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安为什么要买花灯给她?
他买就算了,为什么又要隐瞒, 骗自己说是徐忧送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徐忧关系好, 随便一问就会穿帮, 他拿徐忧做借口图什么……
林菀眉头紧锁,有些摸不准傅予安的想法。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摸清过傅予安。亲眼所见和她看书时在脑子里幻想出来的不太一样, 先前她一直以为傅予安和书中一样,可后来她又觉得不太像,具体哪里不像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没那么怕自己。
如此反复几次后, 她现在完全懵了。更何况如今故事线完全乱套, 她更摸不清傅予安了。
“傅师兄给师姐买花灯了?”徐忧懵了半天,才搞懂林菀在说什么, “然后他说是我送给师姐的?”
林菀“嗯”了一声, 没多做解释。
“他送就送呗, 说我干嘛……”徐忧说着说着停了下来,那双漂亮的眸子一转,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他怕师姐不收?所以才拿我当幌子, 说是我送给师姐的?”
听徐忧这么一说, 林菀觉得确实有那么几分理, 毕竟自己现在对他的态度和原身对他的态度,那可是好了不止百八十倍。一个是生怕他受委屈,一个是生怕他没受委屈。所以他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决定送份礼给自己以表身为师弟的心意?
林菀越想越觉得是因为这个, 又想到在花林镇中他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不过多喝了几杯茶回头便送了她一小木盒茶,当下心里感动得不行。
“可能吧。”
徐忧来了兴致,又道:“所以那天他真的是下山买东西去了。我还以为他下山玩不好意思说呢,原来是买花灯送师姐去了。”
林菀:“回头你别在他面前提这事,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知道啦。”徐忧默了一会儿,转头对林菀道,“我发现其实傅师兄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我有时候觉得他怪可怜的,都没人愿意和他玩儿,这要是换了我非得憋死不可。”
这话倒是没假,就徐忧这张嘴,没人和她说话,还真是能把她给憋死。
林菀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徐忧的肩,“所以我们应该对他好些,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她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解决深陷传销组织少女的机会,徐忧如今好不容易对傅予安放下成见,她得再接再厉。
徐忧抬眸看着林菀,她突然觉得师姐变了很多,那双眼里再也不是冷冰冰的了,里面掩映着一丝丝温柔,“师姐真是变了很多啊。”
林菀闻言一顿,心里蓦地紧张起来,被人发现不是原身会怎样,系统还没给她准确的答复,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她抬腿朝前走,笑道:“是吗?”
“嗯。”徐忧追上林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我很喜欢现在的师姐。”
林菀转头看了眼徐忧,越发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那么对她,这么好一个师妹,“我们走快些吧,先去那猎户家看看再去林子那边。”
据徐忧打听来的消息,那猎户今年三十有余,家中还有一老母亲和两个弟弟,因家中清贫三兄弟至今都还未娶妻。那猎户正是老大,他早早便从家中分了出去,独自一人住在紫云镇西边,距离闹邪祟的林子不过一炷香的路程,平日里都是靠打猎为生。
林菀他们去林子正好要经过那猎户家,索性就再过去瞧了一眼,果不其然大门紧闭着,家中并没有人在。
正当林菀她们准备去林子时,那猎户隔壁家有一女子端着个木盆走了出来,看见二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戒备,盯着二人问道:“你们是哪个?!站在肖大哥屋门口鬼迷日眼【注】的想搞么子【注】?!”
金州靠近蜀州,两地方言有些相似,林菀和徐忧当下便听懂了女子的话。
林菀还未说话,徐忧忙上前向她解释,“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并没有恶意。”
那女子目光扫视二人,仍是满脸不相信。
林菀想了想,觉得不如索性和她直说了,顺便还能确认一下那猎户是否真的至今未归,虽然傅予安和泽芝没隔两时辰都会过来看一趟,但到底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我们是来紫云镇除邪的,想向你打听一下,这两日前面那林子里可有异样,还有这户屋主是不是昨日进了林子便没有出来?”
听到二人是来除邪,那女子面上表情先是一松,随即又紧张起来,“除……除邪?仙使是说我们列里【注】有邪物?!”
女子似乎不是土生土长的金州人,话里还夹杂了一些其他地方的方言。
徐忧见状安慰道:“你不用怕,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
那女子放下木盆,手在衣裳上擦了擦,“二位仙使一定要好好帮我们看一哈,要是真的有邪物,千万要帮我们给除了!我们这一片就只有几户儿人,离该上【注】又远,真要是有个莫子都没得人发现。”
林菀颔首,“自然。”
“哦对了,二位仙使是问肖大哥吗?”女子问道。
徐忧点头,“麻烦你给我们说说,越详细越好。”
“肖大哥今天确实没在屋头,他屋头那鸡还是我给喂的。”女子操着一口不太金州的方言和两人说,“他燕儿个【注】上午说是去他兄弟屋头看他老娘,喊我给他看下屋,他要消了夜【注】才回来,后头好像是和他兄弟扯皮了,他们两兄弟一直不卯【注】,没去好久都回来了,后来他拿上家伙【注】一个人进了林子。”
女子说罢惊叫起来,“肖大哥他!!!他该不会是遭【注】邪物吃了?!!!”
