对容卿如此,因为当初是这个人把他在崩溃的边缘拉了一把。

江钰身世不好,爹过世的早,从小与娘相依为命,后来因为娘亲姿色不错,年纪也不算很大,被一帮子人强行卖到青楼,三年后,也就是在江钰满十岁那年,青楼里闹出一场人命,那个时候的他还以为死的不过是那些生活不规律的嫖客,趁这间隙想法设法混了进去,本想找娘亲聚一聚,结果找到的却是他亲娘冷冰冰的尸体。

原因是肺痨。

这分明是一个可以完全治好的病,却因为自由被剥夺,加上没人给她诊治,给活生生熬死的。

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上。

当晚,几乎陷入绝望的幼年江钰在夜里狂奔,不知不觉奔到一莲池边,发了疯似的用手拍打湖面,又是哭又是叫,理智几乎被仇恨抹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一位青衣少年站在他面前,要比他大上几岁,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特别好看,属于那种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

“寻短见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少年递给他一张纸,“用你的血在上面写下愿望,我会帮你。”

当初涉嫌迫害他娘亲的人尽在一夜之间暴毙,无人幸存。

思绪飘到这,江钰不由自主地偷偷瞥了容卿一眼,心说这样的一个人,杀起人来居然一点都不留情,印象差别甚大。

仿佛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容卿看过去,以他对视:“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人很特别,仿佛全身都充满了谜。”

“……抬举。”

他很少笑,所以整个人显得冷冰冰的,江钰虽然已经习惯,但觉得这人这人下去不行,白浪费一张脸,于是大大咧咧地揽过对方的肩,露齿笑道:“哥,笑一个呗?”

容卿没笑,并且赏了他一个白眼。

清澜峰前,江钰问:“几天后走?”

容卿:“明天。”

江钰:“不多留会儿?你要不要这么忙啊?太渊山掌门都没你忙。”

容卿连头都没回,直接进峰:“我不像你,要做的事很多,你如今也是剑尊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别再缠着我了。”

“哎,我不是在找机会报答你的恩情嘛。”江钰叹道,“你咋这么不识抬举?”

“……用不着。”

第二日,天刚泛起鱼肚白,容卿便动身前往云海,这里与太渊山不同,袅袅仙气氤氲,红尘之气少之又少。

莲池中央有一座莲台,莲台的边缘叠着一圈雪白信笺。容卿立在上面,手一抬,那些信笺瞬间飘到手中,翻开,清澄的眸子粗粗扫过。

以血为字,与雪白的纸张反差极大,只是新的内容难免让人失望。

这些人要的不过都是金银财富、活命百岁、绝色美女、无上权利。

没意思,也不重要。

信笺中也分贵与贫级别,右上角印着金莲花纹路的是必须要他去实现的八百里加急之事。

当他翻开一张写有“剿灭魔族”的金莲边信笺时,眉头狠狠跳了一跳。

“烦死了,要剿灭自己去剿灭。”

屁大点事就往他身上推。

十年前,他练剑有走火的迹象,正打算清醒清醒,结果莫名其妙被人从身后一推,掉入这池底,接着有个声音莫名其妙的与他对话,等他醒来后,一张纸捏在他手心里。

“恭喜你被选为‘世界平衡愿望大师’,接下来您会收到来自各个世界人的愿望清单,这些愿望全都是为了维持世界平衡,还请您全力以赴地完成它们哦。”

容卿:“我闲的有病我才帮他们完成?”

“您好,有报酬的呢。检测到您因走火入魔暴毙,这次的复活便是报酬。”

容卿:“……”

神特么暴毙,明明是有人故意推他的,这玩意儿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是谁?妖魔鬼怪?怪兽?”