林菀额头青筋跳了跳,她能理解女子的心情,但吵也是真的吵。她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旁的弟子出门除邪,一般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大概就是避免出现这一幕吧……
“你先冷静一下。”林菀出声打断女子,“我们马上就进林子找他。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女子脸上又红又白,“没……没有了,我就晓得这些。”
林菀和徐忧未做多留,转身离去。
“二位仙使等一哈!”身后那女子突然喊住两人,“有个事儿,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林菀转身道:“你说。”
“这几天夜里头,我老是听到有女娃儿在哭,声音只有一丁丁儿【注】,我也不确定是真的听到了,有可能是我困瞌睡听错了。”
夜里有女子的哭声?
这在原作中根本没出现过!
林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看来就算她特意选了原作中出现过的地方也没用,故事线已经完全脱僵了,压根儿就不按原作发展。
“多谢,我们就先走了。”林菀对徐忧道,“进林子。”
两人与女子道别,一路朝西走,大约一炷香后,一片林子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这片林子极大,比整个紫云镇还要大上一些,按理说这么一片偏僻处的林子是没什么人会来的,谁没事了干往这么偏的地方跑。这林子就算真的是闹邪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伤及到镇子上的百姓,说不定还没等邪物伤人,附近的门派便已经察觉到,派弟子前来除掉了。
但坏就坏在——这片林子通往邻镇南门镇。
紫云镇和南门镇挨着,中间隔了这片林子。虽然两镇之间也有条大路,但那大路不知怎么修的,硬是绕了一大圈,一来一回起码得要一个时辰,有些赶早场【注】做生意的人,若走大路卯时就得起来,一天两天还好,天天这样就有些吃不消了,久而久之除了那些家中有马车的,没几个人愿意走大路。而走这片林子的话就要近上许多,半个时辰就够了,若是骑马的话会更快。
这也是为什么原作中,刚一闹邪祟就有人被害的原因。每日都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邪物想不害人都难啊。
此刻午时未过,忙了一上午的人可以歇下来吃个饭、睡个觉,正是最清闲的时候,没什么人穿越这片林子,只有几头水牛在一旁的地里吃着草。
“师姐这林子看着似乎没什么异样。”徐忧看了眼腰间悬挂着的剑,推出一寸,剑身没有光芒亮起,“奇怪……没有怨气。”
林菀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深刻明白了别派弟子的感受。
别的弟子上来废一顿功夫才能辨别有没怨气,逍遥门的弟子上来拔/下剑就完事了……
真的是能气死人。
“别大意。”林菀抬腿往林子里走,“忘了有的邪物会掩藏怨气?”
徐忧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跟上林菀的脚步。
她看着师姐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师姐真是比以前好说话多了,这要是换了之前,早就是一顿骂了,哪儿还会跟她讲这么多。
“师姐说的是,我下次不会了。”
林子里异常安静,连鸟鸣声也没有,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就是林菀和徐忧的脚步声。
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密密麻麻的树叶像一张宽网,将这一片土地罩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林菀想到了斗城。
太像了。
除了没有那漫天掩地的黑雾。
前几日她未曾进来过林子中,都是在外围设下法阵,并不知道林子里面竟是这番景象。
两人在一处被光照得比较多的地方停下脚步。
林菀从怀中摸出红纸符,和徐忧对视一眼,“设阵。”
话落,两人拔出腰间悬挂着的佩剑,猛地插/入泥土中。林菀抬手凌空一抛,红纸符定在半空中,一缕缕白光从纸符中飘出,直直涌向两把长剑,白光沿着剑身渗入到泥土中,紧接着,一张白色的网出现在两把剑之间,白色的光芒来回穿梭,网越来越宽,以两把剑为中心,快速向四周扩散。
片刻后,那张网又快速缩小,最后定在两把剑中间,只见网上出现一条金线,在网上化出了一个圆圈,一个个金色的字紧跟着出现,散落在十二个位置。
等金色字都落定后,圆圈中央渐渐浮起一团团黑气——是怨气!
这些怨气汇聚在一起,落在“亥”和“子”字中间。
林菀抬手一挥,红纸符在空中燃尽,白网瞬间消失,怨气也随之消失。
“师姐果然没说出错,这林子里有邪物!”徐忧拔/出长剑,收回剑鞘中,“这意思是亥时和子时出没?”
“嗯。”林菀收起劫,转身往回走,“我们回去吧,亥时再来。”
正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剑气从东方直向两人劈来!
林菀和徐忧迅速像两旁退开,剑气劈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直接把那棵树劈断!
一道黑影快速从两人身旁掠过,紧跟着又是几道剑气劈来——剑气劈的是那道黑影!
林菀及时闪避,抬手挥出一道真气,替徐忧截下剑气。
黑影一直在二人身边游走,剑气紧紧跟在其身后,逼得林菀和徐忧不得不加入战场,出手与之抗衡。
“是何人在此助纣为虐!”一道男声从东方传来。
林菀听到这声音眉头一挑。
“是江师兄!”徐忧道,“他竟然也在紫云镇?!”
徐忧这一嗓门颇大,那头的江舟显然是听见了,剑气没有再袭来。
没一会儿,江舟就出现在两人眼前,他手里提着把重剑,腰间挂了好几个锦囊,一头黑发略微有些凌乱。他似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两人,惊讶道:“师姐和小师妹怎么会在金州?”
“师姐带我们来紫云镇历练。”徐忧问道,“江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舟看了眼四周,那黑影已不见踪影,他面色凝重道:“我从通州追着一个邪物来的金州。”
“追着一个邪物?”林菀眸子一转,看着江舟,“怎么回事?”
娘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作里没有啊!!!
原身和江舟在原作里根本就没有在金州碰过面!原身和傅予安处理完金州这事儿后,直接北上去了都城,在都城才碰到了江舟。
江舟将重剑收回背上的剑鞘中,“前段时间,苏长老让我查斗城一事,我中秋前先是去了趟都城,寻到了一些线索,中秋后第二天一早,我便启程前往通州,潘王爷早年没到斗城时,曾在通州呆过一段时间,有个别院在那里。”
“师兄你找到潘王爷了?!”徐忧问道,“怎么样?!”
江舟点了点头,“找是找到了,不过潘王爷已经死了。”
“死了?!”林菀心里一惊,“你确定吗?!”
“确定。”江舟道,“我探过气了。”
探气!
江舟的独门绝技!
看原作时林菀最喜欢的就是江舟的这招“探气”了!
比起原身的“借烟问怨”、徐忧的“采枝”,林菀更喜欢它。
此招并没有原身的“借烟问怨”那么神,也没有徐忧的“采枝”那么实用,此招甚至可以说有点废。
——此招不可探怨气,只可探人气,而且是死人的气。
“探气”探的是尸体上残留的气息,以气息来辨人。只要有死者生前用过的物件,便能取上面的气息来探尸体。死者的身份自然会呈现在“探气”使用者的脑海中。
但说实话,他们平时不管是历练也好,完成委派任务也罢,都是面对邪物比较多,极少会遇见尸体还保存着的。就算真是遇上了,也多半用不上,又不是开衙门断案,要问清楚死者的身份。你管死者是谁,拿钱办事,替人家除了邪物就行。
所以在原作中,江舟也和原身一样极少使用自己的独门绝技。
一个是想使没地方使,一个是能使不愿意使。
“潘王爷一死,线索就全断了。”林菀道。
江舟解下腰间一个锦囊,拎在手中,“这些是我最近一月来捉到的邪物,全是潘王府中消失的女尸。”
“这些女尸似乎听人操控,一路引着我乱跑。我捉到一个不出两日,立马就会遇上下一个。”江舟道,“我如今已经捉了七具女尸了,还差五具就齐了。”
徐忧神色微顿,“究竟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话,无意间抬头看见江舟背后,瞳孔猛地一缩,“江师兄!小心背后!”
江舟闻言扭头一看,消失不见的黑影突然出现在身后,此刻正张牙舞爪地朝他袭来。
那黑影浑身似被怨气包裹住,看不见面容和身型。
江舟拔出背后的重剑,抬手一劈,凌厉的剑气迅速朝那黑影袭去。眼见着就要袭到,谁知那黑影却忽然调转了方向,转眼便已到林菀身前!
黑影想袭击的是林菀!
刚刚那只不过是声东击西!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菀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影手掌一翻,掌中凝起一团怨气,朝自己而来。
下一秒,林菀肩头蓦地一紧,靠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来人揽着她快速朝后掠去,她怔愣了片刻,抬眼看去。
是傅予安。
傅予安揽着林菀退了几步,手掌凝起真气,抬袖一挥,真气和那黑影的怨气对上,两团气流相撞的一瞬间化为乌有。
“找死。”傅予安恶狠狠的声音在林菀耳边响起,林菀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林菀在一个书中描述成胆小怕事,软弱无能的虚构人物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跨过她在原世界度过的那二十一年,在这一刻,紧紧拥住了她。
傅予安将林菀放在一旁,顺手拔出她腰间挂着的劫,足尖一点,直向那黑影刺去。
那黑影见状忙侧身闪躲,傅予安剑尖倏
地一转,向他心口刺去,黑影闪躲不及,被劫划破右手手臂,他似不在留恋,转身朝远处掠起,临到头回头看了眼林菀。
不知为何林菀觉得他的眼神肯定阴狠至极。
傅予安并未去追,他握着剑转身朝林菀走来,血迹顺着劫剑身滴落在地。
“师姐,没事吧?”傅予安轻声问道。
林菀眼眸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一直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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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晚啦!明天有事不更新,会给前面捉一下虫,内容不修改不用看。大家早点睡,晚安~
高三的小宝贝们,高考加油!!!祝你们逢考必过!!!金榜题名!!!
注:鬼迷日眼—奇怪的人或行为
么子—做什么
列里—这里
离该上—离街上
燕儿个—昨天
消了夜—吃了晚饭
不卯—不和
家伙—工具
遭—被
一丁丁儿—一点点
赶早场—赶早集