【您好,都不是的呢。我来自遥远的快穿部门,我叫诺亚,是部门的部长。之所以选中您,也是觉得您的能力与资质都非常的不错,能受我们重用。您只需要完成这上面写着的愿望,维持世界的秩序平衡。】

【例如这个世界中,反面力量过于强大,压制了正面力量,就需要您将反面的力量削弱或者毁灭,等于维持世界和平。】

容卿半阖着眼,神色冷冷,他根本听不懂这东西在说什么。

良晌,等那头没了声后,他才道:“不好意思,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转身即要走,一股绞痛突然涌上心头,像是有把刀,一刀一刀的在上面剜,接着那没有情感的机械声再次传入耳畔。

【对不起,您没有选择的权利。】

容卿不懂那黑心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但一不照办胸口便会如被万蚁噬咬般,让他疼痛难忍,而且……

脚底下的莲台,中央里刻着一航小字“积分系数”,然后是他看不懂的诡异文字。

一个竖,后面跟着七个圈。

每当他完成一封信的愿望,这诡异的文字都会产生些许变化。容卿不知道这是干用的,但既然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就没再管。

这次的信笺里除了那张写着“剿灭魔族”之外,其他的信笺都可以不管,反正威胁不到世界秩序平衡,那不知为何物的诺亚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风哗哗,雨淋淋。容卿在原地打坐,是以闭目小憩,一直到日上三竿睁眼,岸边有五六位人闯入视野。

又等了等,人越来越多,他们排排站立,昂首眺望不远处在雨中打坐的“仙人”,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无非就是在期待今天是哪位幸运儿能够实现愿望。

这些人的目光实在太过于灼热,容卿从数十封信笺中取出一张,赐予人群中一人金银财富,随意敷衍了事。

至于那封刻了莲花印的能拖多久是多久。他是剑修,又不是什么冷酷杀手,别人让他杀谁他就杀谁,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诺亚: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理‘金莲信’?】

这声音毫无征兆的陡然响起,容卿身形晃了晃,说:“明天。”

明天个鬼。

第二天他给准时到达岸边的人赐了一个以莲叶幻化的绝色佳人。

诺亚这次没有发声,他其实觉得容卿这颗棋子性子倔得有些不太好控制,毕竟这十年来容卿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它,怕逼得紧了会与它对着干。虽然威胁不到他这个部门部长,但痛失一位优秀的棋子对它来讲并不是好结果,于是打算再宽限容卿几天。

某一日,天边还是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容卿敷衍完人后,跟往常一样又坐了半柱香,时辰一到便动身走人,打算回房里歇着。

然而,他站起来,目光倏然被一团黑东西所吸引。

那团黑被枝叶挡的若隐若现,却在一片淡妆浓抹里格外突兀,容卿不由得多看了会儿,但是盯了半天都没瞧出那是个什么生物,还一动一动的。

对此,青衣剑尊不由得足尖轻点,上了岸后掩去气息,往那团不明生物迈步过去。

“你在干什么?”容卿问。

小黑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子抖了一抖,他本就是半趴在地上的,如此一来又往前趴了下去,手臂捂在腹部上,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容卿对他拿微微撅起的屁股对着自己的态度无语凝噎,好在最近诺亚没来烦他,忍着性子说:“转过来,我看看。”

也不知道这小黑东西在怕他什么,身形止不住的抖,容卿脸色稍稍缓和,语气放缓又问了一遍,然而对方还是这模样。兴许是怕自己不回答惹对方发怒,小黑球扭了扭撅起的臀部,算是回应,说他拒绝。

容卿:“……”

既然这小子敢如此挑衅,那肯定不会是怕他才抖得这样厉害。他蹲下身,直接揪住小黑球的后领,硬是把他转了个面,二人对视。

长得挺俏。

这是容卿对这小黑球的第一印象。

不过只看了一眼,容卿的视线便顺着小黑球的胳膊一直落到手背,这小少年不过十来岁,年幼的可怜,手里居然也捏着这样一张信纸。

要知道,能跨越千山,覆腾腾云海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能来此地的不是天潢贵胄以及一些修为极高的道人,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像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并且安然无事的来到此处。

哦,并不是全然无事,手背上有伤口。

——一个几乎小到让人怀疑只破了一点皮的伤口。血都没出半点。

容卿轻柔地捏起他的手,仔细瞧完一遍后,确定没有别的伤,抬眼说:“你——”

他不过才说一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

这小孩一直在盯着他看,眼睛非比寻常的漂亮,一对上目光就很难再移开,只是容卿觉得他的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似寻常孩童那般青涩、无邪,仿佛带着一股子新奇味儿,透过他的眼睛打量他。

容卿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快要被那双眼睛给看透,率先别过头,问:“你的家人呢?”

他通过捏着这孩子的手感知得到,这小黑球并没什么修为或法术,跟普通人无差。可能是与父母一同前来,然后走散了。

哪知话音刚落,小黑球“哇”的一声哭了。

容卿:“……”

让小黑球把眼泪收起来耗费容卿不少力气。

书房里,天气逐渐放晴,几束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小黑球其实一点都不黑,皮肤白的发亮,懒懒的靠在一木凳上,坐姿十分霸气,正眯着眼睛晒太阳。容卿在旁边翻阅书籍。

岁月静好。

据这小黑球所说,他无父无母,吃不饱穿不暖,没地儿睡还经常受欺负,觉得人生无望,本想投海自尽结果漂流至此,遇见名声斐然的清霜剑尊。

……鬼扯的都比这好。

云海,一望无垠,是能随便漂着玩的吗?

在容卿开始数落他,顺便提到什么“以勤为本,以韧为基,人活着有许多意义”这些大道理时,这混小子又开始嚎啕大哭,比号丧还要哭的惨烈。

可能是太安静了,小黑球也有点坐不住,他偷偷朝旁边人看了过去,两人还是有一段距离,隔着一张桌,他看到阳光碎碎的打在这个人的身上,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神仙下凡”。

然而,看上去如此清雅的人,身上居然会有这么重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心里嗤笑。

只是话到嘴边,却有意改了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孩童的音色还很脆。

容卿拿书的手顿了下,恰巧扫见书籍上的那行字,以为是巧合,说:“有点文墨啊。现在不抖了?”

小黑球闻言又抖了起来。由于抖的幅度太大,看着有点像癫痫。

容卿在旁看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无言以对。心道这黑球浑身都是戏。

“过来。”

黑球停止发癫,面露疑惑地望过去,人却往后仰了仰。

容卿不紧不慢地从袖口里取出一瓶小药瓶,往桌上一放:“上药。”

是夜,晚风瑟瑟。

小黑球趴在窗边,天上的漫天繁星不看,偏偏盯着一块什么都没有的泥土出神。

少年人睫毛浓密纤长,像把小扇子。容卿看了一个下午的书,困意席卷而来,打算小憩片刻后再接着看,阖眼前有意无意往小黑球身上扫了一眼,呼吸声平稳。

桌案边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瞌睡之人的那张似雪般白皙的脸微微红润起来。

这个叫容卿的没信他早上鬼扯的那番话,却还是把他带了回来。

既不询问他名字,也不主动与他说话,更是连笑也不笑,一个劲儿的看书。在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孩童面前,有必要装的这样卖力吗?

他想起在冥府,一个让黑白无常乃至阎王爷都很是头疼的噩耗。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会有千百万人同时来冥府报道。”

千百万,相当于某一个时空中的整个世界。

他的冥府可容纳天地万物,在任何时空里死去的人最后都会来那里报道。

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能力?

是魔之尊主,是千年妖皇,还是长的三头六臂的凶兽恶灵?

……这人怎么长的这样。

某位冥王在缩小身体后,好奇心是愈发的大了,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挨到容卿的面前。

青衣男子睡得安稳,小黑球单手托腮盯着他看。

呼吸声很轻,淡漠的眉眼因垂下来而显得柔和,小黑球盯着盯着走了神,待回过神后,莫名觉得心痒痒的,像是被一根羽毛挠了一下,不仅如此,搁在桌上的手也痒了起来,他忍不住抬手想去扯扯这个人的脸,他想看这个人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的是事实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美好顺利。

容卿睡眠浅,一碰就醒的那种,更何况他这次压根就没打算睡,只是闭目养神一阵。

于是,小黑球趁他闭目小憩,伸手上来的后果就是容卿一睁眼迎上对方的正脸,一双属于小孩子的手还虚虚的抚在自己的左脸颊上,若即若离。

小黑球:“……”

容卿:“……”

“你要干什么?”

小黑球心道总不能说我想看你笑起来是个什么样吧。

“没什么,就觉得哥哥你长得甚是好看,忍不住想……亲近亲近。”

容卿捏了捏眉心,好像真的有些困,起身准备回卧房睡,自然而然的忽视掉他那句轻浮话:“晚上自己找个地儿睡,别着凉。”

言简意赅,体贴的要命。

只是这言外之意不就是不让他睡床了?

虽然他也不需要睡觉就是了。

小黑球蹭蹭鼻子,目送青衣青年往隔壁卧房走,沉默两秒,张嘴打了个喷嚏。

太渊山,竹林。

江钰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弟子们练剑,他本想耐着性子好好看看,结果越看越无聊。

反正容卿不在,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亮出把前几天刚拿到手的逐阳剑,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祸害这片竹林。

这人虽然行事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和容卿相处的久了,偶尔也会莫名其妙飙出一句诗来。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容卿大哥啊,你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这傻逼剑意乱放,剑啸爆破声层出不穷,青竹霎时倒了一片,有好几个弟子差点被他的剑意伤到,却又都不敢说什么,紧紧握着剑愣在原地,脸都憋的红了。

终于,有一个舌头比较巧的弟子开口了:“江师兄,这不还有我们陪您说话嘛,你要是嫌我们辈分低,不是还有裴师伯吗。据说他身上有不少有意思的法宝,您可以向他借来解解闷。”

“裴千洲?别吧,那老家伙长得又老又丑,脸上的皱纹多的可以去死了,小爷我才不想跟他说话。”江钰嘴角上扬,笑得嘲讽,嘴皮子还在翕动,似乎想多说几句,结果扭头看了这弟子一眼,闭嘴了。

弟子:“……”

把江钰留在这儿混纯粹找虐。这人性子顽劣不堪,没当上剑尊时还知道收敛,当上剑尊后更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连比他大几辈分的长老都拿他没辙。

若这世上还有谁能治得住他,怕是也只有那个人了。

“江剑尊,既然您和容卿剑尊感情那么好,您怎么不去找他呀?”

次日,小黑球从床上醒来,身上盖着的是软绵绵的被褥。

他清楚的记得昨晚自己枕着胳膊趴在容卿的桌案上装睡,大概装了好几个时辰,忽然被人打横抱起,他也没动,任凭对方将它放上床盖好被子。

当容卿冰凉的手指插进小黑球的头发时,他的眉宇不着痕迹的蹙了蹙,藏在被褥下面的手对准了对方的心脏,随时准备出手,然而容卿只是将他后脑束着的有些扎人的草绳给取了下来,除此之外没别的动作,也没起任何杀意。

“怎么用这种东西束发?”

他闭着眼,似乎听到容卿叹了口气,声音颇为无奈。

小黑球兀然低头,晦暗的眸子不着痕迹地亮了一下。

云海不比太渊山,气温常年偏低,清晨里的阳光照进屋子,并不会把房间照得有多暖和。

可他却莫名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用手摸摸,连手心都起了一层薄汗。

一条崭新的墨色发带静静躺在枕边。

小黑球换上新发带的形象还挺好看。

容卿坐在桌案前,持笔书写时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他一眼,见对方站在一面镜子前,对着自己的脑勺左看看右看看,心情特别不错后,垂下眼睑,轻轻的笑了。

这个笑的弧度很浅,宛如昙花一现,连他自己也没有捕捉到。

从窗内往外看能看到不远处的莲池、莲坛,空气中飘着雾,白茫茫一片,鹤唳声突兀的响起,由远及近,下一刻已经落在居舍门口。

鹤飞书信,莫非是太渊山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容卿起身,接取仙鹤嘴里叼着的信笺,打开一看,不知道看到什么,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温不热,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到最后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

早在两腿仙鹤落地那一刹那,小黑球便不再摆弄自己,目光瞄了过去,本是打着“你影响我照镜子的心情了”不悦地看去,结果看到眼前这个人的反应,怔愣了一瞬。

一瞬间内,他仿佛听到怦然的声响,手掌抚上胸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即使只有短短一瞬,但那种感觉尤为的强烈,仿佛胸口里住着一只幼兽,平日里只会软糯的呜咽几声,今日倏然尝试起来咆哮。

信中前半部分写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或日常。

譬如今天藏宝阁长老追着他绕太渊山跑了三圈,最后被他用剑劈了留了上半年的拖地长胡子……

字迹张狂,龙飞凤舞,边缘还沾染几滴甩笔甩出去的墨渍。

换寻常人肯定没耐心读完,但容卿却坚持看下了下去。

在他印象里,江钰是个宁可杀生也不愿坐下来写字的人。早在数月前,那人的字还是不能见人的,没人看的懂,揣摩的久了眼睛都会泛疼,练成这样必然是废了好一番功夫。

只是没有用的日常琐事占了大半面的纸,不管江钰把这些琐事描述的有多好笑,容卿都笑不出来了。

“江钰在搞什么?”

就为了跟他阐述这些么?

小黑球若有所思的靠在一旁墙上,闻言后,轻轻的“啊”一声,在心里狠狠念了一遍那个名字。

几秒后,他突然问自己:我记这个干什么?

容卿扫着扫着,手指在扫见最后一行字的时候一顿。

——我明日来你这玩儿。

……这人为什么要来?他这地方是供人玩的吗?还明天就来?能不能还他一个清净?

他捏着信气的手抖,偏偏小黑球以为他是看信看得感动的手抖,对此嘴角都抽了抽,走上前,笑容可掬:“仙尊别看了,这信有什么好看的啊,给我看看成不?”

说罢,也不经过同意就徒手去拿。

笑点与泪点不能并存。他倒是想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又感动又好笑的东西,让冥府帝王也来笑一笑,哭一哭。

容卿将手举过头顶不让他拿,说:“你这小孩谈吐还行,动起手来怎么这么没规矩。”

字面听上去像是在责怪,但小黑球没从对方语气重听出一丝愠怒之情,唇角微勾,笑道:“漂亮哥哥行行好,给我看看嘛,人家也想看。”

在听到“漂亮哥哥”、“人家”字眼时,容卿的嘴角抽了抽。小黑球执意要看,两人僵持许久,容卿拗不过他,心道给他看看也无妨。小黑球笑眯眯接过,垂眸一扫,当场把这封信撕了个粉碎。

容卿:“……”

小黑球自告奋勇:“我扫地。”

次日,江钰从太渊山千里迢迢赶来云海,容卿在他刚到就想遣他回去,于是二人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和“不欢迎不速之客”之间起了纷争。容卿说不过他,江钰便靠自己的不要脸成功留了下来。

他堂而皇之的走进容卿的卧房,嬉皮笑脸的摆弄卧房里东西,东一撩西一拨,手就没闲下来过,直到他往那张看似柔软舒适的床上一躺,被蒙在被窝里的人猛地一掀,使他华丽的滚到地上才消停下来。

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容卿即使制止,把自己遇见小黑球的事告诉江钰,江钰当即一巴掌要呼给这破小孩,“拉几把倒你,别以我看不出来你这逼崽子就是想接近容卿,父母双亡?生世凄惨?你编故事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惨的人?”

容卿条件反射地把小黑球往身后护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朝江钰看过去:“哦,是吗,可你不就是一个。”

“我跟他能一样吗?反正我不管,这臭小子肯定是骗人的。他根本莫名其妙,让他滚。”江钰气极,盘着腿语无伦次的道。

小黑球半截身体藏在容卿背后,心说这人应该就是江钰。

仿佛察觉到他奇怪的视线,江钰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睨了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英俊神武的——”

“傻叉。”

未吹完的牛皮堵在嗓子眼里打转。

空气兀然窒住。

少年用带着碎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江钰,毫无避讳的又重复一遍:“傻叉。”

容卿:“……”

“……”江钰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骂我?你是不是在骂我?你他娘的——”

逐阳剑剑鞘笔直的抽过去,携起一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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